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爱的旋涡邹老宽

发表于-2008年01月07日 晚上8:45评论-0条

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的四十年代。淮河北边有个双庙集,是个小商品和农产品的集散地。每到逢集的时候,说书的,摆地摊唱戏的,开赌场的,加上小商小贩的叫卖声,真是一片繁华景象。好热闹的场面啊!

集市中间有一个大户人家姓余,名长山,家有土地五百亩。大领(领班的)伙计、女佣二十多人,牛、骡、马成群,粮食满仓柴满垛,真是要啥有啥,要啥有啥。不幸的是五十岁丧妻,一个大家庭失去了一位放心的好内助,经过多芳托人,花了大价钱续了个二十多岁的如花似玉的卖唱的女人郝荷花为妻。郝荷花进门就当家,她还真是一把好手,里里外外安排得条条道道。于是长山就把家中大权交给了她,家里外头那么多人围着她转,那真是一呼百应,多风光啊!。

长山在外吃喝嫖赌,有家不归。儿子云光在县城中学读书。到十七岁的时候,把从小定的娃娃亲,小自己一岁的媳妇郑俊秀从三十里以外的郑财主家娶进了门。媳妇长瓜脸、双眼皮,樱桃小口,苗条身材,皮肤白里泛红,云光觉得媳妇从长象上看,还是不错的。但从感情上来说,还是陌生的,缺乏共同语言,总觉得有一些不自在。请一个星期的婚假,三天就回校了。平时在外读书,回家过不了两天就走了,夫妻二人没有什么心谈。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老公时常不在家,郝荷花感到有些寂寞,所以长山有时回来,拉起了家常。这样一来二往,俩人的关系就密切起来了,很快就勾搭成奸。郑俊秀来到余家后,除了做一些针线活以外,还帮助晚婆婆料理一些家务。时间长了,她发现晚婆婆和林勇的关系有些不正常,但也没有太在意。可荷花却存不住气了,因为自己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呀,所以荷花对林勇说:“我们俩的事,俊秀天天在眼前绕呀转呀的,迟早会被发现的。”

“不能叫她搅了我们的好事!得想个办法?”林勇问。

“那好办。”荷花眼珠子转了转,“你到东头把俊秀的表兄石香叫来,就说俊秀丈夫不在家,孤的慌,请他常来坐坐聊聊天。事办成了重赏。”

石香是什么人?是个见到年轻漂亮女子就走不动的人。听荷花捎信,叫她陪俊秀玩玩,真是高兴得心花怒放,兴奋得一夜也没有睡好觉,好象肚里装着二十五个小老鼠——百爪挠心。第二天,他象兔子似的,一口气跑到荷花面前,荷花对他耳语了一番。于是石香直奔俊秀房里。俊秀正在给丈夫做鞋子,忽然见到近房二舅家的表兄来到面前,先是一愣,忙问:“表兄很少到我家来。稀客,今天来一定有什么事?”

“哪里,哪里!今天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表妹你。”

“谢谢你!”无心的难防有心的,她说“欢迎表兄常来坐坐。”

“绝不失信,我一定会来的……”

——————

从此以后,石香还真的隔三差五的常来坐坐,啦啦家常 。

有一天,余长山从外面回来,荷花很神密地把老头子拉到内屋,小声对他说:“云光长时间不在家,俊秀和男的鬼混,”

“俊秀是个好媳妇,不要随便瞎说。”

“开始我也不相信,可后来我亲眼看见他们…… ”

“你真的看见了?”

“不信,你明天自己看吧。”

第二天早饭后不久,荷花拉着长山站在窗下鬼密地指指大门外:“你看,他来了”

“是他吗?你好象能掐会算似的。”

“我哪会算,今天碰巧叫我看到了。你看,到俊秀房里去了吧。”

老头看到这里喘着粗气,嘴都气歪了。荷花心里暗暗高兴,心想我的圈套见效了,但是,却装成生气的样子:“早把我气死了。”并且火上浇油地说:“这样败坏我们余家门风的媳妇不处置,你这张老脸还能见人吗?”

“赶快把云光给我叫回来!”

荷花的积极性可高了,立即派人把云光叫了回来。荷花把编好的‘勾引男人’的故事告诉了云光,云光听了一愣,他虽然不在家,与妻子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但凭自己的感觉,她还是守规矩的吧。于是说:“不至于吧?”

“你自己亲自去问问俊秀!”荷花说。

“原来我也不相信,我亲眼看见了,这还能假!”父亲肯定地说。

云光一听,头一下子懵了,脸憋得通红,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荷花心里高兴得暗暗自喜,心想除掉刺眼钉有门了。并以关心云光的口气说:“云光啊!要平静下来,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坚决把她‘休’(从前,丈夫如果不想要妻子,只要一份休书,或一句话就把妻子‘休’了,这就是从前的孔孟之道所谓‘三纲’中的‘夫为妻纲’。)了,决不能叫她败坏了我们余家的门风!”

云光心想,也不要冤枉了她。要问个清楚。

俊秀看到云光从外面走来,慌忙站起身来,笑着说:“你来了,赶快坐下来,我给你倒茶。”但她看到丈夫今天来家与往日不同,往天回来笑着走进门,今天进门是阴沉着脸,肯定遇到不高兴的事了,不是家里的就是外头的。但又不好开口问,就等着丈夫发话了。云光坐下来停了片刻就问:“最近可有人来找你吗?”

“有。”

“是男是女?”

“是男的。” 

“是你什么人?”

“是我近房二舅家表兄。”

“叫什么名字?”

“石香。”

“找你有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来坐坐说说话。”

“来了多少次?”

“最近常来。”

“够了,够了!原来我还半信半疑,看来这是千真万确的了。你趁我不在家,勾引男人,败坏家风,现在我就把你休了!”

“我是清白的,我冤……”十几岁的媳妇哪经得起那么大的打击,真似五雷轰顶,连气带恼,一下子昏死过去。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妈的怀里,妈妈看见心尖上的女儿被逼得差一点没了命,疼得象万箭穿心:“我的儿!你可醒过来了,你可疼死我了!我好好的孩子,在家里恪守妇道,规规矩矩,我不相信女儿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来。”俊秀漫漫地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听到妈妈的叫声就大声地哭起来,在一旁看守的二婶说:“哭出声来就好了,在妈妈的怀里,你就把苦水冤气统统都给我倒出来吧!”她很哭了一会,过了好大工夫,啜泣着,情绪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俊秀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我根本就没有那回事,是他们怀疑我,把我休了,我冤!”说着又大哭起来。

“婶子问你,你和石香有来往吗?”二婶问。

“有是有,可不是那回事,”俊秀接着说“有一次,他路过我家门口到家里坐一会,临走时,因为是亲戚我就叫他常来坐坐,他确实来过好几回,除了谈一些家常话,其他什么也没有。”

“我相信你的为人,”二婶说“你绝不会做出那种事,但你和石香的接触引起余家的怀疑,那是说不清楚的,唯有自己知道。舌头能鼓舞人,也能杀人,能有中说无;也能无中生有,象你这种冤情,只有等待时间老人给你洗刷清楚了。”俊秀是个懂事理的女孩子,已经意识到和一个男人在家里啦家常,时间长了不能不引起人家疑心,她对老人说:“我也要负一定的责任,不作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总有一天,会真象大白的”

“你太年轻,人家把你休了,就在家安下心来,等待机会,你年轻漂亮,凭你的条件,还能找不到一个好人家!”二婶说。

“说心里话,平时云光对我不错,人品也好,我也喜欢他,他对我肯定是个误会。”

“你认为婆家还有悔悟的时候?”

“能不能悔悟,那也很难说,如果我改嫁了,那我就要把这个‘黑锅’背到坟墓里去了,污水永远也洗刷不掉了,我哪也不去,我相信会有弄清楚的时候,到那一天,我就是死了,也留个清白在人间。”

话说到这个分上,两位老人也无话可说了。她们很赞赏孩子的意见,认为女儿经过这次婚变已经长大成熟了。

赶走了眼中钉,老公常不在家,荷花就是大当家的,里里外外一把手,伙计、佣人,没有人敢说个不字,这样以来,荷花和林勇就毫无顾及地半公开地在一起鬼混了。原来伙计们还同情财主长山,自从把媳妇俊秀列个罪名休了以后,认为这里肯定有鬼,都很同情俊秀,所以看见财主小老婆的丑事,多在一旁幸灾乐祸。

荷花林勇一致认为,老是这样偷偷摸摸的也不是长久之计。

“为了我们能永远在一起,”林勇诡秘地说“为了我们的幸福,得想个万全之策呀?”

“有好办法你就说嘛!”荷花催促着。

“我倒有个好主意,你是当家的,把能动的家产,外债都收拢起来,兑换成银票,我们跑到一个很远的好地方享青福,你看怎么样?”

“你的办法正合我的心意,就这么办!”

大约在两个多月后的一天上午,领班女佣人要办事到处也找不到主人荷花,田里大领有事(种田领班的伙计)也没有找到荷花。再一打听,荷花相好的也不见了。他们有一个不祥的预感——俩人私奔了。于是他们分头把财主长山和少爷叫了回来,爷俩听了仆人说的情况,再到邻居里一打听,确认他们真的私奔了。经过几天的内外盘查,几代人的积累,几万圆的银票,被席卷一空。财主恼的直撞头,后来被家人劝住了,他哭着说:“我娶了个贼,丢财、丢人,又现眼……”

“你那个儿媳妇可能是被冤枉了。”女佣人对少爷说。

“我亲自问过她的,”云光肯定地说“她承认她的表兄多次到我家。”

“你去打听一下媳妇的情况,”财主对儿子说“现在我对俊秀的事也有些怀疑。弄不好也是那个坏女人搞的鬼?”

云光到郑家一问,俊秀父母说,女儿到家后不久的一天夜里就离家出走了,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这时云光也开始怀疑对媳妇的处置有些主观草率了。又一想,也还是有疑点的,不是一点根据都没有的。

余家财主长山从此思想更加消沉,坐吃山空,破落的家业,很快衰败殆尽。

淮海战役结束,余长山已经变成了穷光蛋。云光初中二年级,因为家里拿不出一分钱而失学。解放后,需要大批知识分子,云光报名参加了工作,被分配到淮南老区当一名小学教师。个人婚姻问题,因为自己已经结过一次婚,工作在那个偏僻的山村,找对象,高了不成,低了不就,一拖就耽误下来了。组织上考虑到他这个大单身汉,把他调到县城小学教书,到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他还是孑然一身。

刚解放,桑桥乡来了个乡长是个女的,叫柳珍珍,今年只有十九岁,人传,她是尼姑出身,是共[chan*]党培养出来的干部。桑桥是农村的小集镇,十天四个集,小商贩们的小百货和农民的农产品都要拿到集市上卖。经过市场整顿,摆赌场的,吸毒的,欺行霸市的,一扫而光,带来的是一片谐和的,融洽的蒸蒸日上的繁荣景象。乡长带着助理员徐小兰到集市上走走看看,不一会出了东门,小徐说:“东边不远处有一座尼姑庵,名字叫‘圣贤庵’。”柳珍珍听到‘尼姑庵’三个字,心里有一种酸甜苦辣的味道在翻滚,随口说:“带我进去看看。”这圣贤庵在农村来说规模不小,五间宽,前后两进院落。里面已有不少民众来烧香拜佛了。乡长说:“要尊重信仰自由,不要打扰他们,我们拜访住持去。”并且询问尼姑们的一些情况。小徐说:“我知道的不多,住持六十多岁,法号静空,因为从小体弱多病,家里穷,无钱医治,父母就把她施舍到尼姑庵了。他从小就跟着师太学习识字,念经学法。解放前几年,收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徒弟,法名叫清源,她在淮北什么地方我也说不清楚,来到这里,带着无限的冤屈,无奈地遁入空门,她出家后,很快从冤海中摆脱出来。她原来在家里就跟着父亲读一些书,来到这里,她就一门心思地学习文化,学习佛经,几年下来,她不但能熟读经书,还能辅导两位小师弟,现在她已经成为住持师太的得力助手了。”

“你知道清源有什么冤吗?”乡长问。

“我不清楚。”

“这要问问。”

找到了师太,小徐作了介绍,柳乡长右掌在胸,单手合十,举佛家礼说

“阿弥陀佛,今天来访,多有打扰,望多多海函。”

师太有些吃惊,眼前这位小姑娘最多不到二十岁,她竟然是共[chan*]党的长官乡长。小小的年纪竟能熟悉佛教界的礼节?就连在一旁倒茶的清源也感到惊奇,女孩在共[chan*]党里还能当上乡里的长官。世道变了吗?

“欢迎施主,长官能屈驾到这里,令佛地增辉!”

“不敢,师太客气了,我们共[chan*]党不叫长官,叫‘同志’,我姓柳,名叫珍珍。她姓徐,名叫小兰。”

“柳珍珍同志,徐小兰同志。”师太喊着,大家都跟着笑起来。

“师太,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吗?你们可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出家人清贫的日子过惯了,目前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有两个小徒弟到了上学的年龄,能不能叫她们上学?在学费上给于照顾?”

“学费全免了,”转头对小徐说“你给张校长打个招呼,马上给她们报名编班上课。”

“多谢了,乡长同志!”

“师太,请不要见怪,我能提个问题吗?”

“你是一乡之长,就随便问吧!”

“清源师父也在这里,听说她在出家前,受了大的委屈,有理无处讲,是含着冤出家的,是吗?”

“她来到这里,哭诉了冤情,她可能被人陷害了,所以我规劝她,跳出三界外,远离人间苦海,心向佛祖,,终能修成正果。”

说到这里,清源已经凄不成声了,好想最能了解她的心,最同情她的亲人来了,于是她毫无顾及的大哭起来。经过大家的劝说和关怀的话语,使她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诉说了被休的经过,柳珍珍说:“等我办完几件事以后,抽空帮你查一查,一定还你个清白!”

“谢谢恩人!谢谢恩人!”清源连忙跪倒在地说。

“我也是出过家的人”柳珍珍把清源扶起来说“过去我们都是受苦的人,是一家人,不要见外。”

“你的年龄这么小,也出过家?”师太问。

“说来话长,我是苏北人,家里没有土地,在农村,父母靠帮工维持家庭生活,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最大的姐姐十二岁,我不到两岁,日本人来了,富人都跑了,穷人更没发活了,父母只有带着我们逃荒乞讨,到了冬天,兵荒马乱,盗贼横行,讨不到吃的没有防寒的棉衣,如果想不到办法,那只有死路一条了。父亲对母亲说:“我们全家还能就这样等着饿死冻死吗?”

“你能找到活路你就说吧!”母亲说。

“我,我说眼下最好的办法是各自逃命。”

“孩子这么小,怎么个逃法?”

“先把两个女孩送给人家,如果还不行,把两个男孩也送给人家。”

妈妈哭了,爸爸也哭了:“都怪爸爸无能呀!苦了你们,也害了你们……”我们全家哭成一团。

说着柳珍珍自己控制不住也哭了。清源又痛哭起来。师太含着泪说:“但愿佛祖保佑天下受苦的人一生平安!那后来呢?”

“简单地说,到一个大村庄,找到一位信得过的老人,把姐姐说给一户人家做了童养媳,把我送到仁寿庵当了童尼,住持师傅贤空四十多岁,还有个师姐二十多岁。我五岁时,师傅就教我识字,后来就教我念经。一场火灾把庵烧了,师徒三人象要饭一样,到处化缘,乞求布施,在那种战乱的年代,老百姓生命都没有保障了,那里还有东西施舍。一天我们在洪泽湖边化缘,碰上了几位新四军女兵工作队 ,她们看见我们感到有些希奇,很快跑过来,向我们问好,人们传说共[chan*]党的军队对老百姓很好,可是,我们从来没有接触过她们。开始我们有些不知所措,有个十五六岁的小战士说:“这是我们的何队长。”

“我们是新四军的工作队,是在这里开展群众工作的,”王队长说“你就叫我王同志好了,你们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们帮助吗?”

“我们师徒三人是来化缘的,因为我们的仁寿庵被火烧了,现在连藏身的地方都没有,我们想化一些钱财,把庵修起来,可是百姓太穷了,拿不出东西来。”

“我们来想想办法帮你解决住的问题,现在你把地址留下来,等候消息。”

我们带着怀疑的心情回来了。没过三天,一个连的军队和王队长她们,车马拉着材料,自带干粮,一天一夜把三间草房盖好了,我们一贫如洗,拿不出任何东西来招待他们,我们帮不上大忙,就烧水做饭。跟着忙一天一夜也不觉得累,师太在他们之间走来走去,总是不停地说“你们是菩萨在世,佛祖永远保佑你们……”我们没有办法表达我们的万分感激之情,他们是世界上最好的军队,胜利是属于他们的。

王队长动员我们参军,师傅说:‘我年纪大就算了,叫两个徒弟去。’我和师姐高兴地跳起来:“谢谢师太!谢谢师太!”师太对连长队长说“你们是好军队,到处做善事,把她们交给你们我放心。”就是这样我们参加了新四军,师姐经过短期培训分到部队医院做护理工作。因为我的年龄小,被送到后方小学学习,毕业后上了速成中学,同时兼做地方群众组织发动工作。淮海战役打响的时侯,我就被派到这里工作了,为了安全,开始的时侯是在地下。

静空、清源听了十分激动,静空动情地说:“出家人都有个磨难的前因,对人世间绝望了,于是遁入空门。柳同志过去是我们的同门兄弟,现在是共[chan*]党的人,做善事,帮助老百姓排忧解难,我们的社会会越来越好。”

“我有个请求,”柳珍珍说“把清源的问题查清后,想请她出来工作,行吗?”

“行!”静空爽快的说“这事你做主吧。”

清源真是心花怒放,高兴得眼泪又流下来了。

财主长山已经病故,通过余长山家的原来伙计佣人了解,小老婆和林勇勾搭成奸,内外勾结盗走长山家中全部金银财宝,潜逃他乡。石香收了郝荷花的钱,扮成诱饵,栽脏陷害,俊秀被休后,内心有愧,当调查人找到他时,他一五一十地做了交代。通过走访群众,找到了盗贼郝荷花和林勇,他们承认,他们的丑事被俊秀发现了,为了掩盖自己的丑事,花钱买通了石香,石香找借口与俊秀来往,造成假像,捏造个通奸罪,把儿媳妇这个眼中钉给休了。此案查清后,通过农会组织在双庙集和郑庄给郑俊秀平了反,恢复了名誉。郝荷花、林勇以内外勾结监守自盗罪,捏造罪名诬陷他人罪给于重刑,石香协助他人制造罪名陷害他人,也得到了应有的处罚。

在外地教书的云光得到妻子被休是由荷花一手炮制的罪名陷害的以后,觉得很内疚,回到郑家赔礼道歉,要请妻子回家。郑家说:俊秀被你的家人送回来后不久的一天夜里,突然不见了,留下个字说:爸爸妈妈,不孝孩儿走了,不要找我了,我不会死的,我是被人陷害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会真象大白的。后来再没有她的消息。听到这里,云光哭了:“都是我害了她。”

柳珍珍结了案以后,几天的疲劳一扫而光,心情非常舒畅,来到庵里当着师太的面,把调查结案和处理经过说了个详详细细,清源听完以后,扑通跪倒在乡长面前磕了三个响头,没有开口已经哭得凄不成声了。屈辱、悲痛、激动、喜悦、感谢都在跪拜的哭声之中了。师太说:“你就是执法活佛在世,我们师徒感谢你。”

“这不是我个人能做到的,这是解放后老百姓当家做主的权利。”

“现在刚解放,人民政权刚刚建立,工农商学兵急需大量人才,特别需要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才,清源读了不少的书,也算个小知识分子吧。如果你们没有意见,可以到粮站当管帐先生。”

“我不会,搞错了不得了,不行,不行!”

“先进培训班,学会了,还不行吗!”

师太说:“时代变了,真的变了,我们僧尼的地位也提高了……”

“还俗了,到单位工作要有个姓名,”柳珍珍说“冤申了,反也平了,清白之身也还了,正本清源,好家伙,从你的法号来看,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你的名字不改了,就叫郑清源吧。”

拿了乡政府的介绍信,到粮站报到,从此,郑清源成为粮食系统的一名正式职工。管帐的人,在一个单位属于内务,白天记,晚上结,忙个不停,社交的圈子很小,再加上曲折的经历,从来不想个人的事,周围的人知道她是还俗的尼姑,也不大好向她提起个人的事。

一晃,到了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动乱的年代,时任县妇联主任的柳珍珍,到城关小学去寻查妇女儿童保健情况,校长拿出了师生保健情况简明登记表,她在查看每个人的健康状况,在名单中突然出现了郑云光三个字,怎么这么熟悉,哎呀!我想起来了,就是在二十多年前,俊秀案件中涉案人,他就是清源原来的丈夫,在婚否一栏中是空白,就问:“此人五十岁的人了,怎么还是单身汉?”

“据说他的妻子很贤惠,”校长说“因为他相信了别人编造的谎言把妻子休了。他很后悔,所以从来不谈个人问题。”

哦!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阴,柳珍珍在思考,然后对校长说“请你把余云光老师找来,想和他谈谈个人问题,行吗!”

云光进来以后,校长给他们相互作了介绍,说:“柳主任很关心你的个人问题,你就如实说说吧。”

“余老师,你好,”柳珍珍接着问“请不要见怪,你已经年过半百了怎么还是孑然一身呢?”

“我原来家有贤妻,我在外读书,我听信谗言把贤惠的妻子休了,解放后政府通过调查认定,说妻子与人通奸是冤案,是我家后娘栽脏陷害的,我非常后悔,我有罪,是我落井下石,我去上门赔罪,家人说,妻子回家后的一天夜里就不见了,虽多方寻找,却不见踪影。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说到这里他却哭起来“都是我害了她。”

知错就改,柳珍珍想,不错的男人,俊秀没有认错人,有希望。说:“你还没有忘掉你的妻子,很好,今天就到这里,有机会再聊聊。”校长越听越糊涂。心想,年轻的妇联主任怎么会对五十多岁的男老师的个人问题这么感兴趣呢?说不准。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柳珍珍到粮食一打听,清源仍在偏远的林区粮站当会计,她找到粮食局长说:“你把快退休的单身女职工清源留在偏远的粮站,等退休后,还能留到局长家养老吗?”

“你不说,我倒忘了,很抱歉,马上调进城关镇怎么样?”

“行!”

清源象做梦似的,不知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地进了城,刚到单位报到住下来,看到亲人柳珍珍来到面前,她一下什么都明白了,上去紧紧抱住,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

“该成个家了!”

“我这不是过得很好吗!”

“你还想云光吗?”

“开始想,时间长了,就逐渐淡忘了。”

“找个合适的老伴,成个家算了。”

“现在这把年纪了,找对象人家不笑掉牙才怪呢!”

“找一个象云光那样的怎么样?”

“上哪找合适的。算了,算了!”

“我当家了,明天晚上到我家见面,方法嘛,第一,先看,不准说话,有一方不满意,走人。第二,双方都满意了才准开口。第三,谈成谈不成,那是你们的事,我概不负责。我对男方也是这嘛要求的。”

第二天,由柳珍珍牵头,地点就安排在柳珍珍的卧室里。云光早早就来到了,坐在那里等,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大半辈子了,面对面谈对象还是第一次。清源呢,第一次谈对象,虽然一大把年纪了,心里还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 上八下的,她刚走进屋,那个男的忽然站起来,表示先来的欢迎后到的,按规定都没有说话。都不时的抬眼看看对方。清源心里想,这位男士这么面熟,是他?象云光,又仔细看一遍,二十多年没有见过面了,不能瞎猜,特别是今天,认错人会闹出笑话来的。云光抬眼一看,心里一惊,这人有点象俊秀,但面前的这位女同志,好象比俊秀高些、胖一些。又不象,由于时空的间隔,生理现象的变化,在他们中间隔了一层薄雾,但是他们之间的情感是隔不断的,云光想,不能糊里糊涂的,不明不白地散了,要弄清楚再散也不白来一趟。于是,鼓足勇气问:“对不起,请允许我斗胆地提个问题,你尊姓?”

“我姓郑。”云光心里一喜,又问。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清源。”听到这里云光心里凉了半截,同姓多着呢,愣了一会还是不肯罢休。

“请原谅我再问你个问题。”

“不要客气,你问吧。”

“你还有别的名字吗?”

“有,我原来的名字叫俊秀。”

云光心里一股热流冲满全身,满眶热泪遮住了眼睛。激动得一句也说不出话来,清源看到面前这位男士听到‘俊秀’二字激动的表现就猜到了。忙问:

“你叫什么名字?”

“我就是云光呀!我,我对不起你,我什么都知道了,是我害了你……”说着说着扑通一下跪倒在俊秀跟前,俊秀上去一把抱住,这一肚子的苦水,一肚子的冤屈和另一个对心爱的人的内疚、忏悔的泪水,直哭得昏天倒地,一切相爱情感的委屈、忏悔都在泪水交流之中。

俩人相见的结局,是柳珍珍一手编导的,是意料之中的事,对俊秀的事,她划了个圆满的句号,她动情地对他们也是自言自语地说:爱是不能索取的;他是责任,是付出,是奉献,是苦的,也是甜的,真正的爱应该超越生命的长度,心灵的宽度,灵魂的深度。核心就是个‘信’字。有了决胜的信念,再大的风浪也能到达彼岸。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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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碧海潮声点评:

真正的爱应该超越生命的长度,心灵的宽度,灵魂的深度!
信念就是爱的支柱,奉献最最大的快乐,付出才能收获甜蜜的爱情!
文笔清晰,流畅通顺,支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