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局长退休以后,带上老伴去外地旅游,意思是多年来忙于政务太过冷落了老伴,想借此作点补偿。老伴领情而知趣的随同前往,却不知怎么老觉得一颗心踏实不下来,一路上念念叨叨说咱还是回去吧。郝局长最后不得不恭敬不如从命地跟老伴连夜乘车往回赶。进家的时候正值凌晨三点左右,黑灯瞎火摸索半天才把房门打开。推门进屋顿觉眼前贼亮扎眼,起初还以为是走时忘了关灯,定睛一看可了不得了:满屋乱七八糟狼藉一片,箱柜衣物全被翻腾出来不说,连地板砖都给一块块撬开。阳台窗开着,想到方才在门外好像听到了咕咚一声,现在猜测一定是窃贼跳窗跳跑了。老伴大张着嘴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郝局长故作轻松地开了句玩笑说:“多亏你心有灵犀,不然咱俩这个窝还不被贼大卸八块拆散啦!”
局长家被盗很快成为热点新闻,七嘴八舌的非议更是如风而至,中心意思是贪官再狡猾最后还有窃贼这一关:窃贼被抓之日,就是贪官暴露之时!大家拭目以待等着看热闹吧。最可气的是平素并不乏恭维之态的几位邻居竟成为非议的主流,其中一句最刺耳最有杀伤力的话让郝局长听个正着:“他敢报警吗?报警露馅不报警心疼,不管怎样都是末日来临了!”郝局长轻蔑一笑抓起了电话,正好这时两个儿子和儿媳都闻讯赶来了,大儿子一把攥住话筒死活不让老爸报警,二儿子也在旁边帮衬着陈说厉害。俩儿媳将婆婆拉到一边表情紧张地说了些什么,婆婆立刻招呼老伴进里屋说话。郝局长先自反问:“你是不是也不让我报警?”老伴说:“孩子们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话虽然不是冲你说的,但你再怎么清廉,就算一些被默认的灰色收入让贼偷走又交待出来,也使你蒙羞受辱晚节不保了呀!”郝局长凝视老伴半天,忽然问:“是不是你背着我接受过什么贿赂?”老伴嗫嚅道:“就……就算……是吧……”郝局长从来没跟老伴发过脾气,这回也像是不忍心难为她,只是自怨自艾地狠敲着脑袋想办法。这一幕早被“拭目以待”的人们看到了也听到了,立即有人发狠说:“想逃过这一劫?没门儿!”马上掏出手机报了警。对方不知说了些什么,这人气呼呼把手机一甩骂了句“官官相护”。郝局长一丝苦笑挂在脸上,拨通了市公安局负责刑侦工作的高副局长的电话。
高副局长不光是刑侦专家,而且铁面无私威名远振,他亲自指挥三下五除二就把案子破了。这天,高副局长乘一辆警车亲自将郝局长接走,这一幕自然又免不了让人嘁嘁喳喳的好一阵嚼舌头。
高副局长在办公室跟郝局长刚刚讲出作案嫌疑人的名字,郝局长将左手一翻,掌心里露出不知啥时候写好的两个姓名——两下竟不约而同!高副局长先是会心地一笑,接着不无感慨地摇摇头说:“真是的,何苦呢!”郝局长却笑不起来,十分痛心而又无比坚定地说:“我早猜出是他俩了,向你报警是想请你把这俩东西给我狠狠教训一下,就算严办也不为过,你可不能徇私呀!”
谁能想到入室“行窃”的年轻人竟是郝局长的两个儿子呢。爸爸平日的清廉俭朴反倒被认为是老谋深算和谨小慎微的大智慧。他们怕爸爸不定哪天突然死了,或者是害怕后悔自行销脏了,要么……要么就留给或许有之的什么情人了,两人才一拍即合地打起了这个贪心的主意。可是翻腾了大半宿却没有丝毫收获,这才相信爸爸真的是个两袖清风的清官了。他们本想把屋子收拾好,不料老两口竟提前回了家。是门外二老的说话声和开门声把他俩吓得跳窗而逃。
等人们知道了这一切,另外一种议论又开始了。
本文已被编辑[曾棠]于2008-1-28 19:12:55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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