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殉道

——献给1994年度普利策摄影奖获得者凯文·卡特

饥饿的秃鹰　冷漠地逼近

黑色大陆上病痛的

垂死边缘的小生命

那已挣扎不出泪珠的眼睛

除了恐慌就只有皮包骨头里

心脏的呻吟　他坚持不了多久

秃鹰已做好了的准备

当你做好准备　按下了快门

这景象开始使这个世界尴尬

你只是告诉人们战争的荒唐

用这沉默的仁慈　控诉悲惨

你只是希望这是最后一张这样的照片

可是麻木和愚蠢的人不懂

以为你才是罪恶的缔造者

于是　死亡的阴影再无法驱散

祈祷和平的人反而错了

人性的冷漠无法宽容

然而　真象胜过雄辨

你以从容面对　向自己射出的子弹

证明枪声的罪恶

这是你无法定格的图像

却定格了一个时代

一个需要和平的时代

1995·6·9·

58·这条街不再有你的琴声

街的冷寞和空气的冷的一样

来来回回在你面前奔走的脚音

也许是太匆忙

没有人记得住你哀伤的表情

而琴弦里忧虑的颤动

似在控诉一天的辛劳只挣回饥饿

这光彩而喧闹的夜

在你心里却是黎明前的最黑

我不知该如何称呼你

想与你交谈

思想却被骨头里的庸俗囚困

但这条街不再有你的琴声

你的容颜在寻人启事里　一笔带过

我只有把你刻进我的诗句

纪念

或是祭念

1995·6·9·

59·击溃你给的现实

终于逃出夏的灼烧　我的思想

却又背负了秋的空寂

这令我哀伤了无数回的苍茫

意念春天　首先要越过眼前雾霭

要越过古老土地上的苍白和贫血

土地上　祖辈的固执和愚钝

枯枝刺向苍穹

像悲壮的喷怒　怒吼着

一定要向苍天取回曾经的青翠

可根的姿势　还是那么麻木

不容许欲望的生长

不容许惊世骇俗的出轨

努力去解释　说服自己不离开

可是　所有谜底不用揭开

此季　都是你所预料的萧索

风雪的暮冬是会过去

就算春天到来　可是被神像迷惑的

心　还在秋的迷惘里

我已到达不得不远走的时刻

望向这已变色的天空　告诉自己

现实要用更有力的现实来改变

1995·6·9·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