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在来生等你李伯汉

发表于-2008年01月06日 晚上10:06评论-0条

别怪我,那一刻,你突然象一个梦飘到我的面前,我真得没有办法一下子想起你。

你穿着一身看来多么合体的中式休闲装,那灰兰色的裤子配上一个雪白的半袖衫,显得多么的朴素高雅,看得出来,岁月并没有对一个看来很有风度的女人留情,在你惊喜的神睛里写上忧伤,在你的白析的皮肤上镂刻上了皱纹;你站在我的家门口,你说己经在这里等了三四天啦,你说是要找一个叫邢开雄的男人,那个男人现在恐怕五十三岁,那正好是我的年龄,可是,我打量了半天,真得想不起来你是谁!

那时,你的眼睛一怔,好象在说,你一点也没有变,和原来的女人绝对是一个人,可是,你却有些埋怨面前的我不曾记起一个曾经如花似玉的姑娘,一个把纯洁的心留给一个解放军战士的女人!这样想来真是太残酷了。后来,你提起自己的名字,试图叫我翻开心灵记忆的扉页,看看那里是不是有一个那么傻的十九岁的女医助。你说你的名字叫彩云,彩云?多么美的名字,很容易叫人想起兰天上红彤彤画面,想起那美妙的意境里韵含的青春独有的娇羞,叫人想起,花季少年才具有的饱满的激情,同时也叫人想起来,你是天近黄昏的时候出生的,那是你爸爸起的名子,你说,他那时正看到夕阳西下,染红了天上一抹云,就顺嘴给你起了这个名。彩云?医助?这个名字和职业相融在一起,叫人无法不想起天使,那个影子变成了声音在我的潜意识里越来越清晰啦。

七九年我还是一个服役三年的军人,奉命来到汉中地区,因为,我们部队的施工设备借援给地方老百姓凿山开洞,为汉中市区修建饮欲工程,我专门负责维修和汇报机器使用情况,以便于我们部队更有效地支援地方建设。我就住在指挥部里一间用芦苇隔开的小屋里,一张小床,一个部队制式的马扎,一杆五四式冲锋枪。

我第一天来的时候,见到从卫生队里跑出一个扎单辫的姑娘,那个辫子在脑后飘来荡去的两边晃着,那就是你,那时你穿着一身绿军衣,只不过没有戴领章和冒徽,踏着一双斩新的解放鞋,虽然你不是一个军人,却显得那么的英姿飒爽。你站在我的面前,出神地看了我半天,你红着脸,突然抬起一只手说了两个字。

“你来啦。”

你不知道,当时,我有一种特别的感觉的,那种感觉多年以后的今天,你岁数大了,脸上有了皱纹了,站到我的面前,也是一样的。可能见我傻愣愣的半天没有说话你又说出下面的话:

“就一个呀!”你说着,还特意向屋里扒了下眼睛。

“一个还不够用吗!”

我含混不清地回答你。你的脸更红啦。急忙说:

“够啦够啦。”

说完你转身就跑了,可是还没有进卫生队的门你扭回头对我说:

“一会大家一起吃饭。”

从那时起,我总感觉着一双年轻美丽的大眼睛在我的左右忽闪着,关注着我。你还记得那一次吗?因为,在指挥部里大部份都是女人,所以我不愿进食堂吃饭,而且,顿顿的米饭吃得我胃口阵阵地反酸,有时,我一顿饭才吃一两口,要不就是一天吃不了一顿。小李可知道这个情况以后就想设法的跑回市里,给我弄点饼干之类的副食塞给我。你怎么知道啦,就和小李吵起来。你毫不顾及小李也是一个姑娘的情面,劈头盖脸地对他吼。

“你在让老牛吃茉莉花呀,他,一个解放军战士吃哪些有伤身体的,你知道不!!”

那一次小李很委屈的哭啦,因为,他也是为了一个解放军战士的身体才弄那些吃食的。可是,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和小李发火,因为,她每一天要到我屋里给我清理卫生,给我打水,因为,她还阵阵有词地说,这是地方上的领导特别关照过她,要维护好人民子弟兵。这是她应当合份的工作。因为,我知道,你可能对我产生了好奇,也许,你穿的那身衣服早就叫我猜到,你对军人情有独钟。

我看出来啦,可是,我们的部队领导在我出发前,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要发生男女这间的政治事故。一个解放军战干不许可在住地搞对象。所以,从那天起,我处处躲着你目光,回避着与你的直接接触。也许,对一个恋爱中的姑娘那是最敏感的事情。

每天吃饭的时候,或者我在床上躺着的时候,你总是嘭嘭地敲着隔席通知我,叫我注意隔断的上方席上的一个洞,那是你特意的掏的,一个月的时间,你不知道自己从那里塞过多少个馒头来。告诉你,那一个月中至少有六十个馒头。当时,你知道我是多么的感激你吗,你是一个好姑娘,尤其是喜欢一个当兵的。

还有一次,我感冒发高烧,你坐在我的床前,端水送药,亲口偿着水的温冷,给我讲药的特性。我虽然是一个解放军战干,可是我最害怕打针,那是我从小就带来的毛病。一看见针头就心跳加快头脑发晕。你是用了一种什么样的办法叫我就范呀。你给我讲黄继光,讲邱少云,讲董存瑞,他们为人民粉身碎骨都不怕,你说我却害怕打针,真是没有出息!是的,我也可能为了军人的天职去粉身碎骨,可是我就是怕打针。

“你别想那针了就好啦!”

“针头主在我面前,我就想。”

“你别想啦,你把那针当我,你想我不得啦,那样也会好的。”

“不行?”

“有何不行的!你就想回试试, 想几回,你把针忘啦,你的毛病就差不多好啦。”

“我不行的,没有办法想你的。”

“你这个傻瓜呀!”

那一次你生气啦,使起了一个医助的怪脾气,上来就扒我的裤子,嘴里还不停的嚷嚷:

“没见过解放军战士怕打针的,你是个孬种呀。”

我拼命地提着裤子,半天也没有打成针,你气喘嘘嘘的,坐在床边却流下了两行热泪。当时,我见你哭了,我就慌的手脚,心想这会儿可别进来别人,别人心里说不定想我把你怎么样啦呢。可是,就在这时,小李跑进来啦。

“呀,你们?”

“我们怎么啦,你出去!!”

头一次见你发火啦。

“以后,你最好少理他。“

小李脸一红悄悄地退出去啦。可是,她又回来说道 :

“工地出事啦,二十多个女同志晕在山洞里啦,队长刚打来电话。”

人命关天呀,我折身起来,提着抢就向外跑。你在我身后拎着药箱子喊着,骑着自行车驮着我。你拿枪干什么呀,你以为是坏人搞的鬼吗?那又不是鬼子来啦。

那一天下着濛濛的小雨,我们来到工地上的时候,你的衣服几乎湿透了,刚一下车你就打开了喷嚏,你是医助,医生们还没有来,你见到有十几个妇女横七竖八地身在地上,她们一动也不动。你就冲我喊起来。

“老邢你学过急救的,快快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吗!”

那时我愣着神,瞧着你心里想着,人工呼吸是要嘴对嘴地把气吹进休克者的肺里,尽快地给她们补济氧气;因为他们是缺氧而窒息的。山洞已然打出七十多米了,纵深里空气不能流动,一共有二十多个女民兵在里边作业,加上机器动转,氧气很快耗尽啦,洞口的鼓风机不知道怎么突然断了电。指挥长正在那里看着鼓风机骂人呢。我也在想,我是一个男人,我从来没有那么着与女人相接,想起来,我的浑身就抖索。而且,呼吸完了还要用又手挤压胸部,促进心脏跳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趴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嘴对着嘴,我可真不好意思呀!我瞧着你,那时,你早附在一个女人脸上,一手托着那女人的下颏,一手按着窒息者的头部,你鼓足劲,慢慢地对着伤者的嘴吹呢。吹过一阵,你就展开双手,象用磋板洗服一样,一下一下地按着那女人的胸。你发现了我仍然傻傻地提着枪站在那里发愣。你急啦。冲我吼起来。

“你怎么回事呀!!!是个军人吗,见死不救吗,你这个混蛋!快快人工呼吸,我告诉你,时间长啦,缓不过来,你就是杀人凶手你!”

看着你着急的样子,私毫也没有把我的嘴对在女人嘴上当成一回事,那时的确我有些害臊,当然也怕你有误解,说我是逮着一个多么好的一个机会,一下亲那么多的女人的嘴,一下摸那么多女人的胸。我把枪背在后背上,附在一个女人身上做人工呼吸,好象我的气力大似的,有一个女同志没有被吹三口气就有了反应,当我双手按着她的ru*房时,她突然地醒来,尖叫了一声,不过当他看到我的一身绿军装,看到我的红五星,红领章,意识到我是一个革命军人,才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

事情过了那么多年啦,我现在可以说说我当时的感觉吗?也许你当时根本没有猜到我的心里,当我把嘴凑在一个女人的嘴上时,当我的手按在女人丰满地胸上时,一种异样的感觉从我的脚底涌到头顶,我想着你的身体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那是最初的感觉,我看着那女人惨白的脸,我的头上慢慢地又出现了我妹妹的样子,你不知道,我妹妹十八岁的时候 下河里洗澡,溺水身亡,捞上来,放在河滩上就是那个样子。我心里彭然而动,那股从脚下涌起的暗流哗的一声被一种救人的欲望驱走啦!当时,我要是学会人工呼吸,我妹妹的命就救了。那一次,我一连作了十三个人的人工呼吸。最后一个完了,我好象也缺养,眼前一黑就晕倒啦。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意识里出现了我老家的情形,我发现我的母亲,站在门口冲我笑呢,那时他叫着我的名字。

“老邢,老邢。”

我突然感到一股暖乎乎的东西压在我的嘴上,一股柔柔地气息向我的肺里游走。我睁开眼,就看到了模糊的脸影 ,慢慢的清晰了,原来是你,在我昏过去时,你给我做了人工呼吸。料想你着急的情形,不会象我在意男女有别所产生距离,何况,我知道你对我的态度,知道你的心意,知道你把我当成了你的白马王子。

我想,你还应该记得,那次我们上山打猎的情形吧,那是我平生最难忘的一次。工地出事后的两天,那些女工们奉命在家休整,不知道怎么,我突然想起了山上的羚羊,野猪,还有一些飞禽。我决定去弄些来,也好给那些连日来奋战在一线的女工们改善一下伙食。一大早我就收拾行装,然后把枪擦的两遍,背在身上,正欲出门时,你当在门口。

“不会要走吧?”

“我上趟山。”

“我也去。”

“危险。”

“我更得去。”

我们正说着话,通迅员小李也跑过来,他是来告诉我,下午可能区报的记者要来采访照相,因为,解放军同志一次救了十几名妇女,这是本地区千年不遇的新闻。你一听就兴高采烈啦,建议我改天再上山。我说,我不喜欢采访,也不喜欢上报。我就要上山。小李一边听说我要上山打猎,呵,她也来了劲啦。说,正好,今天星期天,休息,咱们一起去。

“就是就是!”

你特别的放的开,你平常可想尽了办法不叫小李接近我,今天是怎么了?我愣了一下神,瞧着你一脸的兴奋样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们上了山,好在山高不陡,我们在山上任意的穿行,搜寻猎物的踪迹。不一会儿,一只羚羊从一堆草丛里蹿出去,向远处跑去。

“快快开枪呀,跑远啦。”

“跑不过我的枪子。”

“吹牛皮啦。”

“不信你瞧着,”

我从没有跟你说过,我在连队射击比赛总是第一名的。那个羚羊再跑一分种,只要在我的射击有效距离,它就一定难逃一劫。我慢慢地举起枪,叭-------枪声响彻山间,距大的回音中加着你的欢叫。

“打中啦,打中啦,老邢,真有你的。”

忘情中的你在我的背脊上狠狠地捶了几下。我们跑过去,那家伙头上流着血,还在眨着眼睛,身上也在一下一下的抽畜。

“你看看,怪可怜的,怪惨的!”

“你是医助,就给它人工呼吸一下吧,看看救得活吗。”

“你真坏。哎,老邢,那天你没有怪我骂你混蛋吗。”

“怪啦,我真想扭头就走。可是,你们不知道,我想起我的妹,当初呀,要是我会急救的话,我妹妹就不会死啦。”

“噢,哪个妹妹呀?”

“亲的。”

那一天,我们大获全胜,猎了一只羚羊,打了两只飞鸟,我没有想到,你也是一个射击高手,也难怪呀,你是一个集干民兵,也曾多次参加射击训练,重要的是,你心思灵透明白,而且热爱舞枪弄棒的,最关键的是,你说过你的爸爸是一个老军人,对你的影响太大啦。你小的时候就经常看着爸爸打枪的。

但是我更没有想到是的,我们下山的路上,你突然的尖叫了一声。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蹲在地上,手捂着脚脖子,痛得直哎哟。当时,我问怎么啦,你说没有事,可能叫荆刺扎了一下。扎了一下吗?那是没碍事的,可是你半天也没有站起来。凭直觉,我突然地意识到事情比荆刺扎的严重的多。我把猎物仍在地上,蹲下来,查看你脚上的伤。

“毒蛇咬的,赶快把鞋脱啦!”

你听见了我的话,突然的哭啦,一把抱住我的头说:

“会不会死呀,我没有带解毒药,原来我们单位上一位医生被毒蛇咬了一个小时不治,就完啦。”

“会死的!从这里下山,我们最少要走一个小时零十分钟。”

那时你抱的我更紧呆,我知道渴望着生命,渴望着我们的爱情,因为,你紧紧地抱住我的头,你是在叫我救你。我在连队野外生存训练时,指导员讲过一旦被蛇咬了,不要慌,有条件的话赶紧着把毒血挤出来,那要一个快刀尖,划开伤处。可是,我们谁也没有带着刀呀,急中生智,我想到了枪刺,我从背上摘下枪,打开枪刺,划着火,在枪刺尖上烧了一下。我要用枪刺划开你的皮扶,只有那样才能救你。面对枪刺,你害怕啦,我又何偿不害怕呀,它将会刺破你血白的肌肤,它将会给你带来巨痛无比!那动作带着残暴加给你,我心里也是斗索着。可是,命比什么都重要。我叫你别看着那伤,我叫小李摁着你的两只手。

“老邢,你划吧,你就使劲来!有你在我不怕的。”

我一手攥着枪刺,一手握住你的脚。苗准的伤口,我没有信心的,舍不得你的肌肤被我划个口子,落下个伤疤。

“快点呀!”

我一闭眼就把枪刺使劲地按在你的脚脖子上。耳边顿时响起了你的尖叫,你浑身缩成了一团。我双手拼拼命地向外挤着血,那血都成了黑色的,向外涌着。一会就挤不出来啦。毒血慢慢扩大面积,你的脚脖子上黑红色慢慢地向外扩展着。情急之中,我一下把嘴按在你的脚上,拼命的吸了起来,吸一口吐一口,当时你还说着:

“别那样,你也会中毒的。”

“不,只要进不了我的胃就没有事。”

大约过了五分种的时间,我扯下鞋袋子,使劲地扎在伤口的上方。我一把背起你,就向山下跑去。那时小李直喊,那些猎物怎么办呀。我就说,待会再来拿吧。小李只好提着两只飞鸟,跟着我们下山啦。

从那以后,你总对我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命是我救的,它的多一半属于我。我知道你话里的意思,可是,部队里有规定不允许战士在住地找对象。我不得不回避你。

过了没有两天,因为那次坑道事故,我成了名人,我和你的像登在了区报的头版头条。我们成啦人们口头议论的对象。不久,我们部队也发来我立功的喜报。

那一天,你是多么的高兴呀,是你从小李的手里抢下那份立功喜报,直接交到我手上的。是那一天,你一头扎在我的怀里说:

“我就是你的,我没有你就活不了。”

当时,我也是激动万分的,年轻人干柴烈火,我们拥在一起,热血喷张,欲望的火焰在我们两个人中间越吹越旺。我们身体粘在一起,我们的嘴也粘在一起,我们相互感到心跳成了一个。

“我们相爱吧!”

你最后对我说,你要嫁给我,你已经把这个事对你的爸妈说的一清而楚。我们相爱啦,偷偷地相爱啦。

事情过了三十多年啦,我可一点也没有望记那次拥抱之后没有几天,你的爸爸就来到了工程指挥部。也是在那一天,我才知道,你原来是区长的女儿,你的爸爸是汉中地区的领导。你可能没有体查到我是多么的悲哀,因为,你们家是高干,而我呢,就是一个普通的工人子弟。这叫我不得不感到茫然失落。一时间,真想躲开你,我曾请求连队的领导将我换回连队。可是,指导员说,工程设备的情况我最了解,要我以大局为重,他们还不知道我在工地上谈恋爱的事,我没有好意思给他们讲。

那一次一爸是专门来看我的,来审查我是不是配他的女儿。你爸一见我就说;

“真是一个捧小追伙子,威武英挺,顶天立地。”

随后,你的爸爸非说晚上要请我吃饭。这么大个干部那样平易近人,是我没有想到的。所以,我只好跟着你们去了你们家里。你母亲看到我就乐的合不拢嘴,笑着说:

“还是我女儿有眼光,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个人,要个有个,要莫样有模样,好好!!”

你母亲张罗着摆饭。席间,你的爸爸多次问我,以后有什么打算呀,意思就是说,不能一辈子老当兵吧,要是我想在地方找个工作,你爸肯定会帮忙的,可以说,他一句话就可以把我的地位抬的高高的。可是,我说:我喜欢部队,从小时候就喜欢的要命。当我拿起枪的时候特别的自豪!当我站在岗位上的时候就觉得浑身是劲!要是部队需要我,当一辈子兵也不是不可以。

“好男儿志在四方。”你爸爸说。可是你母亲就对我说:“是呀,小邢,你到地方工作也不是没有作为,你可以到武装部,军装照样穿着。等着工程竣工,彩云不就可以天天和你在一起吗。”

你爸你妈把我的后事都安排好啦,我想这都是因为你爱上了我。当时,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茫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我想到了家,想起了我的母亲,爸爸,想起了我去世的妹妹,如果我在这个地区安了家,那他们将来谁来管呢。母亲就我一个儿子。你的爸妈好象看透了我的心思就对我说。

“在这里房子不成问题,你也可以叫你的爸妈到这安家的。”

不知道是欣喜还是忧愁,我含混不清地点着头答应着。那一顿饭,无疑给我们的爱吃了定心丸,我们在相处的日子里好象忘了爱情以外的世界。我想着,等着明年秋后复员之后,我们就可以组成一个家,天天呆在一起,去过我们想要的生活。

可是,你也没有忘记,那时战争突然降临啦。自卫还激战马上要开始啦。我接到连队的急令,火速归队。我整了行装,去了卫生队里找你,你不在,说你去了工地,我本想亲自见到你,我的爱人,向你诉说我的心里话。可是,我是一个军人,军令如山,我必须尽快归队,那时,我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能够最后见你一面,因为,我这一走,可能永远也回不来啦。可是,我还是走啦。我把一封没有写完的信放在你的桌上。不知道后来你看见没有。

“我看见啦,那封信就是这样写的。彩云,我是一个军人,接到上级命令,火速归队,这一去可能永远也回不来啦,我不是一个孬种,我要用军人的热情谱写壮丽的诗篇。不过,请你忘记我吧,因为,不用不了几天,我的生命就会全部交给战场。”

我知道,你后来看了这封信,想尽办法叫你爸的司机驱车到一千里以外的地部队去找过我,那时,部队已然去另一个地点集结,不久,就去了云南边境。

那场战争进行了一个多月,我们才接到撤退的命令。在撤退的中途,我们被越南鬼子阻击,部队冲散啦,我们各自为战。打了一天一宿,部队散的时候,我身边有四个战友,他们都陆续地牺牲了,眼下只剩下一个腿被打断的,不能走啦。

在大山里,处处都能听到越南鬼子的叫换,处处都感觉着死亡的气息。白天,我和那受伤的战友潜伏在草丛的深处,一个白天,多么难熬呀,我们一动不动地趴在草里,看着天,不时有一丝淡淡的云飘在天空,我们好象把战争忘啦似的。我们小声地说起了爱情。

我那战友说了一个不为人知道密秘,他说,前一年母亲根本没有病危,而是他向领导撒了一个谎,回去娶了一个媳妇,第二年,那女人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他说着说着,泪水就从脸颊上划下来。最后,他叹了口气望着天说:

“老邢,晚上你自己走吧,我恐怕是没有希望啦,凭感觉,这里离着祖国得有一百多公里,你脱着我走,我们都得死在这里,你单独走,还可以有希望出去报个信儿,你告诉部队我没有被越南鬼子俘虏,你要是能出去,给我的家带着信,告诉他们,我在战场上有点贪生怕死,那样他们就会恨我,就会很快把我忘掉。”

我也向他说了,心里的密秘,我在住地找了一个对象,他是一个高干的女儿,叫彩云。上战场的时候,我们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着。我对那战友说,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我们就一起冲出去,就是爬,我们也要爬回祖国,因为,那里有我们爱的人,有爱我们的人。

可是,没有想到,天一擦黑,我的战趁我打盹的时候就稍稍地爬着去了一边,等我想去找他时,我听见了那一边响起巨烈的枪声,而且我似乎听到了那战友的大骂:“狗日的越南鬼子,老子和你们同归于尽,接着我又听到轰的一志爆炸。完了,那时,黑夜里就剩我一个人啦。也许,我该和我的战友一样,冲出去和鬼子同归于尽,可是,在我的意识里,那时,你的影子总是浮在我的眼前,拂之不去。我好象听到空中有人在说:坚强就是胜利!知不知道我在等你呀。天空中那片云变成了你,我好象看到你眼中的期盼和泪水。我默默地为战友祝福的几句,就开始向着北方爬行。

一天一天过去啦,到了六天头上,正当我爬出一片树丛时,正巧碰上几个越南鬼子,当时我想完了,我的身上没有子弹啦,唯一有得就是一颗光荣雷。我把它掐在手中,预备着和敌人同归于尽。可是,那几个鬼子好象并没有发现我,而是向另一边冲过去,很快响起了枪声。我突然意识到,那里也许有我的战友。情急之中,我站起身来,把手雷仍向那几个鬼子。

轰的一声炸飞了两个,还剩三个,我手中紧紧的握着枪,就扑向了鬼子,这时,一个鬼子朝我扫过一梭子,我的腿被他打中了,当时我就一头裁在地上。完了,我想这一次完啦。听着枪响,感觉着鬼子并没有过来要我的命。可能那边的战友也在帮我引开敌人呢。过了没有多长时间,又安静下来,我脱着我的伤腿,又向北方爬去。

那几天伤口化浓啦,发高烧,我特别地想,要是你在我身边多好呀,你是医助,你会给我处理伤口,你会给我打针,这一次我再也不怕打针啦。

那天白天,天上依然清空万里,天空中不时地飘过一丝淡淡地云,我看着它们想着我和你认识相处的岁月,不知不觉睡着啦。

你知道吗,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里。感觉下身痛的不行。后来医生告诉我,我的腿钜下去了一条,幸亏命保住啦。我成了最后一批幸存下来的战士。

伤好之后,我回到了原来的部队。那时,我从留守处知道,你来打听过我的消息,那时,你也许知道了我们部队没有把我带回来,那时你也许以为我已然为国捐躯了。可是,我回来啦,我成了一个一条腿的残废军人。我没有奢望你来照顾我,也不在奢望我们的爱情,因为,我不想给你以后的生活平加负担。

也许你怪我当时想错了你,想错了我们的爱情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可是,我做的对,对得起你,也对得起我的良心,对得起你对我们爱。

你为什么三十五年以后来到了我的面前?你说,战争结束的前两年,去过老山前线,想着到我的墓前看看我,了你多年来的心愿,可是,你怎么也没有找到我的墓。通过你多方的了解,都认为我也许死在了越南。是什么力量又叫你通过当地的公安部门了解我幸存下来。你你还爱着我吗?这些年你没有找对象?五十多岁了你没有儿女吗?

“我有一双儿女,男人前年车祸死啦。”

你这样对我说,

“并不是因为这样我才来找你的,那些年你不告而别,我追到你的部队,还是没有见到你,我的心碎啦,我的梦也没有了,这个世界太残酷,我一病就是一个多月。那段日子里,我天天瞧着天空发呆,我天天听着新闻,浑身发抖,我用笔记录着我的思念。我用心血挥洒着声声的祈祷。可是,战争结束啦,没有了你的影子。我抱着这个本子,跑到老山,我抱着这个本子跑到你们部队,我抱着它,这里,都是我要对你说的话。可是,我的命有多么的苦呀,我的一腔倾诉,居然被我抱在怀里这么多年。”

你说着,眼里含满了晶莹的泪花,你把目光移向我,呆呆地瞧着。

“老邢,你没有变样,真得,在我的意识里你永远是指挥部里最英俊解放军战士。“

“不,我是残废!”

“那不重要啦,老邢,我有个要求。”

你擦干了泪花,那么深情地瞅着我的脸。过了一会儿,你好象鼓起了勇气说了声:

“你抱抱我好吗?”

你渴望的眼神期盼着那个年轻的解放军战士的拥抱,可以想起了我们在饮欲工程指挥部的小屋里我们拥抱的情形,可是,现在的感觉完全不比从前了,我们老啦。最后,在我的沉默中,你的眼光已变成了乞求。我的脸上好角被 一种三十多年的疚愧抽了两下。内心也禁不住振动起来,我的诸多不抱你的理由,哪个能比你三十多年的思念呀!!!我望着你,希望能满足你。

那时,你轻轻向我的怀里附过来。你说:

“感觉和从前一样。”

说完,你就嘤嘤的抽泣起来。你在想什么,那时,扑进我的怀里,你为什么哭,是不是想着那三十年的思念的苦,还是想着什么别的?你千山万水来找我,就是给我送来你写在带锁的本子里的心事吗?哦!我们的心依然好象前三十年那样巨烈的跳着。可是,眼下已是三十年后的今天啦,人非物换,我们有了各自的天空,各自的生活。

三十年前好象由于我的讷呆阻止了爱的脚步,三十年前,由于战争割断了我们的爱的脚步。现在呢,现在我们大家都好吗?不,我又何尝没有象你那么思念过,我又何常不想着去见见你,曾经,我几次走到你的医院门口,看到你和你的老公双双从医院里走出来,我几次退怯啦。今天,当我的身份从一残疾军人变成了一个不小的企业主,我是多么的希望用那么多闪光的金子将你的生活点缀成无限的幸福,铸造成美妙的天堂,你需要吗?

可是,当我走进你的房间。宾馆的服务员说你走啦,象云一样悄然地散去了你的影子。那服务员交给我一个带锁的日记,那是一本发黄的硬皮本,锁依旧是明亮的黄铜色,上边插着两个精致的小钥匙,当然还有一封信。

彩云,这样的离去,是不是怨恨,是不是你很在意当初我的离去呀。你这是报复我还是怎么的?既然你不嫌我是一个残废,既然你这么远找我,那叫我们重新从这里开始不好吗!你何苦这样悄没声息地离去呢,你带走了我的心,叫我想着你以后飘落的地方,我不得不关注你以后的幸福。

我展开你的信:

老邢,看见你已然心满意足啦。我来就是要告诉你我三十年的思念,同时也要告诉你,我将带着万分的抱歉离开你,因为,向菩萨许过愿,我一定要告诉你我的心事,我一定要告诉你我将不久人世,我一定要对你说,如果有来世,我还在那个小屋里等你拥抱,我走了,轻轻地走了,象羽毛划过你的心上,我想不会给你留下太多的伤害。我走了------

你走了是什么意思,不久人世又是什么意思?彩云,你飘向蓝天了吗?你是叫我每到黄昏,就去看那一片美妙的云彩吗-------

-全文完-

...更多精彩的内容,您可以
▷ 进入李伯汉的文集继续阅读喔!
审核: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