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20年前的1987年的秋天，正是落叶飘飘的季节。在故乡美丽的校园里，我遇见了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孩子。她有一个很美丽的名字：晓梦。也就是从那时起，我们之间开始了一段青涩的初恋。后来她转学走了，直到十年后的一个冬天的晚上，我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遇见了她。尽管过去了多少年，但她依然是那么美丽，那么温柔，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淡淡的忧伤。我们见面后喜极而泣。在那短短的两三天里，我陪她静静地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时光，分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几年后，当我第一次看香港电视连续剧《新白娘子传奇》的时候，突然间流泪不止，因为我那时才发现，她长得竟然和白娘子一模一样，后来我专门去买回了一套《新白娘子传奇》碟子，以这种独特的方式，怀念那段已经远逝的往事……

（那是一个冬天的晚上。那天晚自习，她第一次看了我写的作文，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她给我改了很多很多，在作文本里，还夹了一张纸条，这就是她给我的第一封信。）

第一封信：晓梦致小苇

小苇：

正如你所说，此文难写难于上青天。读后觉得这篇文章场面描写还不够真实。比如真正舞龙舞的好的时候，根本难以看清舞龙人的真实面目。当然与你看的有关系。总的来说，你比我写的好多了。我每次的文章都可以说没有认真完成，并不是说没有发挥出真实水平，没下苦功夫，这是我的一大缺点。你对文章的态度确实令人钦佩——不只是我的认为。我觉得，你每篇文章抒情味都比较浓，可见你的感情也很丰富。不知将来有谁能拈得起这份情感的重量！

晓梦

1988年1月14日晚

（几天后，我看见她臂上缠了黑纱，神情悲伤。一打听才知道她的外爷去世了。）

第二封信：小苇致晓梦

晓梦：

你好！

秀美，端庄，热情大方，不为世俗偏见所缚，心地美好善良溶于一炉，造就了你这种温文尔雅的性格。这是我所崇拜的。因为你克尽天职，豪不勉强，一切表现如出本能，决不至于长篇大论，指出自己稀世的优点，这是你特有的。无论经历过怎样的悲痛，什么样的风险，总不会把你温文的性情连根拔起，不过一时之间被悲痛占据而已。痛苦是恶果之母，残留在人的血液里，一生也许都不会消灭，有时显露出来，使人的肉体感到疼痛麻木。注意，悲痛会成为深渊或雷电，即使你在雷电下屹立不动，或是站在深渊的边缘上豪不惊惧，都可能被雷电击倒，或被云彩的翅膀掀下深渊。没有欢迎一个人旅行归来的晚间灯火，其实她是可悲的。悲观不是不可战胜的，只看你的意志如何。祝你的温文尔雅的气质永存，让悲观统统滚蛋，成为你的动力，来点缀你所特有的女性之美。

小苇

1988年1月17日夜

第三封信：晓梦致小苇

小苇：

犹如一股暖流，使我在寒冷的冬夜感到格外亲切，格外温暖。

是的，你说的对。痛苦悲观是恶果之母。不知谁说过“世上本无事，庸人自忧之”，这话也有道理。其实，我并不感到悲痛，只是……

我的外婆说起来是为我而死的。那是我刚出生的几天，外婆为了给我洗衣服，不幸晕到在河里。这个哀痛是难以弥补的，当我懂了事以后，我才感到我是个罪人。不知外爷是什么时候去的新疆，他87年夏天回来过一趟，身体特别好。不知为什么，住了一个月，他突然要走。尽管我们全家不同意，但最终还是走了。万万想不到，这竟是永别。那第一次又是最后一次的分别，现在想来犹如发生在昨天一样。外爷最疼我，他自己也这么说“孩子，好好学习，等爷爷下次回来再看你。”这就是他留给我的饿最后一句话。他们俩的死相隔十五个春秋。十五个春秋，说起来那么漫长，可又是那么短暂！那么短暂！短暂！

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相信你。心底有多少秘密啊，还没有向谁吐露过。我相信你能够知道的，一定能够！我活泼，我爱笑，我也爱哭，这些都是有些人不能理解的，但你能够理解我就心满意足了。“只要地球还能转动，我们就要微笑着生活下去。”让一切的一切，都成为美好的回忆。

小苇，你说从那次打球才真正认识了我。其实，我也不知为什么要说出那句脏话，惹来那么多的麻烦。早知是那种人，我那句脏话都有些不值。他在后几次又想……说了许多不好听的话，尽管有些是挑逗性的,都被我的眼睛回答了。我认为，对于那样的人，最好的回答就是不予理睬。沉默也就是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如果他有自尊心的话，就应该明白这些。我恨他们！

我感到格外欣慰。你具有那么多男孩子的优秀品质，能认识你，我感到格外幸运。真的！我也是个普通得无法再普通的女孩子，我还有许多缺点，怎么值得你崇拜？！好了，不说这些了。“两人智慧胜一人”。让我们以纯真的友谊在学习上搭一座桥梁，携手共进吧！我相信，凭着你坚韧的韧性，顽强的毅力，任何惊涛海浪都会败在你的脚下。

“一帆风雨路三千”

晓梦

1988年1月18日夜

（在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时候，我们的初恋犹如洪水猛兽，遭到了学校和她家人的很多阻力。老师把我们的座位隔开，她的家人准备把她转到县城中学，同学们也对我们另眼相待。）

第四封信：晓梦致小苇

小苇：

痛苦！？我们都痛苦！

……

我多想再一次投入那片圣洁的世界啊，我多想再看看那圣洁的天使——那洁白的梨花，那绿油油的麦苗，那金灿灿的油菜花，那片湛蓝的天空，那股温柔的风，甚至那个可爱的农家姑娘，那淳朴的父老乡亲，那片黄土地，那……我多想,我多想啊,我多想!

别人把痛苦不当一回事,书上也曾写得那么逗人听。哼，骗子，都是骗子，我也是骗子，因为我也相信了书上的话。什么“世上本无事,庸人自忧之”，什么“伟大的胸怀，应该表现出这样的气概，用笑脸迎接悲惨的厄运，用百倍的勇气来战胜一切的不幸”，都是骗人的鬼话。上午你那么痛苦，我还有点不高兴，认为你太不值得了。现在却轮到我痛苦的时候了，我才真正明白，什么花言巧语和一切承诺都是不真实的，不能相信的，只有实际的东西才是最真实的，才最具有诱惑力。我怎么是这样一个不争气的人，怎么这样不争气，不争气！我恨，我悔，我悔恨！我厌倦，我要疾呼，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我心中犹如一团乱草，怎么理也理不清。我不想了，一切也不想了，不想了。别人的欢笑对我来说上鞭笞，是讽刺；别人的议论对我来说是最坏最坏的诡话；别人的欢笑就是我的痛苦。我心中一片迷茫，一片空白。世界难道就这么复杂？人生难道就这般使人撕心裂肺？人生，难道就这般难以捉摸？同学，这个神圣的字眼，难道此刻也这般让人怨恨？我心中完全明白，如果我们这次都失败的后果是什么。“哈哈，我早知如此！”，“恩，原来是这样。”，“哼，不要脸！”，“唉，别人想那样干。”，“真是罪有应得！”，“我开始还不相信，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是真的！”，“早知你们是这样的人……哼！”，“你怎么这样不争气啊，难道你还不知道当今这个社会知识的重要性吗？”，“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变得如此令人痛心！”……人言可畏！人言真的可畏吗？不，我不答应。我经历的所谓的痛苦太多了，数不完，说不完，连写也写不完。但这次却是再轻松而又最痛苦的一次了。小苇，你是那么纯真，那么坦荡，那么善良，那么让人喜欢，让人……在你面前，我无法痛苦——纵然是痛心疾首。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也不知道能否说清楚？

你说你见到的不平之事简直太多了，况且又一连串地向你袭来，多么使人难受啊！我也觉得太不应该了。人世间，短短几十年，在几十亿人的土地上，能不发现丑恶吗？我们还小，不应该把整个人生历程连在一起想。那样越想越难以忍受，越想越难以捉摸，不想心中也许更干净。“生存的条件就是要忍受，就是要禁得起现实的折磨。”能隐藏欢乐的人比能隐藏痛苦的人伟大的多。我们连痛苦都不能隐藏，算得了什么，算得了什么？别人的嘲笑是别人的，别人的议论是别人的，别人的指责和谩骂是别人的，何必去斤斤计较！路，总是要走下去的，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迟疑。既然我们已经相识，何必要受别人的支配，何必要追悔，何必要……只要我们心中各自有一片圣洁的天地就足够了。

啊，故乡，那一片白！

啊，五权，这一点绿！

难忘啊，故乡的白！

永远难忘啊，这一点绿！

人说往事如烟云。今天，就让它成为永恒的回忆吧，记住它，对将来有帮助。祝你明天成功！祝我们明天都成功，愿将来我们都成功！

晓梦

1988年1月28日夜

（亲吻，在今天的恋人之间，早已是一件平常的事情。可是二十年前懵懵懂懂的我们，因为一次不经意的亲吻，却从此陷入了极度的恐惧和紧张之中。我们一直以为，亲吻会让她怀孕，会让她生小孩。我的初恋，就这样在她的惴惴不安和提心吊胆中度过来的。）

第五封信：晓梦致小苇

小苇：

提笔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与其说你对不起我，不如说我对不起你。的确，是我的过错，而你只不过是真情的流露，有什么过错？！不，没有，绝对没有你的错。我们本身都没错。人有七情六欲，而我们只不过太早了一点。没有好好控制自己的感情——这是我们不应该的地方。一切都无可挽回地发生了，这本是不该发生的故事。但一千个，一万个后悔，一千声，一万声叹息，一千滴，一万滴眼泪也无济于事了。我们都害怕都担心。“一失足成千古恨！”，难道这是真的？一个小小的错误，一个短暂得无法再短暂的动作，难道真的会给我们的心灵带来难以弥补的创伤吗？不，我不相信，我不愿相信，也非常不敢相信。那不是真的，不是，我不相信是真的。小苇，你知道吗？我们处于的这个社会，这个环境中，一旦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什么？我还小，我才十六岁，还是一个中学生呀。肉体上的疼痛方能忍受，而精神上的疼痛我受得了吗？别人的眼光再不会是原来那样友好善意了，而会被一口可怕的唾液与一句难以忍受的谩骂所代替；爸爸妈妈的目光再也不会是先前的慈爱与信赖了，而要用痛心疾首的恨来代替那无私的父爱和母爱了。妈妈，最疼女儿的妈妈，也再也不会用她那亲切的话语来安慰我了。在一个得不到别人信任，得不到别人爱的世界上生活有什么意义？有什么意义？人活在世上，谁愿受人歧视，谁愿受人歧视？所以，我绝对不能，绝对不能相信这是真的。即使发生了，我也不相信，一辈子也不相信！我无力承受它带来的创伤，绝对无力，如果命运真如此捉弄人，我也不会与它有缘了。我该离开这个世界了……好弟弟，你是一个值得别人爱的人,与你在一起，即使如此，我也值得！我无丝毫怨你之意，尽管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仍然是那么清新，那么重要，随着时光的推移，只会加深。难得此生有你否则我怎会那么“轻率”地对你付出感情呢？你也是初入人生的春天，心中不免有一时的感情冲动，这是每个人都能够谅解的，尤其是我从来没对你的言行产生过怀疑。有人说“情感是感情的提携与互勉，真情是坦诚的信赖和付出！”这话一点都不假。如果对你都不相信，我还能相信哪一贯个人？！弟弟！

你叫我告诉你我的出生日期，其实我早该告诉你了（1972年1月8日就是我的生日，外婆是1月23日去世的）。我本不该来扰乱你平静的无忧无虑的生活，自从与我在一起，你受了别人多少冷眼与歧视啊！这是我的过错。不过也不要紧！你不也是高姿态吗？对于那样的人，最好的回答就是不予理睬。你这样做了，我真高兴！

亲爱的小苇，初中三年的学习生活就要结束了。短暂的第五学期，就这样一晃而过。我们相识得如此短暂，可心灵早已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我们的眼睛在相互诉说：“你我原本是同路人！”哦，是怎样的因缘，指引我们相识？终于知道，在生命的际遇里，牵系两端的原来是——一丝丝真情的心弦。从你课堂上专注的目光中，从你对任何事那样认真的表情里，从你吻我时那深情的目光中，我窥见了一颗火红的心，对生活对事业无比执著的爱。我们都还小，都才十几岁，都还未失孩提时候的纯真，友谊就在这种美的基础上绽放生长，它一定会有一个美的归宿！

弟弟，不要为这件事懊悔难过了。不管它怎样发展，能否发生，都不会对你有丝毫牵连，绝对不会影响你的前途。此时此刻，我胸中纵有千言万语也无从说起，只是衷心地希望你能够沿着你心中理想的大道走下去，不要因为外界的因素而随意左右，我就心满意足了。保重自己要紧！

kissyou！！

晓梦

1988年2月8日夜亲笔

附诗一首：

当你

播下希望的种子

辛勤浇灌

当然

期待收获的是

——成功

然而

有时

事违人愿

失败之神紧追不舍

与你相逢

“这太不公平了

我付出了艰辛的劳动“

诚然

年一废寝忘食

涉猎书刊

无疑

你奋斗不息

渴望成功

但是

谁能保证

报偿的天平上

不是失败代取成功

也许

没有崇山峻岭

长江

不会波涛汹涌

也许

没有

失败的点缀

成功

失去了迷人的彩虹

失败与成功

孪生弟兄

失败既来作客

成功

必在途中

抹去伤心的泪水

抚平心头的伤疼

重飞吧（弟弟）

通向成功的路只有一条

锲而不舍地抗争

——弟弟，愿与你共勉！

虽然我曾一度迷茫

不知我的道路通向何方

但我还是迈出羞涩的一步

生命的鲜花已在温馥的春天开放

我不愿徘徊在田野河旁

望着朦胧的月光惆怅

也不愿窗外的炊烟

隔断我理想飞翔的翅膀

（晓梦于1988年2月8日）

（几天后，学校放寒假，她要回自己的家乡了，我们挥泪而别。）

第六封信：晓梦致小苇

亲爱的小苇：

一回到家中，我就迫不及待地提起了笔……

带着你真诚的祝福，我平安到达县城，不过还是呕吐了一次。到县城已经是中午1点了，我马上买了到家乡的车票，3点半的。不料一会儿遇到了我姐姐的一位在长沙铁道学院读书的同学，他叫我把票退了，因为老家区公所的专车要送人，我就乘他们的车，回家已经天快黑了。

还未到家门口，我又吐了起来。我早讨厌坐车，唉，有什么办法呢？推开门，我含着泪水，家里人正在吃饭，爸爸妈妈姐姐都心疼地问这问那。啊，这温暖的家，这香喷喷的饭菜！妈妈迫不及待地给我舀饭，姐姐迫不及待地给我倒开水，爸爸迫不及待地给我拿凳子，顿时，旅途的痛苦滋味烟消云散了，都被这爱的暖流冲得一干二净。亲爱的小苇，此时此刻，爸爸妈妈还有姐姐都去看电影去了，我一人在家，这时你在干什么呢？我没有打开我最爱听的录音机，也没有放我最爱看的彩色电视，我这时想到的就是你，就是你！

小苇，不瞒你说，我有优越的家庭生活，爸爸妈妈是镇上数一数二的人物，呆在家里，简直就不想出去。然而，被甜水淹没了也没有多大的意思，这毕竟是前辈的丰功伟绩，我们将来的幸福生活不是依靠父母所能得到的，只有靠自己的双手去奋斗，去创造，才能叫真正的幸福！

小苇，寒假得好好复习功课，这十来天拖的“债务”要设法还清，我相信你有这个精神和毅力的，你本来就有！爱情与事业比原子核结合得还要紧密，你知道吗？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学习，学习！

你有自控力，我坚信不疑！你有上进心，千真万确！你不愿意让我离开你身旁，我也非常明白！我又何尝不想？别想那么多了，啊！只要你心中有个我就足够了，何必……小苇，我永远也忘不了和你呆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我不是说过吗？“每件事每个梦每句话都在我的心里”，你知道吗？亲爱的小苇！

此时，小狗将毛茸茸的身子在我腿上蹭来蹭去，真舒服！我喜欢它，你呢？

小苇，水开了，我得往水壶倒了，就在这里停笔吧！以后有什么事，我会记在日记本上好给你看，可以吗？kissyou！

注意身体，多保重！

“真情一片人间有！”

happnewyeartuyou！

晓梦

1988年2月10日晚草于老家

（周建2008年3月1日写于四川广元东坝）

未完待续

本文已被编辑[悲秋道人]于2008-3-2 8:31:56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