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活生生的画面又浮现在她眼前，北京著名佛佑德医院外的天空，承载着世界末日前的灰暗。

“我能理解为人父母的心情，只是，适合病人手术的骨髓依旧还未找到。作为一个医者，我能做的唯有尽全力了。”

“医生，请您无论如何都要救救我的女儿，她……她才刚过完20岁生日啊，人生的路程才刚刚起步……医生，求您了……”

门缝里，林雨看见老泪纵横的母亲差点跪倒在主治医生面前。那一刻，她心里的悲突然间转化为深深的痛。

林雨6岁那年，父母离了婚，母亲含辛茹苦将她养大。母亲是林雨精神与生活上的支柱。

其实，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她想，生命中最大限度的三年对于自己来说，已经算是老天爷特别的眷顾。只是，当这一切终成活生生的定论时，一想到母亲会因此而孤苦伶仃地生活，她的心就隐隐作痛。隐匿的泪水突破坚强的防线，肆无忌惮地淌进嘴里，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林雨独自站在巍峨的长城上。

很多年前，林雨跟大多数健健康康的女孩一样，在她眼里，生活象天边的彩虹，象盛开的昙花，绚丽得让人迷醉。

而今，一切都被打破了。

林雨轻抚着围绕在耳边的发迹，泪开始大颗大颗的涌出。她明白，当生命受到限制时，一切，才显得那么重要。美好、悲伤、远、近……

长城，她想多看看长城。

就这样，过了好久，她轻拭泪痕，转身的刹那，他撞进了她的视线：175的个子，即便是宽厚的肩膀，在天空下却也显得分外无助。

林雨的视线就一直那样锁定在他后背上。

不知道为什么，空气中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林雨忘记了离去，却迈着轻盈的步子朝他移动。近了，近了，还有二步、一步，林雨背过夕阳的脸，将一只眼睛藏进胸膛，用一只眼睛搜寻自己想要的答案：宽宽的额头，挺拔的鼻梁，最是那一双摄人心魂的眸子，像伴随一次漫无目标的发射，迷茫地延伸向远方。那种无形的力量像疯狂的野草在她心底滋长，在让人想象之余，又滋生出无限的惆怅，继而想加深进一步的了解。只是，那张经过老天爷精耕细作的脸庞，两片干裂的嘴唇似有千万种语言迸发。

生平第一次，她同一个陌生的男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不知为何，此刻的林雨坐在平静的他身旁，先前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尽。

女人天生都富于幻想，美丽的林雨也不例外。林雨偷偷地瞄着他，像个心虚的贼，又像极了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孩看着自己心爱的宝贝。有那么一刻，林雨强力抑制自己，才能不把头转过去看他。那是世间仅有的：棱角分明的脸上隐约呈现出无尽的忧郁。

她转身，正撞上他一脸淡淡的笑。

“想什么呢？”他问得很直接，那语气像熟悉的朋友，他没有问林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身边。

“想你在思考什么。”林雨答得很干脆，他没问的她也答了。

“来这里只有两种人，一种只为观光，一种则因心事重重。”他神情变得庄重起来。

“哦，那你属于哪一种呢？”林雨歪着脑袋试探性地问。

“喔，我刚失业。”

“对不起……”林雨此刻感觉到自己就像一个恶人，正在揭开别人内心深处的伤疤。即便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别轻意说对不起。”他神情有些茫然地望向远方，这令林雨不知所措。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眼看像要下雨的样子。他们淡淡地笑，淡淡地告别，就如天边的夕阳淡淡地裉去。林雨原本想跟他要一个联系的方式，但，左思右想，最终还是未能开口。她想，有缘，还会再相见。

回到家，林雨站在窗口，心里乱作一团，我这倒底是怎么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撞进她心里，“我爱上了他？”这个念头就像他的撞入般令她手忙脚乱。

她害怕了。一个人连自己生命都把握不住，更何况爱情。瞬间迸发的爱情之火，燃烧着冰凉漆黑的夜，同她的心一起。

连着后来的几天，当晨曦的第一抹朝霞升上天边，林雨爬上长城，直到最后一抹落日的余辉散尽。却始终未能再见到他。

第七天了，林雨孤独地站在长城上。开始有些后悔那天没有寻问他的电话号码，同时，也有丝丝欣慰。毕竟，要彼此真相爱了，自己所能给他的除了泪水，就只能是回忆了。若真是那样，不如不爱。

也正是在这个时刻，他再一次撞进林雨的视线里，不，应该说是林雨再次寻找到了他。他依旧坐在那个地方，不同的是，他手里多了一本书。

显然，他也认出了林雨，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只是淡淡的说，“哦，原来你也在这里。”林雨微笑着朝他走去，一阵微风吹来，使她顿觉凉爽。他们席地而坐，像熟悉的朋友，更像久违的恋人。

“你喜欢看小说？”林雨问。

“生活要像小说中写得那样完美该多好！”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抬头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林雨想起，他说过，他刚失业。她突然间用了自己写的小说《玻璃之城》中的一句话，“生活虽不尽如小说，小说却源至于生活。”说完，她俩手托起下巴，歪着脑袋打量着他。她喜欢看他。对，就这样，静静地。

他似乎发现了林雨专注他的眼神，他并不逃避，反过来问林雨：“说说你，你的眼神给人一种忧郁的感觉。”

“哦。”林雨瞪大眼睛看着他，假装轻松道：“有吗？朋友都说我是个就算天要蹋下来都不知道什么叫愁的人。”

久久，他们都像很默契似的，不再说话。

告别的时候，互换了彼此的电话号码。林雨还知道他叫闻天。那一夜，林雨兴奋得彻夜无眠。两年来，第一次在夜晚将愁闷的面具摘下，只因，她拥有了他的联系方式。

第二天清晨，天空飘洒下蒙蒙细雨。此刻的闻天起床了吗？她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他。无可救药的。

“开开心心地过完每一天。”信息是闻天发来的。在她意料之外。

“你开心我就开心了。”发完这一条信息，林雨顿感全身精神抖擞，她想，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爱可以改变一个人。

林雨确定自己是爱上他了。

一直以来，林雨都抱着消极的心理面对人生的境遇，找不到生活的重心，人生的支点。而原本应该是绚丽多彩的人生，却因为那一纸的轻描淡写，而变得苍白无力。可是，今天，也就在今天，她是那么强烈的想要继续活下去。为他，更为母亲，也为她自己。

那天早晨，林雨第一次主动和母亲说，我想要活着。林雨哭了，母亲第一次绽开了久违的笑容。两年了。

林雨母亲一直这样认为，人只要有了活下去的决心，那么，一切都可以战胜。那一天，林雨特意在窗台外面摆了一盆枝繁叶茂的鲜花。

俩个心灵相通的陌生人，在短短的一个月里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林雨同闻天都格外珍惜这份难能可贵的知遇。只是，对于自己的病，她依旧只字不提。只因为，她怕失去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雨因为生活中有了闻天的存在而充满乐趣。先前那种骨子里的阴霾，也随之一扫而空。她甚至发现，要是他突然间消失了，自己的生存价值会因为没有他而失去任何意义。

那天，林雨突然接到闻天的电话，闻天在电话里激动地说：“林雨，我又重新找到工作了。”电话里，闻天说一定要请林雨吃饭。她答应了。

挂掉电话，欣喜的泪还挂在脸庞，她抬头看见镜子中的自己，分外美丽。

晚上，林雨挑了件自己最喜爱的衣服穿上，在镜子前来回照了不下于几十遍，才开开心心地出门。女人总爱将自己最美丽的一面展现在自己所爱的男人面前。林雨也不例外。

那晚，是闻天与林雨第一次共进晚餐；那晚，他们谈得很尽兴；那晚，闻天说，林雨，你的心灵与你的人同样美；那晚，闻天说，林雨，我们今生会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那晚，林雨却哭了。闻天醉了。闻天不知道，那夜的北京特别黑，街上没有车，没有行人，连路灯都不正常，闪闪灭灭的，像荒山墓园里阴森的磷火。

闻天又变回同所有无根无底的打工仔一样，朝九晚五的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怀揣梦想，眼看着钞票哗哗地从身边淌过，却只能靠一点可怜的薪水勒腰扎脖地过日子。

闻天虽然觉得这样很辛苦，但他脸上总是洋溢着微笑，他心里最清楚，即便再苦再累，只要有林雨在身边鼓劲他，支持他，或者就那样看着他，他全身上下就浑身滋生出无穷的力量与信心。

夜阑人静，闻天合衣躺在床上，林雨她也爱我吗？对于这个他前后上下问过自己上千遍的问题，答案他不得而知。

同样的夜空下。林雨坐在落地窗前，眼神迷惘地望着漆墨般的夜空，我可以爱他吗？我拿什么去爱他？她一遍一遍在心里重复着问自己。

他们依旧天天一通电话，林雨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会有很大的满足感。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在并不轻松中轻意流逝。

他们会像很多朋友一样，在工作这余找个时间好好聚聚；也会如很多恋人那样，在休息日相约去湖边散边或看书。

一晃二个月过去了，他们虽然彼此熟悉了对方的每一寸灵魂，却也从未牵过手。林雨不知道他心里是否还想着离弃他的女友。她只知道，自己爱他，在心底。他或许只当自己是最好的朋友。这样也好，自己毕竟给不了他太多。

又是一年落叶黄，一层秋意一层凉。腊月28那日，林雨接到闻天的电话，虽然是在电话里，林雨却能感受到闻天无尽的欣喜。

当闻天拿着第一次所发的3000元薪水站在林雨面前时，林雨看到，闻天的脸上不止写满了欣喜，更多的则是信心。

吃饭的时候，闻天磨蹭了半天，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精美的装饰盒，他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一块精致的白玉，说，林雨，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林雨楞住了。没有说话也没有接。生日，自己忘了，他却记得。

“怎么，你哭了？”闻天发现林雨眼角的泪。

“哦，最近眼睛不太舒服。”林雨忙将话题转开，说：“瞧，今年冬天特别冷。”

闻天说他有半个月的年假，打算趁这期间好好陪林雨转转。闻天突然又低着头说，只可惜我现在没钱，等我有钱了，我要带着你游遍全世界。最富浪漫主义的法国巴黎，想想，我们携手走在圣母院还有香榭丽舍大街……他的话给林雨的感觉，像朋友，更像恋人。

林雨只想说，在哪都一样，只要有你在身边。话到嘴边又硬咽了下去，嘴上却听见自己说，喔，北京够好。

那年春节，他们像俩个少不更事的孩子，挤在有限的半个月内，疯狂地玩遍了北京的大街小巷。属于他的半个月假期很快就成为过去，而属于林雨的秘密，三年已经过去一年。而，医院方面的答复依旧未能找到与之相匹配的骨髓。

林雨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有时，她会莫明其妙就感觉到头晕。母亲为了她的病事也日渐消瘦。她的心在沉在痛。

第二年7月的一天，忽缓忽密的秋雨下了一整天，到傍晚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林雨早晨起床后，却感觉到喉咙处特别不舒服，继而又猛烈地咳嗽起来。她发现，自己开始咳出血来。

林雨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闻天的电话将她从惊恐中摇醒，闻天在电话里说，天气渐凉，你出门多加件衣服，还告诉她，自己在工作上有了很大的起色，上层领导终于看到他的实力，他有信心做到最棒。

林雨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母亲，母亲已经够累了。而，她与闻天的事，也未曾告诉母亲。却也不知道怎么说。

就这样又过了2个月，9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那天，已是林雨这几个月第三次咳出血来了。她慌忙擦拭着嘴角，越乱越心慌。直到响起母亲敲门的声音，她匆匆端起一杯冷水漱口再吞下。

母亲进来告诉林雨，门外有个高大的男人找你。林雨想，自己知心的朋友不多，总共加起来也数不出来几个，二则，自己的病自己很清楚，真怕走的时候她们会伤心，因此，近2年几乎都没怎么联系过。她立马就想到了闻天，她只告诉过闻天自己家的地址。

门外边停着一辆夏利车，崭新的那种。闻天就站在车身旁边。

“我终于迈进成功的第一步了。”这是离开那日见到林雨说的第一句话。林雨母亲原先还楞在那里，好半天才请闻天进屋坐坐。林雨却脸红到了脖子根。

林雨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自己心中的爱与闻天。她却清楚地明白，她不能那样自私。

12月了，远近鞭炮声不断，大大小小的孩子满街游玩，大街小巷充溢着迎接新年的景象。26日那天早晨，在林雨开门的一瞬间，楼下传来了快速的脚步声，很快，闻天手捧一大束鲜花出现在林雨眼前，闻天笑得很灿烂，手中捧着的红玫瑰映红了他半边脸。

彼此大约有半分钟的沉默，闻天走上前，说，“林雨，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可以在你家陪你一起过吗？”他们的目光一直对视着，林雨能感觉出他眼里的真诚与火热。一时间，林雨还没来得及回答，林雨母亲抢上前拉住闻天的手，乐呵呵地说：“闻天啊，别光站在外面，快，快进层，外面够冷的。”闻天突然搓了搓通红的双手，以最快的速度拉上林雨的手，一起进了屋。

那算是林雨与闻天第一次肌肤之亲，林雨的心就那样被冷与热交织在12月的天气里。

白金掉钻的项链是那年闻天送给林雨的第二份生日礼物。林雨没有拒绝。闻天终于说出了他爱林雨。但林雨却拒绝了闻天的钻石戒子。

闻天说，林雨，一直是你在一路上给我信心，给我勇气；是你让曾经败得一塌糊涂的我，重新燃起生活的斗志；是你，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与悲痛……也就在那天，林雨才明白，原来，闻天早就爱上了自己。

曾经无数个夜晚，林雨做梦都想听到闻天说这番话。现在梦想成真了，林雨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她清楚地知道，她给不了闻天一个完整长久的现实。

门外，闻天拖动了几步，又突然转过身来，神情凄凉地望着林雨，雨，你难道一直只当我是朋友？林雨艰难地背过身去，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泪水顺着脸颊倾泄如注。她怕闻天发现她在假装，更怕自己会改变主意，林雨硬着心肠将闻天关在门外。林雨母亲摇着头泪流满面。

天空突然飘起小雪来，林雨偷偷看着闻天一个人蹲在寒冷的风里，像极了一个找不到路回家的孩子。林雨猛烈地咳出一大堆血来。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闻天还没走。夜，已经很深了，闻天依旧没走。雪还在下。林雨母亲几次试图将闻天让进来，林雨都强烈地阻止了。她告诉自己，只有这样，才能让闻天彻底死心，重新去寻找能陪他共度一生的女人。健康的女人。

闻天在门外足足蹲了一夜。第二个早晨，闻天终于还是走了。他想，爱情是需要一个过渡期的，林雨需要的只是时间。闻天走了，一步三回头；林雨就站在窗口，她笑了，笑中带泪；此刻，林雨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疼痛。

新年，正月初一、初二、初三……林雨一连几天都收到闻天发来的信息。里面除了让林雨照顾好自己外，什么也没提到。

初十那天，林雨推开门，伴随大雪撞入林雨视线的还有闻天。站在眼前的闻天憔悴了许多，林雨眼中湿湿的，俩人就那样僵持在冷风里。

“雨，对不起！”闻天打破了僵局。天气如此寒冷，他担心林雨的身体。过了好久，林雨才勉强笑了笑，说：“闻天，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

“你还好吗？”闻天连连打着哈欠。

“哦，好，我很好。”林雨不敢正视闻天的眼睛。“咳……咳……”林雨知道，病魔又开始袭击自己的身体了。

“怎么了，雨？”闻天赶紧将外套脱下，“快，天冻，进屋去。”闻天环抱着林雨，想送她进屋去。林雨挣脱开闻天的怀抱，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行字：“闻天，我订婚了，你……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林雨说着背过身去，单薄的身体在寒风中颤抖。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你的真心话。”闻天朝林雨吼着。林雨将闻天嘶哑的吼声关在门外。良久，闻天一屁股坐在雪堆里。林雨的话就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底，林雨，林雨，这个他早就已经刻进骨子里的名字，让他欢乐让他痛。屋内剧烈的咳嗽声响起，闻天却听不见。

闻天走了，头也不回。雪猛烈地下了一整夜。似乎要洗却尘世间一切铅华，沉沉的雪，连同闻天与林雨的心双双下沉。

夜里，林雨躺在床上，眼神空洞软棉无力地跟空气周旋，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时日真的不多了。她已经记不清这是她几十次咳出血来。

男人与女人的爱情观不同，就像男人与女人对足球的认识出发角度不同，亦如大部份女人会爱上看《爱你在心中》，而大部份男人都爱看梅尔．吉布森的《勇敢的心》。

闻天将自己禁锢在黑暗里，心情复杂到了极点。窗帘外的天空已经隐约呈现出一丝微白，合着手机微弱的光，闻天将一条信息发给林雨：“雨，如果我的爱带给你的只是伤害与负担，我尊重你的决定。记得，照顾好自己。逃避也好，订婚也罢，记住，你永远是我的最爱最痛。永远爱你的闻天。”发完这条信息，闻天已疲惫不堪。

3个月过去了，大雪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而，闻天与林雨谁也没有再联系谁。这几天，林雨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眼泪顺着脸颊哗哗直下。她知道，生命是有限的，所以，她一直在跑，没有停下来的时间，也不敢停下来。她更明白，停下来就意味着在沉默中灭亡。

她悲，悲的是当生命与时间赛跑时，她终于输给了时间，而且输的那么狼狈；她喜，喜的是爱情与时间赛跑时，她赢得了爱情；那种爱的存在虽是从满满的负载不下到轻松淡定，但，她觉得值。只为闻天有一个美好幸福的未来。她却给不了。

在母亲的强烈要求下，林雨不得不答应再次住进医院。你相信吗？世界上之所以会发生那么多的奇迹，原因，并不只是巧合。

林雨被母亲搀扶着走出门时，他，闻天，那个林雨想见到又不想见到的男人，就那样孤怜怜地站在冰天雪地里。林雨还想装，可现在她无法再继续装下去，嘴角残留的血迹不容许她再折磨彼此。林雨的心在沉，闻天的心在痛。

三年了，林雨又不得不重新回到佛佑德医院，也只有这里，才可以让她的生命得以短暂的延续。

病床前，闻天将林雨消瘦的双手握在掌心，“傻瓜，你真傻啊！”闻天说着，将头深埋在林雨旁边，“我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我真笨啊我，我……”闻天使劲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都怪我。”林雨温柔地抓紧闻天的大手，心疼地说：“对不起，闻天，对不起。”林雨这个时候除了说对不起，她再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字眼来对待闻天。

“你天天都守在外面吗？”林雨眼角早已湿透。

闻天点点头。

“答应我，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坚强地活下去。”林雨抚摸着闻天的脸庞，无尽的温柔无限的惆怅。

“什么都别说，你不会有事的。”闻天握紧林雨柔软无力的双手，强忍着挤出一抹微笑，“放心，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你不会离开我的。答应我。”

“傻瓜。”林雨咬着牙点头，她凄美地笑着。眼角却一个劲儿地跳。

闻天从主治医师手里接过检验报告时，心全凉了，报告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他的骨髓与林雨的不匹配。闻天除了失望什么也没多说，他问医师要了林雨的病史档案，就夺门而出。

第二天，医院大门外的空地上，有那么一幅画面：一个英俊的男人跪在地上，身旁伫立着一个半人多高的牌子，上面清楚地写着林雨的血型以及其它。

路人开始纷纷议论：“唉，男儿膝下有黄金啊！”、“唉，小伙子真够有情有义的。”闻天对这些都置之不理。

次日，大大小小的街道、巷子以及栏杆，林雨的血型以及病例如雨点般洒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闻天坚持，只要有一丝的机会，他都要奋力抓住。只是，这种机缘，他深深地知道有多么的渺茫。即便有匹配的骨髓，可，又有谁愿意为一个陌生人捐献。

时间一天天过去，奇迹依旧未能出现。

“雨，我们结婚吧！”病房，闻天爱怜地托起林雨日渐苍白的脸庞。

“不……闻天，那样对你太不公平。”

“爱没有公平不公平。重要的是，我爱你！你也爱我！”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到哪天？”

“傻瓜，想想，你之前是怎么教我面对生活的？”闻天捧起林雨铺满泪水的脸庞，说：“记得吗？你曾经对我说过的，活着，就是无尽的可能。”

婚礼开始前，林雨依偎在闻天宽大温暖的怀中，笑容无比凄凉地说：“闻天，最美的永远是短暂的，雨后的彩虹目眩神迷，但倏忽无踪，盛开的昙花艳丽缤纷，但只开一瞬。而，生活，有时往往会在你幸福得一塌糊涂时，适时露出狰狞并反戈一击。我好怕……”

闻天为林雨戴上早就买好的戒子，抱紧林雨，泪水与嘴唇同时吻上彼此。当幸福的钟声敲响，那一刻，最幸的笑容幸福中盛满凄凉。

不要问，风若停了云要怎么飞，你若走了我该怎么办，一生只想与你爱这回……

后记：美丽的爱情通常是这样的：英俊的王子骑着白马，快乐地带着他的公主到城堡里过着幸福的生活；要么是一对恋人历经磨难、解除误会，最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再大不了就像《前世今生的宿命》中那样，俩个人穿越了生死、突破了时空，在时间与空间交汇处接吻。而闻天与林雨，他（她）们又会怎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