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说馋道拈一湾清泉

发表于-2008年05月04日 晚上7:41评论-0条

色食性也,那么馋也就是人的本性了,而本性是改不了的。当然,我也从没想过要改。但很多人是无法把馋和拈菜沾到一起的,不着边嘛。可是我们家人好像天生多条馋筋,闻到香了,嘴馋了,就不择手段了____用手拈呀。

于是我们家就为拈菜正名了,美其名曰陈家优良传统。妈妈是外姓人看不惯的,也难怪她。辛辛苦苦满身油烟的终于弄好了丰盛的一桌子菜,一脸幸福的等着一家老小回来吃饭。却总要面前如此不雅的一幕:爸爸鼻子最灵,手最脏,拈菜的动作也最不雅观,大大趔趔的。可妈妈看了只说:"也不先洗下手!"对我们的态度可就没那么好了,回家把鞋子一换,只做了准备动作,还没下手,就听到唠叨了,"那么急!鞋也不放好,手也不洗,你们这群饿鬼投胎的,饿死了?再不放好鞋我把它送给收破烂的。"当然是不洗手的,趁着老妈子忙着放鞋子快快动手,哈哈!当她发现时,猎手早入饿鬼口了。同是外姓人,奶奶却比妈妈有气度多了,可能也是因为多年的历练造就出了如此温厚的长者风度了。如果她刚好过来,看到我们被骂了,脸上的皱纹就会笑成菊花瓣,不骂小的,只练大的说,"也不看看自己多大的人了,还拈菜,小孩子都学了你了。"那语气一听就明白这意思:我也不想说你,只是在你老婆面前装装样子。奶奶说爸爸的脸是牛皮做的,说也白说。当然,后来我们的脸皮都变成牛皮做的了,这是妈妈的话,因为我看到过妹妹拈菜心,一整根,塞了个头在嘴里,外面有约半尺长倒挂在嘴外荡秋千,她扎着个马步像鸭子吃蚯蚓般吞得好不辛苦。那样子甚称陈家拈菜的经典动作,除了牛皮脸,别家女子是做不来的。

但拈菜得注意场合,别说有客人在时拈不得(家教如此,得扮淑女),就是在老妈子正炒着菜时也要谨慎从事(这条家教里没有,从经验上得来)。她手里的铁锅铲,可是一点也不比爸爸放在门角的竹鞭子差劲,看着她放在灶边上还腾腾冒热气和香气的美味,手才伸出一半,刚刚儿还娴熟地在锅里上下左右翻菜的铁铲儿,就能狠狠的打正你的手背,"哎哟!"那个疼呀!

说也怪,这真是门特殊的家传手艺,出到外面,吃着天南地北的美味,也都没了拈菜的雅兴,也一样像模像样的坐着等着一小块一小块的用筷子往小口里送。可一回到家,闻着那味儿,手就痒了。家里那个老灶头,仿佛有种魔力,当它发出锅碗瓢盘的交响曲,随着香味一起飘来引诱你的五府六脏,你是无法不降于它的诱惑了。去年回家,我们几个兄弟姐妹撑勺,又是杀鸡又是杀鹅的,妈妈婶婶让到一边,在客厅聊天___等吃呢!忙碌了半天,菜终于可以上桌了,恭恭敬敬的请长辈们来入坐,也不知怎的,其实我只偷吃了块鸡肾,可是桌子上,鸡肾鹅肾不见了,鸡脚鹅掌也失踪了,连个大鹅头都不知去向。没得到好处的叔叔郑重表示以后再不让我们这群饿鬼近厨。

而陈家的馋筋使我对各种各样的小吃也情有独钟。每次回家,家人都做了一大桌子的鸡鸭鱼肉,把我当成非洲难民,于是这非洲难民就把一大盘子的罗卜英(罗卜的叶子用盐淹成的咸菜)从餐柜的角落里请出来,沾着鱼露(一种热带海边特有的调味酱油)和着清清凉凉的白粥吃它个四五大碗。奶奶看着我这般狼吞虎咽,心疼得不得了。差点要跟我出来专为我淹罗卜叶子送白粥。

真人无名,纯水无香!这词用在各种小吃上也恰当,无论去到哪里,我都是喜欢去寻那些古老的小巷子,喜欢这些老街的苍桑的面容,还有石板路刻成的历史,更因为如果幸运的话,会在某些巷子口,遇见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而老婆婆的那双起满了老人斑的双手,能变出风味独特的美味小吃,坐在吱呀着的小矮橙上,闻着那淳绵的香气,能让你吃出久违了的家的味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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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桀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