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火车静静地流淌在铁路线上，唱着简单而粗旷的梵歌。窗外，是一大片一大片无垠的油菜花和偶尔散落在电线上的鸟儿，宛如画家轻轻描绘出来的金色的图纸，也如音乐家浅奏出来的辽阔而苍凉的音符。

似乎路途并不如想象中的遥远，偏过头，就看到木野那干净而英俊的五官。他轻轻地递了个瓶子，笑得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奶茶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还有什么需要我为你效劳？”

“不用了先生，有劳!”李琳接过乳白色的小瓶子，轻轻地掠了一下耳边的发丝，露出了甜美而幸福的笑靥。

这一刻，时间仿佛酝酿在轨迹上延伸的回忆，融合着夏日刚刚过去秋天落叶飘零的季节，伴随着大学刚毕业的时刻，陷入沉思。也是一样的表情，“琳琳，车票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大学也毕业了，你去我的家乡看看吧。”

“什么？”李琳被突如其来的话顿时语塞，过了半响才说，“你说……让我去你家吗？”

“是啊，有什么不对。我们不都已经是纯洁的男女关系了吗？”

“恩……那然后呢？然后我们是不是一起出来找工作？”

“可能吧。”木野看着季节纷飞的落叶，静静地说，“到时候我会带你去看那里最美丽的地方……”。

二

天气格外柔和，水泥路上散发出古老城市的风间气息，像是雨过不久。朝阳的余辉徐徐洒在她的脸上，宛如一朵瞬间绽开的百合花，然后慢慢地将花蕊伸直，在阳光的襁褓里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使得每一个擦身而过的男子都朝她微笑，而她也总会轻轻地将微笑回赠，仿佛是一位圣洁的白衣新娘对待宾客一样，美若仙女。

木野轻松地笑着，打开一辆的士的门说：“幸亏你穿得这样检点保守，否则青蛙和公主走在一起，青蛙就投河自尽了。”

李琳笑了笑，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说：“王子回到家，自然成了青蛙。”

隐隐地感觉木野的脸起了点红晕，像个忽然受到大人鼓励的孩子，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平抚心中的喜悦。他半响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对的哥说：“师傅，麻烦开车到田茶山村。”

毕竟这里与那些繁华的都市不同，毕竟家乡还是古老的山区。李琳是出生城里的北方女孩，有着和大部分北方人的率直的特点，亲脸在外面不算什么，可是这里的人们有着古老的思想。特别是老一辈的爷爷奶奶，他们的原则一般是还没过门，最好少来往。木野想说什么，可是刚偏过头去，李琳已经靠在他的肩头沉沉地睡着了。

三

三月的风吹过门前的几颗桃树，使得它们都不约而同地开始微微颤粟，白里透红的花瓣到处翩跹飞扬，夕阳悄悄地躲进云层里，远远看去，那几道透过云隙洒入大地的余辉格外柔和，使得整个田园凭添浓浓的诗意。

木野的家，用水泥砖瓦建造，白瓷砖片装饰。简单的两层砖楼，用花果类树木围着，有着温馨的气息，大有世外桃源之色。

意外的是木野的家里竟然只有爷爷和奶奶两位老人，不过爷爷奶奶对李琳的到来表现得热情满满，并不如他想象中那样。而田茶山村似乎同其名，看对面的山坡，门前的梯田，全是绿油油的一片，清一色的茶树；人们戴着帽子提着背篓静静地采集着茶叶；偶尔有孩童骑在牛背上唱着山谣穿过田埂。真如一幅大自然柔和着夕阳西下时浅绘出来的油彩图。

“这里就是湖南。”李琳在心里肯定着这六个字。她轻轻掠了一下耳边的发丝，看着玻璃窗外的景色，脸上露出了甜美幸福的笑意。来这里已经三天了吧。可是三天时间仿若瞬息，以后还说不定会长期住在这个美丽的地方吧。

看了看还在厨房忙得不可开交的木野，心里有如蜜糖。想着自己现在就像生活在电影中，那些拥有幸福美满的爱情的女主人翁便是自己，同时她觉得自己真该为这个家做些有用的事情，比如现在就到梯田里帮着奶奶摘半篓子茶叶回来。于是她悄悄地走出了门，像个花仙子一样，穿着白褶衣裙踩着花瓣消失在风里。

刚走下几步石阶，意外看到门前的小路上静立着一个短发垂耳的女孩子。她将行李箱放在身边，左手撑在箱子上，微风吹过她蓝色衣裙，使得她整个人显得异常单薄，她望着木野的家门，欲言又止。

这时候，蓝裙女孩似乎也发现了正走过去的李琳，先是面上出现了矜持的表情，随后才轻轻地泛出了微笑，礼貌地朝她点了点头，说：“你好，听木野说他从天津带来了一个很不错的女朋友，她就是你吧？”

李琳笑了笑代表回答，说：“到家里喝杯茶吧。”

“不用了。”蓝裙女孩笑着说，“我家离这里不远，木野是我高中时候的同学，从小我们一起长大，只是到了大学的时候他报了理科所以才分开了。所以我们以后也可以做好朋友的。”

李琳觉得她的确是个不错的女孩，言行举止透出了书香之气，加上她清秀的脸上泛着平易近人的笑容，应该是个很多男孩子所追求的对象吧？

“当然可以。”李琳说，“那以后请多指教，我叫李琳。”

“我叫叶贝。”

两人聊了几句，可是在李琳转过身的时候，那个忽然消失掉的笑容，她没有看到。

四

爷爷沏的茶，有一种很淡很淡的想家的味道，这种淡香，只有细细品尝，懂得品尝的人才沏的出。奶奶一边品茶一边笑着说：“淡了淡了，现在的年轻人喝茶的口味可不像你这老头子，他们要喝的是入口就香的那种味道……”，她说着说着，目光转移到李琳的脸上，叹了口气说，“自从木野他爸去世后啊，我就再没喝到过那样的茶了……”。

爷爷沏茶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随后才笑着说：“过去的事了还拿它出来提做什么。”

然后大厅变的很静，李琳笑着站起来说：“奶奶，以前在家的时候我爸也曾教过我沏茶的活儿，不如让琳琳来帮您泡一壶给您尝尝，您看行吗？”

爷爷奶奶欣然答应。从这天起，每天早中晚，她就会坐在大厅中静静地沏茶，然后看着他们喝茶的时候乐呵呵的样子，心里特高兴。时间就这样慢慢地流逝，转眼便已过一个月了。日子平静如水，李琳放松的心根本不曾把当初在门前看到的蓝裙女孩叶贝的事情和木野说起。

五

四月，桃树长出了嫩绿的叶芽了，茶树显得更加葱郁了，孩童还是如往常一样，骑在牛背上唱着山谣穿过田埂。当李琳看到这每天的细雨和桃花落尽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从天津来到湖南这个古老的城市已经有了一个月的时间了。

这天，天气很好，爷爷奶奶意外地提早收工回家，晚饭在太阳下山前就已经吃了。夕阳透过红霞将微弱的光线洒在木野的身上，他长长的衬衣发出了模糊的光。李琳看着看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的就很伤心。她只是看惯了他孩子般的笑容，她觉得这个孤独地站在夕阳下沉思的男孩子真的只看了这一个月就觉得他长大了，不再是当初在学校那个游戏人间的大男孩了，不再是当初会当着很多人的面说我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的话的小青年了。她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不忍心打搅他的思绪。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木野忽然转过身，牵着她的手，说，“我带你去一个最美丽的地方。”平静的语调，只是尾音似乎参杂了磁线般的颤抖，分岔在黄昏的空气里。

这句话，好象在来这里之前听过一次吧，可是现在听起来，李琳似乎不会去和他贫嘴和他说哪里哪里才算美丽。于是他们奔跑过田间小路，然后盘延上山……

六

“这里叫做拇指山。”缓过气来后，木野平静的语调像山谷里面冰冷的风。他拉着李琳的手，看着谷底说，“你看到了下面那条溪流了吗？”

居高临下，依然清澈见底，狭长的山道伸延到不只名的尽头，要细细去听，才可依稀听到溪水潺潺的声音，如婴儿在刚出生时微弱的哭泣声。

她看着木野的脸，不知道他怎么会忽然有了这样的感触。

木野似笑非笑地说：“记得那时候我爸是田茶山村的村长。我四岁那年发生了天灾，我们这缺少水源，父亲带领村民来到这里开渠水道，不料就在施工的当天，父亲在引炮的时候出现了意外……就在这里……我在母亲的怀里看到了那一幕……所有村民都卧倒后，我父亲高大的身躯在炮响的时候被震飞了出去，撞到了石壁上，血肉模糊……”

李琳没有想到一个曾自以为很了解的男孩，背后竟然会隐藏这样残酷的往事。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感觉冰凉。她忽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了。

木野牵强的笑容终于平静了下来，他眼里闪着泪花，静静地说：“父亲永远是我心中的英雄，可是我恨我的母亲。”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生恨，她真的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去问。木野看着她，转过身，指着淡雾中的一户人家说：“明天，我妈的女儿就要结婚了，招进来的夫婿听说是城里来的。”

“你不是说你是独身子吗？”李琳还是忍不住问着。

“她叫叶贝，叶子的叶，贝壳的贝。”木野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李琳这才想起了那天见到的那个穿蓝裙的女孩，说：“可是，她怎么会是你妹妹？她不是你的高中同……”

木野忽然打断了她的话，轻轻地说：“琳琳，我们可以接吻吗？”

七

次日清早，李琳还睡在朦胧中，就听到外面有争论的声音。她穿好了衣服，推开房门，只听一个柔美的声音叹息着说：“木野，妈妈对不起这个家，更对不起你，可是妈妈也没有办法，妈妈爱你，所以不得不离开这个家。”

“爱我？爱我的话就不会在这十六年才来我家看了我不上二十次。”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过了半响才接着说，“况且现在商量这些，实在再没有什么意义了。”

“可是，我毕竟还是你妈妈呀。”

“妈妈？我妈早就在我六岁那年离开了我和奶奶，她已经死了。永远都回不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可这一切都与贝贝无关，她是无辜的。”她显然已经藏不住内心的恐惧和伤心，声音已经颤抖起来。

“我根本不应该回来。”木野冷笑了一声，站起来说，“因为我一回到这里就会想起你的一切，想起你我就会充满了仇恨，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只错一次就覆水难收了。那么现在请你，叶夫人，请你回去吧，今天是她结婚的日子。”

李琳看着他转过头看他母亲的眼神，有如矗立在冰峰里的野兽一样。这样的眼神，是以往自己从来没看到过的呀。野，你心底到底隐藏了多少仇恨啊？她冲下了楼，拉住他的手臂，看着他没有说话。可是她眼里的话语木野应该能够看懂的，木野，她是你妈妈，是你的妈妈……

“你是……”他的母亲收住了泪，轻轻地说，“你就是贝贝跟我提起过的那个从天津来的女孩子李琳吗？多好的女孩子啊……”

李琳转过身对他母亲微笑，礼貌的说：“伯母你好，木野只是一时想不开，所以请您别……”

话还没说完，木野手上用力，把她拉近自己的身后，像大人生怕自己的小孩被陌生人欺负一样。

为什么这个僵局要这样持续，如果这个时候爷爷奶奶在家的话，场面会不会不这么尴尬。但爷爷奶奶怎么也不在家里，难道他们也无法原谅木野的母亲么？

在这个时候，门口跑进来一个穿白衬衣的女孩，她跑的时候很静，看到了这一幕脸上更静了。她拉着木野母亲的手，冷冷地说：“妈，今天你不该来这里的，今天该是你快乐的日子，你一点都没错，你要知道一个女人有权利去享受她原本该拥有的幸福。”

是叶贝。

“所以这个女人她拥有了她的幸福，她抛弃了自己的儿子抛弃了原来的家，她该找得到那个叫做幸福的东西。”木野看也没看她一眼。

“幸福？”叶贝冷冷地说，“试问你所谓的幸福是不是觉得你拥有了母爱然后就是幸福？可是我却认为一个女人是有权利选择和放弃自己的幸福的，我妈选择了我，放弃了你，但她没有错，错就只能错在她起初不该嫁到你们木家来。”

他的母亲眼中的泪水好象一下子收住了，她说：“我从来没有求过我能得到他的原谅，我只希望他能够放过你，虽然你不是我的亲女儿……”

“不用了妈，我们已经没有什么不相干了，况且我还找到了全世界最可靠的男人。”叶贝说，“我们今天结婚，喂，我可是你妹妹，难道你不敢去吗木野。”她的眼光起初落在李琳身上，说到后面的时候就盯着木野的眼睛，嘴角露出了很得意的微笑。如果说李林起初还为他的母亲感到伤心的话，那么叶贝的出现的同时，这个妇人也变了样。这一幕来的太突然，她无法用以前正常的思维去思考为什么，因为看到这里，她甚至会连自己也对他的母亲产生了一种恶心的感觉。难道她之前说过的那些乞求原谅的话全是因为叶贝吗？她关心的根本就只有叶贝吗？会发生什么事呢？有什么事，木野会做什么事。这些问题一直在她脑海中打转。

然后听到木野冷冷地说：“我不想看到你们,你们滚吧……”

当背影完全消逝的时候，他坐在沙发上，对着李琳微笑，终于把藏了很久的眼泪流了下来。他轻轻地说：“你看到了吗？他们才是一家人。”

八

叶贝婚礼举行的很热闹。可以轻易地想象出她穿着红色唐装微笑的样子有多迷人。可是她招的夫婿，却出乎意料的只是个个子矮小，相貌平实的城里人。离谱的就如古人说的那样，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这似乎和她早上说的话很对号：“……况且我还找到了全世界最可靠的男人。”

婚礼的当晚，当青蛙开始唱歌的时候，那边放了近两个小时的烟火。可是烟火虽美，不过如韦佗花开一瞬，当所有的热闹过后，所留下不过只是孤独的夜，然后夜，开始无限地滋长，再滋长……

完全没有料到他的家庭会充满这样戏剧性的矛盾，甚至从刚来的一个月李琳都没想到，因为木野在她的心中，该是个拥有着完美家庭拥有着幸福的男人。但是来了之后就全变了，如果没有来到湖南，坐在天津的那座高楼前，看着广阔的天空，听着潮流喧嚣街市流离的声音，偶尔也可以看到一群鸟从空中划过的。不像这里虽可坐着可以倾听流水的声音，站着可以感受花开花落，躺着可以感受大自然拼奏出来的古典而唯美的图画。但是木野从小生活在这里，他真的会因为环境的渲染而快乐吗？

李琳害怕失去，所以她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心里才稍微放心了不少。他终于同意了离开这里，去远方找份工作安心地过日子。她帮爷爷提着几包茶叶，决定由自己去城里买火车票，前提是爷爷奶奶为了卖茶叶，所以要在城里呆几天，而自己可以搭顺风车。

可是一切似乎都由她的这个决定改变了晴天。

九

原来爷爷奶奶一到城里便把茶叶卖了，茶贩商和他们嘘寒问暖，显然都是老交情。意外的是他们都想在城里住几日，说是人老了，想多感受一下城里的风间气息。而城里也有他们买的一室一厅的房子，所以李琳放心不少。为了能陪木野，她婉转地拒绝了奶奶的挽留，买好了车票，下午四点的时候她就搭车回去了。

可是风尘仆仆地回到家，刚进屋，上楼的时候就看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一幕。房门虚掩着，偶尔从房里传来风雨喘息的声音，还有床间飘散出兴奋的床吱声……杂乱地仍在地上的衣服裤子，尤其是那件黑色内衣分外显眼……从门逢里依稀看到了那个被压在下面喘着粗气的女孩，那个女孩竟然就是昨天才结婚的叶贝。……这一切似乎来的太突然了，来不及作丝毫准备，所以才至于自己连稳了几次身行才用手扒在栏杆上站稳，手里的车票脱手而出，飘散在凝结的空气里。

“不，我什么也没看见。”李琳匆匆转身，走的很快，但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如果发出了声音，可能他们一时间也发觉不到吧。

来这里唯一记忆深刻的可能就是这些吧，可能两个人来，一个人回去也是最好的选择。她应该很早就发现那个女子与木野的关系的。

她竟然意外地发现自己并没有流泪，好可笑吧，太平淡了吧。平淡的真的就如同不曾发生过，平淡得真的就像只有在电影里才能发生的情景。她转过了身，不断重复着那几个字：告别了湖南！诀别了湖南……

火车静静地流淌在铁路线上，唱着简单而粗旷的梵歌。窗外，是一大片一大片无垠的油菜花和偶尔散落在电线上的鸟儿，宛如画家轻轻描绘出来的金色的图纸，也如音乐家浅奏出来的辽阔而苍凉的音符。一切都没有改变，我们生活着，注定演绎着很多个故事。

十

琳琳：

在你转身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的头发飞扬。可是我没有停下来，没有停下来跑下楼追你。但是我知道如果我追出去的话，你一定还会原谅我的对吗。可是我配吗？原本以为和你一起回家看看爷爷奶奶我们会过一段世外桃园的日子，然后再结婚生子。可是回来了我就知道我错了，我无法忽视我现在的一切，无法忽视我母亲变脸的把戏，无法忽视叶贝骄傲自负的模样，更无法忽视我对你的爱。可是我配吗？我生活在仇恨里，从小都是，我恨我的母亲将我抛弃，嫁到了离家不远的叶贝家里，却几乎只是一年才回来看我一躺。从我懂事起我就开始寄宿，你以前听我说起过的，我害怕回到那个家。也许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用身体将她蹂蹑，然后看到她气喘余余虚脱的样子我才能得到平衡，于是我开始无止境地摧毁她的青春，她夺走了我的一切，我要和她同归于尽。我开始变态……

琳琳，我们的见证就是那张车票，上面有长沙——天津回忆，你救不了我，而我，对不起你……

——2008·03·22木野博客。

（本故事纯属虚构。作者期待华夏三万万同胞，关爱子女！）

[罹墨鱼]成员：罹艾晨、　墨佰·毅然、　生*鱼*片。

[罹墨鱼]宗旨：无论我们离成功有多远，我们都会默默散发着余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