清风,穿过花香,掠过竹林,渐行渐远;骄阳,漫过青山,跨过沧海,隐约流逝;岁月,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转瞬即逝……
韶华,如过隙白驹,大一已离我远去,于是,大二的生活便在这浓厚的离愁中开始了。校园里,久别重逢的喜悦取代了暑假的沉静,又是死灰复燃,到处一片欢歌笑语,充满活力与清新——显然,像我一样思乡的人并不多。
图书馆一向都是我消遣的场所,特别在充满远离故乡的落魄感的今天更不例外。名著是我第一个搜索目标,不管是中国的而是外国的,它们在我尖锐的目光下一般都无处遁形。我强打着精神翻阅着雨果的《巴黎圣母院》,可终究还是无法收敛我飘散在家的心,无奈的合上了书本,起身跨出了离去的脚步。——这一步来的很巧,绊倒了一个女孩,也就是这一步改变了我的生活,虽然带来的是辛酸与苦辣,但风雨过后,彩虹终究还是出现了。
她慢慢的起身,拍了拍身上几乎看不见的尘埃,捡起掉在地上的刚借的两本书,转身面带微笑的对着绊倒她的我,说:“幸亏没摔伤我,要不然我一定会生气。”动作是那么随意,语气也不乏温柔,我居然被她的言行震惊的呆若木鸡,预备的歉词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回过神来时她已给我抛下一个充满活力与纯真的背影,渐渐远去。听她口气,她生气的时候也许很让人可怕,可她却明明充满一种海纳百川的神圣。
这一晚,迎来了我有生的第一个失眠,她的倩影在我脑中如波涛翻滚着,那披肩长发,那蛾眉细脸,那窈窕身姿,那轻言细语,那豁达开朗,无一不震撼着我整个心声。曾经多少双含情脉脉的眼睛都无法燃起我缠绵的心绪,现在,被这个陌生的校友给予了我漫漫长夜。
此后,我的生活增加了一个环节——时常会穿梭于校园的每个角落,看着满天星辰,带着流星出现的希望搜寻着那个陌生而熟悉的背影!
一个雨后的傍晚,我和同学漫步在花池的小道上,那个活泼的身影终于映入我的视野,于是我下意识的走了过去。她见到了我,神态是那么木然,但依然存有微笑,只是这微笑显然不是为我而有,我想,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会得到她的这种施舍。她在我心中荡起的涟猗至今尚有佘波,此刻因为她的出现佘波也随之澎湃。所幸,我那同学与跟她并步同行的女孩相识,于是,我对她的了解源源不断的从同学口中涌来。
因为她在震惊时总是把眼睛睁的很圆,所以人家都管她叫圆眼;她跟我同届,也是艺术系学生;圆眼很好学,对艺术很有创意;她喜欢吃鸡爪、拉面;她以诚待人……
我冥思苦想着接近圆眼的各种方法,设想着她心中王子的形象。于是我努力的将自己变成那种遐想中她渴望的样子,手提一小袋热气腾腾的鸡爪,在她必经的路口边嚼着鸡爪边等待她的出现。良久,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我终于发现了那张熟悉的脸孔。我装作偶然的出现在她面前,语无伦次的跟她聊了起来,随后递上了我精心准备的她爱吃的鸡爪,此时她用那双充满惊讶的圆眼打量着我,仿佛看透了我的“阴谋”,但随后还是还原了她的笑脸。她轻松的摆脱了我绞尽脑汁为她设计的“陷阱”,于是我只有把剩下的鸡爪一股脑全部扔进我的嘴里。
充满沮丧,整个空气都被失望笼罩。在班上鹤立鸡群的我,便换来了她的不屑一顾。然而,从所未有的失落感反而激起了我无限的斗志,我还是毫不松懈的留意着她的生活,指望得到半点能掠夺她芳心的蛛丝马迹。
有一部新剧被它的广告弄的满城风雨,售票窗口外被争先恐后买票的人们挤的水泄不通,圆眼试图钻入人群索取一张影票,可几次都以失败而告终,不断的埋怨那些不负责任的维持秩序的保安,给她的只有望人兴叹的权力。我在经过疯狂的排挤后终于拿到了两张我迫切期望的票,如获至宝的递到了圆眼眼前。此时,我又看到了她那震惊的圆眼——可爱,让人陶醉!随后,她向我表示了真诚的谢意,当然也有她独特的微笑,只是这微笑中应该至少有一半是为我而有。临走前,她扮了一个鬼脸:“对了,不能谢你,这张票就算是你上次绊倒我的处罚。”呵呵,我愿意!
我跟她的票号是相连的,她就坐在我身边。她很开朗,跟我聊了很多,只是一直都心不在焉,看的出她被剧情深深的吸引了,慢慢的忽略了我的存在。而我,醉翁之意不在酒,精彩的剧情对我来说只是粪泥烂土,她对我的忽略使我忐忑不安,指望电影快点接近尾声以结束我这度秒如年的煎熬。
走出影院她并没有跟我多说什么,只是说想独自去校园那片草地上走走。佘秋雨曾说过:善于吸收的观众在看完一部感人至深的电影后会独个儿静静的走一会,慢慢体味着一个镜头,一句句台词,咀嚼着艺术家埋藏在期间的良苦用心。圆眼应该也是受佘秋雨影响的众多学者中的一位。
我努力的想打入圆眼的生活圈,可她每次都会给我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感觉。她可以跟你嘻哈但决不放纵,可以跟你亲敬但绝不越轨,可以给你希望但更多的是失望。也许她只是一个纯真的不懂爱情的女孩。
因为有她,我的身影消失在图书馆,转向了自习的教室,在那里,有我的梦,也有我的快乐。每当教室少到只有圆眼和我的时候,我便能听见她的呼吸声,是那么匀称而神圣。于是,我便会问她很多,她也会回答我很多。我们都有理想,都想飞向蓝天。我向她表白我的心声,她就说雏鸟在飞出巢穴前都很胖,要想飞向蓝天,必须得减肥,必须得经过一段痛苦的磨练,我们都还很胖,不能因为感情而影响我们的减肥,如果你真有心,那就在蓝天等我!
她的话富含折理,我找不到一点抗拒的理由,于是我努力的使自己摆脱痛苦的深渊,迈上了漫漫的减肥路……
我们成为了好朋友,共同编织着我们的锦绣繁华……
有了她的陪伴,大二生活在不知不觉中已走向了脑后。回首一眸,这一年无比充实,强烈的自信涌上心头,仿佛成功的彼岸近在咫尺,转瞬它将被我踏于足下。
新学期又开始了,我早早的穿过校园的喧嚣在自习教室等待着我最好的朋友。可从午后到华灯初上直至夜深人静都不曾见到那个身影。经过几天的失望,我不带希望的在自习教室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手中的书籍。正欲离去,有一张熟悉的脸孔又一次跃入了我的眼帘,那不是圆眼还会是谁?我顿时精神一振,欢天喜地的迎接了圆脸的到来。可圆脸并没有透露一点久别重逢的喜悦,脸上的微笑也带了几分勉强。她说她已经转入了英语系,以后不会再来这里自习了。
这样的晴天霹雳对我无外乎残酷的摧残,我的希望犹如肥皂泡在经过短暂的五彩斑斓之后无情的破灭。我精彩的世界瞬间被灰暗吞噬,留给我的是无底的深渊。我精神恍惚的应对着周围的人、事、物,曾经的斗志昂扬已云飞烟灭,曾经的满腔热血已变的冷若冰霜。
我努力的回想着过去的一幕,始终无法得到勉强满足的理由,我坚信自己不会有过错。于是我鼓起勇气出现在英语系的一间教室的门口,用我的身躯加上长长的手臂把圆眼的去路挡了个结实。我说:“我们不是都有梦想吗?我们不是相约在蓝天吗?我们不是情投意合的知已吗?如果有一棵树让你动摇我愿变成一片森林,如果有一滴水让你开心我定变成汪洋大海,如果有一颗星给予你快乐我会毫不犹豫的化作一片夜空。”圆眼摇摇头,她说她很感动,可是她旧时的梦已经醒了,游戏已经结束了,她有新的梦想需要去实现。
我茫然、悲伤、失落……
接下来的夜晚我在辗转反侧中挣扎着,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梦,可毕竟只是希望,残酷的现实终究无法逃避。
经过我的苦思冥想,最终不顾父母的千叮万嘱,不顾班主任的强力挽留,更不顾同学的极力相劝,我毅然的跨入了英语系,再一次以各种形态出现在圆眼的眼前,可她对我的每一种形态都是敬而远之,每次看到的只有她的圆眼,她那独特的微笑已销声匿迹,往日的轻言细语已被粗声重气所取代。似乎我的转系带给她的是无端的刺痛,难道我这样做也是错吗?
阳光明媚,蓝天上几朵白云自由的飘荡着,花丛中两只蝴蝶欢快的追闹着,似乎在为草地上的我表演着它们的毕生绝艺,只是我这个观众并不懂得欣赏,反而有点嫉妒它们的无忧无虑。远处,圆眼披着长发徐徐而来,耳中塞着一副耳机,这应该是英语助听器吧。我身不由已的向她迎去,远远的给她一个招呼,可她并没有做出回应,似乎不曾与我相识,直至我走近她眼前她才低沉的说出“原来是你”。我已经习惯了她对我的冷漠,但却很意外她的辨别力,居然要到眼前才能判断出是我,于是,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不祥……
我找到了她最好的同学,试图探听到有关圆眼内心深处的蛛丝马迹,可她给我的答案并不理想,除了圆眼有艺术的梦想和对一个自习教室的向往外其它一无所获。
跟往常一样习惯性的在圆眼的课桌上翻阅着她如焦似渴的英语书籍,心绪一直都很乱。蓦然,一张病历单从书籍中飘落桌上,那是一张记录快要失明的人的病历,我祈祷着不是圆眼的,可上面偏偏铿锵有力的记录着圆眼的名字。顿时,我如被重击的眼冒金星,一股热流几乎冲破头顶直飞而出,脑袋嗡嗡不绝。原来这段时间圆眼一直都生活在被病魔袭击的煎熬中,可却装的如此密不透风,她的转系只是为了接受这即将失明的现实,指望失明后能有些微的能用耳朵和嘴服务于人的机会。
有梦想却没有实现的希望,何其残酷!有理想却只是海市蜃楼,何其悲痛!有憧憬却都是纸上谈兵,何其凄惨!
我和圆眼聊了很多,把能给的信心都给了她,把能给的希望都给了她,把能给的力量也都给了她,她最终还是在我面前撕下了她伪装的脸孔,流下了她在我眼前的第一滴眼泪……
接下来的日子,我奔波于神州大地,寻访着一位位德高望重的医学院士,不放过任何一个哪怕是极其渺小的机会。几经周折,终于从一个年过六旬的眼科硕士口中得到了一点点希望,于是,在圆眼的父母挥泪许可下,圆眼被推进了眼科手术室……
光荫似箭,日月如梭,终于迎来了我们艺术系盛大的毕业晚会。晚会上,圆眼用含情脉脉的眼光看着我,说:“我们都已经减肥了,可以自由的离开巢穴翱翔于蓝天白云之间了。”我想,天道酬勤是不容置疑的,于是我拉起圆眼的手庄重的向同学宣布:既然我跟圆眼在毕业之际才两心想许,当然就绝非黄昏恋,我们会真心到永远,共同打造我们精彩的艺术生涯!
六月的天气多数是晴天,但时常被暴雨打破,不过它也会用彩虹来弥补它的过错,你看,天空中的七彩美虹是如此的清新、纯洁、壮观……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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