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孤独飞翔【在江湖】风言

发表于-2008年04月05日 下午6:59评论-3条

我开始回忆,时光开始倒流。可我的思绪却像深海里的水草,紊乱得一塌糊涂,我开始梳理,让远古的风在空旷的夜里拍打我单薄的身体和忧伤的灵魂。我开始回忆。

1、火车上的女孩 

落日在水的旁边,草地在江岸旁边,火车在奔驰。我坐在t124次列车上。提速后的火车呼啸在南方翠色逼目的的崇山峻岭之间。正是盛夏燎人心烦的骄阳,将大地涂得一片银白。车箱内却有些近乎砭人肌肤的冰冷,空调使得衣着单薄的我凉意搜然,坐在靠窗的位置,目视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忧伤如潮水涌向我。 

火车在一个小站稍停。上来一个女孩,背着简单的行囊,扎着辫子,俊俏的鹅蛋脸,干净清澈的微笑,大约是个高中生。她在我的身旁环顾了一阵子,似乎是在寻找座位,我把身子往里挪了挪,她便顺势坐了下来。 

“嗨,将就一下哈,我无坐,我去昆明。”她像放机关枪一样对我说,声音清脆,有若铃声。然后自顾地甩一下头发,把遮住眼睛的部分别了上去,和额紧紧的贴在一起,睁着鼓圆的大眼睛看着我,笑道:“去哪里呀!”骨白的牙齿一览无余。我突然为她俏皮的样子感动不已。 

“去贵阳。”我小声地道。 

“你是不是很内向啊,你是男孩子,说话怎么那么小声嘛!” 

我呵呵笑了,道:“习惯了”。 

她于是莞尔一笑,转过身子,从包里取出mp3把耳塞放进耳朵里。我发现她的头发黑得酷似凌子的头发,墨汁一般,舒爽顺滑,富有光泽。我扬起脸,望着车窗外的湛蓝天壁。浮想联翩。我想起曾经哭过笑过的,曾经辉煌过失意过的,曾经体会过也领悟过的人和事。岁月流走,往事逝去,这一切已不复存在,只剩下从回忆中重温旧梦的感慨与莫名的感伤。那些纵然相隔久远却依然无法淡忘的往事,那些纵然相隔千里却依然怀乡依依的人,回忆时笑笑自己吧,该迷茫时你清醒什么?该忘我时你惦念什么?该拥有时你拒绝什么?该放弃时你留恋什么? 

眼中是慌乱的人群耳边是嘈杂的脚步,只有我一个人安静的靠在硬坐上看着窗外一只只挥舞的手和一张张悲伤的脸。漠然无衷,我仿佛置身在回忆的泥沼。 

凌子,不是我不愿意,而是这辈子注定我们俩有缘无份。 

时间过了,爱情走了,相爱的人也就散了。那是你苦苦的追问吗?柏拉图说美是灵魂在天堂的回忆。有些记忆是要进入天堂的。在乡间落雪的日子和静静的夏日黄昏,我给凌子写的信,已经蒙尘没有发出,心沉了,也静了。我无数次的在睡梦中看到凌子拉着我的手哭泣着说:如果你真的要离开,请一定记得联系我。她在那么多漫长而遥远的夜晚,是那样托着腮等待远方的消息吗?像一朵忧伤美丽的天山雪莲,定格在我模糊的记忆中。 

我终于抵挡不住瞌睡对我没完没了的侵袭,趴在窄小的桌上很快进入了混沌的世界,醒来时已经是万家灯火,窗外的世界一片繁华,闪烁的灯光摇曳着这座城市的纸醉金迷。我的内心一片荒芜,尖利的疼痛划破我的心空,车厢里笑的笑,闹的闹,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咀嚼寂寞的滋味。我抱紧双臂使劲揉搓,凉意阵阵。那个女孩摘下耳机,精神抖擞地望着我,笑道,很冷是吧,再穿点衣服吧!那瞬间一股暖流涌上来,我是一个容易感动的孩子,当我的目光无意中碰到她的目光时我的脸就不知所措的发热。我起身掂着脚把包拿下来,翻出一件白色的衣服套在外面,然后规矩地坐下来,朝她笑了。 

“恩,蛮帅的嘛,很像我们的语文老师。”她扑闪的眼睛望着我,好象在欣赏一件东西 

“你在上学吗?”我说。 

“在呀!” 

“上到哪儿了?” 

“高三。” 

“高考了?” 

“恩。” 

“考得怎么样?” 

“不好!” 

我再不忍心问下去了,我看见她回答的眼神充满了无助和哀求。 

我说:你去昆明干啥,打工吗? 

她说:不是,是去我爸妈那里玩,他们在那里打工。 

我说:你一个人去吗? 

她说:是呀,我都去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是一个人。说完得意的笑了。 

我给你听歌吧,哦,对了,你喜欢许巍的歌吗?她问道。微翘着嘴唇昂着头望我。 

喜欢啊,我说,《曾经的你》,《旅行》,《蓝莲花》,《那一年》等等。 

音乐可以改变人的心情。当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听听那些能激励你前行的歌,比如许巍。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他的歌有很强的画面感,一首歌就是一幅图画,歌词很美,美的惊心动魄,美的凄凉,好象每句都说明人生是什么样的,你该怎么去做,该这样去学会成长。从来没有经常听同一个人的歌,如果听时间长了会感到腻味。太多的靡靡之音充斥着我们的生活,毫无新异,要么是一句也听不懂的rap,要不就是句子都不通顺的歌词。大家都在追赶潮流,而放弃了那种最纯真的声音。许巍没有,他在坚持,在努力,在奋斗,在这个名利为最,有光鲜外表就可以出名的社会,这种坚持是多么辛苦,需要很大勇气。他的歌是生活的沉淀,只有对生活有了一定感悟才能更为深刻的了解生活,才能写出真实的生活,就像许巍。其实,无论经历多少困难和坎坷,那都是生活赐予你的财富。一帆风顺的人生有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对自由的向往。”为了自己的梦想,要大无畏的走。 

我不知道自己一说到许巍为什么就那么激动。 

她怔怔地望着我,说:“继续啊!” 

“不说了!”“怎么拉,说嘛!”她的软软的撒娇有种无形的力量,和凌子一样的腔调。 

“真的没什么说的了,我已经说完了。”“哦,那就听歌吧”她嘟哝道。 

正是许巍的《曾经的你》: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如今你四海为家,曾让你心疼的姑娘,如今已悄然无踪影,爱情总让你渴望又感到烦恼,曾让你遍体鳞伤…… 

三年没有再见过她了,我开始想凌子。尽管如此,记忆到底还是一步步远离开去。我忘却的东西委实太多了。在如此追踪记忆的轨迹写这篇东西的时间里,凌子的形象还是很模糊。我为什么忘得那么快?!不管怎样,我都要敲骨吸髓地利用它来帮助我记录那些忧伤流失的年华。 

2、复读岁月 

我的故事从19岁开始,不,不是故事,是心情的碎片,落花流水的那一种。 

19岁是两情相悦可以牵手的年华,我没有,一直以为爱情是不属于我们的,那是别人的权利。很小的时候,我就习惯了一个哭,一个人笑,一个人忧伤到死。 

19岁,我把所有的梦想装进行囊,在另一座城市平静地堆积坚强和奋斗的勇气,是的,一直一直,我们是没有爱的权利的,那是别人的资格,正如受苦的人没有悲观的权利一样。 

这是一个结果决定一切的世界。 

19岁的夏天很长,长得令人窒息,直至所有的屈辱都在那些异样的目光里死寂。 

秋天抵达复读学校的时候,复读学校已经上了一周的课了。老师按照分数把我安排在靠前的位置,在进入教室的瞬间,我感到的大家忧伤的目光里满含温暖,似乎在说,又来了一个志同道和的同学。可是,开始的那几天,我没有同任何人说一句话,似乎都是这样,大家的内心都很善良和热情,可是终于还是不想开口,怕戳痛伤疤。 

大概是复读进行了两个月的时候,我遇见了华琴。 

六年前和她相识,应该说人的一生是没有几个六年可以重来的。初三,现在看来再平淡不过的读书生涯的一个小小驿站,我们相遇在穷乡僻壤的初级中学,又因为同样的爱好走在一起。她叫华琴,初三上半个学期才转到我们班来的,单纯的年代里任何一点小小的插曲也可以让人铭刻一生。我和她也是如此,因了一份彼此遥望的默契,一点共同理想的执著。尽管那个并不完美的初三彻底将我和重点中学隔开,但因了这份感情,平凡的日子也变得绚丽起来。我们的家庭都不宽裕,我是老大,下面还有弟弟妹妹。她父亲虽然是教师,却奢酒如命,不顾家,她也是家里的长女,四个姐妹,而且他教书匠的父亲却非常的重男轻女。但我们都爱好文学,所以骨子里藏了那么一点傲气的同时,也怀揣了一份诗意浪漫。她毕业以后就不知去向了,我进了一所普通高中,直到我的高四岁月的到来。 

命中注定的安排它总是在一个不需要理由的时候悄然而至。 

记得高一的时候,我拼命打听她的消息,却始终没有结果。然后,三年。我的第一次高考在预料中落榜了,我来到她所在的这座城市复读。比想象中的复读更为无聊痛苦,我在日复一日的挣扎中试图缩小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深秋的城市依旧热浪浊人,偌大的教室里,聚着从不同地方来的学生,为了考大学没日没夜的从新开始。 

我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头顶上是几盏老式吊扇,机械而疲惫的旋转着,发出催人入睡的噪音。那天,窗外晃动着一个陌生的影子,隐约还叫着我的名字,我循声望去,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是华琴。她背着一个精致的小背包,一身米黄色的连衣裙,整个看来可爱极了,要不是后来她跟我说的那些,我还以为她可能也还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上高中呢。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让我有些眩晕的幸福,心里竟有点灼痛的感动,寒暄一阵之后,她就提出去饭馆吃饭,我欣然应允。 

“初中毕业以后就来现在的城市里打工,在一个幼儿园上班,每个月按时给家里寄1000元钱,就什么也不过问他们了,他们也从来不问我什么。我的生活舞蹈基本上就是我一个人在跳。” 

她一边给我夹菜一边给我讲分别之后的过去,她读过很多文艺书籍,读初中时,我就暗暗佩服她的文才,而且说话时也不忘抛抛文。 

“我上班的旁边就市重点中学,每当看到那些同学有说有笑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就怀恋你,怀念我们的那些日子。特别是开运动会的时候,激昂的运动进行曲响起,每次我都哭得好伤心好伤心。我记得读初中时的运动会,播音主持也是你和我在一起,那场面好高兴好激动人心……” 

她哈哈的大笑起来,整齐的细米牙一览无余,铃声一样清脆的笑声荡漾在氤氲而起的热气里。接着又给我夹菜,我看见她眼里荡满了晶莹的亮光。 

“夕四,三年了,我找了些钱。但我感觉自己还没有年轻过就老了,钱本是身外之物,可是,夕四,你知不知道,像我这种人,钱却成了我苟且偷生的砝码。生活,真的好难。” 

我点头。渗悟不透她对生活的理解。我想,可能有些事情是要用成长的代价来诠释的。 

“夕四,社会太复杂了,几年前还坚定不移的想法现在早就荡然无存了,我觉得自己很卑微,功利如此轻易地就颠覆了我的初衷,随行的太多风雨,文学再也不适合我这种浮躁的女孩了……” 

吃着这初冬的火锅,我常常被热气熏得眼泪和鼻涕俱下。她递过来纸。笑道:“就你这样窘样,还不被女孩耍才怪。”我惊讶——几年前还一定要分清男女界限跟男生说话会脸红的她突然就肆无忌惮的开起了玩笑来。从饭馆出来,就径自去了她的宿舍,是她自己租的一套房子,二室一厅。一个单身女孩这样奢侈地占用空间的确是手头宽裕了,我想,暗暗羡慕。 

“今晚就不回去了,反正你们明天又没课。” 

我正准备解释,她又说:“这边有间空的,我睡我的房间,没事。” 

然后,两个人猫着腰看电视,正是星爷主演的《唐白虎点秋香》,笑痛肚子的搞笑,她捂着肚子,说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我看见她的眼帘下有浅浅的皱纹,有了眼袋,我想象她曾生活的苦难。她在片尾曲中睡着了,是那半躺着看着很不舒服的样子,倦意写满了一脸。 

…… 

再后来,功课很紧,我很少去她那里,她每次来看我都是塞了一大堆的补品或吃的之类,然后,匆匆的离开了,从她接电话的神情,我隐约知道她有了男朋友,我不在乎,我把她当成了我的姐姐。 

在这个城市,我举目无亲,因为华琴的缘故,都市也变得不再陌生。 

复读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后来就渐渐变成了不愿再启齿的秘密。 

复读的学生无法无天,那样一群学生肆意地挥霍着自己的青春,另类地蹉跎寂寞的日子。狭窄的教室里像蒸笼一样炙烤着几百个待蒸的包子,空气里是难闻的不肯散去的东西,扩音器刺耳的声音直叫人睡去又醒来。上一个下午的课后出教室头会眩晕好半天,出教室就像劳改犯出监狱。教学经验丰富的退休教师们拿着丰厚的待遇出奇地敬业,老是拖堂引起公愤。直到教室里乱成一团快要爆炸时才不舍地挥挥手示意下课。 

先前凌子说她不会像我那样复读了,三本也要去。 

深秋的日子,我收到了复读岁月里她的第一封来信,她还留在小城,整封信长篇大论的表达着要和我并肩战斗的坚决。 

她的信来的很快,她好像很急于倾诉似的,一星期一封信,有时会有两封,案前她的信到处散落,烦闷得不得了,就破例给她回了信,像写小说一样写了17页,我旁征博引,有理有据。我以为爱不要让所爱的人成为牵绊,终究会分手,终究是分手。 

年轻的时候并不懂得这些道理,所以常常自寻烦恼——因为担心自己不够优秀,所以不敢去爱优秀的女孩;因为害怕将来失去,所以索性现在拒绝;但真的拒绝了,又怅然若失。 

不雨潇潇的冬天,这座城市的天气干冷干冷。我和复读的好友在架梁山的出租屋里生起了旺火,将房东家床底下面的木板全清理出来烧了,那厮要是知道肯定非扒我们皮不可,吃沸腾的火锅,自己买料,亲手下厨,光着脖子喝啤酒,抽劣质的烟,打发一些挑灯暗战的夜晚。 

开春的时候,我回到小城,要到教育局去报名,必须回原籍参加高考。在教育局的大门口,我看见了她,她没有看见我,站在大门口一直张望,我绕道走了。 

很多个瞬间,也曾想给她寄点小小的礼物,等到买好以后才发现已经那么久没主动跟她联系了。 

又是一年高考时,小城已经开始沸腾起来,小城的“西部大开发”工程也启动,松江河上架起了天桥。大考前的日子,我曾独自在天桥上徘徊。凭栏所思,感慨不已,柔柔水波翻卷,笑逐颜开直去视线的尽头。 

决定忘记已经是取通知书的时候,又在教育局门口碰见她,轻舞飞扬,神采奕奕。我知道她的梦想实现了大半截。而我,也圆了去北方的梦,我们相视一笑,却不言语。 

我真的想过去抱一抱她,不是爱或者因为重逢,而是转眼的别离。 

她的脸还是那么好看,只是比以前消瘦了。我又回到最初,辨别不出她的天真或世故,沧桑或成熟。我看见她眼里的伤痛和怨恨,她夺眶而出的情绪终于排山倒海: 

“我曾经一遍遍安慰自己,他只不过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朋友,很好的曾经的那种,可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无法抑制地想他:他过得好不好?怎么连封信也不回?还是一个人吗?现在在做什么,是为理想在奋斗吗?……” 

她越说越激动。 

我手足无措,却漠然不语。 

那次是怎么分别的我竟然无从忆起。之后我们一直没有再见面也没有再联系。直到大学生活开始。 

3、我的大学 

20岁的我孤单的身影背着简单的行囊踏上了北上列车,20岁的我第一次坐火车去那么远的地方,在人潮涌动的人群里感慨万千。我去的那个地方叫开封,我的大学在开封。开封,那个被家中的父老乡亲念叨说是包拯住的地方,是座闻名的古城。一天一夜之后,我的青春将与它结缘。 

2005年的九月,我站在开封的火车站。迎接我的是灰蒙蒙的天空和穿梭着来来往往的敞蓬的三轮车,这座闻名的古城更像一座破落的小县城。出了站台广场,我看到hn大学的迎新接待站,可是我却没有太多的喜悦,我默然地走在新生队列里,听着一个高个子男孩拿着话筒大声地喊排队上车。面朝浑浊的天,宽阔的广场外围,我却要迎接灰尘的洗礼,飞过来的纸屑和垃圾袋子迷茫了我的双眼,我看不清前方,看不清我在开封的未来。 

我看到很多人都是自己的亲人送着来上大学,甚至有的爷爷奶奶都来了,不禁感到有些可笑。坐在迎新的车上,沿途的风景一点一点让我的心情低沉下去。我是一个有着严重都市情节的人,从小的时候,我便向往都市,都市有梦想。人应该有梦想。一位学姐拿着话筒讲解沿途的风情人物,她说,开封是七朝古都,是闻名古城,地下埋了很多宝藏,所以不能建高楼,所以沿途所见就会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样。我不知道那样是什么,但是我分明看到那位学姐在讲到这里的时候很是尴尬,支吾着过去了。 

终于看到学校,我思念了几个月的学校,此刻清晰地出现在眼前。偌大的校园里到处是人,彩旗飘飘,人来人往,像个大观园一样。 

报了名后,我去电话超市给家里报了个平安,远方传来真切的问候,我在电话里极力发挥着想象力向家里人描绘开封的好,学校的漂亮壮观。 

打完电话,我又给凌子打了个电话,她还没有去上学。 

我说,凌子,我到学校了。 

然后,我就听见电话那端传来抽泣的声音。 

……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那样钟情于回忆,在这样乡愁般莫名期待的秋天。那是我来大学的第一场雨,中原很少有雨的,尤其是在秋天,我在这场淅淅沥沥的雨中感冒了。清澈的雨把开封的天空洗得非常明媚,然后凉爽的阳光大把大把的撒落人间。然而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美妙日子我的心情却像寂寞的阴天,因为这是我来到大学的第一天,我感到漫无止境的忧伤。原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孤单,却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坚强。是对过去岁月的切肤怀念,还是对未来生活的无措迷茫?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一个人站在黑夜里,站着站着泪水就哗哗的流。我是一个爱哭的孩子,从来不曾掩饰对哭泣的欲望,我就是那么的热爱眼泪,谁也无法告诉这是为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宿舍里一共有四个人,两个是河南人,一个是湖北的,还有就是我,我的家乡在贵州。我看见那个河南的同学的爸妈把我放在桌上的行囊拿在旁边的桌上,然后把自己儿子的行囊放在我占的地方,这一切在我进门的瞬间被看得清清楚楚。我走过去什么也没说,把自己的东西一一摆开,放在该放的地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2005年的秋天我结识了我后来的兄弟张昆,一个曾经一次又一次陪我哭陪我共欢乐分苦痛的人。午后的阳光从窗缝里逼进来,淡黄的光柱,能够很清晰的看见空气中飘荡的尘埃颗粒。我躺在床上,望着纯白的天花板,掖着使劲裹紧捂在胸膛上的被条,汗水湿漉漉的。我感觉快要掉进无底深渊了,鼻涕却还在自来水一样敞开着笼头胡乱流淌。感冒折磨得我形同死人。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去诊所的时候,碰见了张昆,那时我并没有太多的注意,当他一直注视着我的时候,我一抬头就看见那张亲切而憨厚的脸,邻家大哥般的笑容。他走进我,向我打招呼:嗨,兄弟,你也感冒了啊,小心点儿,感冒可不好受,是水土不服吗? 

我没有说话,看着他轻轻的摇头,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继续问我是哪里的,我说是贵州的。 

贵州的啊!哈哈,我们俩来得最远,我来自北方以北的黑龙江,你来自南方以南的贵州。缘分啊。 

我立刻被这个豪爽的东北人逗乐了。我们毫不客气地聊了起来,心里一点儿也没有隔阂,虽然我们刚认识。 

2005年秋天我还认识了我在大学的第一个异性朋友兼老乡,张玉沛。一个朴实而温暖的名字。我是在学校的餐厅外面认识她的。她是学校校报的学生记者,当所有的社团都还没有开始招新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在学校餐厅外面摆了桌子招学生记者和编辑,这引起了我的极大兴趣,我记得自己获的第一个优秀通讯员奖状还是在初中时候,那时其实不是喜欢写通讯,而是写作,上了高中后,仍然在每次运动会上拿到优秀通讯员奖。 

我在餐厅前面看他们的招新简章的时候,她塞给我一张报名表,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她说很感兴趣是吧,语气很是温和,我听她的口音好象是南方人,就用家乡话说我非常感兴趣,没想到她听懂了,一聊才知道竟然是老乡,我们的认识就此开始了。 

我进学校报社也是顺利成章的事情,尽管我在面试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看着那个场面浩大的面试阵容,我紧张得不行。我是一个孩子,很多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感到害怕,一个人的时候我可以安静我还能寻找自我。两个人的时候我可以任性的表达自己,三个人的时候我只能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更多的人的时候,我只好保持沉默,我是一个孩子,他们都是大人,在大人面前小孩子没有说话的权利。 

我进了校报,而且成了那个老乡姐姐的部下。她说她很喜欢我写的文章,我初试交的应聘文章都还放在她们宿舍呢。她鼓励我除了写新闻,更多的要坚持自己的爱好,要多写多改。 

2005年的秋天我结识了很多朋友。我不寂寞,我却很难过,我不荒芜,却很孤独。每当黑夜来临的时候将会是我我一天最难过的时候,虽然很多时候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难过,但我知道那种难过是那么的真实。我的生活没有白天,白天我把它当黑夜来过。在黑夜,我是一个忧伤的孩子,我徘徊在无边无际的沙漠,找不到方向了,然后就哭了。 

4、军训 

我在来大学的第五天就开始军训了。 

对于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人,那种象征性的军训实在是没什么大不了。但当我看着那些高大体壮的男孩女孩说着这样那样的理由要求不参加军训时,我就暗自好笑,心里不是滋味。尽管如此,我还是在军训的第三天被刷进了特部,这让我悲哀了好一阵。原因是我的正步走的不好,老是甩同边手。进去之后,旁边的一个小女生才给解释说特部是专门用来收容那些爱捣乱不听话的学员的,我听过之后好生委屈。连队特意派了一个教官看护我们。到我被刷下来时,特部已经很有规模了,并且有了自己的首领,很多人叫她老大。老大来自辽宁,却不是大汉之类的庞然物,相反,身子很消瘦,戴着一副厚厚的镜片。倒是她的豪爽赚足了我们的忽悠,老大振臂吆喝,那是一个劲的心潮澎湃,面红耳赤,大有饮酒过量的悲壮。 

现在想来,有些人可能注定就是“领导者”,那时的老大出尽了风头,后来也平步青云,当班长,学生会部长,各种关系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因为那时,她竟然敢面对着教官质问其是否有女朋友,那教官大约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艳遇,威严扫地。其实,料想20来岁的他也是奈何不了我们什么的,他一张娃娃脸,要不是穿着军装,和初中生没什么两样。那么我们为什么曾经那么那么地热衷于使教官尴尬,受窘呢?!他一直拒绝教我们唱歌,天天是他的大嗓门有理无道的大喊,机械乏味。我们曾一度怀疑他只有小学文化。他一遍一遍推心置腹的给我们解释过,我们被刷下来并不是因为我们不优秀,而是因为我们的缺点一时改不过来影响整体的进步速度,他甚至给我们讲起他的人生故事。因为再也回不了“正规军”,再也不可能参加阅兵式,我们的捣蛋更加变相和顽劣。 

期间,每晚训练完之后,张昆都会来找我去操场里昏黄的路灯下散步谈心,灯光将两个人的背影拉得老长老长,我们从操场一直走到图书馆,走到教学楼,走到我的宿舍楼下,然后看着我上了楼,张昆才离开。在那些昏黄的路灯下,张昆问得最多的就是我的家庭情况,我是一个不愿向别人倾诉的孩子,天大的困难我也宁愿一个人扛,可是对张昆,我把所有的都掏出来了,讲到哽咽处,张昆便说,以后把我当兄弟吧,有什么困难直接来找我。在空旷的深夜,他握着我的手,让我感到来自亲人的温暖。张昆说,我比你还苦,可是哪有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们要做最好的,知道吗?我默默的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是,我不知道最好的标准是什么,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会最好,我很迷茫,却不敢跟张昆说。 

张昆跟我说,他复读了两年才来到这所学校。两年的复读啊,曾经所有的锋芒都黯淡了,还未年轻过就老去了。那些个夜晚,我们撕掉我们伪装的坚强相拥着哭了个痛快。 

离军训还有两天结束的时候,学校突然要求体检,我紧张得不得了。因为我是乙肝病毒携带者。我到现在也搞不清楚我到底是携带者还是乙肝患者,我去过大大小小的医院检查过,有的说是病毒携带者,有的说是乙肝患者。我想起2004年秋天在学校外面一家长期在哪里吃饭的餐馆,当老板得知我有乙肝时,对我旁敲侧击了好半天我也没有听懂,末了才明白他的意思是让我离开他们的餐馆到别的地方去吃,说是怕影响他的生意,虽然他当时说了好多赔礼道歉的话,但我却感到他的恶心和势利,从那时起我不太相信世界上有真正的好人,直到大学。在那些流泪的夜晚我一个人啃噬着自己孤独与无奈,我感到全世界都在用异样的目光看我。高考体检的时候,我花了点钱请人去给我体检。因为那时体检也不是很严。我把这些小心翼翼的告诉张昆的时候,他没有鄙视我,反而更加关心我,我的体检就是他一个人搭理的,找不合适的人选,最后是他自己去替体检的。我暗暗在心里流泪,为有张昆这么好的哥哥感动,流泪。可是我依然不会表达我的爱,当我怯怯地叫他哥时,他啥也没说,紧紧的搂着我,只说了一句:天塌下来有哥顶着。我想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句话。 

转眼间,军训就到了阅兵式。还记得那是九月26日的晚上,教官突然宣布,等我们明天踢完阅兵式他们就要走了,尽管这也是既定的事,但出自教官之口,气氛瞬时凝重。所有的笑容定格。短暂的沉默之后依然是紧张的军训,“正规军”依然在操场上披星戴月大喊口号,高亢的“一、二、三、——四……”整齐有力,层层散去。特部没有呆在操场上,转移到草坪上去了,老大魔法似的拿出笔记本,让每一个人签上自己的名字之后,欢声笑语就拉开了。老大不停的一次次点名,好像只有如此才能让彼此牢记对方似的。每个人都唱歌,轮到教官的时候,他破例唱了那首《军中绿花》,他的声音很小,却每一句都刻骨伤感。那夜寂空高的歌声呵,痛彻心肺的击打着每个在场的人的心门,仍然是他沙哑的嗓门,让每一个人在那瞬间都体会到从故乡到异乡的生活况味,大家哭成一团,教官满面泪流,可他竟然坚持唱完了那首歌。我突然想起他给我们讲的他的人生故事:17岁,高二辍学,然后当兵,当兵三年,一无所获,退伍后还回老家,青春不再…… 

海德格尔说过:我们是一群无望的偶然的生物,被扔在了这个没有我们也必然存在的世界上。在敲打这段文字的时候,我一直在听许巍的《旅行》,泪水不时涌上来。也许正如他所唱的: 

谁画出这天地又画下我和你, 

让我们的世界绚丽多彩 

谁让我们哭泣又给我们惊喜 

让我们就这样相爱相遇 

总是要说再见相聚又分离 

总是走在漫长的路上 

…… 

曲终人散的时候我没有回宿舍,我想一个人梳理一下自己紊乱的心情。我站在宿舍楼下的广场中央,望着满天星空,一个人孤影徘徊,夜的静谧能让我听见自己的心跳,一种旷古绝伦的悲凉潮水般涌向我。军训结束了,明天将是我的新生活,我坐在地上,托着腮,思绪翻滚,面朝巨大的黑夜,再一次泪流满面。 

5、通讯社的新生活 

我终于成为了一名自豪的学生记者。有人说通讯社里的人都很有才华,所以要不是老乡姐姐的鼓励,我心里的自卑还是很难抹掉,即便人家说我的文章在新进去的人中是写得最棒的,但我还是充满了怀疑。 

我把宿舍的里属于我的桌子修理得很干净整洁,我不是一个有洁癖症的人,但我喜欢干净,干净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我有了空余时间去买笔记本和信纸,白天我大段大段读感动我的文字。晚上我写大段大段感动自己的文字。我是一个喜欢写字的人,从小就喜欢。喜欢写字的人这辈子注定不快乐,快乐也是一瞬间的事情,我给凌子写信,给在读高中的弟弟写信,当我写完大段大段文字的时候我有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然后无边无际的忧伤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卷走我那一点点快乐。 

宿舍的人们都睡觉很早,我却习惯深夜工作,在一盏40瓦台灯下,我的思绪如潮,闪现着人间的一幕幕悲欢离合。我听着室友们均匀的呼吸,一边写,一边泪流满面。那期间我写了《特部岁月》,悄悄地拿给老乡姐姐看,当我诚惶诚恐的把稿子送到她手上后,就蹲在旁边看她的表情,每一个微笑都牵动着我的心。可是,我的文章却从来没有给宿舍的同学看过,我知道给不爱写字的人看他们多半没有感觉,即使再刻骨铭心的感受。我怕我失望,怕看到他们鄙夷的表情,而事实上他们也不会鄙夷我,可是我仍然无法轻易的相信人。 

正式上课两周之后,开始竞选班委,昆哥要我也去竞选。昆哥凭着在军训的出色表现早已被辅导员任命为班长了,其他的委员则要通过竞选产生。我说过面对很多的人只能保持沉默,可是我不能让昆哥失望。 

那天的竞选我说了些什么来着我已经不大记得了,当我看着上去的人都极力的鼓吹自己在高中的辉煌成就时,我只说了句我在高中度过了沉默的三年,结果可想而知,幸好还有人选我,没有落到零票的记录。 

没想到一个月之后的记者带队竞选同样也是如此,谁的话说得好听说得离主题越远就选谁。那段时间我写新闻很勤奋,发稿率也很高,可是我却落选了。新闻部一周两次的例会渐渐让我感到烦恼,我宁愿多看几张报纸也不愿听他们废话。我写的稿子数量基本排在新人员的榜首,发稿率也高,这样一来就不可避免要“讲话”。我是一个在纸上行云流水却不善言辞的人,我只说:实践出真知,新闻不是说几句话就能提高的。之后闭口不言。他们说我太腼腆,很危险,很难成大器。我不知道什么叫大器,就像我不知道那个每周例会只会很大方大胆说话的人能当记者带队一样。昆哥说,继续你的爱好吧,不要让那些头衔左右你,他说他现在就想辞掉班长的职务,但是他不能。 

国庆长假的时候,我在突变的气候里再次感冒了,加上水土不服,身子虚弱得厉害,鼻血流了一地,脸色上土。昆哥差点哭了,拉着我的手说怎么会这样呢。他背着我一路疯跑去校医处,寝室里的同学们也慌了,求医生一定要好好为我医治,其实不用求医生也会尽力而为的。在异地他乡,初来咋到,昆哥成了我生命的支柱。后来我在好多文章里写到昆哥的好,他看后却总是说我夸大其辞,说是写文章一定要写真情实感。 

两个月只后,我毅然辞去了学生记者一职,去了芳草文学社下设的《芳草》刊物做编辑部长,他们录用我的理由是我投给他们的文学稿都发了,说是大学里还有我这样读工科的纯文学爱好者很少见。做了编辑,才知道那是我真正喜欢的工作,但是我依然对那些庞大的部长队伍充满反感,我不愿与他们谈论文字,我只对自由来稿中的文章作者感兴趣,电子稿件我一般都会认真回复。文学社唯一的一台电脑基本在我手上操作,我把以前写在日记本上的好多文章都打在电脑上,然后发给我喜欢的给刊物投稿的作者们看。我一手主持的七彩校园版块与以往风格大变,写作就是写作,那些只喊口号不痛不痒的文章怎么随便拿来挡版面,所以这个栏目里没有一篇部长的稿子,这让他们很不满,但是读者很喜欢,说文章质量都提高了,这才是我追求的。 

6、认识副编阿顾 

《芳草》的编辑部副部长是阿顾,和我同届同院,大家都亲切地叫她阿顾,而不叫她的真名顾菲菲,一个其实非常好听的名字。阿顾是我在应聘校报面试时认识的,校报面试官说她的文章太长了,不适合写新闻。阿顾说她对我印象特别深刻,面试等候时怯怯地站在角落里,无助的四下张望仿佛是在寻找什么,像个小孩子。其实她不知道我是在等昆哥来给我打气。我在面试时什么也没说却被录取了,阿顾很不满,不过旋即又笑了:“谁叫你文才那么好呢?” 

我脸红不已,我最怕的是别人夸奖我,一是缘于自己的底蕴不足,二是怕无形中抬高自己。阿顾常常会坐在我旁边看我在键盘上熟练地敲打着十指,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说没有,她说为什么不找一个,我说找不到,她又说不找怎么知道找不到。我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我觉得她像凌子那时一样的倔强。可是凌子的倔强每每引起我的反感,而阿顾不同,她的倔强让我有一种温暖和力量。 

深冬的时候,我已经收到了凌子的很多封来信。凌子在她的信中费尽笔墨描绘她那所大学的美好。她说,我不曾想到我们的学校竟然在郊区,这里的风景会这么漂亮。事实上我所在的校区也是郊区,可是我没有告诉她,她的信我很少回。凌子说我们校区在蔡家关美丽的阿哈湖旁边,我们宿舍后面就是山,山上是茂密的树,有宛若飞鸟的金黄色落叶,我时常一个人踩着松软的落叶悠闲的走过,脚底下的足音有若班得瑞的名曲。有时候,我会停下来,抬头望望天,看天空是否有飞鸟飞过。而此时此刻你是否也和我一样站在开封的某个地方抬头望天,直到你的眼里落满泪花? 

深冬的时候我也联系上了华琴,是她的朋友告诉我的,说她病得厉害,每天晚上都发高烧,迷糊中总是重复我的名字,放下电话的时候,我心痛得泪流如注。我给她去了电话,她说她病早就好了,一再叮嘱我要用心念书,别耽误了学习。握着电话的我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可是我们相隔千里,我又不能跑回去看她。那几天我一直闷闷不乐,阿顾看着我的样子关切的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是不是生活上有困难,我只想流泪,可我不想在阿顾面前像个泪人,我是男孩。 

阿顾说她想换个手机,并把那个旧的给我,说是旧的,其实她也是开学才买的,基本上还是崭新的。我很坚决的拒绝了。阿顾问我为什么。我无话可说。她说她的手机现在转让出去很不合算,再说她也不缺钱花,我也有必要弄一个联系工具,不然杂志社找我也不方便,那时候我在一家杂志发了好几个短篇,他们埋怨我怎么老是打电话到寝室找我没有我这个人。但是,最终我还是没有要她的手机。 

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很快就结束了,《芳草》一共做了三期,那几乎是我和阿顾的全部心血,我的全部业余时间都搭进去了,审稿,编稿,排版。 

考完试后,我用积攒的稿费买了款手机,收到的第一个熟人发来短信是阿顾。我是我们宿舍最后一个拥有手机。那个湖北的富家公子在进校的第一天就配齐了电脑,手机,mp4。公子哥是一个出手阔绰的人,动不动就请宿舍的人吃饭,说是又搞定了一个女孩,他追女孩子的法宝就是:锁定目标——电话预约——边吃边聊——掏出钱包——打开钱包——甩出钞票——搂于怀中——搞定收工。并且屡屡得手,我惊叹于他出神入化的包装技巧和演说能力。玄机奥妙恐怕正如他的第一代女友阐释:“他给女孩的第一印象总是个毫无心计的纯情大男孩,让她们失去了一切防备。”她哪里知道,用“纯情”来形容王杰,就象形容西门庆大官人一样的妥当…… 

7、去看望华琴 

寒假到了,我执意要去看华琴。如果我坐火车经过她所在的城市,几乎要多一半的路程。在火车站,阿顾去送我,她望着我,也许是希望我能说点什么,到最后却是她先开口:“到了那里,替我向姐姐(华琴)问好。”我努力的点头。我无法向阿顾诉说什么,因为我自己的心中有太多的为什么,我心中背负太多的十字架,我不愿意阿顾跟我一起承受。我常常对自己说,如果这辈子注定要孤单,我会选择在路上漂泊一生。那么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在陌生的地方邂逅喜欢的陌生的人,可以是知己、朋友甚至兄弟,但不能是恋人。 

一夜之后,我抵达她的城市,夜幕已经铺天盖地的笼罩了她所在的城市。我顺着簇拥的人群出站,当我的目光在接待的人群中迅速的搜到她焦急张望的身影时,我突然觉得我是天地下最幸福的男孩。 

一路有说有笑,我向她倾诉着旅途中的种种不快。她一直笑眯眯地看着我,理理我的袖子,拍拍我身上的灰尘,不时的说句,你真可怜。此刻天涯,能有什么比这样的关心更温柔更让人心潮澎湃呢?那间曾经载满我们欢声笑语的屋子,今夜又重将温暖如初。我跟在华琴的后面,我想象着她从前也是走我的前面,那时候,即便她依然一句话也不说我也能感觉到轻舞飞扬的她,笑意盈盈的她,可是,现在,我看见她稳重而缓慢的步子,突然有种酸楚的味道。她好象有心事,我也不便问。有时候我觉得很奇怪,即使是再好的朋友,放在异性之间,也有诸多隔阂。 

照例是吃饭,她亲手下厨。 

我看着她的明晃晃的客厅,我想她的事业也应该做的不错吧。我拿出在大学里照的照片给她看,她一张一张仔细的端详,同时也拿出许多她的相片,很厚一摞,我看到她和一个中年男子的合影很多。我记得她曾经跟我说过,她是一个城市情结非常重的人,她向往城市,向往进入都市文化人所营造的文化圈子,向往都市的一扇窗下一盏优美的台灯。她还说过她认了一个哥,生意人,还会写文章,很本分,也很关心她,现在的房子就是他租的,因为事情多,他一般不来这里住,就让她看管看管。 

我们在吵吵闹闹中各自讲自己的故事,时钟很快走到了十二点,我在她的吩咐下正准备入房休息。急促的敲门此时想了起来,还伴有脚踢的行为。她极不情愿的起身去开了门,是一中年人,大腹便便,戴着厚厚的眼睛,估计有四十几岁,正是照片上合影的那个男子。他进门后就直走卧室,好象挺熟悉的,华琴也跟了进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从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接着里面就传来骂声,哭声,哀求。难受,煎熬,我觉得我必须逃离这个地方,夕四啊夕四,你为什么如此地懦弱?我知道,有些事情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知道我改变不了她的生活。 

那男的出来了,华琴急匆匆的跟在后面。 

“你走不走?你马上离开这里,别搞误会,我不想让你难看!”男人厉声对我说。 

我看着华琴,她低着头。我一切都明白了,原来她的一切华丽皆是来源于这个男人。但在那一刻,我突然有些理解她,我说,大哥,好,我现在就走。因为华琴叫她大哥,若不是如此我应该叫她大叔才对。跟着我出来的是房东的一个女儿,我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摇头,笑而不答。我告诉她,你代我转告华琴,我能找到睡的地方,叫她不必担心,我理解她的苦衷。天,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我理解什么,我一直在向她索取,一个那么关心和爱护我的好姐姐,我对她的个人生活竟一无所知。 

街灯一盏接一盏,亮着昏黄的淡淡的光,似乎看不见尽头。我提着旅行包,拦了几辆出租车——都有客,我到哪里去呢?人影寥寥,这时已经是凌晨1点了,就这样踽踽独行,曾经很熟悉很亲切的城市,终于撕开她伪装的面纱,露出残酷而狰狞的鬼脸。问了几家旅馆,都摆手说客满了。我拔开手机,按下一个不太熟悉的复读时的同学电话,手机突然没电了,泪水一下子聚上来,我走,走到哪里去?几个黑影围了过来,想不我的忧虑和担心还是没能抵挡住这一刻的到来。 

“你们想干什么?”我拿出包里的水果刀,朝他们晃了晃,刀小的要命,我都感到滑稽,能撑一会撑一会,兴许能吓走他们,我想。我又摸了摸包里的手机,依然存在。 

“想干什么,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明白!” 

我瞬时明白,他们不是冲着钱财来的。接着是暴风骤雨,我连喊的机会都没有,只感觉锥心的痛,头,背,臀,跨下。我的水果刀呢?我宰了他们!……我有点迷糊了,鼻子里流了些热热的东西,全是血,满手都是,我哭了。睁开眼睛,没了人影,四周空荡荡的,包还在,手机还在,钱还在。我想起刚才那幕,那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我操你妈,我杀了你,我疾步向来时的地方奔跑,小屋里还亮着灯,没了吵架声,哭声,一片安详。我怔住了,热血还在沸腾,如果我冲进去,看到我的水果刀,看到我的满身血污,华琴会怎样的伤心? 

我转身,走向夜幕。没有让自己哭出声来,先前的恐惧全部消失,我感觉到自己要是现在去行凶,肯定也能顺理成章。就这样一夜游荡,找了个小水塘把手上和身上的血迹洗净。见了有治安的巡逻的摩托车就躲,好不容易熬到黎明,城市的夜怎么那样的长,迟迟不肯褪去黑暗的纠缠。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到火车站旁一个小摊,很奢侈地要了碗排骨炖面外搭一个鸡腿,饿,那东西现在吃起来真爽口,不用嚼烂也能吞下。结帐时店主说30元,我知道被抠了,“不会吧,大哥”,我说。“怎么不会,靓崽……”,那胖胖女老板笑眯眯走过来对我说。我靠,真恶心。我得赶快逃离这座城市。我买了一张早上的火车票,在候车室呆了一会,人们就开始朝进站口挤,我跟了去,好困啊,提着包的手直打颤。 

又是一番吵嚷,喧闹,拥挤。列车总算启程,那哐当哐当声音均匀而热烈,我曾经多少次听到这样的声音:第一次到遥远的陌生的城市复读,第一次一个人到北方上大学,……以前有烦躁有感慨有忧伤,而这一次听到这声音却是多么的轻快,我恨不得马上就回到家,回到乡下的围炉夜话。窗外,天空已经朗澈,山川庄严,天边彤云,若隐若现的河流。列车里很温暖,睡意袭来,我不想睡,我想看看沿途的风景,便戴上耳机,是许魏的《曾经的你》: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 

如今你四海为家 

曾让你心疼的姑娘 

如今已悄然无踪影 

爱情总让你渴望又感到烦恼 

曾让你遍体鳞伤 

…… 

新年,我给华琴打了电话,她泣不成声。我不住的责怪她不要在这么喜气的日子里流泪。她说她知道,她说是因为高兴。我明白。她告诉我,那晚之后不久她就离开了那个地方,现在在家里,过了年后,就去浙江,一个熟人在那里做生意,她说从此要自力更生。我除了真诚地极尽口述的嘱咐和关怀之能事,还能做些什么呢?假期结束我回学校时,又给她打了电话,停机。我问了几个她的几个朋友,都说去了浙江,各人的事情都比较忙,没有联系,所以也不知道她的电话。我知道她要彻底忘记过去,从新开始。她能不能找到那个熟人,那熟人会不会帮她找工作?我一直很担心,也许我是多虑,我总是爱拿那些外出打工的人遭遇的不幸来对照,我料想她也会遇到,她一个弱女子是否能承受?我唯有默默祈祷:你有多幸福我便有多幸福,好姐姐,请不要在异乡掉眼泪。 

8、凌子的来信 

开学的时候,一查分数,发现自己的微积分竟然挂了,这让我的心情降到了低谷。怎么会挂呢?我简直有些不相信,我的试卷都写完了,这老师也太狠了吧。第一次全院例会上,辅导员在那里说了些什么话,我大多没心情听,生活委员过来,递给我一封信,是凌子写来的。她絮絮叨叨写了什么,我也没心情看下去。 

阿顾知道我是为挂了一科苦闷了这几天,一个劲地安慰我,说来年考过就没事了。我无所谓,关键是面子问题有点过不去。面子?你就知道面子!死要面子活受罪,你就是这样,阿顾竟然带着哭腔批评我。那一刻,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说实话,自上大学以来,我对凌子纯粹是一种朋友的联系,她却不管不顾疯狂地向我倾吐相思之苦,她好象陷得很深无发自拔。而我,好象有点爱上阿顾了。可是这些在挂科的前提下,我都无心谈起,挂科的阴影笼罩了我好长时间,要不是阿顾,我不知道还要多久那阴影才肯散去,我很恼火自己的敏感与在乎。 

小陈说,你别玩了,多累啊,对凌子的态度坚决要放明确,跟她说,其实我很爱你,但我爱不下去了,你应该去接受属于你的真爱,我会永远祝福你的,再见。 

小陈是我在班级里认识的朋友,他总能窥探到我的内心世界,把那些隐匿在灵魂深处的东西一点点挖出来,拿给我看,并对它们作一些让我哭笑不得却极其深刻的见解。 

读着凌子的来信,像读一个陌生人丢弃的流水帐日记。 

她的信来得不紧不慢,依然是每个星期就能收到一封,有时候还有照片,多半是大头贴。电话却响得很及时,一些无关痛痒的琐事,她乐此不彼的讲述着,很高兴的样子。她问我,是不是所有的女孩子在变成女朋友之后就会变得婆婆妈妈,说完之后她先笑了,咯咯的笑声爽朗无比,像铃声一样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我想像着她裂开的嘴骨白的牙齿一览无余的样子,默然不语。而乘兴时,我都是大吼大叫,对着电话,整个公寓也能听见。她说,这么恐怖啊,好像不是那个夕四哎。我呵呵的笑了。 

如果是她又给我讲起贵阳阴天里绵绵的细雨,刻骨铭心地怀念我的忧伤。小城里的故事从记忆里跳出来。然后我在电话的一端兀自沉默一阵子。有些东西无可奈何的改变着,随波逐流也罢,过去的都过去了。 

那时候,小城里不是很喧嚣,环城路还没有动工,松江大桥也没有开始修建,机器的轰鸣声不是随处可听。我们在临河的小屋里写作业,一个上午或是一个下午耗在那张可爱的写字台上。小屋有一扇正方形的有点腐朽的木格子窗,对着松江河,出奇地静,松江河像一面碧绿幽暗的镜子,只有汛期来时才能感知到它的汹涌澎湃。岸的那边是座初级中学,中午或是下午的间隙,会播放一些诸如白桦林之类的伤感的曲子,通过扬声器,隐隐约约传一些到屋子里来,凌子会甩下笔,托着腮寻声凝眸、呆想。她会片刻地纯粹不理我,或者突然拉起我的手,不由分说地跑出屋,直奔天台,然后莫明其妙的大笑。这时候,我往往能看见她眸子里一闪即逝的晶莹的亮光。 

月明星稀的夜晚,我们总是贴身坐在天台的木板上,看灯火渐稀。小城里没有太多的灯红酒绿,一附院住院大楼的最顶层是卡拉ok厅,从外面看,很豪华的派头。从里面送出来的吼声快要响彻全城了,和医院的风格一点也不相称。大嫂总是噘着嘴说医院里有哪些部门的职员会收红包,会狠狠地宰割病人,我知道她姐姐是那里面的护士,说的全是实情。 

那些日子很快乐,但我们还是在高考的时候栽了跟头。 

她比我更惨,连二本线都没上,她在高二时还拿过奖学金,在普通班是有名的巾帼不让须眉。她却没有伤心的意思,每天都到我的出租屋里来,唠唠叨叨就是一整天,说些以后的打算,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琐事。在我看来却是伤感至极了,尽管我比她好多了,本二,师大。有学校可读。 

我毅然选择了复读,在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人前面宣扬自己的决定,宣扬复读是何其悲壮的决定。 

我离开了生活了三年之久的小城,在热浪浊人的盛夏,匆匆地离开。去了另一座城市一所名气不错的复读学校,里面除了高四生,还有高五,高六,甚至高七的也有。我们都认为高得越多就越老油条,越没前途,以此来反衬我们高四是一群复读学校里的震慑之宝,会后来居上的。 

在复读的日子里,我除了给过她一封类似于绝交的信外,没有跟她主动联系过。我以为所有的都过去了,大家都忘了吧。可没想到她在大学里如此变本加厉的思念我,让我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语言。但是她的电话我很少接,短信很少回。 

阿顾发给我的短信,每一条都是一个温柔的陷阱。在夜深的时候,我反复的问自己,我喜欢阿顾吗?答案是肯定的,但我爱她吗?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些个夜晚我辗转反侧,难以如眠,听着室友们均匀的呼吸,睁大眼睛望着无边无际的黑暗,怎么也找不答案。 

阿顾在短信里说,我很喜欢你打稿子的样子,很喜欢,你知道吗? 

我回信息说其实我也很喜欢你的样子。 

我在心里是这么想的,我说这话并不是说我已经接受她了,仅仅是表达对她的好感。可是阿顾却飞快的回了我的短信。她说听到我那样说她多么的激动多么的高兴,觉得那一刻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事情终于无法挽回。我的默许拉开了我在大学恋爱的序幕,也许我的选择是个错误,但我也只能将错就错,世界上许多的事情就是命中注定,或许爱是从喜欢开始的。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9、爱情与友情 

我和阿顾好上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阿顾告诉他们我是他男朋友。我做不到告诉他们,她是我女朋友,这样的事情我做不来,甚至牵着手走在人群里我都感到脸上发烫。阿顾整日拉着我的手穿梭在《芳草》的办公室。让我很不习惯。过去,我没有谈过真正的恋爱,也没有享受到恋爱的喜悦。一直以为我是没有资格说别人爱自己的,那是别人的权利。 

我在连续五封信都不回一个字之后,凌子打电话来质问我,我听到是她的电话就挂了,什么也没说。什么事情我都不希望变成一种负担。我烦。 

初夏来临的时候,我感到世界静止了,忧伤如血蔓延。凌子突然不打电话来问我为什么不理她了,而是发一些关心的短信,她的来信写得越来越长,尽情地发挥着她的语言天赋。凌子说她不是一个爱写字的人,但是她给我的信却行云流水,落樱飞扬。 

可是当我听到她理所当然地把她当成我的女朋友时,我就莫名其妙地感到无端的烦恼。 

阿顾总是试图使我快乐起来,她说她看到我这样她心里很难受。尤其是看了我发在《芳草》上的那篇《我的忧伤的文学情节》之后。那篇文章我把电子稿件也发给了凌子一份,没想到第二天就收到她的来信—— 

夕四: 

“忧伤则是我始终昂扬着前进的力量,这力量寂寞但质地坚硬,不可摧毁,即使是匍匐在地依然掷地有声。” 

“诗意的忧伤,狂热后的淡定,忧伤愈显灿烂。然后在忙碌的大学生活里依然每天都写大把大把感动自己的文字,从中寻找生存的力量,常常是写着写着泪水就下来了。” 

“但我太喜欢面对洁白的纸张了,日子可以颠沛流离,只要笔上浇注有忧伤的心思,我的笔下就会流出汩汩直白的文字,记录我的忧伤。” 

…… 

看见你的那篇《我的忧伤的文学情节》了。好象愈来愈老练了呢,我喜欢被忧伤浸染,喜欢沉静在你忧伤的文字里。 

不过,当你走出你的文字,我就是你的快乐天使,我要让你微笑,对我微笑,对生活微笑,也对你自己微笑,好吗? 

我知道你对文学的执著,心思的忧伤。 

从那次看见你流泪,我就知道了,你的脆弱,你的忧伤。而你,把它们都诉说给文字了。我,就一直看着你的文字,感染着你的忧伤,不,我是想要你快乐,我想做你的天使,守护你这个忧伤的王子,让你在忧伤的世界里,不被打扰,在现实生活里,面带微笑。 

我喜欢你的文字,你的忧伤的文字·你的文学情节还继续,我,永远都支持你,哪怕日子颠沛流离。希望你永远朝着心的追求,梦的方向。 

想你:你的凌子 

看完她的信,我给她发了短信,我说以后不要写这样的信了。是的,我是在她面前哭泣过,我说过,我是永远不会在别人面前流泪的,但是那次当凌子告诉我,我的妹妹瞒着我去深圳打工去了,我当着她的面,竟放声大哭。 

如果是朋友关系,看到这样的信,我会很感动,但她始终认为她是我的女朋友,主要是我从来没有公开的对她表明过我的态度,所以这是我的错,做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孩的男友简直就是一种罪过,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有女朋友呢,但是我连自己在大学里有女朋友的消息都没有告诉她,当然,我和凌子的不明不白的关系我也从没跟阿顾说起,我只是说我有一个要好的异性朋友在g大。 

那天晚上我想了好久,我给她发了短信说我有女朋友了。 

过了许久,我收到一连串她发的短信: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成心想刺激我吗?难道我就那么令你讨厌吗?你可以不爱我,可是你为什么要如此伤害我,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逼我,逼我离开你,彻底放弃你?……她大概哭得很厉害。我不会想到凌子反应有这么大,我只是想暗示她没有必要再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了。然而,她却误会我在向她下最后的通牒。我在内心里耻笑自己,痛与悲哀汹涌而来。 

第二天就收到她的来信,也许她要提前收到那个短信,就不会给我写信了。她的来信依旧漫不边界,很长很长,诉说着她一个人的世界。 

夕四: 

这几天过得真不高兴,本以为可以在这几天把拉下的课补回来,还可以轻松一下,可是我却什么也没做成。 

我觉得自己怎么就这样啊,夕四,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一天总是心里很郁闷。我总是在前一秒还那么清醒的知道自己的方向,可在下一秒却心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夕四,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想给你打电话,可是打通了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我不想让你也郁闷,我不想给你带来不快乐。夕四,我很不想让你挂电话,只想你,就陪我沉默一下就好。 

夕四,有时候我常常想,人为什么要活得那么累呢。在社会上,在生活里,我们是不是必须得学会伪装?我真的好怕。我觉得上了大学什么都变质了,宽容变成了懦弱,笑脸变成了虚伪,跟别人交往变成了阴险……这或许只是某一个人这样认为,而且是在大多数人眼里的一个有点偏激的人。我为什么有在乎那么多呢?可是我仍然不舒服,仍然很难过,仍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其实现在,我都快忘了跟她的不愉快,可是,她总是好象要用某一种方式让我知道她的存在--就是让我郁闷。我很想逃,逃离这里;我很想哭,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哭;我很想要,要你的倾听。 

夕四,如果有一天,如果全世界的人,如果都不相信我,如果……你是不是,会,依然,对我说:还有我呢,你还有我呢,还有我相信你。 

也许,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我,可是,只要还有你,有你的相信,我就不难过。 

日子它一天天地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心里就多了那么一份牵挂。也常常因为这份牵挂而愉悦,而欣喜,而充满了希望。高兴了想对这个人说,难过了也对这个人说,迫不及待。 

有时候觉得,自己活得挺好的,可是还是有郁闷的时候,就像现在。也许这只是几分钟的事,可是它真的骚扰过我,我很没良心,因为我也让它来骚扰你了。对不起。 

夕四,说好了永远不让对方担心。可我还是让你担心了。 

好了,不说了。希望你过得好。我会勇敢地面对一切,好好的学习,好好的工作,好好的跟别人相处,好好地爱亲人,好好的对别人,更好好对自己。 

你要好好的爱我。 

想你:你的凌子 

我还记得凌子的昨晚的最后一条短信:我终于明白忘记一个自己深爱的人是多么的艰难,我常常想,或许我和你就是两条并行的铁轨,永远相伴却并不相交。所以我得不到你也忘不了你。 

开封的初夏,阳光刺目,别样的暖和。我常常独自跑到校园后面的草坪去,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沐浴阳光,把往事翻出来,我开始回忆,时光开始倒流。我不知道自己为何那般钟情于回忆,并且是如此的不可自拨。看见的,看不见了,记住的,遗忘了,夏风吹过,只留下一地微微晃动的迷离树影,这是几米写的诗。可我却始终无法在阳光明媚的日子坦然地笑对生活。回忆不断提醒我曾经深埋心底的感情的种子,回忆是一件可怕的什物。 

“你到底是在逃避什么,电话也不接,我做错了什么吗……” 

那是几个月前她的电话,尖利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际。 

“我们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对待彼此?”她在很久以前的信中提到过,她的每一句质问都很致命,像是精心揣摩过的,她说她把梦的碎片拾起来拼好,再微笑着递给我,希望我能用心呵护。可是我在遥远的北方已经没有心情呵护了。 

当遗忘成为一种定式,昨日的幸福成为痕迹,一切已经波澜不惊。 

六月的时候,收到她的电子稿来信,邮件的主题写着: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 

夕四: 

昨天的昨天,我还在笑,幸福的笑,因为你写的那些。可是昨天到今天,我却又一次,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哭了,哭得那么认真,那么稀里糊涂。 

夕四,在我心如止水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是不是你的牵绊呢,如果是的话,而我仍然那么喜欢着你,那么我就应该选择离开,放手,让你自由地去飞,因为我爱你,因为我也知道,有一种爱,叫放手。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了。特别是,听到你说:好累。好累。那时,我就狠狠地责备我自己,我够做你女朋友吗!我,在你疲惫的时候不能陪你,在你凌乱的日子里没能照顾你。我在你的另一个地方懊恼着自己。我甚至希望在那儿,有一个比我更喜欢你的女孩,陪着你,照顾你。她要能给你快乐,要理解你,要欣赏你。是的,我真的有这样想。可是,我却不能停止想你,做不到不在乎另一个世界的你的喜怒哀乐。 

夕四,我喜欢你,真的好想去为你做点什么,可是,我离你那么远,我能为你做什么呢,我又为你做了什么呢?没有,我除了想你,刻骨铭心地想你,疲惫不堪地想你,我什么也没为你做。 

我以为我是天使,可以守护你,可以让你微笑。可是夕四,你早就知道,我的翅膀被上帝收回了,因为我坠落到了人间,在你忽冷忽热的态度中迅速沦陷,如困兽之陷入流沙。我没能让你微笑,甚至成了你的牵绊么? 

从第一次分别起,也是我开始走进我的爱情时,我便爱上了哭。想你的时候哭,看到你的成功哭,看着你的一段忧伤的文字也哭。每次都像个小孩,哭到每个人都讨厌的走开。现在,包括你。 

夕四,我从小就是个被动的人,被动的生活在一个人的世界,被动的接受来自外界的友好,被动的与人交往,被动的认识这个世界,被动地向前行。是你,让我变得主动,我主动地去喜欢你,爱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只是个平凡的人,追求着很实际的梦,爱着一个很实在的人,有一个共同承担风雨的肩。仅此而已。 

我喜欢的人,他有自己的追求,自己的理想,而我不会成为他的牵绊,我只是在背后支持着他,只要他能感觉到,只要他懂我就满足。哪怕他是一个喜欢飘泊的人,我仍然愿意做他风尘仆仆里一间歇脚的小屋。 

可是夕四,我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真好笑,总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纠缠不清的人一样,什么时候,我变成这样?我是呆子吗?看不懂你的意思吗?可是,死夕四,王八蛋夕四,你这样算什么嘛,你怎么不直接说:我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就像我说: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怎么不敢呢?是怕伤害我吗?还是因为不相信我是呆子?反正,我就是呆子,我看不懂什么“背叛”什么“牵绊”什么什么什么……不懂你为什么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突然之间,我难道是个无赖吗!!??我脑袋都想大了都不知道是为什么。那么a: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可昨天的昨天还好好的;b:你遇到了不爽的事?可你怎么不说呢;c:你累了,寂寞了,像一个无人喝彩的英雄,需要的是很多很多的崇拜和景仰;d:厌倦了,不愿再守着我们不浪漫的爱情。你说呀,是a,是b,是c,还是d?! 

可是,夕四,你沉默了,你用了最狠的一招来对我,我忽然感到无比的无助和惊慌,好多次,仿佛看见自己努力地向你伸出手去,却依然十指空空。 

我的世界突然就阴云密布了,我看不到光在天的哪一个角落。昨晚月亮又圆又明,在寝室熄灯后,我站在阳台上看见了,可他那光不属于我,也照不到我,因为我退到了阴暗的角落里。后面的网吧里所有的人都在看世界杯,欢呼声一波波闯进我们安静的寝室。我累了,想睡。可我怎么也无法睡着。夕四的照片就在我的床头,他笑的那么温暖,以往,我也会笑,温暖的一笑,我就安心的睡了。可是现在,眼泪却在眼里打转…… 

今早的英语课上,鼻子又流血不止了。我用大把大把的餐巾纸试图堵住,可又从嘴里流了,我试到那种咸咸的带着腥味的味道,我突然又想哭了,我不想动,不想跑去洗手间,干脆就让它流吧,和着泪水,稀里哗啦地,脚下的绿地毯湿了一大片……旁边一个同学看见了,十分惊讶地问我要不要紧,我十分平静地说:老毛病。“可是你怎么哭了呢”“老毛病”……下了课捂着鼻子跑去卫生间,血还在一滴滴的滴,镜中的那张脸,是我吗!?苍白的脸,哭红的眼,滴血的鼻子。问自己,何苦呢,这是?你原以为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可是后来你一直相信,爱情是一个人的事。现在你仍然相信爱情是一个人的事吗?是的,凌子,你仍然相信。所以,你不能虐待你自己,不能让自己没有力气去爱。我捏着鼻子回寝室,从一楼走上了六楼,又从六楼倒回四楼,再从四楼爬上五楼。514今天都这么难找?刚刚老师好像在说,星期六考四级。哦,我还得考试四级呢!可我一点信心也没了。夕四,好想你再来鼓励我、威胁我说:考不过四级就不给我打电话了。可是,不会了,不是吗?不过,你不用担心,我那么坚强,那么勇敢,我仍然会爱着,只不过从此爱就是我一个人的事了。喜欢你、想念你、都是我一个人的事。 

村上春树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别人无法抵达的挪威森林。可是,我没有了。你有,有我无法抵达的森林,永远也无法抵达么? 

想你:你的凌子 

看完凌子的信,我无语。 

每个人都会为自己获得的爱情而欣喜,可是我却不是,我获得了爱情,但我高兴不起来。如果每一次都会以失去一个朋友为代价,那么以后,我宁愿永远保持沉默。 

入夏的时候,我连续收到了几份样刊,也就意味着有一笔稿费。其实我都不清楚我是何时给这些刊物投的稿,我也不清楚我到底投了多少出去,有多少石沉大海,还有些是阿顾帮我投出去的。不管怎样,收到样刊都是一件很兴奋的事情,阿顾说,《芳草》这一届中除了我,还没有人在外面的刊物发表过文章,包括社长。她说她真为我感到高兴。入夏让我更高兴的一件事是我的文章在校报上见到了,校报一向比较排外,学生投稿要求极为苛刻。其实在我的印象中,校报的副刊水平还是相当高的,我当初决定进校报的另一个原因是它的副刊办得很有特色,上面的文章吸引住了我,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下了决心一定要在校报副刊上见到我的名字。没想到这个愿望到了大一下半期才实现。之后副刊编辑也连续发了我的两篇稿子。我也因此认识了这个素未谋面的编辑老师,并成为朋友友,他也是本校的学生,毕业后直接留在党委宣传部,除了写新闻,还负责校报副刊的编辑工作。我的写作得到他的真诚指点。进步很快。 

大一结束的时候,《芳草》进行了一次调整,我任主编。阿顾副主编。我把大部分工作给了阿顾去做,其实应该她来当主编才合理的。我厌烦编辑工作之外那些琐碎的事情,我想静静地坐下来写点东西。在网上浏览帖子的时候,看到了《h大周刊》的编辑招聘启事,h大?那不是学校办的吗?既然是学校的那就有薪水。我大致看了一下,就结合自己的情况写了简历过去,几天后收到他们的回信,说是热烈欢迎加入他们的队伍,连面视都没有就开始了第一次会议。原来他们才创刊,而且是网刊,借助于博客的形式,我大有被骗了感觉。可是既然进了,马上又退实在是不好说。我这人就是这样,总是太顾及别人的感受,宁愿自己受点委屈,也要硬撑。 

接了周刊的校园文学版块,没想到第二周就让我做,而且得自己去博客上找,我那时候都还没有写博客的习惯,真的是让我烦透顶了,做了一期之后,我坚决的退了,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后来在学校不断地听到关于周刊的消息,有说他们做得相当不错,我还看见过他们的海报宣传做得也很前卫,我只有祝福他们了。可是再后来好象也销声匿迹了。 

学期结束的时候,隔了一个多月没有联系的凌子给我写了封信,一首长诗,三张粉红色的信笺。 

爱情她病了 

作者:凌子 

风中飘着落叶 

我在懵懂地辨别着秋的消息 

侯鸟穿过暮蔼 

我听见阵阵松涛唱寂寞的歌谣 

要怎么样 

我的思念可飞奔到几千公里到你心里 

你在那里 

又有怎样的回忆 

…… 

2006.7.2 

不爱一个人,有千万种理由,爱一个人,就不需要任何理由。我不知道该不该同情她,一个爱我的人。 

阿顾说,在大学,要么崛起,要么堕落。我笑了笑,不知道她又在哪里看到了这句话,拿在我的面前来炫耀。我不知道我到底爱不爱阿顾,在别人看来再简单不过的问题,而我却往往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我也喜欢和阿顾在一起,喜欢她温馨可人的话语和亲昵的动作,喜欢她搞的小恶作剧,喜欢她优美翩然的样子。我常常为她满头大汗跑来告诉我要记得吃晚饭而感到不已,我记得我还没有手机的时候,她总是将她的手机忘在我那里,我知道她是故意的,好联系我方便些。我是一个低调的人,我不喜欢和她粘在一起出入在那些公众场合,她要去去陪她上选修课,我拒绝了,她就不高兴,说她一个女孩子都不在乎,我一个大男人还在乎什么呢?我有我的私人空间,很多事情我不需要任何人打扰。而阿顾却缠着我每天都要和她在一起,这让我很为难。阿顾不在的日子里,我也不是很想她,也没有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所以我一直很迷茫,我不知道我到底爱不爱阿顾。 

10、和阿顾分手 

终于回到了开封,回到了学校。 

开学第一天我就去找阿顾,两个人在沿着操场一路很少说话,走到学校大门,又折回来,到她的宿舍楼下,阿顾问我,你假期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那么久不给我发一条短信打一个电话?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我生日,我以前告诉过你的!阿顾头也不回的跑上楼去了。这显然很突然,我以前从未留心过,说实话,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好好过过生日。经常是母亲打电话来提醒我今天是我的生日要吃点好的,这一点,我应该忏悔。 

晚上阿顾发短信给我,说,我们分手吧。我问她为什么?不会是因为我没有记得她的生日就提出分手吧。我向她解释。 

不,不需要理由。唯一的理由就是你根本不爱我。 

阿顾打断了我的话,无情的揭开了我的伤口,我一阵心悸。 

是的,我一直在找借口。我不知道我爱不爱阿顾,却伪装了半年说爱她。一直以来,我都在想,我和阿顾到底算不算爱情。我到底算不算是经历了一场爱情?或许一开始我的选择就是错,这个错误被我固执地坚守了半年。一个人在付出得不到回报中痛苦,一个人在忍受不想要的付出中坚持。我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哭,可我还是流泪了,不是为分手,而是为我这段失败荒谬的恋情以及在这段恋情中阿顾和我的付出。 

我有好久没有和昆哥一起聊了,以前他总是隔几天就来找我说话。可是,这些日子,我却总是见着他一个人在路上走,也不见着他和他的同事们讨论商量公事了。我告诉张昆,我和阿顾分手了。张昆先是惊讶,说我们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就分手了。见我不语,张昆叹了口气说,不要太计较了,继续你的爱好吧,昆哥总是不忘提醒我坚持写作,其实不用他提醒我也会做的,因为他是我唯一的爱好。 

昆哥说他可能追不到淘琳琳了,我知道昆哥半年前就开始喜欢她的,他太执著了,却又是只会一个劲地燃烧自己的那种人。昆哥哀怨地说,她那么高,我那么矮,她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哎,算了吧。我从来没看见昆哥在我面前这么不自信过,班级上的事情他都处理得有条不紊,辅导员也非常赏识他,他经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平凡人能干大事儿。可是在这个问题上却把他弄得萎靡不振了。我说昆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这点小事犯得着这样吗?昆哥说没事,是喝多了。他一烦就自个去喝酒,从来不跟我说他的烦恼,总是一副很阳光的样子。我说昆哥,你还是我哥吗?我有什么事你都千方百计为我解忧,你有困难了就一点也不告诉我?我越说越激动,眼泪也出来了。昆哥说你这是干啥啊?我说没啥,我只是想我知道你的真实想法,能不能够帮帮你。 

昆哥拉了我过去,坐下来,说,我是真的喜欢她,可是人家看不上我。他像小孩一样睁着一双无助的双眼。望着我,说,夕四,你知道吗?那天,我在操场外围的路上来回走了两个多小时,因为那两个多小时里她一直在操场打球,她看见我了,可是她没有跟我打招呼。跟他一起的是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昆哥耷拉着脑袋,让我看着既心疼又生气。我说昆哥,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知道吗? 

“我真的很喜欢她,你想啊,”昆哥说,“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于千万人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是不是很奇妙!我一直在寻找理想的爱情,但没有一个人能像她那样在最初的时刻打动了我,而且越来越深的打动。”昆哥很坚定的看着我。 

昆哥一如既往地对待淘琳琳。为此,他付出了很多,甚至可以说付出太多了,有时候他也后悔,但后悔的念头转眼就过去了,昆哥对我说:“任何的付出都会得到回报,用不着后悔的!” 

而女孩子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向来是毫不留情的,淘琳琳似乎天生就习惯对昆哥冷漠,不管昆哥为她做什么,她都持无所谓的态度。这让昆哥感到很痛苦,很无奈。昆哥思量着自己为什么一直不能走进淘琳琳的心。他问我:“是方法不对吗?”我回答他:“爱永远不是一个技巧问题,重要的是一颗老老实实的心!”昆哥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一个人受到的伤痛不是他之外的任何人能想到的。可是那时的我,并未曾有这样睿智的认识。 

昆哥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在各个方面都有出色的地方,这一点是大家公认的。但他似乎天生就比别人来的敏感,他的感情丰富细腻但却总有点不切实际,这使他在个人问题上遭到挫败。而他又极爱容貌美丽的女孩,我以为他并不是如人们常说的那样,自视太高,不自量力,而是天生喜爱美好的东西,他喜欢的女孩不仅形象妩媚,性情也都纯真,甚是美好,实在是很有审美的眼光。他对他所爱的女孩始终是持尊重的态度,甚至是崇拜的态度。我想,大约这也是他之所以挫败的原因之一。这使他表现的无所作为,女孩子往往喜欢男性积极进取,甚至是粗暴无礼也无妨,这可以证明她对他的吸引力,而他却温文尔雅,欣赏多于行动,但恋爱上的挫败并没有使他有所失态,他依然宽仁待人,心情平和,他是一个理性的人,可惜这种优质缺乏个性的光彩,它显得平淡无奇,理性的魅力是埋藏很深的魅力,这种资质不容易觉察,但它却能给人以感染。我想,这就是他特别有人缘的道理吧。他总是温和、谦让,而没有人会因此而轻视他,不把他当回事,哪怕他在恋爱上有了这些败迹,也依然不影响他在同学们心中的份量,这是一种健全的人格,只是机会有限,难有知遇。 

“昆哥,你不要太理想了,理想是书上的事情,生活中是没有的,你不能老是在树上悬挂着,你要现实一些。”昆哥不明白我的话是什么意思,拿眼睛看我。 

“你不要太悲观了。”我说。 

“受苦的人、没有悲观的权利!”昆哥引用尼采的话回答。 

我不明白,为什么淘琳琳就不能感觉到我的心呢?昆哥说,每天我都活在对她的想念里,象做梦般。你知道白天做梦的感觉吗?在你并没有入睡的时候,你却生活在梦里,双脚踩下的每一步,都有些飘飘的,我常常要在没人的时候问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是真实的存在还是虚无的梦?现在我已不再幻想遇到文学作品中所描写的那种爱情,我想那只是编造出来的,或者说只有特别幸运的人才能得到,原先我认为自己是个幸运者,如今却发现不是。爱情就是这种只需一次消费就大大贬值的东西。 

昆哥还没有真正的趟过爱情这条河,便对爱情失望的一塌糊涂了。 

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昆哥说,比一辈子想的都多,说实话我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从来不能把握自己的生活,我已经决定不再爱她了,可我做不到! 

“张昆,”我说,“一个人不应该在爱中受伤,就失去爱的勇气,一个人也不应该因为爱的痛苦,就失去承担的心,在风中跌倒,在爱中流泪,这都是人生不可避免的旅程,如果我们在每一段旅程都能不失去真爱的勇气、美好的追求,这一切不也都有深刻的意义吗?如果一个人一生没有这样死去活来的去爱一个人,那他一定是太没内容了。其实我很羡慕你,羡慕你能遭遇到这样深刻而无悔的爱情,可以用一生来怀念。” 

“怀念?”昆哥苦笑,“怀念之所以显得美好,是因为那都是过去式了,而过去的东西是无法伤害我们的。” 

感情是有毒牙的,昆哥说,我不是感情上一点也不要求回报的人,对任何一个我为之付出爱或喜欢的人我都希望她能有所回报,我真是不知道我现在对她的感情是否可以算是爱,但现在我还爱她吗?她在我爱恋倾慕的感情里,早已被刻画渲染成一个高高在上、神秘莫测的偶像,而不是一个真实生动可亲可近的爱人! 

哎,昆哥啊!其实昆哥遇到的情况又何尝不是我的情况呢?只不过是本末倒置而已。爱我的人为我痴心不悔,我却为我爱的人甘心一生伤悲。在乎的人始终不对,为何不懂拒绝痴情的包围。 

我和昆一直聊到日落西山,然后一起去吃饭,陪他喝酒,我只喝了一杯就闹肚子。昆哥说行拉行拉,不会喝就别喝拉。出餐馆的时候,半个月亮爬了上来,街道人影寂寥,恍若隔世。昆哥有点喝多了,我扶着他,他使劲地推开我,说没喝醉。在宿舍楼下时,昆哥要求再到广场中央坐一会,我说时间到了再坐可能楼管阿姨要关门了。昆抓着我的头发,我不得不陪他坐在广场中央去,在灿烂的满天星空下,听他语无伦次的讲淘琳琳的好,讲到最后就开始呜咽,后来是他先睡着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我昂着头遥望着星空,满天的繁星欢聚了又离散了,我始终没有找到属于我的那颗星座。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在火车上遇见的那个女孩,倔强的笑容,固执的调皮。有些人虽然与你只有一面之缘,但你会永远把他记在心里。往事一波一波地爬上来,我渐渐模糊了。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吐白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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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奔月点评:

文笔不错,此文已经在红袖等网站发表过,应该写再发。

文章评论共[3]个
babygirl-评论

呵呵来看看,开头蛮好的,就是太长了,呵呵!问候!
  【罗海军 回复】:在纸媒上发表的作品在这里却只有一个推荐,呵呵 [2008-4-11 13:44:23]
  【babygirl 回复】:所以说啊伯乐并不总是有的,能欣赏自己的人并不好找的!呵呵还是欣赏了……坚持自己的风格就是好的啊! [2008-4-11 15:50:55]at:2008年04月11日 中午12:43

对门园-评论

想不到才隔这么点时间没见,竟然都快成大作家了,呵呵,不知还认识我否?写得很好,学习并羡慕中……at:2008年05月14日 下午5:25

文水-评论

想不到才隔这么点时间没见,竟然都快成大作家了,呵呵,不知还认识我否?写得很好,学习并羡慕中……
  【罗海军 回复】:过奖过奖啊,好久没写了,也没来这了,失敬啊……请茶。祝你开心……想不起来你了,真不好意思啊…… [2008-5-14 23:20:28]
  【文水 回复】:我松桃的,你会想起来的,呵呵,罗海军,你弟弟现在考到那里去了,好久不见,过得怎么样啊! [2008-5-15 8:25:49]
  【文水 回复】:再次问好! [2008-5-15 8:26:11]at:2008年05月14日 下午5: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