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小时候，是个淘气的孩子。没有人喜欢他，爸妈早离了，跟着奶奶生活，他的童年是孤独的。

烟来的时候，瘦得可怜，一张脸最突出的是眼睛，她眼睛里有份与年龄很不称的孤寂与叛逆，冰冷中有着早熟。她从不和人多说话，总是冷冰冰的，同学们都叫她冰山美人。妈妈出嫁那天，她成了孤儿，哭了一天一夜，昏过去在医院住了七天。此后，她再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寒与她成了同桌。烟不经意流露出的那份被世遗弃的落寂深深震憾了他，别人无法读懂的悲哀他都懂。读懂她的倔强，她宁可放学后到酒店里打散工，也不要妈妈给的钱。她冰冷，但却清秀可人。常常惹得某些男生想入飞飞，用尽其所不能。得不到就恨不得毁之，她常在下班路上被人堵住。寒总是在她需要时出现，为了她，他跟高年级学生打架，娄娄记过，连升级都要班主任求情。几年如一日，烟只是偶尔深深地看他一眼。寒却能捕捉到烟在刹那间的惊鸿与感动，他满足了。

烟冷漠坚定地拒绝深深伤害了他。寒读不懂她的坚决，他绝望了！放弃了学业，也放弃了对感情的执着。只身到南方特区去闯天下，几经拼搏，后来当上了某企业的老总。成功让他意气风发，男人的自豪与优越感都表露无遗。他也不过是个正常人，一个容易满足的平凡人，他仍保留着那份自尊与骄傲。

再次相遇时，在舞厅里，烟穿着服务生的制服，但那双忧郁深沉的大眼睛让他一下子认出了她。烟给他的震憾一如当年。

寒经常光临那个舞厅，唱着忧伤的歌，默默回忆着那段苦涩的日子，烟依旧如影如尘，轻柔得象缕风。他点名要她坐台，可是老板为难了，她不出台。他笑了，她还是她，那个清纯孤傲的小女孩，她永远懂得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与世隔绝。

“这个世界太脏了！”她常说。

寒苦笑：“时间能改变一切，却不能改变你的孤僻清高。”

烟也笑了：“也许吧！”。

寒一如既往，等她下班，送她回去，就象在学校时一样。她拒绝了，她早己习惯了孤独，就在妈妈决定离开她的那一天起。

他默默执著地跟在后面，然后站在楼下等她熄灯。“何苦呢？”她哽咽着觉得有些苦涩，她吞下咸咸的味道，因为她拒绝眼泪。

寒与烟的距离慢慢近了，开始一起散步逛公园、看黄昏的夕阳。烟特别喜欢夕阳，喜欢黄昏虽美终要黑夜后凄凉的美丽。喜欢看风撕碎了云，任由云的絮儿绕着月亮转呀转，她时时迷惘的眼神里有种沧桑，让他感觉到一种沉重的美丽，让他觉得她美好的像深谷里的精灵，如诗如梦如幻。

在谈论“独上小楼空对月”的单身贵族的孤独时，寒说要娶她，烟依然拒绝了，冷漠如初。他有种心痛的感觉，但是他只想拥有她的存在，放弃了参于她的孤独。她仍然平静，望着天边划过的流星，她笑了，笑得凄楚迷离，他隐隐看见她的眼睛在闪烁着什么………

这年的冬天是幸福的，特别的温暖。只是太短暂，转眼己是春天了。她要走了，

“因为春天的日子是不属于她的”烟对寒说。

他期待着冬天……

第二年的冬天，烟没有再到这个城市来。

第三年的冬天，烟仍旧没有到这个城市来。

寒知道烟死的消息，己是第四年的春天，花开了，红艳艳的，满山都是。他来到墓前，觉得自己的泪是冰凉的，巨大的失落抽痛了他的心：烟用最短暂的冬天完成了她一生的心愿。却把永恒的遗憾留给了他！虽己是春天了，他仍感到深深寒意。他抖缩着拉紧了风衣，望着远方归去的雁儿，他想起：雁过也，正是伤心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