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

这样一个春的午后，阳光很亮很亮。

我踩在一片刚长出新黄嫩芽的草地上，一群孩子牵着五颜六色的纸风筝在我跟前飞来飞去，他们的笑脸比这个午后的阳光更灿烂。

思绪，重叠在阳光里，敲碎一路斑驳的光影。当现在变成过去，逝去的风韵总还会回澜拍岸，一些画面渐行渐生还深刻。

一条路，全是不平整的水泥砖，陈旧的街道，车辆川流不息。你拉紧我的手，生怕我冒然穿行。回头，迎合你闪亮的眸子，还有你一脸的怜惜。

于是，我有满心的甜蜜，低眉浅笑。

幸福融入雕梁画柱粉饰过的远古游园，精致典雅。温暖随古寺佛塔里的钟声，沉重悠长。

⑵

一直以来，听你在吟唱，爱会生生不息。

只是，你那半份承诺逐渐淹没于世态炎凉，呈现在我面前是一种真实的结局。一切的一切终将演变成记忆中的调味品，用以添补虚空的心事，供春草蓬勃繁衍。

影子淡薄，随行形变，一直这样幽幽的跟随。我躲进混乱的人群，还是藏不住它的黑。

春，盖在晃晃悠悠的光影上，明媚动人。柏油马路上的车辆，一路喧嚣。钢筋水泥的城市，繁忙得眼花缭乱。

远处，我循着你的声音幻想着爱会穿过尘埃，在我忧郁的伤口上舔犊。然，我一转身，虚假笑得疯狂，时光猖獗地随季节奔走，我看见，阴郁深处磨灭了一个完整的人生。

⑶

那个我一直收藏了多年的梦，在指间缠绕得混乱不堪。四季无休止地嬗变，随意就把枯竭和衰老灌注在生的年里。使我猝不及防，只得装扮一份自生自灭的坦然，从容、淡默地微笑。

戏说，静观日出日落之景，淡看花海如潮之色，品味风轻云淡，感悟杂沓人生。

其实，所有该庆幸的，还是笔尖的文字，它依然风韵犹存。远逝的涛声印记在行间，让我可以看见自己曾用手温运作跌宕起伏的人生，曾用真情让热泪丰盈，也曾笑颜如花在季节里飘逸。

翻开记忆，那段由命运赋予的，允许过的芳华岁月里。蝴蝶正流连那个花园。我看见牡丹收留的晨露不小心倾倒在蝶的粉妆上。那天，我正穿着淡黄的衣裳，偷身低眉，全神贯注那只蝶，她笨拙的身资在痛苦中挣扎，企图披上那件湿重的外衣起飞。那一刻，我莫名的讥笑她。

然，我又怎知多年后，自己会无端将心拷上枷锁，恰似那个湿透的蝶影。

⑷

所以，我疑惑，当我老的时候，是否还能这样坐在西窗前怀想？

当那把陈旧的摇椅摇碎了所有的春光，是否还能触摸到你的体温？

当那双干枯的手臂，被时光贯穿，是否还能这样在阳光下挥洒缠绵悱恻的诗篇？

倘若，我还能。是否，还有两相厮守打我门前经过？

⑸

心相随，长相知。很美的一句誓言，代代被传诵。

只是，我不再拥有年少的那份单调的空白，我的表情满是困惑。

这世上真会有一颗能贴近心的心么？这世上真有一个人能感知我急切的脚步声存在么？

⑹

君曾誓言，留半世眷念，只为我。放一颗真心，在离我最近的地方。

我听罢，明知君是情急之言，却还是心动。

于是，我咬咬牙，扬着头，将所有的痛咽下，不再根究因果始终，不再悔恨错失所得，只留梦去畅游，去幻觉：君心有红尘三千，只掬我为溺水一瓢。

⑺

然而，我磅礴丰沛的情感，要用怎样的一种巨大能量才能压制于心间？要用怎样的一种方式抑制它在生的年里，将泪水深埋，安静地存活？

头顶的春日，一直维持它固有的气息，暖烘烘地照着地面。

我知道，这漫山遍野的生机里，被昨日冰雪刺破的温情尝未完全修复，这个世界又再一次携它起程。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野草始终趴在地上计算春去春来，我一直只合立在梦里，等待岁月的完结。因为，梦的滨水之湄才有安静的生活。

⑻

爱，悠长悠长，一直横梗在生的路上。

情在岸的彼端悠悠荡荡，我坐在对面眷恋一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