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自己的德行，担白地说，在十二岁到十九岁之间，我没有干过一件好事，也就是说，在学校我决对是一个不良少年的。七年的朝日间，我在所谓的江湖混了七年，傻乎乎的我整日里稀里湖涂地混，回过头来一瞅，哎呀妈呀，我还是和十二岁时差不多的样子，仍就傻乎乎的一个人。

只是个头长了，一米八出头，人们总说，应该多吃钙片，那样的话，走起路来就不东倒西歪了，在那里站着就不斜腰懒胯了，干起活来就不心酸屁股痛了。人们还说，现在我是成年人了，应该进理发店，修剪一下像堆烂草似的头发，那样看起来还像个人样，人们也总关心我这双已经穿了两年半的四不像的皮鞋，它们好比两艘掉了漆的破船，土里土气，俗话说，没有一双好鞋穷半截。更有一些不知天高地人说，似我这样，没有一个闺女会看上。这真是狗眼看人低呀，我告诉你吧，七年之间我已成功地和十五个美女有个kees，而且，我总是幸运被姑娘们包围的水泄不通。不过，最后都被我扔了。这绝对不是我穷光蛋一个，是因为我确实没有钱养着她们，我是下没有金子的白马王子。

这不，上个月我被老妈赶出家门。她老人家拿棍子指着我说，混不出人样，以后就别叫蔡大头了。所以我到了这个破服装厂干活，哎呀主要也是给一个朋友帮忙，再就是我也确实给我老妈一点面子，因为我，她总是在众亲友面前没有办法把脸仰起来。

不瞒你说，服装厂里的活我是什么都不会干，他们认识我，知道往那里一站就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可我不认识他们。怪不得那些老师傅总是说，只要别懒得屁股朝上，只要肯用脑子，就会成为一名熟练工的。首先我不喜欢这种娘们活，再其次我特别讨厌这些老东西，总以为自己什么都明白，好为人师，整日里叭叭叨叨的让人心烦，更没有意思的是，整个裁断车间里就四个小女孩，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看，这四个小丫头片没羞没臊到了极点，整天的向我咧着嘴，露着脏不垃圾的大黄板牙，向我献媚，要不就给我买吃的，要不就因我她四个人之间争风吃醋！互相投掷国骂。她们真是烦人，就像是青涩涩的桃子似的，真是让人上吊的心都有哇！我眼前就没有女人的感觉。我平常没事的时候，总是躲着他们，有空宁肯去到厕所里呆着，也不愿多瞅她们一眼，只好每天头不梳，脸不洗，敞心露怀，在号称一流的外贸企业里的车间里，来回乱窜，装的极象个二流子。车间主任，总是建议厂长爆炒鱿鱼，可是厂长说，正是用人之际，等快到卸磨的时候再杀驴，更何况咱年轻，前途光明，浑身有得是力气，比那些老东西要顶用。再说，在这个厂里除了我，除了我这二百来号妇女就再也没个瞅头了，真是悲至极呀。不用我说这些女人都暗地里说，小蔡是一个多好的小伙子哇。

大概在这个厂里呆了不到两个月，我就向大家宣布了一个噩耗，我要离开这个倒霉的外企。我受不了。你猜我这两个来月挣了多少钱，两千不对，向少了猜，一千五，不对，我告诉霍然吧，要不你这辈子也猜有不到的。才四百块我身大力不亏，堂堂男子汉挣这点钱，丢人呀！这老板简直就是一个抠门老太太。简直就是半夜里学鸡叫的周扒皮先生，剥削得我们蒙灯又转向。还说什么等生意兴隆了一定会给我们补偿的。真是鬼话连篇呀，不行了，我不能总是作没金子的王子，我不能总是饿着肚皮子讲侠肝义胆。我真想走了，我甚至于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我心里说，全厂的妇女同志们！不是我蔡大头对不起你们，是老太扣。她们都嘬着牙，为我的走感到惋惜，看得出她们总是拿眼睛在我的身上转来转去。尤其是车间里的四个小青桃。一天中午非要请我去吃饭。我说不去了，省得欠她们的情。她们则骂我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狼，平时看着是个人，关健时，就做夹尾巴狗了。

“你他妈走到哪里也是这个东西。”

我被骂火了，就气愤地说：“我走就是今生不想见你们四个。”

“我操，”看起来象个猴一样的花花显出本来面目，“你以为你是锋哥（谢霆锋）不识台举的臭狗屎！”

别看花花瘦，力气贼大，我不只一次地跟她说，做女人要像个女人样，别动不动就污言秽语，别动不动就拉拉扯扯，别动不动就和男人眉目传情，要白马王子，自己就装成白雪公主的样子。

“什么他妈公主，谁见过呀。还他妈公主了，倾斜角以为你的白马王子，看倾斜角那德行，整个一个二百五样，你也就是他妈配和我们在一起，也就是他妈我们能接受你。”

哎呀，这一通，我真是脊梁骨嗖嗖地冒凉气，头发倒竖，浑身的鸡皮疙瘩，为了我的心不在被这些恶言恶语伤害，我只好和她们走了。

在小酒馆里，我们坐在一个脏不拉叽的餐桌前，阿灵先说话了。

“来，蔡哥，咱两喝一个，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她只有小学文化，却总是非要装得和教授似的，难怪花花总是这样说：“净说他妈废话，我最腻味你这样装洋蒜的人了。”

当然了，我不能太自私，我答应她们来吃饭，就是我不服气，象他们这样的人还说我怎么着，我叫你们看看，我是不是一个侠肝义胆的人。

“有本事的得就来干一个。”

“喝，不喝醉了你就是蹲着尿尿的人。”

花花的嘴从来就是这个德行。

“是啊，花花刚才说得在理，在哪里都一样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看在我们的面子上别走了，蔡哥。”

总是孩里孩气的宝月也二十分地腼腆地说，他从不抬头看着人说话得。

“光剩我们几个也没有意思啊。”

“那不是还有两个老头吗。”

“你他妈说得是人话吧，我们能和老头说什么呀。我操，这就不叫人话。你说句痛快话，只要一句话，我们就全不干了，全跟你混去。”

于是我就说，我不能拐带妇女的，否则那厂长肯定要把我们家的房子拆了。我告诉她们，先这里忍着，等我飞黄腾达了的时候，肯定会开着大奔来接他们。

“就你这德行，还开大奔，做他妈梦也得睡着了吧。”‘

“别小看人，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谁也不能给谁看扁了。”

“蔡大头，你要是以后开上大奔，我就他妈不活了。”

宝月抢着说，“不是真心话，你要是不活了，蔡哥就非出家不可。”

“别胡唚了，是人，就干了。”

说老实话，我本来就这两天就想走了，我都和全厂里的女人们说过了，实在对不起，让他们失去了一些美丽的希望和寄托，我告诉他们，是老板对不起我这位雅士贤才，他们总想给我一把草吃就让我下牛奶。我必须要找寻一位圣德明主，一位慧眼伯乐，我要大干一场，我要挣很多钱，盖一座特大的宫殿，我要当一真正得白马王子，我好象觉得老天爷已经给我准备好了一位白雪公主。白雪公主就等候在宫殿的外边纳闷呢，心想：这宫殿里是哪位呵爱的王子呀。

可是就在我准备离开的这一天，一个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了。

可了不得了，当时我差没晕过去，我就觉得一团白影在我眼前一晃，我的脑袋里就变成一片空白了，我的心一下子就不存在了，脑子里只有这几个字，这个妹妹倒底是谁呀？整个一下午，那团影子，还有一缕幽香，都在我的脑袋里萦绕不休。我热血喷张，脸一直觉的热乎烧燎的。我的心好像被一条无线牵着，时时刻刻围着她的行踪转，这个靛妹是谁呀？她让我白天吃不好饭，晚上头一次失眠了。

第二天，我没有吃早饭，假装和我的朋友站在大门口监督工人们上下车的情况。看来我的朋友够聪明，诡狤地冲我笑笑说：“哪个妹妹叫你这么上心呀。”

我真是有点做贼心虚呀。脸腾的红了一大片。车子一辆一辆的从我眼前过去，但是我却没有发现那团白色的影子。我想这是老天爷在和我开玩笑吧。他们特别同情天津老板们想把我留住，给他们继续剥削的机会。正在我疑神疑鬼的时候，冷不丁地发现一团白色的影子，由小到大，从远处飘过来，像天女下凡一样。当时的我真是禁不住地朝她迎了去。等到近前，才看清楚原来她是坐在一辆摩托上，哪个男人这么幸福呀，居然驮着她。

“来了，”我有些禁不住咧着嘴主动搭话，她没有回声，可真叫人失望，我还以他会唱树上的鸟儿成双对了。她只是抿着嘴冲我笑了一下，拿美丽的眼睛瞅了我一瞅，就下了摩托车，拎着淑女包，好似仙鹤一样，笃笃地朝厂内走去。

哎呀，不瞒你说，我整个一上午都没心思干活，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雪白的羽绒服，带毛边的帽子，俊脸白里透着粉红，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总是把女人比作桃花了。一双黑色的手套也掩藏不住玉手一双，析长的，滚圆丰闰，这真是一个美人坯子，我觉得的那双眼睛总是在不远处瞅着我，她在留意我吗，她肯定和我一样在关注着我。他那笃笃的皮鞋跟轧在水泥地上的声间就是一曲想思岛上的音乐，就是七八个大鱼勾，把我的魂牢牢地钓了起来。

现在我是多么地庆幸自己没有离开呀，没有作一件蠢事，这倒让我突然想起前天大街一位算卦的老婆子说过的话，她说我在今年会有贵人相帮，行事做事，处处要用心。现在看来真是灵验了。她就是我的贵人呀，我怎能不想法抓住她呢！但是怎么才能抓到手呀。不可能我突然跑去说，你是我的贵人，我会抓住你不放的。要不就说我请你吃饭，人家准会吓跑的。全说女人比较喜欢被恭维，恭维是什么呀，这里的老家伙们说：恭维就是把黑得说成白得，把丑的说成美的，我知道他总是欺负我没有文化，总是变着法的笑我是蠢才，总是说我这样不修边，跟本就不是棵梧桐树，在这里落脚的只有丑粒八级的麻雀。我不信，凭咱蔡大头的本事，会弄不到金凤凰，真是笑话。

凭我的经验，女人大都喜欢大方的男人，都喜欢勇往直前的男人，都喜欢说大话的男人，都喜欢比较坏的男人，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所有的妇女用了一生的努力来求得一个坏男人，我认会为这个坏字，就是单从追女人这方面说得，你想想，没有一个妇人不喜欢被人追，被追和爱是一个词。女人就是一只母老虎，送上门的猎物不吃，那就是个傻子。我的自信被自己鼓舞着，全副的精力都用在了这团白影子身上。

我从花花嘴里知道了她的名字叫阿影，我又从阿灵的嘴里知道了她的家原来就是王庄，和我村只有一路之隔，哎哟！真是阿灵说的对，有缘拮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我们村住那么近，我却没听说有个叫阿影。突然一个缘分，我们就到了一起。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失。

阿影上厕所的时候，或者是来饮水机前喝水的时候，或者吃午饭的时候，或是到我们裁断车间找东西的时候，还有每天上下班时，就是我向他展开攻势的最好时机。我尽力地装腔作势，把我们的接近伪装成天大的巧合，我也会在言语上，行动上和她保持着一定距离，那样我才不象色狼，那样才会叫人觉得我是有风度，懂礼貌的君子。

例如，她从厕所一出来，我就在旁边故意地咳一声，她准回过头来向我一笑，我就趁机说：“你来这个厂里干什么工作呀，累不累呀。要是有力气活就叫我，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就告诉我一声。”

她说：“还行。”

然后她就非常礼貌地问：“你是干麻活的？”

我说：“我是搞裁剪的。”

她说：“真得吗，那可是技术含量很高的活呀。”

说着她就去开车间的门了。于是我就冲她的背影说：“这算狗屁技术。”

如果在饮水机前遇上她，我就说：“怎么觉得你不爱喝水呢，是不是你嫌这水不好喝，我那里有香茶，一百一两的。”

她说：“从来不喝茶的。”

于是，我就紧跟着问：“咖啡呢？”

她像跳舞似地摇着头，这个动作真是太美了不过。

“可乐呢？”

我本再叫她摇几下子头，感受一下从她头发深处甩过来的幽香。可她却说：“我喜欢诗，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了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你干吗要走呢？”

阿影噗的一声，把刚喝进的水喷出来，那些好事的人都转过脖子来不怀好意地看。

“你真是逗得不得了，这是徐志摩的《再别康桥》。”

我的确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有些好奇地问：“徐志摩是哪村的人呀，我还真没有听说，咱这里哪有叫康桥的呀。”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们的主任拿眼标着我呢。”

“怕他呀，你还没说康桥在哪里了。”

“等我明天给你带样东西来，你就知道在哪里了。”

下班的铃声一响。我准是头一个站到门外边，象数豆粒一样，一气数阿影。我就对她说：“回家呀，天这么黑了，你不害怕呀？”

她在前头走，我在后边跟着，就像个跟屁虫似的。

“有我爸呢。”

“呵，你可真拿他老人家不当回事，零下二十多度，天多冷呀，再说他不可能保护你一辈子吧。”

阿影没有说话，我继续说：“你要是住这里多好哪，厂里有宿舍，有暖气。”

她还没有吱声，我一直跟着来到大门口。他的老爸没有来，她只好站在门外等着，伸着脖子望着。

“哎，小子，怎么样，靠上槽了吗？”

我的朋友尖着嗓子冲我低声说。我告诉他，我们下个月入洞房。

等了老半天，阿影的父亲也没有露面，阿影看来是又急又冷。我凑过去说：

“你还是到门房里暖和一下吧。我在这里替你等着。”

“不用了。谢谢！

阿影没有动地方，我也就留下来没有动地方，和他一起望着黑咕咙咚远方，天虽冷，可我得心里热得很，因为我实在找不到一句话说。我一直在想，她的父亲为何还不来哟，让我的心上人在这挨冻，她的父亲要是有事不来，才好呢，可是不来我又能做什么呢？

当然我是愿意自告奋勇，骑着我的摩托车送她回家，可是她愿意吗。或者我就给她租辆车，可那样也不安全，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阿影这么个天仙，万一……我胡思乱想一通。

这也是，老天爷故意成全我，她父亲一直没有露面，我叹了口气，说：“还是到屋里去等吗。”

她犹豫不绝，十分担心他的父亲。

“你快打个电话。”

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我本来想到朋友那里借一下手机，可是还没有等我回过头来，就见阿影已经把一部漂亮的手机贴在耳朵上了。

她对话筒里说：“我爸接我来了吗。早出来了吗，现在还没见人影了。”

阿影挂了手机，惊失措地向外跑，这么黑的天，现在社会这么乱，前两天路上还出了一宗抢劫的了。哎哟，她担心父亲的安危呀。我紧跟着跑了出来，想着刚才看到的她的手机格外漂亮。我的脸像是被自己抽了一个嘴巴一样。

“有我呢，你别着急。你想怎么着，和我说。”

于是，为了阿影我就见义勇为了，我骑上我的大摩托，向王村的方向疾驶而去。只是为了安全，我没有请求阿景坐上我的车。我想以前的事就甭提了，我已经想明白了。以后我屁股后的这个坐位就阿影的了。

原来是阿影的父亲的车胎爆了，我在附近的村里找了一辆出租三马，把阿影的父亲和摩托一起拉回服装厂。其实我在道为上就已经想好了，叫阿影坐我得车是不现实的，车一停，没等他们开口，我就说：“伯父，你骑我的车吧，明天，我在这里把车修好，咱再换过来。”

“也行。”

然后他上下打量了我下。一会瞅瞅自家的闺女，一会儿瞅瞅我，他在是在考察我和他的女儿是否般配。于是我就突然挺起胸膛，理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头发，耸耸肩膀拉了一下防寒服，寻常日子，我没有办法克服斜腰懒胯的作派。

“他是李村的。”

阿影十二分感激地说。她是在向他的老爸推荐心里的白马王子。

“是，我是王村的邻居，李村的，一米八的个，初中文化，我是搞裁剪的。”

“他是我的同事。“

“这我知道。”

阿影瞅了一眼父亲，又瞅了一眼我，那眼神怀疑我在路上和他的老爸说要娶她他家闺女似的。

“以后，她就叫你多费心了。”

“没有问题，”我像是听到了他的闺女非我不嫁了似的。我放松了一口气，觉得身子就弯下来，可是这时阿影一个眼神，我就腾地站直了，冲口而出：“你就一千个放心好了。”

从那件事之后，我和阿影比较贴近了，她看我的眼神是柔柔的，认真的，就要把我弄到手的贪婪样，就是不把我弄到手誓不干休的劲头，这眼神叫我心里时刻有一种欢跳，真叫我心里美呀。

在厂里，我发现了一个最严重的问题，那是就是人们的眼神和话语。我只要一到阿影跟前，一和她说话，就会引来好多人议论：说什么，阿影不愧是近视眼，找这么个下三烂，说什么，好美的一朵鲜花就这样要向牛粪插。哎呀妈呀，我是牛粪呀，闹了半天这些倒霉的老娘们夸我，就是在寻开心找乐呀，她们平常总把多好的小伙子挂在嘴头上呀。现在你看，他们总是不怀好意问我，现在怎么不走了。

我说此一时彼一时呀。我有哪点不好，我在没事的时候，总是在镱子面前，从头到脚，从左到右，看上一千遍，我觉得我都快赶上谢哥了（霆锋），谢哥可是天下女人的偶像呀，而且我已经把那又大破船似的皮鞋扔进了锅炉房的火里了，现在穿的是一花了二百块钱的高级名鞋，这双鞋，我转了八个店才相中的，亮的能像镜子一样照见人。还有我这一身行套，一水儿的名牌产品，人前一站，再走上一两猫步，那不是星也是名模特。我是牛粪，我怎么会是牛粪。

“你就是牛粪！”

我在车间为自己辩护的时候，花花斜着眼，狠狠地说。

“在我的眼里你就是牛粪！”

真是怪怪的，我觉得她的话少点什么似的，想了半天我才晃然大悟，原来是没有带妈的。真是得，习惯一丢就是不习惯了。

“对呀，你就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这叫喜新厌旧。”

“你净惹我们花花姐和气。原先和我们有说有笑的，说到哪去更是一句话的事，现在到好，来了阿影突然就变成八狗了，看看吧，整日就像是个跟屁虫，就懒得瞅我们了，谁受得了哇。”

“就他妈穿上人皮，也是他妈狼，看你那二百五样。！”

“看看，是吧，你知道花姐为什么生气呀，我告诉你吧。-------”

“阿灵，你她妈吃饱了撑得吧。”

“得了吧，看你怎么向花花姐交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叫周瑜打黄盖。”

这是哪得事呀。花花继续说着污言秽语，“也不撒脬尿照照德行，早晚得以鸡飞蛋打。”

说真得，我是被他们弄的丈二的和尚似的，我哪里做错了吗，说说看，这突然出现了一个白雪公主，我能不抢吗。我又不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样我就成了牛粪，我看他们是在吃醋，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要不是看在她们平日对我好的坋上，我非得羞辱他们一番不可。让他知道大头到低是几只眼睛，我红着脸说：“我愿意！”

“走了，冲他咱也别在这里干了，咱和厂长辞职去。”

她们躲开之后，阿影就悄悄地走过了来。我早就发现了她了，所以我就拿起了剪刀，从那一天，见到她开始，我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不干的话。我向我自己承诺过，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我非要在这里干出个样瞧瞧不行，这样也惹得老师傅们不教我，他们说，给我教会了就等于是害人。言下之意就是我要害阿影呀。不过我才不管他们闲言碎语了，我打定主意先从这里做起，学一技之长，学会养家的本领，最起码，也不能比阿影挣得钱少啊，也是大专生一个月工资一千五，我呢，妈呀，才四五百，我们的距离想差远着啦，你不知道，和阿影在一起，我很有危机感的，我觉得自己很渺小的，而且，男人就是要有男人样，说话得算数，我向她发过誓，我要顶天立地，决不会再稀里糊涂的混了。象阿影说得那样，再不努力，我就会被时代淘汰，说白了就是被阿影淘汰呀，人家阿影又电脑，又会唱歌跳舞，又会写诗歌，人家一说话，就是个文人样，有修养，她不只一次说过，人要发展就全面的，不光有萧洒的外表，还要有充实的内心，要有素质等等，总之，人活着时刻要进步，她给我的诗集，我己经背了好几首了。

轻轻的我来了/正如我轻轻的去—

白云的家在大地/大地心里有情的地方—

“你过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我瞅瞅着心爱的人，感觉有些不妙，我就是这样，瞅着她的时候真想一口把她吃进肚里去。有时候，我真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要没有他我可真不知怎么过下去。可是现在她要和我说什么呢。

“你原先是不是搞过很多女朋友的？你要和我说实话。”

“没有得事。”

我的心里一阵发毛，莫不是他已经从各种渠道知道了我以前不光彩的历史，知道了我原来的熊样，要和我好，打算嫁给我，就不可能不托人打听一下我的情况。这一霎我好恨呀，我恨原先的我。恨那些狐朋狗友。我的脸红了。

“你可和我说实话。”

我瞧着他那认真的样子，真不知说什么好，“你要是和我交往，你就必须告诉我。”

这是最后通牒吗。

“其实是没有得事。”

“你不说，那以后你就别找我了。就这么简单。”

阿影说完有些赌气扭身就走了。我紧赶了几步，冲着好的背影说，“我说，我说，博学不成吗，那我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啊，中午吃完饭，你再宿舍等我。按照

就像等待过刑似地，到了中午我的担心让我的胃口一点也不想大米饭，我没有去食堂吃饭，我要在这个很短的时间里好好地编排一些谎言的，可是时间很快就到了一半的位置，最后在我脑子里就有一个念头在转。我不能和她说谎。我要和她说实话，这样我的希望会大一些，但是怎么说呢，正在我心神不定的时候，门开了，一团白影子飘进来了，那是阿影，她手里端着饭盒，笑盈盈地站在我的面前。“你怎么没去吃饭？”

“我------我有些不好受。”

这种等待和审讯的滋味一样的确真是不好过哇，想当初，我头一次因为打驾斗殴进看守所就是这种感觉，那时，进去，或多或少地有些自豪感，现在可不一样这种事关我的前途，说真得，我不愿在回到从前的我，自从阿影的出现，我完全变了一个人，要开始新的生活。

“真得，哪阿？”

阿影伸出一又玉手就来摸我的额头，我稍稍躲开一点，我好感动，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她给我打来了饭，证明她的心里实实在在装着我。看来，等待我得不是毁灭，而是希望，阿影实在是太好了。

“我不想吃，真得，跟你说，我要跟你说说我的以前的事。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说了，能不跟你说吗，那样我还是男人吗。”

说话的时候，我就拿眼的余光扫着阿影脸色的变化。她却说：“那么严肃干吗呀。你先给饭吃了。”

“其实我原先在江湖上混过，有一般弟兄，哎呀，那真叫义气，只要我说一句话，他们都敢把派出所给砸啦。在村里，就是方圆几十里地之内，提起我蔡大头的名号，没有不知的，说白了，我就是黑社会的老大。”

“那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上班呀。你们光吃点保护费就很风光的啦。”

“不行，妈说了，我再那样，她就叫我自己在世上活着。我再不找个对象，给他生个孙子，他就不认我这个儿了，她还说只有媳妇能管我。这真是笑话。”

“我听说，有好些姑娘和你。‘

“风光的时候，十里八村的小闺女儿们，没有我不认识的，只要一到晚上，骑着摩托在大街一上一转，就能划拉个俩三个坐在我得屁股后面。她们只要一坐上我的摩托，就没有想回家的。真是想甩都甩不掉呀！”

“那你怎么没和你家搞上呀！女人就是那么回事，玩玩呗!”

我一不留意，就投入到了对原先的回味当中，禁不住兴奋得要命，就忽视了阿影的存在，我一瞅见她就大吃一惊。看着她的脸的时候，她的脸是煞白的。我就立刻住了嘴。

“你这么想吧？”

“不是，是……”我就急忙得改口说，“我那时年轻不懂事的。”

“哈哈……”

阿影的笑声让我有放松了。让我的思路回到了我要说得主题上来，可是阿影笑着说：“那时年轻的你有几岁呀？”

“十二，那年我十二，人们都说我像二十的。连比我大五岁的都听我的。那时，给家里说是上学去，可一出门，就把书包往一边一扔，我们就摇世打架去。后来我跟着我的一个哥们去了大同了，他二舅在煤矿是个头，我们给人家看煤堆。哎呀，那里的姑娘，真是的，我……嗨，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说得都是过去的事了，那时，你在哪里呀！”

“我吗，上学呀，我是头年毕的业，在天津实习了半年。就回来了，算了别说了，咱都不说了，咱别提以前的事了。”

我发现阿影的表变得不可琢磨，她准是为刚才我得话动了心，女人的醋劲就是大，说不定她在想那些女孩和我的关系不一般，所以她委屈。

于是我就说：“你别听见别人瞎说八道，你准是听见虽人说我找坏话，你听谁说得呀，你能告诉我吗？”

“没有，我只是虽便问一下。”

随便问一下，我才不相信了，因为这种问话太突然了。这是谁在背后搞破坏呀。拧折一坐庙，不拆一次婚，谁这么恨我呀，我的看门的朋友，或者是昔日的狐朋狗友，可是他们给我打电话，一概叫他们哪里凉快到哪去玩了呀。突然，心里灵光一闪，有了，除了花花会有谁！我不只一次看到花花在阿影的身边遛达，在暗地里说我坏话的人一定是她，她目的显而易见。可是，就是天底下从此没有了女人，我和她也不可能呀。

“你生气了，算了，就算我没有说，你先吃饭吧。”

阿影这一提醒，还真是有些不是滋味，低着头可是就是一时想不开，阿影到底何意思吗！正想着，就觉得白色的影向我靠近，女人身上特有的脂粉气一下子沁入我的心脾，我的头嗡的一下就朦了，心里就光是一个念头，那就是把她死死地抱在怀里。这样想得，也是这样做的。我一下就把抱在怀里，并且，我的嘴唇很快就捕到了目标。可是正在我忘情的时候，听到一个声音；“抱紧我呀，阿强，别离开我呀。”

我使劲地抱紧她，可是她却突地挣脱了身，回头跑出了门外。从梦里惊醒了，脑际里不断地回想阿影刚才的声音。阿强是谁呀。我的心底下点着了一盆火似的，阿强是谁，那得问阿影，只有她才知道。

这阿影两天没有来上班了，我己经两天没有干活了，我脑瓜子里想的都是阿影，想那团白色影子，想我们第一次说话，想那次kess　的情形。厂长真是恨人，她总是派人到宿舍里叫我，说现在忙得屁股朝上，如果安期交不了货，那肯定要赔人家老外钱了。我可不管这一套。光叫我干活，谁赔我的媳妇！于是我装肚子痛。没事就躺在小屋里狠命地吸烟，狠命地想阿影。我给她打电话，可是总也打不通。真是急死活人。于是我就决定骑上我的摩托去找人。

可是花花突然地出现在我得舍里。我看见她就一肚子气，见她进来，我就从床上爬起来向外走。我想躲开她是我对她最客气了。

“你妈是个男的吗，有什么了不起得，不就是妈一个中专毕业吗。看你那倒霉样！没见过女人。”

“我就是没有见过女人！没有见过你这路号的女人。”

“我这路号的怎么了，哪点配不上你呀。看你那德行，二百五样，好心没有好报，你以为人非你不嫁呀，说不定有几个男人啦。”

“有钱难买愿意！”

我扬着脸不屑地说，花花气得小脸通红，手一甩，把一板巧克力摔在我的床上，扭头就向外走，我有些急了，突然想起这几天的难过，都是花花惹得祸。等她开门时，我就劈头盖脸地说：

“你的嘴怎么那么缺德呀，你找阿影败坏我，你就会得到我呀，你坐你的春秋大梦吧。”

“你放屁！我你妈是那路人吗。”

“要不是你，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屋里。”

“你撞，你撞呀，你撞了我给你收尸。”

“美得你，我就是叫狗肯着吃，叫乌鸭叨着吃，也不会用你来管。：

“算你狠，有什么了不起的，咱走着瞧。”

花花直着眼睛盯着我，她的眼里，分明含着泪花。她的嘴唇抖着，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最后，她的泪水被一股火光所替代，在出门的时候甩给我一句痛快话，以后要是我再理蔡大头，就天打雷霹。说完摔门而去。

我瞅着门口愣了半天，头脑一片混乱，本来是打算骑车去找阿影，可是，花花一闹，什么心情都没有了。花花说得真是不假，凭阿影的美貌，要找一个男人是不会费劲的，她凭什么看得上我呀，她抱着我却叫阿强，明天叫阿力，后天叫阿大，谁知道大后天叫阿什么呀。

阿强叫我明白了，阿影是真不简单啊，她既然有阿强就不该来到我的面前。我禁住为我所作所为而恼羞成怒，算个什么，就是穿金戴银有何用，就是把皮鞋擦得再亮有什么用，不还是蔡大头吗。有着无法抹去的过去，有着与常人不同的少年经历，真情有什么用，种情有什么用，义气有什么用，从里到外不还是叫人耍弄着玩吗。花花说得没有错，我阿影是不一路人，她是我当成阿毛阿狗。

我气急败坏地，把鞋甩到床底下，衣服塞在旅行袋里，双手把头发搓成乱茅草一样，从床铺底下掏出一双破布鞋，从墙上取下一身土里土气工作服，好歹穿在身上，对着镱子照，这才真是我自己呢，穿不像穿，戴不像戴，斜腰懒胯，走起路来像个二流子。原先，拼了命得打扮自己，就是为了听到一声阿强，就是为了把我的自尊摔在地上。我照着自己的脸就轻轻的抽一下，发狠地说：小子还是别装癞蛤蟆了。

以我这身打扮，出现在车间里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为这震惊。那些坐在机器后的女们，都直着眼睛看我，好像没有见过蔡大头似的。随后就议论纷纷了，有得说，这样才像个老实人，像个好人，有得说，这种人只配是这样熊样，萝卜就穿金戴银也变不成白菜，我车间里的这些老家伙们就说，这样好，一眼就能认了是他们的弟子。他们又给了一通钟告，诚信为本，弄虚作假，自欺欺人，后果就是鸡飞蛋打。

可是我无论如何也干不去活，听到这些老东西的话，我还是一门心思地想阿影。她如果平出现在我的眼前我该说什么话呀。要是她跪地求饶的话，她会不会给我一个很好的解释，阿强到底哪一个。我又同时想到，她会不会来和我说，让一切都结束吧，我们的接近只不过是一时冲动呀，随后她就让我把她彻底地忘怀。然后，我就会目光呆呆，演一出无言的结局。

这天下早晨，阿影来到了厂子。见到她的影子，我急忙地跑到宿舍里，穿好总在她面前穿的行套，在她准备面对我的时候，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吗，我是不能够，我不可能再那样子了，那样我会很没有面子的。

于是我就把那身皮扒掉，扔在床上，重又穿上那身破鞋粒衣服。故意把头发狠地搓了几下，又伸手揪过过一缕，放在额前，兜起下巴吹了一下，我系好扣子，又全部解开，然又退掉一只袖子，趿着一双破布鞋，啼啼踏踏的向车间里晃过来。我意料之中的事，迎来了众人眼珠子的睛睐，他们瞅瞅阿影，又瞅瞅我，都兴灾乐祸地憋足了劲等着看乐子。我则把脸扬得老高，只管走我的路，只管拿起剪子，拿起尺子闷头来工作，心里在说，要当一个哑巴，看你阿影到底如何对我。可是，我又唱起了树上的鸟儿成双对，我高兴，没了阿影我高兴，幸好现在结束了。

“这行了，才好了，咱们又多了一个伴，真好玩！宝月没话找话地说。

“可不呗，咱们的蔡先生这一回可称了心，他是紫心儿的萝卜，心里美。”

“别他妈废话了，干活还嘴不老实。”

黑不出溜的花花怪声怪气说。

我的敏感让我知道，阿影已经被调到裁断车间，专门负责验布机验布。她和我提起过，在学校，她就是学得电脑工程，在天津实习的时候他就是使验布机验布。

验布机离着案子只有五六步远，更可气的是，有时我得到验布机前搬布，我得和她说话，我不想和她说一句话，真的，我心里她己然不是原来的阿影了，她让我在厂里的名声扫地，本来已经进步了，可是刚刚看到希望，就被玩笑给毁了。以前从没有想过贞节这两个字，从没有谈起过小姐这个词，现在我什么都想到了，阿影到底是个什么人呀。

我越不想和他说话，她就越拿热乎啦的眼睛瞅着我，而且在没有话的时候就故意地向我靠近，向花花她们靠近，和她们大声地说话，花花可能也是在故意气我，和阿影装的十分贴近。

从他们的谈话中我知道，阿影那天没有来就是因为她病了，高烧四十五度，差点就见不着她们了。怪她们怎么不去看看她，这几个傻女人，嘻嘻哈哈的，为自己的无知进行辩解一番，红着大脸给自己找台阶下。

我听着听着，就有一股莫名的脑羞，冲向我的头顶，我跑到宿舍拿来了那本诗集，单手一甩，就扔在影的面前，并告诉她，有功夫我还抽袋烟了，没有那个闲情逸致，这一举动，真是好痛快，并且给了我好大的安慰，阿影就地发呆，然后用异样的眼光盯着我半天，没有说话，她悄悄地捡起那本书，看得出，她弄了个大红脸，从我摔书的问题上，我们全车间的人对文化开始了争论，他们最后斥责我，我的前途不可救药了。

那些老东西，就会说学会了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要是想改变命运，光宗耀祖，就得好好学习考大学。并举出众多的歪理学说，我还有花花，阿灵，宝月就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哇噻，你们那想法早己过时了，我们村里有多少个大学生都为找不到工作，愁得头发都白了，就是最后找到工作，也是比要饭强不了那去。现在的大学生，才一脚踹死八个。

“不服是吗，看看，在咱面前就有一个，他是大学生，可和咱吃一样的饭，干一样的活，同一个毛坑里拉屎。也没有看出什么来，咱们的老板瞎字不识一个，怎么样！大学生不照样乖乖地给人打工呀。”

阿景听了我的话，没有抬头没说话，一点反应也没有，这到是引起花花她们的大笑。要说也是，花花她们三个人，都是小学毕业。每天也不少吃也不少喝，乐乐呵呵，大大咧咧，象一群地上天使。他们最是瞧不起有文化的人了，因为有文化的人也相当瞧不起他们。

阿影只好没有意思地，孤独地回到验布机的面前。她有还什么好说得，他既然想她得阿强，干吗要到这里来，留在天津过她的大学生活不就万事大吉了。过了一会，见她在擦眼睛，我的大头就嗡的一声，突的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分。

“干活，干活，哪那么些废话！”

我是头一个制止了这种含沙射影的废话。

这一天午休时，花花塞给我一个便条。我打开一看原来是阿影写给我的。傻花花当起了信使了。上面这样写得。

蔡哥：

我知道那天伤到你了，在这里给你道歉，我不求你的原谅，真得，这伤害我知道他的滋味所以我理解你，如果你认为，我们还有可能做朋友请你务必今天中午到后整车间里，我们推心置腹地谈一次。好吗。

阿影2006

等我到了后整车间里，抽泣声传来，阿影在倚着炀台边上抹眼睛，一缕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使她的身影扑朔迷离。我稍稍疑问了一下，把心情沉重起来。她发现了我之后，深深地吸了喘吸了一下，抑制住悲伤，抬起头来，渴望的目光盯着我，突然地说：

“我以为你不来呢，你不理我到罢了，瞧瞧你说的话，你还不如打我几个耳光了。”

“咱敢打你吗，我从来不打女人得。也从来不伤女人，是跟着我的女人，没有像你这哭天抹泪的。”

“我不算女人！

“算，可不是我的女人。”

“我给你说实话，我在大学是有个恋人。”

我长出了一口气，她终于要说出我最不爱听的话了。她也稍稍停顿了一下，她像又怕我不高兴似的，瞅了我一眼，鼓起勇气说：“我们相爱两年了。他考上了研究生。”

“得，打住，别说了，什么研究生，他专门研究甩女人的吗？狗屁不如，你最好在我的面前不要再提什么学呀学的。我烦着了。准是他把你登了。对不？”

“怎么说呢？”

“他是陈世美，就这么说，这种人就该挨千刀。”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你很象他。”

“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怎么能会像他，他是大学生，我是蔡大头，我是蔡大头，七尺男子汉，顶天又立地。他怎么能像我呢。你净瞎比。”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我觉得，你有很多别人没有的优点。正义，义气，有同情心，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倒愿意，可是我就是一直忘怀不了阿强。

“那阿强……”

我一回到家里，我们就结束了。“

我想象着，当初她阿强的关系，不知怎得，我的心里就是不舒服，贞操这个观念民己经在我的心里折腾好几天了。如果和她交往，我能够我抑制住自己醋意吗。犹豫不绝在我的心里一闪，我没有立刻回答阿影的话。

“当然，”阿影见我半天没有表态，就悠悠地地说，“如果你要，我可以等。”

“交朋友，咱就爱交朋友，真得，这事我怎能还有别的说法呀。”

阿影听见说，顿时雨过天睛。她满脸堆着笑台起头来，用手捋了捋头发，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她突然冲我笑了一下说：

“其实你穿这身衣服，也挺酷的，现代人也最讲返朴归真，讲求自然美，这样更能表一，你粗旷男子汉气。“

我现在才知道，得到一番恭维是多么的心甜。我现在才知道我原来的故意装束是多么得没有必要。

“好了，我妈早想见见你，你不会拒绝吧？“

我稍愣了一下神，她妈见我，会不会是丈母娘看姑爷儿，越看越喜欢呀，心喜之余，我却真得有点要被套上链子的感觉，这个阿强，我是一想起来就不舒服的。另外，我担心，眼下我真有点说不清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当然也就不清楚，这两种后果的前途是好还是坏。

还有一个原因，这两天我有一件特别的事情要办，我原来的弟兄，前天打电话给我，说是他们在胜芳物色了一块地方，开什么滚石迪厅。要我入一股，并要我前去主持大局。这两天，我尽是琢磨这事了。我想了很多，开迪厅是个发财的道儿，这个机会对我太难得了。老百姓有句不成文话，叫好汉不挣有数的钱，我一个大男人在这里铺布弄刀弄剪的，只是干这些娘们唧唧的活，也确实没有什么前途。可是真答应了他们，又怕违背了我的初衷，那样我的母亲就又该哭天喊地了。在乡下的迪厅，那是不良的青春男女发泄狂热的地方，真是一个事非之地。说不定哪一天，我就会又重蹈覆辙。重过刀头咶血的日子，这一次要是再下去，就怕踏上了不归路了。

“那你看过些日子你看行吗？“

“你有事？”

“没有。”

“那你……那好吧。”

阿影欲言又止，她的眼神异常地清亮，像只小鸟一样向我眨着，我一时真不知说什么才好。

现在厂里为了赶一批单子，工人们天天加班加点，我去厂办公室请假，厂长愣是回绝我好几次。这个叨老娘们儿，天津花筐，在她股子里光想着大老外的衣服，光想着老板面前争强，光想着自己的高额奖金，哪里还在乎别人的死活。可是我答应哥们的事又不能不去。这一天我通知了车间主任一句话，就偷偷地跑出了厂子。

事情本来是哥们都办好了，不过让我看一下他们的杰作，当然喽，他们请我吃顿饭也是必不可少的，哥们办事就这么简单不过，我看出来了他们混的都比我强。首先穿戴，一个个人五个六的，西装革履，油头粉面，而且，最让人羡慕的是，在他们身边有美女相伴。

“美美，这就是我常和你说起的老大，快叫大哥。”

帮子头也捅了身边的小女人。三蛋子也把她的女人向我推荐。这两个时髦女郞虽然出自农家大院，可是一水得城里人打扮。先是美美，大冷的天，除了外套红色羽绒服，里边就穿一件单薄的低领棉衫，脸是白色的，脖子却是黑得要命，而且，挂着一条大金链子，像狗链子似的那粗，不是外国人，发却是染得腊黄，眼睫毛被蓝色的睫毛膏弄得老长，黑眼圈套黑眼珠子，真像个神话里的精灵。

另外一个更有特别之处，她叫白雪，真是人如其名，那皮肤白的有些发青色，而且面颊青筋暴露，浓眉毛，黑眼睛，红嘴唇，外穿一双尖尖的高跟黑皮鞋，黑裤子，一件黑油亮的毛领皮大衣。说句不好听的话，这长的跟鬼差不多。可是见三蛋子那个王八样，大家也就没说的了。这真是老天爷的安排呀，叫做天衣无缝，又叫鱼找鱼虾找虾，大青蛙找个癞蛤蟆。

由此，我不仅想到了阿影，应该说阿影在那方面和他们不一样的，她自然，自然里又含着那么一种高贵，他是一块璞玉，或者是一直仙鹤，用不着描眉画鬓，就是人们常说的天生丽质。而且又是大专生，气质高雅。

“大哥，怎么把大嫂带来呀。让我们弟兄们饱饱眼福呀。”

“是阿，大哥的马仔一定比咱们娘们还美十分。”

我听说就乐开了，因为，阿影确实比这两位弟妹好看，在我们几个当中，这一点我还是站上风的，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如果阿影要是坐在她们面前，我敢肯定他们一定都得钻到桌子底下去呀，

“你打电话，给嫂子打电话，我们可是想嫂子想得要疯了。对吗！”

三蛋子起哄，他在鼓动其他的三位来提这个无理的要求。听见他们异品同声地说‘我们想大嫂子！让她来呀，让我们乐个痛快“

“下回吧，下次我一定带来。“

“哎哟，大哥是你不够我意思了。咱们弟兄永远是有福同享的。“

“我操，”美美说，“你想共产共妻呀。‘

“嘻，我大嫂肯定比你们好看。”

“一般般吧，真没有二位弟妹亮。”

“打电话，打电话。”

我说，算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并把我的经济情况再次向他们重复了一遍，免得奖来他说我干拿钱。帮子头他们的意见是：决对不让我出钱，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到这里维持一下序就给我三分之一的股份。我明白，这是让我到时候拼命呀，他们知道我的伸手不弱的，想当初一个人能单挑七八个，而且是天不怕地不怕。帮子和三蛋子都曾是我的手下败将。

我是有些犹豫不绝，并不是我害敢把打架，我顾虑的是我的老妈，还有我得无限的幸福和活。

“老大不会拒绝我们的吧，我噻，多会学成这样了。咱老大多会不是雷神火神呀，说是风就是雨，今儿怎么了，像个蹲着撒尿的人呀。来，我们一起一个，就算肯求大哥加盟。”

“喝！”

我也端起酒杯干而尽，。我是从来没有叫人说过不字的，何况这种事，也是我最愿意做的，再加上酒过三旬，我就对酒当哥了。这一天我真是喝多了，怎么回到的家我都不知道。

第二天，我在家躺了一天，哎哟，不瞒你说，是我的老妈用棍子给我打醒的，而且，从今以后她老人家发了一条禁令，不许我和帮子他们来，我好难受哇！从到服装厂上班，还没有喝过一滴酒，糟到过一次家庭暴力，这是第一个结果：第二个结果，就是我被那个天津老娘们儿训了一顿，她说了好多我不爱听的话。说我不仅是个农民，而且还是个二流子，她说现在厂里做的事外销货，不是内销，全象我这样搞自由化，那老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当然是没有给她好的，我说，老外有什么了不起的，有事你叫他找我得了。

“找你，找你干嘛！”经理的唾沫星子喯了我一脸，“你赔人家钱啊，你赔得起人家嘛！你就是没有一点素质，在我们在天津市里上班可一个你这样的没有。”

翻正我也不想干了，于是我就说：“你找有素质的呀，这一两叨钱，哄小孩子都不行的。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

那经理干瞪起眼瞅了我半天，一句话没说，我抬屁股就向外走。她却突然地说：

“说你就是不爱听。你想想，再这干活有什么不好呀，风吹不着，日晒不着，雨淋不到，学点技术，将来说个媳妇多好呀。！”

这老太太就是老太太，和我妈的想法一样。

等到中午吃完饭，阿影就把我叫到一边，我想她肯定是劝我不要生气，留下来好好地在这里忍气吞声，委曲求全，被这些天津小市民支来使去的。

她叹口气，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她低着眼睛看着来回擦动的皮鞋的尖，沉默了半天，才慢吞吞地说：“经理肯定说你啦吧，办公室的人都知道这事，都说你的不是。”

“你看他们一个个的德行，瞧不起我们乡下人，你不知道，他们来这里的人，就是掏大粪的工人都一千好几，我们呢，我们是驴呀，你说这厂里谁不知道，这叫侵犯人权，我到联合国告他们去。”

“我是听说了，这是暂时的吗。新厂都这样，以后会好了。”

“相信这鬼话呀。别人的话你都相信呀。”

“不是，我是说，给人家打工，就是这样的。”

“我不侍候猴了！”

那你有更好的事做吗？“

“凭我堂堂的一米八的男子汉，会没有地方混饭吃。”

“你决定了吗？”

我犹豫了片刻，说：“基本上。”

其实我明白阿影的话，她想让我留下来，好好跟她继续往来，她最后的话又说明，她的决心也动摇了，或根本是在等我一句话，她就眼我远走高飞了。

我在这又挨了几天，实在是无法忍耐下去了，我决定要走了，可是，也不知怎么的，我却突然有些恋恋不舍，这里的一草一木，这里的人，人的眼神，人的每一句话，不管好坏，不管先后，我统统地回忆起来，甚至天津人那特有的讨厌的口音，也觉得格外亲切了。

我走了，这里会怎么样呀，花花，阿灵，宝月，他们还愿意在这里干活吗。我真想说的话就是记着阿影，我承认，但是更重要是，一想到阿影，就非要离开不成，我要挣更多的钱，这年头，有嘛别有病没嘛别没钱！我开始感到生活的厌力了。

有一天，我把阿影叫到我的宿舍里，举行了告别仪式。这个告别仪式，直介别出心裁呀，我们在房屋里一句话都没有，就是她瞅瞅我，风瞧瞧他，就是她长一声叹气，我短一声呼吸。现在几点了之类屁话不知问了多少次。虽然感到了时间在飞速地流逝，感到了别离的滋味渐渐地袭上心头，体味到了丝丝的马上降临的牵挂。甚至对不住想我们的结局是成是败。

“你真得打算好了吗。”

阿景的声音有些抖，我不由地也被感染了这种情绪，我唏嘘地回答：

“走一步说一步吧。”

我想这样会给阿的心里朦上一层担心，于是，就又补充说：

“好歹混混就比在这里强。”

接下来又是沉默，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花花在门口叫道：

“到点了。还不上班呀，赶紧，非你妈要我来叫不成。”

我几乎和阿影同时站起来，可是听不见花花的声音了，想是说完了就走了。阿影看了我最后一眼准备要离开，我却一下子从后边将她搂住了。我把我的脸坦在她的头发里嗅着，我真有些陶醉了。

“要不你也别在这里干了。“

阿影没有回答，从我的怀里转过身了，又手紧紧地搂住我的腰，她期待的眼光瞅着我，我禁不住将她的嘴唇吞在口中拼命地吸吮了起来，我的股子里突然地一震，点着了一股火，从心里一直烧向全身，烧向阿影，我感觉阿影快要化在我的身上了。我一回身就把她摁在床上。

“没有听见呀！”

我机灵了一下，不知是恨还是急，冲外边说：“告诉他们，我不干了，上屁的班呀。“

听不见门口的动静了。我想继续刚才的动作，阿影却说：

“我还得去干活，好在来日方长。”她惭了一下神，继续说，”你多会见我妈去呀？“

“我听你的。”

“那就明天行吗。“

我知道她是在转移我的注意力，我回答说：蜚常行！说完就又把她的嘴唇含在嘴里了。阿影像是受了某感动一样，浑身一颤，主动地迎合我的意思。但是很快她就推开了我。

“不行，我得干活去了，现在我不能，这是上班时间。以后，我会完完全全地给你得。”

我终于搬起铺盖卷回家了。这一下可急坏了我得老娘。一来帮子头他们到家里找过我好几回了，她就疑心我又在穿新鞋走老路。，她就是这样想。我和他们在一起，就没个将来，二来，我这回来就又成了无业游民了。那说媳妇的事就又没戏了，听他说，有人给我提媒，她已经和人家说好了，我在外企上班，一个月挣好多钱，可能是她的谎言马上要被揭穿了，我这水没有喝一口就被她老家骂得狗血喷头。说我是个死没有出息的废物蛋，光会花我老爸给人家和沙子水泥挣来的血汉钱。说我，这么大了还要她这个老婆子操心受累。等等……

我耳根子都快出茧子来了，我躺在坑上，朦着被，无论如何我也睡不着。好不容易挨到下午五点钟，换上我那身行套，把皮鞋擦得曾光瓦亮，把头发拢来拢去，对着镜子，照来照去，身子扭个不停，我想看看，在我的身上是不是有一点谢霆锋的劲头。我瞅瞅表，离约定的时间不远了，说不定阿影已经在家里摆好了待客的糖果，瓜子之类的东西，巴望着我进门呢。可是母亲去把手一伸，向个大字当大大门口前。

“我在这儿盯着了，你想出去没有门！”

我受到老娘的监控，这以不是第一次了，而且我也有好多办法来应对。可我使出了浑身解数，都被老娘挡了回来。最后我就把我的最厉害的一招拿了出来。

“妈，你知道上这我这是干麻去吧。”

“小子儿，你不就是找三蛋子他们去吗。你别说又去找工作，说出大天来我也是不相信了。”

“你听好了，妈，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不我就会去睡大觉，看谁吃亏。”

我的老娘一听就将信将疑地眨着两只小眼睛，冲我半天没说话，我想她在猜我下边将要说得话。于是，我就假装不着急地扭过头回屋里去。

我的老娘急忙的追过来一把抓住我的后心，说：“小子儿，活像你爸，有话尽是说半截，叫人闷死了。”

于是我就趁机说，你老人家看看，你的儿子长这么大，什时候，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吗。你再看看，这双皮鞋，花了好几百了。这身衣服，我不这样，人家能看上我吗。

“你说平时总叫我给你拐个媳妇来，真来了，你又不知道抓着机会，我没办法。谁叫你是我的老娘呀。我听你的不去了。”

“那村的呀。”

“就那村的，老于家闺女，还是个大专生呢。”

我的母亲一听就噗的乐了。

“别给年己戴高帽子了。才怪。“

“我要是骗你，我就不是你得儿子。我就不叫蔡大头。快过点了，你要是不想让我打光棍，你要是想尽快抱孙子，你就紧着点吧。”

“好吧，小子，我就再信你一回。你要是骗了我屁股非挨棍子不可。”

她下意识地瞅了瞅门后的铁锹把对我说。

我一遛烟地跑到阿影地家门前。确实阿影慌慌张张在门口望着我了。不过，我还是，紧张的要命，虽说我是老江湖了，可这种事还是头一次，而且别看穿得人五人六的，要比阿影，不管从哪方面讲，那都是一天一地。还有，透过窗户我看到屋里有很多人，我这不等天是去展厅的大熊猫吗。将会被全屋的人看个够，然后再进行评头品足。

“你别怕，这都是我得至亲。”

阿影暗地攫了我的衣襟，小声地说。

“我有什么可怕的。这场合我见过多了。不是，我是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阵势。”

开始确实我是真有点害怕，长这么大咱还是头一次在以这种事面对观众的。我现在就是一颗大白菜，或者大胡萝卜，要不是只会表演的小狗。听着人们对我胡说八道，我确只有点头哈腰装孙子的份。进了屋，我就先弄了一个大红脸。然后，掏出预先准备好的高级香烟，在屋里专了一圈，每个人一颗。然后我又一个一个地给点上。

工始我不知所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可是，我看了一下，就明白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屋里男女没有一个长想出众的，都是跟刚从土里刨出来红署一样，土的掉渣。我呢和他们比起来，那就是玉树临风了。于是我台起头来，挺起胸脯，眼睛朝上瞅着，装得对所有不屑一顾的样。

“你什么学校毕业？”

“哪届的？”

“哪也没有借，我是那种人吗。”

“我是问你哪届的？”

“多大事象的，我用得着借吗。”

这个猴子站起来，就走出了屋，并把阿影叫到外边，不知嘀咕什么话。我想翻正没有好话，我发誓，如果阿影成了我的老婆，我第一个先和猴断绝关系。他是叫我这一生最讨厌的人，是用那种轻视的眼神瞧我的人，更也是有眼不识金得玉的瞎子。

“你在哪上班呀？”

一个和我的老娘年龄差不多的妇女问，看样子她和阿影有些相象，我就肯定她是阿影的母亲，也就是我未来的丈母娘，这个我是绝对不能说谎的。

“没有上班，我才不上班呢，首先叫人管着我就难受，再有，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总是伺候人呀，我就喜欢自己干点事，指着上班，那家里人喝西北风呀。这年头，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

阿影倒了一杯水，又手端到我得面前，我说什么也不喝，就把茶杯放在一边的桌子上。阿影一再拿眼睛示意我，我没有懂，想了半天，没有弄明她要干什么，我就闭上嘴，以免说错了话。

接下来，一连串的问话一股脑地砸向我的耳朵。什么多大了，家里有什么人，父母如何，兄弟上怎样，院有多大，屋有几间，就是连家里有多少存款都没忘了问。真是问得我头皮发炸，手脚冰凉，我真想一走了之。可是，这时阿影就把她的母亲叫到外边。一会又回来，就见她母亲说：“

“哎呀，咱待物都到东屋去吧，让这两个小人随便说说话吧。”

于是忽啦，满屋的人都出去了。只留下我和阿影。

“怎么样，我过了关了吗。”

阿影一笑，没有出声。我接着说：“我说，你能不能跟我到我们家去，我妈可不会轻易饶了我的。”

阿影痛快地回答我的话，同时从抽屉里取出精致小盒子。打开来，里边是一部灰尘色的手机，她交到我的手里，说“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

我说，你不要这样破费，咱们谁跟谁，本是应该我给买得，要是你送我汽车我也不反对。

阿影确说，结婚时有可能的。

这时阿影的母亲笑着走过来说：“这事呀就这样了，小蔡呀，你们两个以后要常来往呀。”

“没有问题。”

就这样，我和阿影的关系得到了确认。我向母亲报告了好消息，她老为家眼一横差点把把鼻子气歪。说我应该找个媒人，正当当的去提亲，这样不明不明白的，丢人现眼不说，算得哪门子事呀。现在的年人真是没有羞臊呀。过去的女得到男家相亲，而现在，正好来了大翻个儿•！

我就告诉她，现在的事就是这个样子男管女得，鸡管狗，老鼠骑在猫的脖子上拉屎，要饭得比世人都有钱，还有没钱得给有钱得当大爷，老得养小得。她说，我要是石头缝里蹦出来，她就不会管我这个小王八精糕子事了。

这天下午，三蛋子他们给我来电话，让我过去一趟，说有重要得事要说。我问，有重要的屁快放出来，他们说要我去迪厅才肯说，我就生气地把电话一挂，把手机一关。让他们着急加上火去吧。可是不一会他们就来到了我的家门口。哐哐地砸门。我的老妈跑出去就和他们说我不在家，他们不相信，就和她招乎了几句。最后他们说是还蔡大头的债来。

我的老娘才冲屋里喊我一嗓子。

我原先一直是在江湖上耍威风，总以为凭着自己的愣劲能够挣好多钱，可是结果却令人失望。我从没用大脑起过自己发家之道，所以到令天，我还是我，不学无术，光懂得卖傻力气的穷光蛋一个！和三蛋子帮子头他不一样，他们都一门心思的想着挣钱，眼睛都绿了。走路不用腿，吃喝不犯愁，个个过上了小康生活，除了媳妇以外，还有小秘。这次和他们一起干迪厅，不知又中了他们什么圈套了。不过还好帮子头和三蛋子一进门把一摞钞票甩在桌上。

害的我的老娘，对我一顿大骂。说我吃里扒外，长这么大一个子也不见着我的，倒把这么多钱借给坏蛋。我老妈这真是一个湖涂虫呀。

帮子头有些兴奋地说：“这才开始，以后会更好的，咱得把胜芳的所有迪厅挤垮，到那时，大哥，咱就出国，找美国总统去。

“这不，我和三蛋子商量了一下，趁现在好时候，再弄一个迪巴。我也听说大哥不在服装厂干了，干脆和我们一起干吗。”

“是呀，咱们一起发。”

“于是，我就和我的老娘商量这理事，说是商量，其实就是连哄带蒙，只要他答应我不住到家里我就万事大吉了。

我说，这也是杂影的意思，将来我们结婚，盖房子，一律是自力更和，不用家里一分钱，不让老人操一丝一毫的心。我将来挣好多钱，我就可以不在让老爹搬砖和泥，受苦大累。没事热炕头坐，小烟抽，小牌一摸，小洒一喝，没事享清福去吗。可是老妈异常失望地说：

“我就知帮子头他们早晚行把你毁了，他们是成了心了。”

老娘有这种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钱途在即，我也不去理会那么多了。做老板总是要比伺候人吸引人的呀。我坐上了一把老板椅，这边一转，那么一扭，然后把腿搭在桌子上，高级香烟一叨，透过圈圈的烟环，我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天地，看到阿影像仙子一样我飘来，不只是阿影，除了阿影，还有另外几个姑娘，红得绿的粉的，他们笑着一起来到我的面前，将来要是实行一夫多妻制多好呀，有可能吗，有可能的，现在不是有很多有钱的男人都弄了几个二奶吗！男人们有了女人就拥有了地球，世界从此变得前程万里美丽百倍。可是我突然见到阿影眼泪，听到阿的哭泣。眼前的美景一下子消失了。不过，装璜的角和皇宫一样富丽堂煌的办公室，还是让我有说不尽的得意。说不定不不远的将来我会在这里成了大款，我要开一家浴中心，开一家夜总会，我成了大头集团老总，真得开上大奔，真得像我原先预言的那样，花花说过要是我能开上大奔他就不活着了。他这真是将火呀，看我哪天开一辆去，看她死还是不死。那时出入有车，黑白天有酒，整日的和阿影呆在一起，亲热，晃街，要是愿意的话去趟美国。……

白天没事我就像个老板一样，穿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手里挟着烟卷，蹓大街，感受这里得繁华美妙的世界，晚上七点一过，我就进住办公室，抽烟打牌，看电视。大概十二点到一点多钟，我就和帮子头他们吃夜宵，渴酒，点钱。

每天七点多钟，三三两两，男男女女浪当子浪当女们都陆续来到迪厅里，蹦蹦跳跳的，乱做一锅粥。我则把灯光调到最暗，这此小男小女们对摇滚乐并不感兴越，他们在乎的是，音乐之下的那种无聊勾当。这里自来称为事非之地并不夸张，一来是人们渴了几杯酒，毫无理智可言，二来是这些公子哥，就是要征服这里所有的女士，成为这里的霸主，这些公子哥被他们有钱的父母惯得个个自以为神人一个。这个场合真是鱼龙混杂，好人家的儿女是会不会到这个地方来消磨时间的。

大概十点钟的时候，厅里一片叮当乱响。在强劲的电声音乐中，人影乱跳，瓶子和地板撞在一起的声音，板凳和桌子碰在一处声音，尖厉的口哨声，混做一团。服务员跑到办公室时，声音都抖成了一个。我心说，要出事，我跑过来打开灯。

强烈的灯光下，人们突然愣了下，就立刻又乱成了片。我定睛一瞅，哎呀妈呀，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谁了，原来是花花，阿灵和宝月，当然还有阿影。有一群产小男人，非要请这几个小女孩跳舞不成。拉拉扯扯的。

“住手！”

我在制止我的手下。我个子高，在他们中间站，再喊上一嗓子，就好象冷狐冲现身一样。一下震住了场面。

我说：“朋友们，咱这是乐呵的地方呀，不是打架的地方。”

我一边说着，一边示意阿影带着花花他们躲开这里到后边去等着。

那些人一见阿影他们向一边走，就渐渐地围过来。他们其中有一个蓄小胡子的人，冲在前边，他用手指了我一下说：

“你是老几呀，敢管老子们的事，乖乖地给老们让开，谁也别想管，看不打断腿！”

我看今天是躲不过去了。看到花花他们还在犹豫不色，我就向他们大声地吼了一嗓子。三蛋子只推她们向后走。我挡阿影她们身前面，那些人蹦着高喊，我伸出一只手，照定了那个带头的人的脸就是一大巴掌。那人一下就叭下了。众人忽拉围过来。

“老大，老大。”

趁这个时候，我从大厅里的一个角落里，抄起了一早已备好的棍子。向那群走过来。那群人也不示弱，向群狼一样小心地围拢过来。他们的手里都不知何时有了家伙，我知道这个时候退缩是连一点用都没有，俗话说，两者交兵勇者胜，再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再者说，打架就是打的一个胆，一个狠，我一棍子下去就扪倒了一个。两棍子下去就放倒第二个，那时的我，就是一只猛虎，东西轮砸，只打的这些人人哭爹喊娘，四散奔逃。我得脸上也见了血，用手一抹，粘粘糊糊的。就在愣神的一霎那，有一个人突然从身后把拦腰抱住，我感到他是使尽气力想把我放倒，我挣了半天没有挣脱。

这时从前边上来一个长发小子，举起拳头，照准我得脸就是一下，我本能的一闪，躲了过去，可是我没有挣脱后边的搂抱，面前的小子二次又提了棍子向我扑过来。我心想这下大概工我该倒霉了，这一棍子闷在我的头上，不死也是脑震荡。正在这时，就听噗的一声闷哼，我的身子一轻，搂我的人已经倒下了。

“叫你妈的耍流氓！叫你妈的耍流氓！”

原来是花花，他举起棍子不停地往地上的人身上乱打，一边打着一边骂着。

我面前的小子，见我的危险解除了，扔下棍子就跑了。可是，地上躺着的人，半天没有动静，我心里一阵慌乱，莫不是死掉了。我伸手去摸他的鼻子，还有气在，我稍稍地缓解了一下紧张情绪。瞧了一眼花花，花兀自发呆了。

“这个人被打坏了。”

我心里说着。就听花花愤怒地喊着。

“活你妈该，谁叫他耍流氓。”

过了没多长时间，警察就来了，他们提着警械，成队地冲进来，他们为首的一个高个胖子蹲下身探询了一下地上的伤者，问这是怎么回事。花花就往前一站挺起胸脯说。“她妈耍流氓！“

“我是说这是谁打的？”

花花以为战斗还没有结束了，听说，举了一下棍子，理直气壮地说。

“我，怎么啦。”

警察将信将疑地上下打量着花花，说：“真得。“

“骗你又不给钱，干吗骗你呀。”

“好，见义勇为，跟我们走一趟吧。”

“等会，这事跟她没有关系，是我打得。你看他一个小女子，能把男人打个半死，别说没有那个胆，就是有也没有那个力气呀。“

“你是谁？“

“连我都不认得呀。我是蔡大头呀！”

“还妈冤大头了！你们给我走吧。”

有几个警察把伤者装上一辆车，另外几个把我们几个推上车。临走了，我对阿影他们说，等着我，我一会就回来。是的，我想一会我就能回来。

这时，已是晚上十点多了。警察有得打起呵欠，无精打采地坐在办公桌前，他们睢着我，好象在说，半放三更的，不他妈睡觉，尽是惹事生非。

我已经太熟悉他们了。在这个时候，他们最会应付差事了，他们摸透了我们急于回家的心，不搭理我们。要么慢条其里说是借口有事，翻正，他们才不会抓紧时间来处理事情了。花花就有些安那不住，她说：“警察大哥，没事，我们回去了。”

警察翻起白眼毫不客气地说：

“你以我这是超市呀，”

还没有说完，又跑过来几个警察，他们乱嚷一气，说，又有报警的，说也是打架的。他们发着牢骚怪话，说现在的小青年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了，尽是给他们找麻烦！于是他们倾巢出动，并要我们给他们看一会家，别乱跑，我说，没有问题，我们留守，警察们都出动了，所里，只有一个执班老头，提着一壶水来回地晃，好像是怕我们偷枪似的。

这时，阿影，宝月，还有帮子头一大群人追到派出所里。

“今天早晨，花花就跟我说，等晚上下了班到你的迪厅来唱歌，我说不来，你看这么热闹，吓死活人了，我的心到现在还噗通着了。”

说完，她怕心跳出来似的，双手捂着胸口。

“还说呢，你要是不想来，我就是拿老牛拉不来你呀。不是你说，有好多天没有看到他了吗。”

“可是，你看，咱这一来，惹了多大的祸呀。给人家打坏了，大头是不是要坐法院呀。”

“笑话，大学生连这个都有有学过呀，他们他妈耍流氓，打死活该！我们这叫自卫呀。”

阿影忧心忡忡地说“我年未央那么好说的。”

“有什么么不起。大头，你看阿影这发型美不美呀。”

我瞅了一眼，并没有看她的发型，而是瞧着她的多小的有些惨白的脸，一笑说，“美，你花花练还能弄出什么好头来呀。”

“就是吗，她这是夸他自己了，你瞧瞧花这头才叫真是天王盖地虎了，真是酷毕帅呆了，象王召君一样。”

“德行，”花斜了一眼宝月说，“你知道王召君什么样呀。”

“我怎么不知道哇！我在电视里看到的，就你这样。”

“电视里全他妈是骗人的玩艺，你也相信呀。”

“有什么不信得，你看天气预报，说今天下雨就真得下雨了。”

“你真他妈傻，他不报天下雨，今天照样下雨。”

我的心里这个乐呀，她们真把这里当成了聊天室了。这是中国人民公安派出所。我们全都是犯罪嫌疑人。我们应开想如何逃避法律的制裁才对，该想怎么样不赔人家钱才对，能尽快地出去是最好的问题。

“要不咱们跑了算了。”

宝月有些心虚地说。

“我们为什么要跑，我们是自卫，他们是流氓……”

听花花的意思，他这是见义勇为呀，不过想来，应该有那么点见义勇的意思，如果要不是有她打那倒那个人，躺在医院的人就是我了。我救美不成反倒被美所救，说起来是有些惭愧呀。

霎那间，一丝感激之情袭上我的心头，我觉得很感动，就好像花花成了我的救命恩人一样。她的意思是本能的吗，或者只是一个巧合，没有什么勇气可言，我也不必感恩戴德，可这又似乎不可能，如果在那一刻，花花要是不想我会被别人伤害的话，她会想到我将要受到的危险吗，换句话说，她不是本能的，她是因为心里那股对我的钟情，才会在紧要关头给了那个小胡子一地击。

警察折腾大半宿，我们的事也没有解决。我和花花就被理所当然地扣下来，听候处理。我让阿影带了宝月他们回家。警察要是不把打架这件事弄明白，要是他们从中不弄出点明堂来，他们是不会摆手的。可以这么说，他们一会点烟，一会又喝水，不让我们说话，不让我们吃后饭，而且还把我和花花分开，怕我们串供。就是要从中搞出明堂！有时我就想，外国警察是不是也是这样呀，有事说事，三下五除以二搞定，该干吗就干吗去多好呀。

“我们可以走了吗。”

“你小子，够呛，还惦着出去呀。”

“你可别吓唬我，我可心脏不好。”

“那你就别打架斗殴呀。”

“他们调戏妇女。”

“那你是见义勇为了呗！”

我有些忘乎所以的说：“我可没说要奖励的。”

“你真有意思，不判你个十年八年的你是明白不了呀。”

警察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好难过呀。这买卖刚刚开始，就出了这种事，更叫人忧心的是，这件事还连累了花花，她怎么样了呀！她怎么想起到这里来呀，这是谁最初的主意，阿影还是花花，他们是想我呢，还纯是为了好玩？我想这事肯定是花花的意思，只有花花的性子才会这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知花花现在回家没有？他一个女孩，警察不会相信他做出这种事的，他们也不会为难她，顶多了吓唬她两句叫他回家了。要不她也和我一样在和警察打哈哈。花花怎么说的，她还是一口咬定那人是她打的吗。说实话我倒真希望那一棍子是阿影打的，这样，省得我一边欠了花花的，一边又一个劲的为阿影对我的真呢而担心。

第二天早晨，我听到了信儿，被打的那个人还没有醒过来，想要不是那小子装，这个事肯定严重了，就怕他成了废物人，那我和花花谁也脱不了干系。

我在焦虑中等到中午，没有看到花花，也没有听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警察叫我在一张拘留证上签上我的大名，就给我带到了新区的看守所里，投进了一间小黑屋里。

哎呀，这里我不是头一次进来，陌生中又透着熟悉的空气。这和我想的事情是格格不入的。从听了老娘的话进了服装厂，在服装厂又遇见阿影我就想过，这个地方从此与我无缘了，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凤还巢了。可是我禁不住地想，想阿影，从那天出事，到拘留，就没有见到阿影，她怎么样了呢。她在想我吗，她知我被公安局关起来了吗。她有没有计划到这看我呢呀，带上烟果之类的东西，来问候一下她未来的老公呢。真像在电视里看到的那样，她站在看守所的铁窗外，心痛百倍，伤心欲绝。她两眼含情脉脉地瞅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眼神里满是被救后的歉疚和感恩，她说什么呢，她应该说，从现在开始，阿影就是蔡大头的人了！就是我真的被法院判上个十年八年的也是非我不嫁。我就说，不会判刑的，我会很快地出去，进行我们的爱情，我会说，为了阿影别说是坐牢，就是粉身碎骨也心甘。而且我还会说，要是真的坐了牢我就和她断绝关系，决不连累她。这些天来，我无休止想和她一个人呆会，拥抱那个天使一样的白色影子，拥抱那个梦昧以求的明天的幸福。我多想那头一次亲吻呀，甜到到心里的感受，如同通上220的电流一样。

想想阿景，我就很自然地想起了我那盼着抱孙子的老娘，我还对老娘保证说不管哪一天，一定把阿影弄到她面前，让她的儿媳亮亮相儿，她的宝贝儿子有多大的本事，没花一分钱就弄了这么漂亮女人回家。她会乐的屁颠屁颠的。忙前忙后的，弄得锅碗瓢盆山响，给她的儿子大摆庆功宴。

可是看守所里就是这样，这里没有美梦的。这里窝着一群危险的狼，每一双眼睛里都喷着凶狠和野性。不知何时向你发动攻击。我身边都是二十郎当岁的小青年。他们时常向你进行挑衅，他们不知我是谁。就凭我蔡大头的向那里一站，不像个大侠也象个武林高手，有几个人总围在我的身边想试试我的身手，被我一好打。就这样，头一天那些人还叫我哎，第二天就叫我大哥，第三天就叫我老大，第四天就喊我大叔了。

真是没有意思，因为他们使想起了三蛋子行帮子头，自从进了看守所，就没有见他们的影子，关键时见真情，他们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得叫人安慰的也是叫人心烦的是花花来看我两次，不，安她说是三次，头一次，人家无论如何没让进，第二次，他去找了他的二叔，……公安局的政委，才让进来，她告诉我说，只要说那个人不是我下手打的，过几天就会被放出去。不说我打的是谁打的？我能说花花吗！

“我呀，只要说我打的就没有事了！”

“那不是要连累你呀。”

“我二叔说了，要是能确定那小子耍流氓咱就没事了。那么多人作证了，怕什么呀。”

果然第二次，花花就告诉我说，那小子果然是个小流氓，有好多案底的，要不是他昏迷不醒，警察早就给他带上铁链子了。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就想知道影的消息，阿影现在怎么样了。她有没有念叨我呢，有没有和人扫问我的事呢，也怎么不和花花来看上我一眼呢，她还好吗。

“好个屁呀，她早没有人影了，好多天都不上班。”花花阴沉地说。

“那她上哪去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呀。”

“告诉你管你妈什么用呵，你这自身难保，还能管她的事吗。”

“她怎么了，快说！”

我敲着窗户着急地喊。

“叫什么叫！你还是别听的好。”

我的眼都急红了，如果不是关在铁窗内，我早就不听花花的废话了，我早就跑去找阿影去了。

“你急也没有用，有个叫阿强的来厂里找过她好几次了，完了之后没几天她就没有影子了。”

我的心里一下子你浇了一下子开水，头脑嗡嗡地作响，阿强，又是这个阿强，那一次害得我差点疯了，这一次又来从我的手里把阿影抢了去。他们不是散了，阿影亲口对我说得。那些美好情形，一舜化成了千万把利剑，立刻就把我的心穿透了。头一次的亲密的接触，就这样变成了美好的回忆和喝不完的苦酒。想起他，她的脸，想起她的衣服，想起走路的样子，的心就一阵阵地痛呀。

“你走吧。”

我闭着眼睛对花花说，“以后别再来看我了，我不想见任何人，你走吧。”

“看你妈那点出息，你不出去啦倒，没人管，可你妈谁管呀，可没有吃你们家的饭，我可是管不着，你知道她见你好多天没有消息，到服装厂来找几次了，知道了你的事，急疯了，好几天了，现还起不了床。”

“我不管，我谁也管不了啦，我不出去了你告诉她，就说她没我这个儿。”

“你他妈混蛋你，我反正给你办完了，你爱他妈出去不出去！”

说完花花擦了一下眼睛，扭过头就走了。我一下就完全地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我不想出去了，我甚至我想到在这里杀一个人，叫警察给我一枪崩了。可是，警察还是给我赶了出来，我只好灰头土脸地进了家门。我想我的老娘。

“小子儿……”

老娘一见我，先是愣了一下神，然后就放开嗓子嚎了起了。她蹿下炕，向我扑过来。

“你个挨千刀的……”

我一边把后背举在娘的面前，省得他费劲够不着打我，一边说：

“我是不想回来呀，要不谁侍候你呀。”

“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你给我滚吧。……”

“真得，这是你说得，我可就滚了，到时你别拉着。”

我的老娘帮帮地捶了半天，也累了，就坐下来呆呆地发傻，于是我就说：

“你先歇会吧，要是还不解恨，再接再励。”

“你这个蒸不熟煮不烂的玩艺，你气死我就得了。”

我抽空到堂屋的缸里臼了一舀子凉水灌进肚子，突然觉得饿了，就从铝箝子里捡起两个馒头啃了起来。

“帮子头，三蛋子他们来了吧。”

我还没有说完，老娘就又举起了手朝我打来。并且说，要是不想叫她死就甭理他们了。我这一进去，安她的说法，就是顶着风臭八里地了，离着依劳本份的过日子越来越远。我以后的日子就是人见人恶，更别说找对象了。她是越说越来气，干脆就又哭泣起来。这真是，从何说起。这算什么呀，凭我大头，我怎么会打光棍呢，风水轮流转，我不信我就是这样倒霉透顶，我会东再起的。表面上我就应付着老娘。可心里一直想帮子头和三蛋子他们。我恨他们，这一切全都是他们造成了，我和他们没有完了。

以后的几天里我找了帮子头他们，结果是公安把迪厅给封了。要开业非得叫公安局点头才行。

我本来是一肚子的气，可是帮子头他们，却找了一千个借口来为自己的不仁开脱。不过他们涎着笑脸一个劲地讨好我，大哥长大哥短的，最后还是拿出了重量级的东西让我消气。他们给了我两万块，说是这两个多月的分洪。鬼才相信，他们又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大哥，这回全看你的了。咱们要是有胜芳发财，没有你肯定不行。所以我和三蛋子说，以后谁不听大哥的话，就从胜芳滚出去。而且，老规矩，我们出钱，在这个地区搞连锁经营，大哥到时只要在店里视察视察，弟兄们敢说个不字。”

真是没有免费的午餐呀，这两个鬼精原来是认定了我公安局有后台，要不我怎么会这和着轻而易举地出来呢。他们把希望全都压在我的身上。

与花花认识以来，这还是我头一次求她帮忙，她乐的合不拢嘴了。大黄牙尽管向外呲着，真让人讨厌透顶了。看在我的面子上，她当然乐意帮忙呀，她给他们二叔挂了一个电话，没过三天事情就办妥了。

开业的那天，帮子头三蛋子，还有那两个宝贝女人都来，花花因为出了大力，也就理所当然持坐在我的身边。相比之下，我觉得花花比面前那两小妖精顺气的多，我得眼光很快就招来另外两个女人讪笑，于是就话里话外地跟花花叫起了大嫂子。

我说：

“小姐可以随便乱叫，这嫂子就免了。”

花花只是傻瓜似的乐，一杯一杯的向扬起的脖子里灌啤酒。

帮子头三蛋子，和两个女人，对花花是百般的奉承百般的恭维，弄的花花心花怒放，最后喝了个酩酊大醉，连北都找不着了。

我呢，则想我的美事，想阿影，想我和她亲热的一幕又幕，想到美处，刀割一样的痛袭上了心头。她现在说不定和阿强在非洲度蜜月了。

一晃就是一年，我的钱包鼓起来了，哎呀，我成了有钱的人。现在十万二十万那是小钱呀，房盖好了，巢垒罢了，托人还真弄了辆二手大奔。

司机肯定是我，那谁来坐在我的旁边呀，帮子头他们进进出出的，都有红花绿叶相伴，而我却是孤单独影。阿影我是想了一年，她要是坐在我身边该多好呀，她的笑声，她的香气，她天使般的身材，会给我的大奔增加多少美妙呀。

我的母亲天天给我张罗说对象，曾见过几个姑娘，可是都被阿影的影子赶跑了。我幻想有一天奇迹在我身边发生，阿影会回来的。

白天，我开着我的宝贝大奔满世界地兜风，不知不觉来到了服装厂的大门。正是中午下班的时候。花花，阿灵，宝月，先后从小门里走出来，一眼逮着我，哄得一嗓子，围了过来。

“蔡哥，应该叫蔡大老板，你到这贵干呀！是不是来接我们花花姐呀。”

“小丫片子，会开玩笑了啊！”

“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呀，牛郎会织女呀。这可不是玩笑呀，番正不是找我们来的对不对呀？”

花花只是红着脸低着头。

我说：“就是找你来的，我是特意来请你们喝酒的。”

我望了花花一眼，花花依就没言声，不知怎么，我总是觉得有一种欲望，就是盼着能从她的黑色干瘦躯干上寻找出一种东西，这种东西至少能让我有一份非分之想才好。

“说呗，你看你，这身打扮，小分头，大西服，再看看这双皮鞋，哎呀，比原来的亮多了，和镜了一样，是不是呀花花姐，你看把花花姐乐这个美呀，整个人影都照在上面了。”

我脸腾地一下红了。不知为什么我下意识地低下头，心想：那有的事，不过就是出来之前擦了五遍而已。

我冲花花说：“怎么样，还记得咱们原先的话吗，我这大奔也开来了，你是不该说点什么呀。”

花花突然一扬脸，露出大黄呀，说：“谁知这你妈是不是冒牌货呀。”

车子已经开动了，花花却突然问了一句：“咱去哪呀。”

“只要你们高兴去哪都中！”

随后的那些日子里，每当没有事的时候，我就来到花花所在的厂子，并且每一次，都把我的皮鞋擦的倍亮，亮的能照见花花的影子。

在我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花花的影子经常的浮现在我的眼前，她的漆黑头发是那样顺顺溜溜，一笑两个浅浅的酒窝。

宝月说花花的鼻子像张伯芝的，嘴像梅艳芳的，那眼睛象李连杰的，走起路来的神气，当然，就像花花自己，说起话来还是像四川辣妹子。

不知多会儿，花花穿衣服也开始讲究起来，都是名牌时装，一笑也不见了大黄牙，具说花了一千元做的牙齿美容，说话也尽可能地回避着妈字，我看出来了，她真正成了一个小女人了，我想她的时候就好像和明星在一起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