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活在一脚踏三县的穷山坡上，在小学一年级下期的四月底五月初，那年我家缺吃少粮，因为交不起钱，就要在家失学，那时我的同伴因此失学在家的很多。我妈找到同村的刘校长说情后继续读书，上学的3·2元的学费也不知道是何时完清的。我穿的棉袄是大姐穿了，二姐穿，然后我穿，铅笔也是有一点点的能用的，她们留给我用。那时的天气很冷的，经常可以看到打霜结冰的，早上写作业冷得一般无法执住笔的，也看不见笔头，字也不是字，鬼画吧，黑压压的一行行字，老师也不检查，写给自己看的。　

那时农村开始准备稻田插秧了，有一天，不知老妈在那儿弄来的一毛钱，她用来买针线补补我那掉出花的花棉袄，说来年弟弟穿。那时的一毛钱对于我不当家不知盐米贵的孩童没有概念，我又哭又闹的要来买支新铅笔，老妈不很愿意的给我了，叫我中午一定拿回来她看，我满口答应，那时的我的高兴劲，现在我也无法形容了。早也忘记那时赤脚上学的寒冷，那天上午我不知怎么样挨到放学的。放学的钟声一响，第一个跑到那时的供应店，店主是学校老师的父母（他儿子是我小学唯一的公办教师，那时只知道店主上面有关系的），那时的我是一个小巧玲珑的，嘴很会说，见了谁都打招呼问好。那时不带橡皮擦的7分一支，带橡皮擦的1毛钱一支，水果糖2分钱一个，这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1毛钱买到了带橡皮擦的铅笔，还有一个糖。那时我想铅笔我有啦，糖给老妈带回，别提那时馋水流了多少。走到店下面的池塘边的田埂上，看到我们院子的远房的同姓在围田捞鱼，那时看到捞鱼一定要逗留的（能捞它几条鱼吃简直就是富豪生活）。　

我就在那儿看他捞鱼，看的同学不少。我同一生产队的很富有人家的女儿也在看捞鱼，不知怎么的，她说我的铅笔是捡她的，因为我买的带橡皮擦的，她说：“你家根本买不上带橡皮擦的铅笔，不是偷的就是把我的捡去了。”人穷志不穷，我和她三言两语就抓打开了，她那里是我的对手，我边打边咬，终于大胜。　

我回家一言不发，我怕老妈生气呀，糖也忘了给老妈。没有过多久，那家女孩的老妈大姐大哥二哥，一窝蜂的来到我家茅草房边，嘴多力气大，把我和我老妈吓得那个样子……。她们一看我吓成这样，肯定是我不规矩了，不由分说，应把铅笔拿走了。我老妈经常讲：“人再穷，要穷得硬朗。”边说边拿起赶小猪的棍子，一把把我提起，就像拴了绳子的猴子，打得团团转，双脚跳。也是我记忆里老妈打“畜生”一样打我。那天中午我没有吃稀得见底的麦羹就去上学了，但我仇恨的眼一直在寻找机会报复。放学了，我在路边见了一块石头，放在书包里，走到我家对面小山坡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个女孩的二哥，跑上去，说“那只铅笔是我的，你们太横了。”女孩的二哥一副不得了的样子，仰着头根本没有理我。我把书包里的石头拿出来，趁他没有注意，用力扔到他的鼻子上，一下子鼻血直流。我根本没有在意，一溜烟跑了，我也知道惹祸了，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在坡上的一颗大桑树脚下用稻草作铺过了一夜。老妈因此也被老爸痛打了一顿，后来我经常看见老爸打老妈，我也经常在旁边哭。这些事在我幼小的心里就刻下一些无法述说的阴影。现在回忆此事，只有向远在冥冥之界的老妈道一声：“孩儿不孝，你为我受了很多罪，对不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