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砚台

——某日听吾村老者说起砚台之事，

尘烟中的老旧回忆，颤动了我

的指尖：

干渴了一百年　突然想问——

是不是雨的多情把你唤醒

你的主人是谁

他还在不在

那未磨尽的墨条　怎么没一起来

被丢在了哪里

是不是有未写完的词章

一如心脏的嘎然而止

找不到病因　在纸张上

人性的痕迹　与印刷体呆板的排列争战

谁赢了

谁又退出

还有疑问吗　当我从他的手中接过你的干渴

在他缓慢的语调里

关于你的故事　我亦只能

把你藏于角落

怕被发现秘密

怕被看出致命的破绽

现实的尴尬面前

旧砚台　只宜孤芳自赏

2005·10·12·

21·杉木刻板

——台风，村中一老厝倒塌，

与砚台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块

杉木刻板，那个老人告诉了

我其中迷惑：

如果不是这不期风雨

我就无法与你相遇

而你亦只能再沉睡一百年

或许更长的悄无声息

如果时光的流逝只有哀伤

那么你的纹路就是最深沉的印证

可是　那些逝去的奢华情节

在一个老人口中还是那么烁烁生辉

某段沧桑巨变已不须安慰

拭去那些落寞的尘灰

从此不再沉埋

而这　是不是也算一次复活

别去责怪岁月的沉浮不定

那些漫漶的文字再难清晰

当我与你虔诚对视

分明已懂　生命存在的意义

2005·10·21·

22·棠梨刻木

——偶得一方木雕，虽显粗糙，

却向我传递某种情感，据

说是一位母亲为出生婴儿

刻来，用以印制平安符的：

这是哪位母亲的心愿

沾满如此细腻的泪光

这是怎样的一种祈祷方式

如此的情深意浓

这是哪个出生的婴儿得此福祉

他是否为此回报了恩情

是的　去到再远的游子

都不该忘记母亲的叮咛

也许它的纹路上曾沾过血渍

那个母亲身上流出的血

谁都不该去怀疑这样的祈愿

也许它的刻痕上曾淌过泪水

那个母亲眼眶里的忧虑

谁都不该去怀疑这样的诚恳

触摸这滚烫的见证

真该　也为此流一次泪

也该为我的母亲祈求平安

手捧这半尺之重

真的　无法承接他的厚实

只有生生世世为我的母亲祈祷

2005·10·21·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