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走进都市的老板系列小说
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请勿对号入座
一大早山根就叫起女人跟他走。
女人禁不住地问山根去哪里。山根说当然去磨坊了，他干了十几年的机磨坊，每天除了早早的去给众乡亲磨面，还能去哪里呀！在女人看起来，山根没有理由这么早就把她从睡梦中惊醒，没有她的时候，他不就是一个人去磨坊吗！而且，算上今天，她才来了两天。
山根对于女人的态度并没有改变，他向来固执的要命，就象当初机磨坊没有人承包，自己挺身而出一样，他做的事都叫人感到不可思议。
山根坐在炕下一把破木椅子里眯着眼睛吸着烟，他一声也不吭，就那么眯着眼看着女人，他对她谈不上喜欢，只是一种自以为的责任把面前的女人当成一个目标，他不管别人怎么着，要是想把这个女人留在身边，就必须使点不一般的手段！不管是原来还是现在，他理所当然对那些弄个女人没有十天半个月就跑得无影无踪的事感到可笑，也理所当然地时刻提醒着自己小心这个外地女人。也许吧，这个女人是被人贩子诱来，专门来坑山根的钱财，那就叫她来试试吧。
“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去找你。”
“村子是小，可我还是怕你走丢了，走没了！”
“我又不是小孩。”
“你进了这个家门，你的安全由我来管！”
大街上已然有众乡亲们用各种车子驮着粮食向磨坊的方向走去。
山根走在前头，女人跟在后头，山根永远是那样子，在众乡亲眼里，从大街上来去的山根总是穿着一身老式的制服，左胸的小袋口上挂着一支笔，不用说，长年累月在磨坊里呆着，好象被白面染白的脸色并不同于其他农民，他走路的姿式也是如此。现在是花花世界，无论男女老少眼光活泛，放眼世界美好时光，有谁不感到一股生活的热望从心头波涌而出？可是，山根的眼神从来就是盯住脚下的路。
路前面有他的磨坊，磨坊里有三部机器，一台是嗑皮机，一台是粗磨机，还有一台是细磨机，通常他磨面的工序是先糟后细，人吃的面粉，必得从嗑皮机流向粗磨，由粗磨再向细磨；别外还有一台称，具老人们讲，这台称是文化革命前就呆在磨坊里，是一个最准的称，村里有得人卖买五谷杂粮时，生怕总是被小贩子们窝斤少两，只好背着粮食来机磨坊称。
前些年，人们也对那个称的准确议论过，那归根到底还是原来的磨坊主二愣子在砣的下边粘上了一块铅。后来磨坊散了，人们都出村，去很远的地方磨面，后来，山根冲出头，承包了这个倒闭的磨坊，他找来全村最懂局的人给他调正了称心。从此，这台称又恢复了原来的准确。
山根的个子高，一步要比女人的两步，女人紧走也还是跟不上！山根是否故意要造成被女人追呢，别人是不是会说，瞧！山根，三十岁之前没找着女人并不是他死笨到家，是他不想，现在想了，女人就这样追着山根不放了。山根非常的想证实给所有人看，他对女人是如何的好，所以，家里到磨坊仅仅一华里，他就转过十八次头等她。
这个女人是四川人，她来自僻远的山区，有无婚史山根并不知道。前些天，山根把这些年积攒的大部分钱一手交给中间人的时候，这个女人就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了。女人自己说二十五岁，可山根不傻，猜她足有二十七岁。也许山根看上了她的相貌，她很美，山根以为女人的美，就是要有一副白面皮，无论是手还是脚要有滑腻感，当他的眼神落在她的胖手上时，就认定她就是梦中的女人了。
也确实不出他的所料，当第一晚春宵共渡之时，山根才觉得有女人真好，才觉得有众多年浪费的多少美好的时光！他有强健的体魄，粗壮有力的大手，他那过于慎密的心思都好象浮在一团柔柔的云里，那感觉自己以变成了小孩，重又躺在母亲温暖的怀里似的。
“阿云你站得上边来！”
阿云看着称心想：“我上去，难道连我一块推成渣、磨成粉吗。”
“你怕什么呀，上来！”
“要做什么吗？”
“我叫你上来！”
山根有些发火了，伸出手来揪阿云的胳膊，阿云无可奈何地站到称上，瞅着山根如何把她当成一口袋粮食。
山根来回拨着星砣，趴在衡量度尺上看了一阵，他点着头对阿云说：
“看见了吧，我说，你记着，你现在的体重是差一点一百斤整。”
“不对，你说得不对？”
“什么不对，你是怀疑我这称不准吗，这肯定是你的错误，这台称四五十年了，只有心怀不诡的人说它不准，正常的老百姓就没有这么说过，真得！”
“就是不对吗！我来的前一天还称了一下哈，是一百零一斤。”
“哼！那是你们的称有问题。你记着吧，入乡随俗，将来你会知道什么叫良心称！”
阿云一点也不明白山根说的话，他为什么叫记着自己的体重呀？
大早晨起来，他把她从炕上拉下来，就只是要为她量体重吗？她一点也不了解山根，她心里肯定地想着山根一定是不怀好意的。
接下来，阿云想帮着山根用簸箕拨粮食里的皮子，而山根一把枪过阿云手中的簸箕，对那个女人说：
“你什么也别干，这点活有我自己就行了，你就看着好吗！我要你看着我怎么干，怎么把玉米皮嗑下来，怎么把一个个硬梆梆的玉米粒辗成面儿！我干这一行二十来年了，多么难磨的粮食，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
说着山根从一边取过一个板兀子，轻轻地推了一下阿云说：
“你坐在这儿吧。”
“要不我还是回家吧。”
“不，你就看着我，你以后要习惯呆在这里，你要习惯听这机器的声音，你记着，以后你就是这里的主人。”
每一日，山根都起的很早的，先去磨坊干一阵活，然后从早市上捎回一些新鲜疏菜，他也会专门买一些辣椒，他知道四川人爱吃辣子，他们没有辣子就吃不下饭，那些费劲巴力弄来的女人，一个个走掉的原因就是没有适当的给他们辣子吃！山根是这样想的。他并不在乎阿云是否会做饭，因为，长年累月的饭就是山根来做！他的老爸老妈，岁数大了，身体也不太好，最重要的是山根是个有村里有名的孝子。他家就三间小屋，底矮简陋，要不是家里条件有问题，山根不会叫爸妈住这房子，当然他也不会叫自己三十岁了还光棍一个人。现在好了，他有了女人，正如村里人们说得，这才象个家。
和原来一样，他做饭端饭叫爸妈吃，同样的多了一个女人，他就也端饭给阿云吃，除了晚上，山根并不象现代人一样，把阿云看成老婆，而是把她看成和爸妈一样的人，有权力从他这里得到一份关心和爱护。
开初那些日子，山根对阿云就象太监对皇后一样，生活起居，使尽节数，逗阿云开心。可是阿云并没有安照山根想得开心起来，而是脸上渐渐地挂上一层迷离的神色，那迷离山根很清楚，她始终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鸟！倘若哪一天不小心打开笼子的门，她就会头也不回地飞向天空！和阿云一起来的四川女人都想继跑掉了，阿云是不是也伺机想跑呀？一定是这样的，山根观察了好多天了，阿云每天总是心不在肝上，而且有一天晚上，山根还听到她的梦话。
“哟，我真是要死在这里呀，脱不了身了！”
甚至，有一天晚上，阿云悄悄地起来，摸着黑在收拾包裹，要不是山根用咳嗽警告她，说不定她早回了四川了。山根一想起这件事，一听到村人关于这些女人的话，他就心惊肉跳，不过他并不象一般人对此表现的无可奈何。
“你要跟我去磨坊。”
“做什么吗。”
“去了就知道了，”
还是原来那样，只是阿云很主动地跳上磅，那劲头叫山根想到一个不知死的猪，还是那么兴高采烈地向退毛机器上跳呢。
“哎哟，这一次我一百零五了。“
阿云早已认识山根的称了，平日里，他看着山根给老乡亲们称粮食，她学会了认称。
“那你记清了吧！？”
山根从满是面灰的破桌子上捡起一根粉笔头，在墙上划上了几个数子，阿云这才发现，她三次的体重，都清清楚楚地记在那里。
那一天，山根特意叫阿云留在磨坊里，阿云不太明白，她知道，山根从来舍不得叫她呆在磨坊里，被粉灰呛着，被隆隆的声间震着，被痛苦咬着。山根就叫她呆在家里享福。他说过多少遍了，他只要她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他也说过，等下了秋，一定给她卖台电脑，送她到学校学电脑，叫他在家上网，坐在家里就能知道他们四川的事。
直等到把所有的活干完了，山根才锁上门，和阿云一前一后地来到小市上。山根并不是卖菜，他拉着阿云来到一个杂货摊前。山根拉阿云蹲在摊前。山根拿起一把锋利无比的刀。
“是杀猪吧！”
“哈，不一定，我只要钢口好的。”
那贩就从刀堆上捡起一把来，叮的一声坎在一块角铁上。奇怪的是那刀没有卷刃。山根接过刀，用手抹了一下眼毛上的面渣，把刀刃凑在眼前瞧了半天，然后山根把刀向阿云的眼前伸过来。
“你看这刀的钢口真好，削铁如泥哩，我们要一把。”
“你买刀做什么呢！”
“你不知道呀，现在坏人满世界坏人乱转，前天我还看见一个陌生人在我们家的院门前转悠呢！我买刀当然是为了自卫，当然也是保护你哩！”
阿云脸腾地红了，山根盯着阿云的脸，好象看出了内中的流露出尴尬的光晕来。山根接着说：
“我不管别人怎么想，只要是有人对我或者对你有想法，我肯定对他不客气。”
山根卖了一把刀，另加一块细水石。
从那天起，只要他看到门口的陌生人在他的门口转悠，他就开始磨刀，有一段日子，山根几乎每天早上一出被窝就去堂屋端来一碗清水，取一个板兀，把那块细石架起来，在阿云的头前嚯嚯地磨起来，刀的寒光每每在朦黯的晨光中闪耀着。每当那时，被窝里的阿云就翻来覆去的睡不安稳！而每到这时，山根就轻轻地叫阿云的名字，甚至，把那把刀举到阿云面前，叫她睁开眼看看。
“这把刀真好，真快，你不相信吗！！？”
山根也没有忘记从外屋里拿进来一个脑袋一样大的紫色茄子来，当着阿云的面，他就边削边问阿云。
“阿云，你看看这把刀没有白花钱，你看看，这刃还没沾上茄子，这皮就被刀光片下来呢。你看，你看呀！”
阿云有时也看一下，可她很快就闭上眼睛，她真怕自己的脸变成那个紫色茄子皮。山根总是以为阿云不明白他的话似得，总是换着法的举着罗卜菜的在她的面前削，有时，他甚至提进一块肉来，一点一点地片给阿去看，他就是想叫阿云了解这把刀有多么锋利。
很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了，山根眼瞅着阿云的肚子鼓起来了，山根无论是去磨坊，还是上街，或者去地里干活，他都要叫上阿云，可他并不叫阿云动手干一丝活，他给她扛着一把椅子，叫她坐在一旁看着。
就是睡觉得时候，山根都要偷偷地用一根细线绳套在阿云的手臂上。只要阿云一动，山根就醒过来，他一醒过来，山根就爬出被窝，去取尿盆，或者水壶，然后，他就把一只有力的手臂插在阿云的脖子下，叫一声起，山根有时真象一个西部神话中常常出现的贴身男仆一般。
这一天，有一个陌生人突然闯进了山根的门。
那时,山根正从磨坊回到家里。看到陌生人，山根不由警觉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男人。他是一个矮个子，头顶只到山根的胸口上一点。面相似乎和阿云有些相像。他似乎猜到了这个陌生人一定和阿云有关连。果然听阿云闪着眼睛小声地说。
“他是我的表哥，正巧从这里露过，来告诉我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噢，是吗。那是什么消息呀？”
山根想起邻人对他说过的女人跑时说过的话。
“是不是家里父母有毛病，或者最要好的堂姐要过来找个人家呀！”
“不是，我的老娘病了，我想看看去。”
阿云抚摸着自己的大肚子，低着头说：
“我来回也就十来天，你想想，我要是生了娃子，恐怕一时也回不去了，我就一个老娘。”
“是吗，就一个呀！我还当你有两个呢？”
山根一边答对着阿云，一边从床铺底下取出那寒光闪闪的牛耳尖刀，当然还有那块细水磨石，嚯嚯地磨起来。
他磨几下子，故意在石头上敲几下，刀咣咣地响着，象是在说，你看看我多寂寞呀，要是有一块肉被我割下来，很轻而面易举的事。山根一会把刀举在眼前出神地看，一会儿用手指肚去刮刀刃，他对阿云说，那刀刃有些粘手呢！阿云不明白怎么回事，山根就给她讲，刀粘手证明刀快，他已经锋利到想着吃人肉喝人血的地步！也就是说，只要不小心，这把刀就会自动把人的皮片下来。山根还告诉阿云，刀在他的手下磨了这么半年了，已然有了灵性。阿云当然不相信，她就回屋去和她的表哥商量。山根在外屋把刀弄的咣咣的响，山根实在禁不住，从冰箱里取出一块肉就进了屋，山根对那个男人说：
“你瞧瞧咱这刀多块呀！连这死猪肉都怕，那活肉就更没得说了。你说这刀快吗？这刀好吗？”
那男人的脸色难看极了，山根就丝毫不顾阿云和表哥的面子，坐下来，就给他们讲：年轻的时候如何宰过一只兔子，如何活活地剥过一只羊的皮，又是如何将一口袋蛤蟆的两条腿咔嚓剁下来。山根说，对于坎坎杀杀的事，他一点也不害怕。山根直说得那男人从屋里站起来，灰溜溜地跑了！山根瞅着那男人的背影，不由的暗笑,管你是表哥还是阿哥，对象哥，最好别呆在我这里。
阿云那天哭了一晚上，她说山根心忒狠了，她白给他当了半年来的女人，那么点要求都得不到答应，她在这个主儿是没法呆下去了。她死活要走，不要和山根过了。山根好象没有那回事似的。他依然做饭，依然去推磨，依然贴身男仆对待他的女主人一样殷勤，饭摆在桌上，山根就拉着阿云那温柔的手臂，请她去吃饭。
可是阿云并不以此快乐着。她总是说他表哥就那样走了，连一个话也没有叫他给老娘捎回去。老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阿云怎么活呀。阿云还是不能从悲伤中走出来。这一天山根叹了口气对阿云说：
“看在我儿子的份上，我答应你啦！叫你走，你回不回来我都不在乎了。”
阿云听了山根的话顿时眉开眼笑了。她立刻就收拾行礼，打点服装，并要山根给他五千元钱。山根始终看着她脸色由阴转晴的变化，他心里就象被辣椒面儿喂着似的。阿云叫山根快点去取钱，她说也许她还能在火车站上和表哥汇合，说不定还能坐上一个班次的火车呢。
山根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山根就对阿云说。
“你走我不拦着，你可要和我到磨坊里去一下。”
“跟你去磨坊干吗呀？”
“你去吗？”
山根的威严始终叫阿云弄不明白其中的奥妙。她只是害怕，这些天，那把刀总是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她几乎感到了那把刀是多么的寒气森森，她以为那把刀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呢。
“去就去啦，那么凶干吗！”
山根叫阿云又站在了磅上，他一本正经地盯着星盘，读着数。
“一百二十斤整！”
山根看了看墙上的两个数，用一只园珠笔在一张写满乱字的纸上，划了半天，然后他把笔扔在桌上，对阿云说。
“知道你现在多少斤吗？”
“不知道？”
“这几个月你足足长了二十斤。”
阿云好象也吃了一惊，不觉中她居然长了二十多斤！也难怪呀，一家四口子，好东西都先挤着阿云吃，好气都先挤着叫阿云受，他们就是告诉她，只要她老实地呆在这个屋里不走，她一定会得到应有的补偿的。所以，山根变成了奴仆，阿云也就变成了女主人。
“回家吧！”
山根领着阿云回到自己的屋里，山根回手把门销死了，他甚至上了炕拉上了只有黑天才拉上的床帘，阿云对山根举动感到吃惊。尤其山根又把那把刀提在手里时，阿云就好象感到了自己的末日立刻降临到头上。
“你走我不拦你！可是，你得留下一点东西！”
“你想干什么呀？”
“你来时一百斤，现在一百二十斤，也就是说你在我这里半年多，身上长了二十斤。钱我不叫你还我，可是，我叫你给这二十斤留下。”
这真是疯了，阿云直勾勾地看着山根。山根脸色铁青，狠劲此刻充满了山根的脸面。
“你……你疯了吗。”
“没有，”山根提着刀走过来，拉起阿云的手臂，“我哪也不要，你的两个屁股蛋子正好有二十斤，把它们留下吧！”
阿云躲着，生怕山根的刀碰上她，只见她把包一扔对山根说:
“不走了，不走了，我不走了还不行吗？”
“嘿……嘿，走吧，留人留不住心，把你的屁股蛋子留下吧！”
完成于2007-7-1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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