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拐卖的女人

一、两个阿姨

在贵州省大山深处,有一个村庄,名叫卢家寨，有个姓卢的小姑娘·叫小玲,父母以种田为生。姊妹兄弟五个，老大是姐姐，还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妹妹。因为家里穷，孩子多，负担重，小玲初中没有毕业就辍学在家帮助妈妈做家务了。姐姐十八岁时，通过父亲的一个朋友介绍到省城给一户人家带小孩。小玲长到十六岁的时候，正赶上国家改革开放，传说外面的世界很好看。凭着两只手，就能赚到钱。于是大山里的人，特别是年轻人的思想活跃起来。卢小玲和她的伙伴们坐不住了，经父母同意，辞别了深山，来到了省城，她们第一次来到大城市，那高楼大厦，那灯红柳绿，那人山人海，特别是晚上，那霓虹灯竞相比美，真比那电影还好看。那是真的美，是改革开放，市场经济带来的繁荣。但它的背后却隐藏着肮脏的违法的魔爪,不断地吞噬着弱势羔羊。

小玲和好朋友小兰住在姐姐的主人家，姐姐是在主人家当佣人的。又来了两个小妹妹，姐姐很不好意思的对主人说：“很对不起阿姨，给你添麻烦了。她们先在我的床上挤着睡两天，我抽时间给她们找个事做做。你看行吗？”“行，”主人说“吃饭自己解决，在这里住不能超过一个星期。”

“谢谢阿姨。”

到劳务公司，因为她们没有身份证，人家不给登记。姐姐问她们，出来时为什么没有带身份证？她们说，派出所说她们还属于未成年人，所以不发身份证。她们又到人才市场去了几趟，也碰上几家雇主，都是因为嫌年龄小没有谈成。在回来的路上姐姐对她们说：“我也没有办法了，玩两天，你们回家吧！”两个小妹妹低头不语。姐姐又追问了一句：“回家！你们听见了没有？”“听见了。”她们很不情愿地回答。

她们接过姐姐给的零花钱，没精打采地在大街上游荡，小玲问小兰：

“你愿意回家吗？”

“不回家又怎么办呢？”

“那只有回去了。”

不知不觉俩人来到了火车站。下午，人不太多，她们来到侯车室，在一个长条凳子上坐了下来。她们坐在那里，两眼发愣，情绪低沉，一句话也不说，更没有心思去看一眼那匆忙上下车的人们。时间好象凝固似的，在那里坐了多久？连她们自己也说不清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右边坐着两位妇女，年纪大的有四十多岁，年纪轻的二十多岁。她们啦着家常，有说有笑。有时还谈到工厂招工的事。这一下，倒引起两个小姑娘的注意，但是，又不好问。那位年纪大一些的阿姨转过头对俩位小姑娘笑着问：

“两位小妹妹是到哪里去呀？”

“不到哪里去。”小兰说“我们是来玩的。”

“你们是哪里人？”

“我们是大寨山里人。”小玲说。

“离这里很远吗？”

“坐汽车走了大半天才到这里。”小玲回答。

“你们走了这么远的路，是走亲戚的吗？”小阿姨问。

“不是的。”小兰说。

“那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呢？”小阿姨继续问。

“我们是来找工作的。”小兰回答。

“找到了吗？”

“没有。”她们一起回答。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那有什么办法？”小玲说“只有回家一条路了。”

小阿姨对大阿姨说：

“鞋厂不是需要工人吗！郑科长，你就当家把她们收下吧!”

“首先要问问两位小妹妹愿意不愿意？”科长说。

两位小姐妹望着那位科长高兴的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小阿姨接着说：

“我们是安徽淮上鞋业总厂的，我们厂里管吃管住，每月工资八百块，你们想不想去？”

“想！”

“我不能做主，得给厂长回报以后再告诉你们。”科长从很时髦的手提皮包里拿出了大哥大，拉出天线，拨号后说：

“何厂长吗？我是小郑，有一件事情向你回报，我们遇到了两个小妹妹，十五六岁了，她们想到我们厂里做工，你看行吗？……她们身高都在一米六五以上，身体健康，你就高抬贵手收下吧！……你同意了，一个星期以内一定去上班，决不迟到。”

科长收了大哥大对小玲小兰说：

“我们的何厂长批准了，如果没有意见，得赶快去上班。”

“我们能回去跟姐姐说一声吗？”小玲说。

“我们是到这里出差办事的，事情办完了，回去的火车票已经买好了，半个小时后我们就要上火车了。如果你们跟我们一起走，那就可以顺顺当当地到厂里上班了。等上班以后，给家里写个信或打个电报，可以给家里一个惊喜，那是再好不过了。”两个天真幼稚的孩子高兴的跳起来拍着手说：

“那太好了，谢谢阿姨！”

二、牢笼

跟着阿姨上了火车，想着，几天以后就要当工人了，心里乐滋滋的，甜蜜蜜的，别提多高兴了。想着想着小阿姨捧着盒饭过来了。要不是看到盒饭，小姐妹高兴得早把‘饿’忘得一干二净。现在真的饿了，把端到手的盒饭，三下五除二地把它吃光了。因为心情愉快，这一夜她们歪倒在坐位上，睡得昏天倒地，火车跑了多少路，她们浑然不知。当她们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小阿姨对她们说：“郑科长接到厂长的通知，要我们到另一个地方谈一笔生意，你们不要担心，火车到下一站就有厂里人来接你们了，你们要服从他们的安排。”火车到站刚停稳就上来了两个彪形大汉，一个留着连边胡子，斜竖眉毛底下长着个三角眼，人们就叫他三角眼。另一个是短脖子上长着个黑圆脸，老鼠眼小鼻子下边有个瘪瘪嘴，也没有长胡子，外号就叫‘老鼠眼’。叫人见了好害怕。他们站在我们跟前毫不客气的问：

“就是这两个吧。”

“是的。”科长说“我把两个人交给你们了，可要看好她们约。”

“我们会叫她们听话的。”胡子说。

小玲小兰这时，是多嘛依恋信赖着两位阿姨呀！实在不想离开她们，但是为了做工还是顺从地跟他们下了火车，又上了小面包车，车窗布帘遮得严严的，外面什么也看不到。不知走了多长时间，车子停了下来。打开了车门，她们下了车，刚想看个究竟，就被催促着带进二楼的一间房子里。从这里可以看得出，这是城市郊外的一幢三层小楼，有很大的前后院，前院大铁门朝南，紧靠公路边，大门内靠西有两间传达室，日夜有人值班。就像个路边小旅社吧。

吃早饭时，老鼠眼通知到一楼餐厅吃饭，到了十四个人，四男十女，八个女人是招来当工人的。八个女的最大的不超过二十岁，还有两个小的，跟小玲的年岭差不多。这时老鼠眼说话了：“今天人到齐了，厂里劳务科的张科长给大家讲话。”

“这次我们厂里又来八位女工，我代表厂长向你们表示热烈欢迎！”

八位女工激动得立即站起来使劲地鼓掌表示感谢！

“马上我们就要上路了，我们首先建立个临时的组织，你们女工当中由李苹萍当组长，你们可同意？”

“同意……”

“今天晚上我们就走，要坐三天三夜的火车，很辛苦，希望大家坚持一下，下一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淮上鞋业总厂了。路途情况很复杂，为了大家的安全，我宣布以下纪律：一、一切行动听指挥，个人有事要请假，外出要经过同意，并且要有人陪同；二、不要和外面的人谈自己的情况；三、我们的内部要相互尊重，要相互信任，不要乱打听；四、没有到厂里以前，不要和家人、亲友打电话，以免他们为你们担心。八个人分成三个组，每组有两个工作人员陪着。

一行十四个人在那位科长的带领下上了火车，我们都坐在一节车箱里，因为坐车坐的时间太长，有的人要在车箱走道里活动活动，如果你要走向另一节车箱，马上就有人出来说：“为了你的安全，不要到处走动，请到你的位子上坐下休息去吧！”就这样我们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在第三天的夜里，她们突然被从梦里叫醒：“到地点了，醒醒，下车了。”她们揉揉眼睛，眯眯糊糊地跟着下了车，又上了面包车，穿过了灯火辉煌的几条大街，这时，她们的困意一点也没有了，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我们的工厂就要到了，工厂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在她们的脑海里却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幻景。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车子开到好像没有人烟的地方停了下来，她们下了车。

大地是那么平，天是那么黑，只有几颗星星免强地照着那朦胧的淮河大平原上的土路。她们被领到空旷的三间大瓦房里，地面上除了铺一层薄薄的稻草以外，其他什么也没有。前面不远处有个大烟筒，这里好像被遗弃的砖瓦厂，四周听不到狗叫，更听不到人的声音，寂静得叫这些女孩子们感到有些恐怖。老鼠眼对大家说：“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你们可以休息一会。”说完以后，转身走出门外并且把铁门关上了。她们的身上都没有带防寒的衣服。深夜，十月的淮河边还是有些寒意的。有位姑娘要小便，走到门跟前去开门，却发现门被从外面锁上了。她赶快去叫李组长，李组长上前去拉门，闪开一条缝，透过微弱的夜光，发现门是从外面用一把大锁锁着的，于是就大声喊：“我们要大小便了，快开门！”开始没有答应，后来大家一齐喊。过了好大一会，有人开门了，三角眼，老鼠眼都来了：“你们喊什么？不遵守纪律，这是起轰闹事，要严肃处理。是哪个带的头？”

开始没有人说话，一片寂静。李萍萍忽然站起来：“大家要大小便开不了门，是我带头喊的。”

“你胆子不小，组长敢带头闹事。”三角眼打开手电筒，对着李萍萍说“给我教训教训，关起来。”

老鼠眼带着两个男的上去拳打脚踢，但是，她却没有屈服。后来被拖到一间小屋子里单独关了起来。

“现在我有重要事情要告诉你们，事前我跟你先打个招呼，就是不准闹事，如果谁敢闹事，就把她捆起来，丢到淮河里去喂鱼。什么事呢？好事，那就是给你们每个人找个好婆家。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人住一间屋，下面由小王小陈安排。”话还没有落音，有的人就哭了，接着大家都哭了起来。老鼠眼开腔了：“如果哪个不听话，就用胶布把嘴给封了。”有个梁姑娘控制不住仍在继续哭，被他们用胶布封住了嘴。她们都被分散关起来，小玲小云没有分开。天亮以后，送来了馒头和开水，大小便要经过看守的人同意，并且由男女两个人跟着，男的站在厕所外面，女的跟到厕所里面，防止发生意外。

她们被分别关在西厢房的单间屋子里，窗户是铁棂防盗的，对面也是单间房子，是看管人员住的地方，北边是面向南的六间大瓦房，透过窗户可以看出，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真是人贩子犯罪的好地方。小玲小云当听到自己要被卖给人家当老婆的时候，好像被当头一棒打得全身麻木，头脑里一片空白，又好像被人们一下子抛到大海里，任其风吹浪打，渐渐沉向海底。小云低声问：

“我们怎么办呢？”

“那有什么办法。”

三、卖给人家当老婆

天逐渐的黑下来，夜幕降到了人间，有些不正当的交易就是在夜幕的掩盖下成交的。

从外边来了两男两女，其中一个女人是医生，她的任务是帮助买家检查买的女人婚否？能不能生孩子？是不是有妇科病？他们打开一间屋子，开着手电筒。大家扒在窗口紧张得心嘭嘭直跳，过了一会，看清楚了带出来的正是李萍萍，嘴还是胶布封上的，两肢胳膊也被从背后绑了起来。带到大门外，推上一辆小面包车开走了。卖了李萍萍，三角眼等回到院子里，大声说：“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现在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打开窗户说亮话，如果你们不服从身体检查？不老老实实跟买主走，那就要受到比李萍萍更严厉的惩罚。”

晚上是人贩子卖人做交易的时间，他们各处都有卖人的秘密联络员，找到一个买家以后，介绍每个女人的年龄、身高，婚否和价钱。谈成以后，到卖女人的现场检查验收，有的买主信不过人贩子找来的医生，就自己带着有经验的妇女来检查验收。没有发现新的情况就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带回家不办理结婚手续，也不举行结婚仪式就同居了。

二十世纪的七八十年代，在安徽淮河两岸，男青年如果要在当地找个对象到结婚，必须盖一套新瓦房，还要有小四轮拖拉机、摩托车、电视机、电冰箱、席梦思等，一样不能少，女方陪的嫁妆花的钱也要男方付款。所以，农村贫苦人家的男青年在当地找对象是结不起婚的。他们就成为一群急着待婚的光棍。因此，他们也就成为人拐子的买方市场。只要花个三千到五千的，就可以从人拐子那里买个女人做老婆了。

第一天夜里就被带走了五个，买的人还不少呢！小玲小兰开始吓得全身发抖，因为灾难随时都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她们弄得一夜都没有睡好觉，又煎熬了一天，到了晚上，狂跳的心却逐渐地安静了下来。小玲凑到小云的耳边悄悄地说：“开始听到我们要卖给人家当老婆，恼的真想一头撞死算了。可后来又想，死了有什么用。”

“当我听到的时候，一下子蒙了，心想这下完了。我们给披着羊皮的狼撞上了。”小云说。

“常听老人讲，‘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年，叫地地不灵。’死也白搭一条命，还是按老人说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着看吧。”

“我现在也不觉得怕了，”小云说“你说的对，不能就随便死了，有机会再说。”

时间不长，有几个人打着手电筒向这边走来，买人的又来了。他们开门进来用手电寻视一下，然后三角眼指着小云说：“我们讲的就是她，没有意见你们就检查一下吧。？”话刚落音，上来两个男子把小云按倒在地上，上来个中年妇女把小云的裤子脱了下来，检查了下身，又检查了上身说：“正常。”接着就把小云驾到大门外，推上小面包车，很快地就消失在无边无际的渺茫的黑幕里。

小云被买去以后，小玲久久不能入睡，她会被卖到什么地方呢？她往后的日子会怎么过呢？哎！还是想想自己吧！当她刚想眯盹的时候，就听到大门外汽车的声音，接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到了门前，开了门，进了屋打着手电筒，几个人上下仔细看了一遍，按照对待小云的程序对小玲身体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就被带上了面包车，塞到最后一排，左边坐着一个男的，有二十多岁；右边坐着一个女人，有四十多岁。

天快亮的时候，车子开进一个大庄子，后来知道这庄就叫刘家营。到了东头，车子停了下来。那个中年妇女把小玲带到屋里，指着坐在长条凳子上的中年男女说：“这是你的公爹，这是你的婆婆。”又指着面前站着的中等个子的男青年说：“这就是你的丈夫，今后你要好好跟他过日子。”小玲心里乱糟糟的，就象羔羊掉到狼群里，就想哭，根本就没有注意他们的讲话。更没有注意他们长的是啥样的。有个中年妇女对小玲上下打量了一番说：“孩子长的还不错，女孩子嘛，早晚总是要嫁人的，今天你来到这里，这就是你的家了，初来乍到，什么都陌生，住下来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小玲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婆婆端来了一碗鸡蛋面条放到面前的方凳上，小玲也没有去接。于是婆婆把碗放到她的手上说：“孩子早饿了，吃吧！”小玲想，饭还是要吃的，于是端起碗几口就下肚了。她用眼睛随便扫了一下，两间屋，土墙，山草做顶，中间用苇芭墙隔开。西头卧室里除了一张破木床以外，空空荡荡。东边一间做正厅，是吃饭和来人拉呱的地方。还有一间东厢房，是作厨房用的。公婆带着小姑就住在正南不远处的草庵子里。这家子真是穷得叮当响。

到了晚上，家里的人都走了。只剩下男的坐在小玲的床前，她害怕急了，两眼直盯着男人，很快退到床的西北角，紧张得全身发抖，说：

“你，你，你不要过来，我，我害怕！你不要碰我。”

“你不要害怕，你已经是我的老婆了，我不会欺负你的。”男的笑着说。小玲像一只受惊的小鸟似的，两只胳膊抱住两肢小腿蜷做一团。

“天怪冷的，快睡觉吧。”

男的说着把一床新棉被拉过来，盖在小玲的身上。关了电灯，小玲的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了。当第二天腥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从床拐角睡到床正中，枕着枕头，被子盖得好好的。这是怎么回事？又对床前一看，惊奇地发现那个男的睡在地上，下面铺个草莲子，身上盖一件旧黄军大衣。她明白了，这时，她用关怀的眼光看着睡在地上的男人，心想，这个男人可能是个好人。

这家人，公公叫刘怀成。婆婆宋兰英，外号叫大脚，河南人。出生在贫苦的农民家庭。从前，因为家乡闹水灾，姐妹多，粮食吃光了。后来，连野菜树皮也吃光了，父母亲就带着她和妹妹还有个一岁多的小弟弟逃荒到安徽来。过了一段时间，父亲给财主家帮工，母亲给人家缝衣服，十二岁的宋烂英带妹妹弟弟。就这样还是不够吃的。为了活路，拖人把宋兰英说给了刘怀成做了‘童养媳（就是未来的老婆。到婆家的女孩，因为年龄太小，不能同床，等女的长大了，才能结婚。这样的女孩就叫童养媳）。换回了八十斤山芋干子。当公婆来带人的时候，宋家夫妇抱住女儿嚎啕大哭，围观的穷人也跟着落泪，在那战乱的年代，贫苦的老百姓的路在哪里？虽然事前做好了思想工作，但兰英还是紧紧地抱住妈妈：“我哪也不去，我不怕饿……”

“你不走不行。”妈妈哭着说“在一起，我们都要饿死。听话，你逃命去吧！”

“孩子，都是爸爸不好。”爸爸哭着说“都怪爸爸没有本事……”

兰英跪倒给父母磕三个响头，站起来抹抹眼泪跟着公婆走了。

宋兰英为什么又叫宋大脚呢？说起来很简单。从前，女人从小就缠足，足越小越美，三寸的脚叫‘金莲’，是最美的女人了。所以，女人美不美就在脚上。宋兰英，因为家里穷，做不起鞋。从小就光着脚，靠两只小脚丫子在黄土地上走路。因为长期赤脚走路，五个脚指头始终是张开的。到十五六岁时，就长成个大脚板。所以，人们送她个外号——宋大脚。

小姑子叫刘翠华，小学没有毕业就辍学了。男人叫刘德仁，初中毕业就回家种地。十八岁参军，三年的军旅生活，受到了部队良好的教育和锻炼，表现很好。退伍后，因为家里穷，几次托媒人找对象都吹了。父母亲有些急了，一听说有卖女人的，就从里面找一个，德仁认为不合适，买卖人口是违法的，但是父母硬是把人带回家了。他看到小玲顶多十五六岁，坐在床沿，吓得浑身发抖。心里就产生了怜悯。所以夜里当小玲睡熟的时候，给她重新理好被子，放好枕头，自己原身睡在地上。白天德仁在家陪着小玲，晚上仍然睡在地上。到了第三天晚上，小玲就不害怕男人了。当德仁刚要到地上睡觉的时候，小玲说：“地上凉，你到床上，我到地上睡吧。”

“我不冷，就这样睡吧。”

又过了几天，小铃感觉到这个家是安全的，德仁是好人，是可以信赖的。于是，到了晚上小玲对德仁说：

“我看你是个好人，我想家，我恨……”刚要说话就委屈地哭起来。越哭声音越大，

“莫哭，莫哭，外面的人听到了多不好。”德仁越劝她哭得越厉害，好象满肚子的苦水怎么也哭不完似的。天天留心的宋大脚听到儿媳妇哭声不止，因为儿媳妇年龄小，不放心。就连忙穿衣来到儿子的房前问：

“德仁！你是怎么欺负小玲的，啊！”

“我没有欺负她！”

“你没有欺负她，她怎么哭的？”

“妈妈，我不骗你，我真的没有欺负她。是她自己说话时哭的。”

“半夜三更的，小玲，不要哭了。德仁你听着，如果你真敢欺负小玲，我可饶不了你！”

小玲听到婆婆的话，句句暖人心，倒委屈了德仁。止住了哭声说：

“我就叫你大哥吧，都怪我不懂事，让妈妈错怪了你。”

“我就当你的大哥了，有什么话你就对我说吧！”

“我想爸爸妈妈…………”说着又哭起来。她控制住自己，擦擦眼泪“我恨死那些骗子！我恨死那些人贩子！我要逮到他们，我要咬死他们。”

“请相信我，我一定帮助你逮住人贩子，一定把你送回家。”

小玲感动得一下子扑到德仁的怀里说：“我的好大哥，我谢谢你！”

“我是你大哥，你是我的小妹妹，还客气什么！”

第二天早上，两人来到父母跟前，一起喊爸爸妈妈，老俩口高兴的不得了。德仁把昨天夜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老头听了有些差异，怎么两口子变成兄妹了？思想一下子转不过弯来。婆婆可是个过来的人，从小因为家里穷，为了活命，才被卖到刘家的。听了他们的诉说，十分同情，说；

“你被人拐子骗到这里。来到我们的家，我又多了个女儿，这是缘分，我赞成德仁的意见，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叫家里放心，然后，再去政府告那些不法的人贩子。为了不招惹麻烦，这些事都要保守秘密，对外还是夫妻，为了掩人耳目，还要扮成不和睦的夫妻。可以吵吵架，打打嘴仗”

德仁带着小玲来到一座较远的城市，和在贵州省城打工的姐姐通了电话，叙述了被拐骗的经过，以及刘家的爱护和帮助。小玲在德仁的带领下，秘密到了县法院，详细地陈述了被骗被拐卖的经过。领导非常重视，认为这是一起重大的贩卖妇女团伙，要马上立案，组织精兵强将。周密策划。首先，秘密逮捕了卖人的联络员，小玲暗中确认无误，经过突击审讯，交代了为首的三角眼谢传武，和弟弟谢传兵。在贵州当地公安部门的协助下，以谢传武为首的拐卖妇女成员全部归案。

他们这个拐骗贩卖妇女犯罪团伙，组织严密，分工明确。里面分为拐骗组、运输组和卖人组。他们的成员都要经过严格培训才能上岗。小玲这一批八个女人全部被解救出来，她们被当地派出所送到某县公安局办公室。患难的八个女的在这里重逢，悲感交集，酸甜苦辣，顷刻抱成一团，真哭得天昏地暗，当时的太阳也歉疚地跑到云层里躲起来了，让行云涌下来，陪着她们流泪。

她们被安排在招待所里，由两位女干警负责保卫她们的安全。民政妇联的负责人，带来了礼品、钱来慰问她们。分别进行了精神和心理上的安慰和疏导。她们象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那样，把被拐卖给人家做老婆的遭遇都倾诉出来了。

小云，被卖到了县北宋庄子宋光友的家里。父亲中年丧妻，撇下一子，两间破草房就是他们的家，父亲因为穷，一直没有续妻。光友成人以后，多处托人找对象都没有结果，一直拖到三十五岁。一天，人贩子说有个十六岁的女人要卖。他们看过后，检查了身体，交过钱以后就把小云带回家，没有举行任何仪式，当晚族人就宣布结婚。小云哭着求他们：

“我是被他们骗来的，你就饶了我吧！”

“你是我花钱买来的，饶了你，我的钱怎么办？”光友说。

“心软，那你的老婆就不是你的了。”父亲说着就把门带上走了。

男的走上前一把抱住小云，小云拼命反抗挣扎，最后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被压在身底下就要窒息了……

小云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表示反抗。通过邻居大妈的劝说，才开始吃东西，小云心想，不能死，死了却便宜了他们。

被骗拐卖的梁素兰十八岁，被卖到淮南李庄李相之家，老婆张菊花。他们家有个儿子李二宝二十岁了，患小儿麻痹症。靠双拐走路。这样的人在地方一般是找不到老婆的。现在把小梁买回来当媳妇，问题就来了。当晚叫他们同房，二宝费好大的劲才上了床，刚接近小梁，“不要靠近我！”小梁说。二宝用手去摸小梁的手，被小梁推了一下，李二宝好象树没有根似的，差一点就滚下床来。二宝自觉不是对手，下了床退出门外。父母就知道儿子没有老婆的主动配合是不行的。所以婆婆就来到小梁的床前做媳妇的工作：“我的儿子除了下肢不方便以外，人好，身体也好，他动作不灵活你要主动点。只要你对我儿子好，我这个家就交给你了……”小梁心想，我是被拐骗来的，为什么要对你的儿子好？婆婆好话说了一大筐，小梁就是不理不趣。婆婆看看说不通就来到外边，喊来丈夫，找到儿子说：“软的不行，我们来硬的。来个生米做成熟饭。”她象多年的老手似的，如此这般说了一遍。三人来到床前，公公把小梁扳倒在床上，婆婆按住上身，公公按住腿，叫二宝扒衣服。小梁尖叫极力反抗也无济于事。等小梁劲用完了，就把衣服扒了下来。看着儿子把小梁强j*了。后来他们又用同样的手段连续强j*……

李萍萍是最后一个解救出来的。她是贵州青寨人，二十岁，未婚，兄弟姐妹四人，她排行第三，在家里人们统称三妹。因为土地少，经济困难，就一人出来找工作。第二天，在长途汽车站闲逛，遇到两个妇女在一起闲聊，她们说是安徽鞋业总厂的。是来贵州联系业务，顺便找几个工人回去。李萍萍听到以后，真是喜出望外。不好意思的说：

“阿姨，我，我就是出来找工作的，你们看我可行？”

“我看这位小妹妹不错，郑科长你就当家收下吧！”年轻女子对那位中年妇女说。

于是那位科长从包里拿出大哥大请示厂长同意了。那位年轻女子拍着手对李萍萍说：

“厂长批准了，太好了，我向你表示祝贺！”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李萍萍真是高兴得心花怒放，她真是不敢相信，天上真的就掉下了馅饼。而且没有进厂就先当上了组长。后来把她们八个女人关起来，她就开始怀疑了。她带头闹着要出去大小便，到她被捆起来，封住嘴，才知道天上掉下来的不是馅饼。是阴谋，是苦果，是灾难。

三角眼怕李萍萍带头闹事，就单独把她关在一间屋子里，一直没有松绑，除了吃饭以外，嘴都是封上的。夜里推上车以后，坐在她身边的中年男人把李萍萍嘴上的胶布轻轻地揭了下来，把捆在胳膊上的绳子也解了下来。这时候，李萍萍的胳膊已经不能动了。她咬紧牙关，好容易才把两肢手拿到前边，但是，酸、麻、痛得很厉害。两肢腿捆得松一些，检查身体时已解开了一段时间，现在好多了。汽车到家门口，李萍萍已经站不起来了，由两个人架着放到床上，由婆婆端碗稀饭用小勺子一口一口地喂下去。

李萍萍来到的这个庄子叫黄巷，公公叫黄士典，婆婆叫吉秀娥，丈夫黄新潘，现年四十岁，二十年前结过婚。因为家里穷，没过多久，妻子就和他离了婚。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对象。前天听说人贩子带来一批女人，他要找个年龄大一点的。这不，就从中挑一个年龄最大的，二十岁的李萍萍。公公当大家的面给李萍萍自我介绍叫黄士典，婆婆吉秀娥，丈夫黄新潘。并且宣布：“今天就是‘黄道吉日’，今天晚上就入洞房。

李萍萍是被人骗来的，思想里根本就没有‘结婚’二字。现在第一眼看见黑不溜秋的中年男人，她从心里就不高兴。来的人都走了。黄新潘拉了灯，象饿狼似的，一下子扑了上去。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反抗，根本就无济于事，因为她的体力早已消耗殆尽。只有任人宰杀了……

为了防止李萍萍逃跑，白天不许出门，晚上睡觉的时候，门从里面琐起来，六七天过来了，相安无事，丈夫逐渐放松了警惕。年轻人嘛，李萍萍的身体已经恢复过来了。这天下半夜，她找来了丈夫的钥匙，开了锁，又从外边给他锁了起来。

她要逃出这个火坑，她一口气跑到庄西头，走到了三岔路口，回头看看，后边没有人追来，站在那里，朝四周看了看，辨别一下方向。她是夜里被车子拉到这里来的，城市在哪里？火车站在哪里？……。迷茫了。她就象误入漭漭的原始大森林里那样，没有了方向，大地一片黑暗，天上的星星月亮也被乌云遮当，这时，她感到那么凄凉，那么孤单。她好象汪洋大海里的一叶小舟，在那惊涛骇浪的摧残下，随时都有沉没的可能。她没有目标地走，走，冻得全身发抖。她走不动了，抱着双腿蹲在路边，卷成一团。天亮了，北边来了一辆小四轮，机子上的人看到前面路边有一团东西，走近一看，是个人，抱成团，头放到膝盖上，也看不见脸。可是，黑大汉一眼就认出来了。跳下四轮机说：“就是李萍萍，给我捆起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黄新潘。他早晨一觉醒来，发现人不在了，喊两声也没人理，一骨碌爬起来，忙去开门，又发现门被反琐起来了。心想，不好，人跑了。于是大声喊人弄开了门。找人找车分三路寻人。可能性最大的是西路，由黄新潘亲自追。四轮机跑的快，这就发现了李萍萍。到了家门口，她已经不能走了，由两个男人抬到屋里。黄新潘开枪了：“你气死我了，我把你吃好喝好侍候好，你却溜了。把她给我吊起来，饿个三天三夜，看你可敢跑了。”说着把她的双手绑在一起，吊在屋梁上，两肢脚刚刚着地。还没有到中午，李萍萍的头低了下来。婆婆发现了，喊儿子赶快放下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捶背，她慢慢地出了口气，但还是不能说话。婆婆喂一些面糊糊，一直到下午才能开口：

“你们不如叫我死了算了。”

“说的倒轻巧，你死，我的钱不是白花了吗？那样我还要赔上丧葬钱呢！”黄新潘说。

婆婆眼珠子一转，把丈夫儿子叫到外边说：

“我看这个女人的心是留不住了，靠看你是看不住的，猫看老鼠还有打盹的时候，要是跑掉了，那才是人财两空。”

“那怎么办？你说。”

“不如把她转卖掉，买个愿意跟俺过的。”

“我同意妈妈的意见。”儿子说“自从这个女人到家，没有感情就不用说了，因为怕她跑，每天心都悬着，真伤透脑筋了。”

他们托人赔本把李萍萍卖给三十里外许营子的许鹏为妻。

许朋，现年二十三岁，父母因患重病，花掉了家里的所有资产，还是先后离开了人世。唯一的亲人姐姐许华琴也出嫁了。那时，初中毕业的许鹏只有回家种地了。十六岁的许鹏回到家里，两间破草屋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破床外，真是一贫如洗。姐姐经常回来帮助弟弟料理家务，帮助指导他安排农活，因为年龄小，生产没有经验，收成不好，始终没有脱贫。遇到灾荒还要吃救济呢。弟弟长大了，姐姐为了他的婚姻大事操了不少的心。多次求媒人提亲，都是因为女方嫌弟弟穷，吹了。弟弟二十多了，还没有找到对象，姐姐有时愁得连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宁。

一天姐姐听说黄巷有个四十多岁丧妻的男子买个二十岁的黄花闺女当老婆，人家不服从，逃跑。被抓到了用绳子捆起来。不服从，又吊到房梁上三天三夜不给饭吃。非叫她屈服不可。结果当天就要断气了，要出人命了……怕人财两空，所以急着出手。

姐姐立即找来弟弟介绍情况后说：

“这件事姐姐当家了，接来家当老婆。”

“家里这么穷，我又没有钱”

“钱，不要你拿，我想办法。”

“她要是不愿意在俺家怎么办？”

“我想过，你的年龄和她相配，只要我们好好待她，会成功的。万一不成，我们也不要欺负人家。全当姐姐赌博输了一把。”

“姐姐，我听你的，输赢我都认了。”

姐姐租个车子，交了钱，人家把李萍萍抱上车，姐姐的心凉了半截，李萍萍全身象散了架似的，一点也不能动弹，她牙一咬，死马当活马养着，听天由命吧。到了家，姐弟俩把她放到床上，赶快做碗鸡蛋汤给他喂了下去。李萍萍心里明白，就是不想讲话，也没有力气讲话，心里琢磨着，凡是拿钱买人的人，可能都是坏人。所以也不愿讲话。许鹏看看她的手肿的很厉害，他用手摸一摸，手指肿的都不能拳弯。手腕被绳子勒的紫一道青一道。掀开腿看，没有肿，但也是被绳捆得一道道伤痕。他的眼泪流下来了，说：

“这些人的心太黑了，怎么能下得了手的！？”

“男子汉有泪不轻弹。”姐姐说“赶快烧点热水，用热毛巾焐，慢慢就消了。”

李萍萍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好象一股暖流从她的心脏传向全身。姐姐把李萍萍的脏衣服脱下来，换一套新衣服，一天三顿做可口的饭菜给她吃。许鹏一天三次烧热水给她焐手胳膊和腿。晚上就在她的身边给揉手、腕和腿，忙累了就拉个被角在李萍萍的身边躺下来睡着了。几天下来，她的手指消肿了。手脚能动了。也能撑着下地走了。但是，姐弟俩不叫她下床，叫他身体恢复好了再下床，许鹏白天继续给她焐伤处。到了晚上，还是坚持给她按摩受伤处。累了还是睡在她的身边。

李萍萍原来认为，凡是买女人当老婆的男人，不问三七二十一，也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带到家就同居。男人就是没有好的，都象馋猫那样，看着鲜鱼就下口。所以，她一想到黄新潘就不寒而栗，他肆无忌惮地摧残我，折磨我，我的命差一点就毁在她的手里。许鹏呢？把我买来以后，他也可以对我照此办理。他不但没有对我实行非礼，而且细心照顾我的生活，耐心帮我治疗伤病。姐弟俩把我当作自己的亲人那样关怀备至。想到这，她流泪了。

萍萍撑着下床吃饭了，她在吃饭的时候说话了：

“你们这样关心照顾我，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我被拐骗以后受尽了苦难，也是我的天真幼稚毁了我的一生，我真想一死了之。我在想：那些人为什么那样坏？他们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女儿卖给人家当老婆？我恨死那些骗人的人贩子了。如果有一天，他们要是犯在我的手里，我要用刀一点一点地零割他们！”她眼含泪水，说话有些激动。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慢慢地吐出来，强制自己平静了下来说：

“我遇了你们这样的好人，使我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和阳光。我不想死，我要活，我要亲眼看看那些人骗子的下场！”

“我们虽然是花钱把你买来给弟弟做老婆的，”姐姐说“我们也知道你是人骗子拐来的，是受害的。你要愿意留下来，我们欢迎；如果不愿意，可以回家，买人的钱我也不向卖家要了，没有人找你的麻烦了。你的人身自由了。”

李萍萍扑通一下跪倒在许华琴的跟前说：

“我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不要谢，赶快起来。”

“求你们答应我一件事我才起来。”

“我要拜你们为姐姐哥哥。”

许鹏看着姐姐，姐姐看着弟弟。停了片刻，姐姐说：

“好妹妹，我答应你，起来吧。”

丈夫现在变成了哥哥，一下子转不过弯来。姐姐看出了弟弟的心思说：

“丈夫哥哥一样亲，你就认这个妹妹吧！”

“我认，我有个姐姐，又来个妹妹，很好。”

李萍萍起来扑到姐姐的怀里大哭起来，

不久，公安局来人接李萍萍了，他们是从黄巷子追来的，姐弟俩把她送上车，李萍萍说：“我想你们，我会很快回来的。”

陈娟娟，十七岁，贵州陈寨人，初中文化，因为父亲病故辍学。她也是这次被拐卖的女孩。第一天夜里，她就被河北周友勤家买去做儿媳妇了。

周友勤，北周家人，五十多岁，老婆罗素珍，生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已经出嫁，儿子周多亮，现在二十五岁了还没有找到对象。因为他四岁染上了大脑炎，经医生抢救，捡回了一条命。却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四肢健全，但智力还停留在四岁以前的水平。生活不能自理。父母多年来为他的婚事操碎了心，结果一个也没有找到。这次听说人拐子拐一批女人来卖。这不，就把媳妇买来了。婆婆把儿子叫到媳妇跟前对陈娟娟说：

“他就是你的丈夫，是个好人，就是智力弱一些，我把他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

“她就是你的老婆，”妈妈对儿子说“今天晚上你就和她住在一起了。”

“我…我…不干。”

看新娘子的人们听了引起哄堂大笑，陈娟娟羞得把脸藏在两只手掌里。

“去！去！去！有什么好笑的。”婆婆说。

“好孩子，要听话。”

“为什么要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配你家的痴儿？太缺德了。”一个青年在外面小声说。

大家在嘲讽中散去。

晚上妈妈把儿子带到陈娟娟的床上，看着儿子脱衣服睡下才走。

陈娟娟哪里能睡，他想，我和他结婚？我嫁给痴子做老婆？天底下找不到男人了？这些人骗子真把我坑死了，就是找个瞎子瘸子也比痴子好呀！我怎么这么倒霉！想着想着却委屈地哭起来了。妈妈本来就不放心，听到哭声一骨碌爬起来，走到房里拉开灯看到娟娟哭得象泪人似的坐在床上，儿子也爬起来坐在床上，两眼直盯着娟娟，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哭了，妈妈，不是我惹的。”儿子说。

“快睡吧，不要哭了。”婆婆明白娟娟为什么哭。恐怕自己的儿子连结婚是做什么事的都不知道。人家怎么能不哭呢！

其余被拐卖的女孩都不同程度的遭到了强*，她们都把被骗被强*、被折磨摧残的经过写成材料上诉给法院。

四、因果

以谢传武为首的拐骗贩卖妇女团伙，根据公安部门的调查取证。几年来他们拐骗贩卖一批又一批妇女儿童。非法聚敛了大量黑金。盖楼、买车子，成为当地的暴发户。这些暴发户就是用妇女儿童的泪水、鲜血和生命堆起来的。他们的犯罪行为，在群众中造成很坏的影响。

根据他们的犯罪事实，对照国家法律，对谢传武判无期徒刑。其余成员根据情节轻重，认罪态度好坏分别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七年和五年。并且没收他们非法所得的全部固定资产和资金。当地人民群众奔走相告，拍手称快。为民除了一大害。

凡是买了被拐骗妇女为妻的，没有造成很坏影响的，接受法制教育，认识错误，态度较好的，免于处分。凡是强*、折磨、摧残妇女的，都受到了法律的严厉制裁。

宋光友，认罪态度较好，判刑两年，监外执行。

张菊花和丈夫李相之分别被判五年、三年徒刑。李二保因为下肢残废，生活不能自理，免于刑事处分。

黄新潘判五年徒刑，吉秀蛾判一年徒刑，监外执行。

卢小玲，刘德仁主动揭发拐卖妇女犯罪团伙有功，受到了表扬和奖励。

八位受害青年妇女，接到了执法部门对以谢传武为首的犯罪团伙和强*、摧残妇女的张菊花、黄新潘、李相之、吉秀蛾等所犯罪行判决书以后，大喊：“老天爷，你睁开眼看看，我们的仇报了！”“欺负我们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政府就是我们的青天大老爷。”……

民政部门给他们发了路费和生活费，妇联把他们送上了回家的路。在送人的火车站上，突然发现了刘德仁、宋蓝英、许鹏、许华琴。小玲和李萍萍分别跑过去和一他们紧紧抱在一起。其他的人非常羡慕，甚至有些嫉妒。妇联詹副主任说：“好人在遇到利、害的时候就显现出来了。在买卖妇女的相同条件下，有的犯了罪，有的却立了功。”她指着刘德仁、许鹏、许华琴、宋兰英：“他们就是在同样条件下自觉地保护了妇女，他们就象春天的荷花：‘入污泥而不染。’”许华琴说：“，应该的。”

她们怀着酸甜苦辣的心情踏上了回家的路。可是还有两个人的心却被留在了淮河岸边。

五、路广情深

梁素兰被解救回到贵州苗营以后，总是感到身上不舒服，吃东西没有味。父母已经看出来了，妈妈带她到医院检查，医生告诉她们：已经怀孕了。妈妈问素兰：

“怎么办？”

“做掉他，我不要他的孽种。我还要生活。”

做过‘人流’以后，她悄悄地离开了家，来到bu市，在郊区和另一个中年妇女合租了一间窝棚住下来。开始了不求人的工作——捡垃圾。万事开头难，一天下来，累得腰酸腿疼，捡垃圾卖的钱还填不饱肚子。后来暗暗观察老垃圾人，发现了秘密。她专门跑大商场大单位……。素兰找到一个单位，人家拒绝了她，她没有恢心，主动帮人家做零活，打扫卫生。人家看她很勤快，就告诉她，明天来弄垃圾。第二天，她到这个单位一看，哎呀！这嘛多！背了四趟，累得满头大汗。后来又联系几家单位，货源多了，就买了一辆人力小三轮，人是忙一点，但是，挣的钱也多了。

素兰捡垃圾被一位老人发现了，并且观察了一阵子了。这天，他站在路边叫住了她。素兰转头发现路边站着一位老人笑着向她招手，她停车下来问：

“有事吗？大爷。”

“你收垃圾不错吧？”

“请允许我冒昧地问一句，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不上学的呢？”

“穷，姐妹多。”素兰说着把头低了下来。

“你上过学吗？”

“上过。”

“你学到哪里？”

“上到高中一年级就下来了。”

“你现在还想学习吗？”

“想也没有用。”

“我给你提个建议，我和老伴可以教你读书。”

“我很想学习，我做梦都想，可是我的吃住怎么办？”

“可以吃住在我家。”

“方法嘛，可以半日制，那就是半天学习，半天捡垃圾；全天学习麻，帮我做一些家务，每月给你600元工钱。”

我需要什么，天上就掉下来了吗？素兰高兴、犹豫！但是她还是相信这是真的。说：

“爷爷，我今天中午去认认门。”实际上她是多留个心，先考察一下。这一点，可没有瞒过老人的眼睛。心想，这个丫头的脑子够用。

老人刘宇，是三中刚退休的模范教师。老伴郝赢也是三中的退休教师。他们都是热心公益事业的人，老头一说，老伴就答应了。

素兰提前来到刘老师的楼下，有意通过邻里打听一下，和老师说的一样，并且都说他们好。所以她一进门就笑着说：

“刘老师，我拜师来了。”说着向刘老师鞠个躬。

“这是你的郝赢老师。”刘老师介绍说。

“你是全日制还是半日制？”

“你二老要是不怕麻烦，就全日制吧。”

“就从高一开始吧，正好，我家有一套高中课本。”说着就从书柜里把课本拿了出来。

“文科、英语由郝赢老师负责，数理化生由我负责。学习方法就以自学为主。”

素兰象旱天的禾苗遇甘露似的，拼命地学习。也拼命地做家务。老师找一些试卷让她做，结果门门优秀。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完成了高中的学习任务。通过教育部门的专业人员测试，成绩合格，同意参加当年的升学考试。素兰考试成绩达到了重点大学分数线。被东北某重点大学录取。她兴奋得一夜没有睡，俩位老师的恩德用千言万语，也难以表达。最后，凝成两

李萍萍回到家里，把自己的不幸遭遇和最后落到好人家的情况哭诉了一遍。父亲说：“年轻人不知道社会上的复杂性，太单纯了。人骗子‘投其所好，给其所要’，摸透了你们急着找工作的心情，编个招工的故事就轻易地把你们骗了。通过你的诉说可以看出你对姓许的有好感。是的，人家把你买去做老婆，后来不但没有逼你成亲，还帮助你治伤，并且主动放弃索要买人钱，送你回家。这真是一个好人家。”

“在当地人看来，你已经到人家做妻子了。”妈妈说“只是人家待你好，才没有真正和你成亲。女孩子大了不就是要找个好婆家吗！我看不错，你就表个态吧。”

“许鹏人不错，对我也好。”说着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没有意见，看个好日子，我们亲自送你去，要亲眼看看好亲家。”

送走了李萍萍，许鹏心里还真有点空落落的，虽然没有成真夫妻，走了还时刻挂在心上。

一天上午，许鹏在门前地里做活，看见远处来了三个人，走近看，是一男两女。再仔细一看，那还了得，天上掉下个‘林妹妹’。那不是李萍萍吗！真是心花怒放，喜出望外。他丢下抓钩，向李萍萍奔去，李萍萍也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心上人，紧走几步迎了上去，两个心心相印的一对青年男女紧紧地抱在一起，相思的热泪流在了对方的肩上。几个月以前，李萍萍从进许家的门做老婆，到回贵州那段日子里，他们还从来没有拥抱过呢！李萍萍把父母都忘在一边了；许鹏也不问问后面的中年男女是谁？也不管邻居围观的惊喜表情。李家父母看看面前的小伙子，瞧瞧他们的亲热劲，不约而同地交换了眼神，会心的笑了。邻居们也笑了，那些青年男女笑着鼓起掌来。这时，他俩才发现周围聚了好多人，不好意思地分开了。李萍萍父亲走上前去笑着问：

“你这个小伙子，你也不问我是谁？就和我的女儿亲热，你胆子不小啊！”

“爸爸，妈妈，都是我不好，”李萍萍说“我忘了给你介绍了，他就是许鹏。”

“小东西，你还不赶紧下跪迎接，向两位老人赔礼！”一位大爷说。

“小的不懂事，我给俩位老人赔罪了。”

“免了，免了。”俩位老人伸手把他搀起来“我是给你开玩笑的，不要当真。”

大家不约而同的又鼓起掌来。

姐姐听说萍萍和父母来了，一口气跑到俩位老人跟前，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是许鹏的姐姐，也是萍萍的姐姐，不知道大伯大娘来，失礼了，请俩位老人多多包涵！”

“好孩子，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了。”萍萍跑过来抱住许华琴：“姐姐，我好想你哦！”

过了三天欢聚的时光，两家家长叫孩子到乡政府领了结婚证，简单地举行了婚礼。并且放一场电影招待乡亲。晚上入洞房以后，萍萍说：

“以前，我因为不服从、逃跑，被第二次卖到你家，你不讨厌我吧？”

“你反抗、逃跑，你是一个有个性的女孩，我就喜欢你那种对坏人不屈服、不低头的精神，我不但不怪你，还要向你学习呢！”

“以前，我们做的是假夫妻，现在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你可不能向政府起诉我强*你了。”

萍萍听了红着脸一拳打来，许鹏双手接住，萍萍哪是许鹏的对手，于是……

小夫妻俩是个有小文化的人，不甘心守着两亩地过穷日子。他们到广州闯荡了两年，捡过垃圾。在建筑工地上当过小工，领工。在商场里当过营业员。小俩口又回到乡镇租个门面，经营农村人的生活必需品，一年下来，净赚两万多。后来他们商店开到了县城。做了一段时间，觉得进货渠道太窄太近，中间环节太多，利润低。他们想到了广州的批发市场，通过查寻和他们通了电话，他们递来了农村需要的几百种商品批发价格表，他们选购了六十多种，比近处进货便宜，薄利试销，很快就卖完了。生意越做越红火，开始试着做批发。为了掌握商品营销规律，拓宽路子，晚上请老师来家教电脑，这下可大开了眼界，打开电脑，你可以找到任何一家批发市场的网站，并且可以随时查到你所需要的商品价格。电脑进一步打开他们的思路，成立xx期货批发站，下边乡镇建立销售点，形成了销售网络。他们的资产越滚越大。他们把赚来的钱拿一部分捐献给社会福利事业，李萍萍许鹏已经成为一方有名的企业家了。

卢小玲回到家以后，天天在父母跟前说宋妈妈刘哥哥家这好那好，有一天妈妈说：

“我看你人回来了，魂却丢到姓刘的家喽！”

“我想你们，也想他们。”

“不要说好听的了，你现在是想他们。”

“妈妈，我向你说实话，我想去看看他们。”

“孩子长大了，心野了，看来是留不住了。”小玲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了下来。”

爸爸妈妈把小玲送上开往安徽的火车。为了安全，给刘德仁家发个电报。到站了，小玲眼一扫，发现刘德仁就站在那里接她，她趁着下车的人群，偷偷地走到刘德仁的背后，双手一下子蒙住他的双眼，不用猜，就是她，他一转身，小玲忘掉了匆忙上下车的旅客，就势抱住许鹏，把头紧紧地贴到德仁的胸膛：

“哥哥！我想你。”说着眼泪下来了。

“好妹妹，你已经是大人了，你看，那么多人，不要这样。”

“有哥哥在，我怕什么！”

他们双双回来，全家欢天喜地，邻居不约而同地围拢来问寒问暖，都欢迎小玲回来。有个青年问：

“你这次来可走了？”

“不走了。”小玲干脆的回答。大家热烈的鼓起掌来。

德仁的一位好朋友突然把他拽出人群，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悄声问：

“你们同房睡觉的时候，有一天，邻居听到你把人家弄哭了，而且哭得很厉害，你要对我说实话，有这事吗？”

“她哭，是真的。但，不是我弄哭的。”

“那她为什么要哭呢？”

“一开始，她害怕和我同房，我就从床上搬到地上睡了。几天下来，她提出要到地上睡！”

“她同意和你那个了？”

“不是那回事，她说她看到我在地上睡，实再不好意思。她要到地上睡，叫我到床上睡。”

“我不信，”好朋友是相信他的。但他有意说“这都是你瞎编的。哪有鹰叼麻雀不吃的？”

“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呢？”

宋兰英在想，我们买个女人做儿媳，以情感做犯法的事，后来把儿媳妇认作女儿，受到了政府的表扬，群众的称赞。这次小玲回来不走了，怎么办？他们虽然是初中生，但是，没有文化知识，不掌握一门专业技术，想致富是不可能的。于是把他们送到省城技工学校学习三年电脑专业。毕业后，刘德仁、卢小玲被输入人才库。不久被xx电脑公司聘请为技术员，试用月薪1200元，转正后，月薪2000-3000元。他们高高兴兴向父母报喜。这时，小玲当着父母及刘德仁的面大大方方地提出：

“我技校毕业，并且找到了理想的工作，都是爸爸妈妈用勤劳的双手和对女儿的爱培养出来的，我要永远铭记在心，要用实际行动来报答你们。另外我向你们提个要求？”

“什么要求？”妈妈说“我们答应你。”

“我不愿做爸爸妈妈的女儿了。”

“我们如果做错了什么，”宋兰英有些诧异“你对我们有什么意见照直说吧！”

刘德仁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对你们我没有意见，我要报答你们对我的关怀培养之恩还没有来得及呢？”

“那你就说说原因吧？”

“我要做爸爸妈妈的儿媳妇。”

父母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德仁没有笑，心里却乐滋滋的，甜蜜蜜的，脸也红了。

“我的思想一下子还没有转过来，你是怎么想的呢？”妈妈说。

“做你们的女儿，你们早晚就会把我赶出去的。做儿媳妇就可以永远在你们的身边了。”

“德仁你同意不同意她做你的媳妇？”妈妈问。

“她都说了，我还说什么呢！”

“你可同意？不是要别人替你说。”

“我听她的，她可以完全代表我。”

大家听了一个劲地笑，有些话也不好当他们的面说。

把小玲父母也请来了，热热闹闹地把德仁、小玲婚事办了。

进洞房的时候，他们都有好多知心话讲，可是，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虽然过去他们做了一段夫妻，但是，还没有同过床呢！在做兄妹的三年时间里，他们相敬如宾，纯洁如白玉。小玲坐在床沿，德仁站在床前说：

“习惯了，我还睡在下面吧？”

“你在下面睡，我也在下面陪你。”

“你不害怕了？”

“不怕了。”

“你不怕我碰你了？”

“你老是拿过去的话笑话我，你坏，我生你的气了。”说着上床睡觉了。

“我向你赔不是，下次我再也不敢了。我是和你找话说的，我不该惹你生气。”

“上床吧，我不怕你碰我了。”……

陈娟娟被解救以后，回到家里。扑到妈妈的怀里狠狠地哭了一场，她要哭个够，把受的委屈全部倒了出来。妈妈说：

“你被痴子买去做老婆，才使你幸免于难；你如果被色狼买去，那就必遭强*。叫你哭都没有眼泪……”

妈妈的一席话使娟娟的心一下子亮了起来，妈妈说的不错，自己是不幸中的万幸。她象孩子似的在妈妈的怀里笑了。

陈娟娟的心已经飞起来了，现在怎么能在家里蹲下去呢？她又一次告别了父母，来到东南沿海cd市，到几家职业介绍所，几次申请都因为没有技术专长被拒绝了。这对她刺激很大，她认识到，没有文化、没有技术是不行了。她来到了家政介绍所，看到许多雇主和找工作的人面谈，她没有登记，在那里听他们双方谈条件。忽然有一位老人走过来轻轻的拍拍娟娟的肩，她一转头，看见一位老爷爷和她打招呼：

“小妹妹，你是来找保姆工作的吗？”

“是的。”

“找到了吗？”

“没有。”

“我需要一个保姆做家务，你愿意吗”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证件给娟娟看，说：

“我叫文云光，是xx大学教师，退休了，不久老伴过世，我今年七十岁了，子女都有工作，不能照顾我，所以需要雇个人。你看可以吗？”

“我叫陈娟娟，今年十七岁，初中毕业，我可能做不好，如果你老同意，让我试试吧。”

他们谈好后领表补办了手续。

娟娟来文老师的家，一下子蒙了，一楼四间大屋，到处都是书。也不怪，两位教师的藏书能少吗。有许多书还是文教授和他的爱人编著的呢。她看傻了。不由自主地说：

“文老师有这么多的书，真是个大学问家！”

“看来，你对书很感兴趣，你想学习吗？”

“想有什么用！我这一辈子算完了。”

“不要恢心嘛！”

“我就是想学习，哪还有机会？”

“有，我教你，我有的是时间。”

“谢谢文老师。”

文老师天天辅导娟娟学习，娟娟除了出去采购以外，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样样做得好，老师很满意。其余时间就是学习，一年下来，学完了高中一年级和高二的部分课程。文老师很喜欢娟娟，认为她是个好苗子，并且把她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她衣服是从农村穿来的，而且很旧，连个手表都没有。于是他给娟娟买一套新衣服，新鞋，又买一块手表。

文教授有一儿一女，都在国营经济部门工作，都成家生子，生活富裕。他们平时很少来看父母。妈妈脑溢血病倒了，只是看一眼，说工作离不开，就走了。爸爸严厉的批评了他们，叫他们对妈妈尽最后一点孝道，他们叫雇人照顾。直到去世，他们才来。文老师当他们的面说：“你们对妈妈，一点义务都不尽，你们还配做妈妈的儿女吗！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要进我的门，死也不要你管。”他们听了以后，嘴里不讲，心里却不以为然。

儿女真的几年没有看爸爸。一天，女儿从爸爸门前经过，看见一个青年女子在家里忙乎，立即把弟弟找来，闯到屋里，正好爸爸不在，就问：

“我们是文云光的儿女，你是什么人？怎么住在我家里？”

“我是文老师雇的保姆。”

“你身上穿的新衣服，新鞋和手表是你自己买的吗？”

“不是的。”娟娟有些疑惑。

“是谁给你买的？”

“是文老师买的。”

怎么这么巧，文云光从外面回来，听到屋里有人，站在门外听个正着。

“好哇！我说你这个小狐狸精，这么小的年纪就会勾引老头子，骗吃骗穿……”

娟娟哭着跑到屋里去了。文云光听到这里气得七孔喷火，顺手抄起一把笤帚朝他们打去，他们自觉理亏，双双抱着头跑了。娟娟哭着说：

“老师，我给你添麻烦了，我要走了。”

“我没有教育好子女，叫你受委屈了。你不能走，你如果走了，那就正好中了他们的计。”

娟娟不走了，三年下来学完成了高中学业，文教授心中有数，就把娟娟叫到跟前：

“几年来，你到我家，承担了全部家务，同时，刻苦学习，为升大学做好了准备，我很高兴，我在最后的日子里，能遇到你这样的好孩子是我的福气。”

文老师近来感到身上不舒服，象感冒发烧，连续吃药也不见疗效，经检查患肝癌，已到晚期。娟娟在医院日夜看护，叫来了儿女，他们看一眼就借故走了。文老师拉着娟娟的手说：

“谢谢你，我在最后的子里，有你陪在我的身边我知足了。”

“文老师，你是我恩师，我能为你做的事太少了。”

“我把房子作为遗产送给你了。”说着把写好的遗嘱交给娟娟。

“我不要，留给你的子女吧。”

“他们不配，赠给你是我的遗愿，符合法律程序，你一定得收下。”

“我收下了。”

把银行存折也交给了娟娟。

不久，文老师走了，一双儿女特别积极地办完了丧事后，立即叫保姆走人。保姆把文老师的遗嘱复印件交给他们，他们把小保姆告上了法庭。理由：一、法定遗产继承人是子女，不是保姆；二、遗书是摩仿父亲的字体写的；三、是在父亲神智不太清醒的时候，诱导他写的。法庭经过调查，核对，根据继承法判决原告三条理由不能成立。文云光的遗嘱有效，陈娟娟继承房产合法。文老师的子女刚要举手要求再次申诉的时候，陈娟娟站起来要求讲话了：

“我放弃房屋继承权。还有文老师的十万元存款在我这里。”说着就把存折交给法庭，庭里庭外的听众一片舆论哗然。娟娟继续说“我应诉是为了维护法律的尊严，为了维护真理。我在这里告诉大家，文老师把他的无价之宝传给了我，”她又停顿一下，群众鸦雀无声，文云光的一对子女伸着长长的脖子。娟娟接着说“一个是教我学习文化知识，一个是教我学做好人，这将使我终生受益。在经济上，我现在是世界上最穷的人；在精神上，我认为，我是富有的人。”说完，走出法庭，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之中。

娟娟走街串巷，捡起垃圾来了。晚上在合租的棚户里复习功课。

当年参加了全国高考，以优异成绩被xx大学录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