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有部叫做《红字》的电影,其在中国市场销售的音像制品的宣传广告里有这样一句话:主演李恩洙因片中床戏过多而备受精神困扰,于家中自杀。厂家说这些的目的不是要表示对这位早逝者的怀念,也绝不只是阐述事实本身,其潜在的目的相信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正从一个侧面暗示了当下大众审美文化的发展趋势。
现在的国人似乎比以往任何时代都渴望披上一件文化的外衣,于是就野蛮而粗鲁地把高高在上的文化生拉硬拽下来,然而接住文化的并不是清澈明净的池水,而是五颜六色的泥浆,所以文化变成一个不伦不类的花脸就理所当然了,而依附于文化之上的审美趣味也仿佛受不住地心引力似的急速坠落。
经济转型带来了社会的变革,过剩的信息空气般无处不在,加上某类总是闲得要死的人骤然增加,审美文化的趋向愈来愈明朗化,即空前的重视和追求感性化、形式化,全方位地给人以感官刺激,他触发了人们“欲望在自己,生活在别处”的好奇心,无限度地放大了人类原始的冲动和本能。视觉文化的到来是其重要标志。视觉文化有着传统文化形式无可比拟的优势,所以电影《老男孩》里那个人可以凭借一台电视机在一间屋子里足不出户十五年,如果给他一本《论语》又会怎样?若他仍能正常地走出来,那只能说明他是个“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式的人物。
话说回来,所谓感官刺激,很重要的一个方面便是性的刺激。从原始人懂得在岩壁上刻录图形,到我写下这一个字为止,性始终是隐含在各个方面的秘而不宣的主题,开头所提到的那则广告语便是利用了人们的性心理。我们并不排斥情色文化,问题是国人总是揪住情色里面的色情不放。这与我们的文化环境有关。我们从来都是禁止色情甚至情色的,按理说应该具有纯净的社会风气,但事实让我们陷于尴尬之地。色情制品泛滥成灾,卖淫嫖娼屡禁不绝,虽然有关部门天天扫黄打非,忙得不亦乐乎,但谁都明白,有些社会现象是不可消除,至少现在不能,你把它摁到水面以下不等于它就不存在了,它依然可以在水下破坏根基,还会不时明目张胆地露出水面进行骚扰。无怪乎当哈尔滨某卫生局为防治艾滋病而开办“小姐培训班”时,就有人预言这是娼妓合法化的征兆。
审美文化的迅速多元化,势必要和传统文化产生激烈的冲突。文化是一个长久积淀的过程,不会在朝夕间改变。历来的文化变革总会留下各种各样的后遗症,因为它经常存在一个矫枉过正的问题,不过正不足以矫枉,过正又难免偏激,这从来都是一个令人棘手的事情。比如说以前的新文化运动,比如说美国的妇女解放运动。后者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掀起的一场声势浩大的运动,性权力是其中的一项重要内容。但当这场运动渐渐平息,妇女们发现自己的处境非但没有改变,反而更为不利,用一句不太恰当的话说,就是从“私人用品”变成了“公共用品”。因为她们改变的只是表现形式上的东西,而没有触及到男女地位的文化结构。
文化与同一时期的其他方面永远都不可能一致,要么超前,要么滞后,通常情况下是少数人超前,多数人滞后。审美文化就像钟摆一样,在这些真空地带不停地运动。虽然我们说要坚持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两手抓,但只能保证两者都在发展,而不能保证两者是平衡且同步的,这是不可能办到的,至少从亚当夏娃用叶子盖住下身到现在为止,还未曾有过这样的国家、这样的社会。而处于巨大变革时期的社会更是会产生一些特殊的问题。直观地说,假设一个社会的初始物质值是1,精神值是5,随后当它的物质以超常的速度发展并迅速超过5,比如说10,那它的精神值在一段时间内不会发展甚至会倒退到5以下,只有当它的物质仍然持续发展,或者不降低到10以下,它的精神才可能重建,才可能前进。这个过程中物质一旦有大的衰落,便容易引起精神的恐慌和文化的迷惘,比如说现在的美国。
在平常人心目中,文化似乎就是一个特定人群的事情,审美文化的范围就更小,所以当审美文化落入“凡间”时,就不可避免地庸俗化,甚至低俗化,这都是正常的事情,,关键在于日后的引导和发展。
最后,我声明一句,我丝毫没有诋毁《红字》这部电影的意思,这是部很有深度的片子,值得一看。另外依己之见,片里的情色比起那些硬情色片来说是小巫见大巫,可惜了李恩洙如此一个美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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