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呼地刮着,三九天气的汀江水,未去追逐冰雪的世界和演绎一个晶莹的神话,而是展示着往日的风采,一路飞奔,一路欢歌。
滨河路上的那些垂柳,曾经打扮过春、夏、秋三个季节,却在这样一个冬天被砍去了婆娑芳姿、依依情怀,所剩无几的枝桠直棱着伸向苍茫的穹宇,是在诉说一种委屈,抑或在昭示不屈的头颅,不曾知晓;河岸上的那些红柳,把根深深扎进新垒起的陡坡上,固守着泥沙,像一个个坚强的战士,保卫着黄河,在这样一个冬天以其苍劲的性格站成了岸上一道独特的风景;那些爬墙虎,曾经以令人敬畏的红,穿插在红柳间,装点着河岸,而今,在冬天的强压下不见了妖娆的身影,变成了护花的泥土,准备鲜亮来年行人的眼睛。
如果不是从这些垂柳、这些红柳、这些爬墙虎变换了的容颜,单纯从黄河的欢歌中很难看出一个冬天的铺天盖地。有了这些参照物,冬天已经走得很深、很深……
尽管如此,汀江河以其不凡的风姿、奔涌的气势让冬天这个季节汗颜。
看,在桥上,流动着的是裹紧各色保暖服的人们,从桥的这头走向那一头、从桥的那头逼向这一头,各自匆忙在不同的方向和目的地。与众不同的是,一个娇小的身影定立在桥中间,隔着护栏朝身下的水面望去,只见一只小鸭子在奔腾的汀江里逆流而上。湍急的水流一次次将小鸭子打翻,小鸭子也一次次顽强地浮出水面,向着自己的目标奋进。巨大的水流又一次把小鸭子推出老远,定立在桥护栏一边娇小的身影,追逐着小鸭子来到了下游方向的护栏旁,那只小鸭子再一次昂起了头。因水流实在是太急,小鸭子只能随波逐流。令人惊奇的是,小鸭子被冲到一个视力可及的平缓地段,稳住身子,掉转方向,逆流而上,与乘风破浪前来寻找孩子的鸭妈妈回合,不用眼睛,可以想象,鸭妈妈和小小鸭一定是拥抱在飞溅的浪花里。
目睹这一切的那个娇小的身影,心中一颤,眼睛被一种潮潮的、又是热热的东西打湿了,一任北风呼呼地刮着……
站在桥上的那个娇小的身影在看黄河里的风景,匆忙在桥上的人们在行进中看那个娇小的身影。是卞之琳《断章》里的情景?是,又不是。
这时,更多的鸭子从不同的方向涌来,汇聚在一起,在波浪翻滚的水面上起伏着、频频碰头,继而排成一路纵队,逆流而上。前行途中,又调整队形,三只布阵冲锋在前,成为领头鸭。又有三只作后卫,其它鸭子依然一路纵队与前面三只领头鸭、后面三只后卫军保持不离不弃的距离,迎风击浪朝着不远处的河滩游去……
天上画着一块阴霾的云,逃遁了。太阳,也露出了久违的笑脸,照着黄河,照着野鸭、水鸟栖息的地方。
刹那间,汀江上所有的尤物,像是接待了命令似的,时而腾空,时而俯冲,在水面上翻飞、劲舞。汀江的浪花也逊色了许多,更大、更美的“浪花”绽放在天然升起的舞台上,耀眼了汀江,喧闹了冬季。滨河路上被砍去婆娑芳姿的垂柳、河岸上迎风而立的红柳、还有那与泥土同呼吸的爬墙虎从鸭子戏水、鸟儿歌唱中看到了春天的倩影、生命的绿色。
看风景的娇小身影,屹立在寒风中,想着人生中曾经遭遇的苦难,勇敢地走过来了;想着未来可能面对更多的艰辛,必须坚强地挺过去。想着想着,竟然止不住地笑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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