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低下高贵的头

炼狱打造了千年的这个

盛载博大崇高的骨制球体

不属于卑鄙畏琐，而属于

海的激动、山的巅狂、天的辉宏

人不能低下高昂的头

像种子不能改变向上的生长

像火焰不能倒转挺拔的燃烧

像潮汐不能停止向围岸的冲锋

把头颅压进枪堂

射向罗马鲜花广场的绞架

布鲁诺面对生死的悲壮

使延轨迹运行的地球

绕着太阳拱出春天的火红

让子弹洞穿黑暗的天幕

在高加索的冰峰炸响

普罗美修斯用肉体化做的齑粉

上演了天鹰食人的惨烈

却放飞了天火和人自由的生命

于是杰弗逊、穆尼埃的笔

在俄克拉马何马尸横遍野的平原

在巴斯底狱囚禁人性的地狱　

写下了人类昂首天外的永恒

秦王墓、十三陵出土的

人的膝盖上的结茄

撑不起习惯于长跪的双腿

胡茄十八拍和昆曲的吟唱

唤不醒被杜康酒灌醉的心痛

用《伦语》和陶瓷窑烧铸的铁剑

让臣服的头颅如珠落地

却砸不出土地的铿锵

和灌满鲜血的黄河冲天的涛涌

罐头里尘封的岁月

带着古长城倒塌的遗憾

来到我的面前《问天》

我心灵的回音壁发出

呼天呛地的《呐喊》、回应

于是孟姜女被咋干奶水的瘪乳

在刀剑蹂躏过后

给丝绸包裹的后代

挺起养育叛逆的乳峰

人不能低下高尚的头

像秋天成熟的麦子俯视土地

是高傲留给季节的谦卑

是小憩过后献给春天拔节的誓盟

我也曾像小溪匍匐着求索

那是投向汨罗江的博大

让泥潭里爬出的虾米

永远仰止我俊俏的尊容

在灵魂被放逐的日子

在真理和谬误交界的不毛之地

我修炼观音的涅盘

那个被霸官猥亵的小尼姑

向我眨动多情的眼睛

于是我化做了一棵虬劲的古柏

在她数点星星的夜晚

和菩萨一起守侯她洁白的梦境

人不能低下高贵的头

即使我身陷黑暗的矿井

一次又一次的漏顶爆炸

我的魂灵早已羽化成一缕青烟

飞翔于雷雨密布的天空

在生命的脚手架垛起的高度

呼喊劳动的伟岸

让那些分赃腐肉的乌鸦

在时间的隧道里闷死

我将索回属于人的公正

驾着飘逸的云

在霪雨纷飞的清明时节

我来拜谒诞辰的母胎

再一次朗咏生的沉重

妈妈让我站着对话生死

上苍赏赐的头颅怎能

听命于权贵的言鼎

清廉平淡的生活怎能

觊觎吃人宴席剩余的残羹

人不能低下不屈的头

只能刀砍落地

跟随马拉多纳的脚

走向雅典的赛场

在公平、公正的搏弈里

射向民主自由之门

也许我的生命

会在竞技的精彩里获得永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