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珠乐

总算可以歇息一阵子了。平日里都是天没亮就出去忙乎，今天睡了懒觉，醒来，见窗外的瓦屋上铺上了白茫茫的一层霜，意外的想起了小时候上山拾苦珠的日子。

苦珠是槠树的果实，野山楂那么的个头，味有些苦，果壳是黑色的，如佛珠，所以家乡人们就这般叫它。其实，下过霜后的苦珠并不苦。小时候，总不明白霜何以有这么神奇的作用？霜打过的青菜格外甜，霜打过的罗卜不辣口，树上的金钩子要等到霜打过了才没有涩感......傻乎乎的我，有一天晚上盛了一碗妈妈当香料用的干辣椒，放到室外，想让清晨的霜把那辣味去掉，心想妈妈再加在暖锅里时就不再是辣的了，这件事，至今仍让家里人当作笑料。

家乡的槠树漫山遍野，一株株高高大大的遮天蔽日。它的果实可以做豆腐，还可以炒来作零食。冬天的第一场霜下过后，我就会缠着哥哥，让他带我到后山去拾苦珠。

拣拾苦珠的最佳时日是头天晚上有一场风雨。要是那样，满山坡都是被风雨催落的苦珠。可那时柴丛中、积叶上都是湿漉漉的，湿了裤腿和鞋的滋味并不好受，所以更多的时候，我总是选太阳当空的日子，死皮赖脸的缠着哥哥上山。

一到山上，哥哥“呸”地往手心吐一口唾沫，便“嚓嚓嚓”地上树了。两手攀牢树桠，用尽力气拚命地摇啊摇，弄得天转地动，这时树上的苦珠就会下雨般地哗哗而落。这时我早就躲得远远的，如果躲闪不及，头上准保会被击出肿块。

我和哥哥一直拣到把口袋装得满满的才肯回家。在道地上，爸爸烧的灰堆里，哥哥把苦珠煨在里面，然后就去找小伙伴到家里来玩，我呢，会时不时的用一根树枝条去拨弄一番，看看有没煨熟，直到灰堆里传来啪啪的爆裂声，这时的苦珠冒出的香味会让小伙伴们直流口水，迫不急待的嚷着争着要我分给他们吃。当然，也有玩得尽兴而忘记灰堆里埋着香果的时候，直到闻到焦味才会猛然想起，满脸是遗憾的神情。

苦珠并非是名贵的果子，但儿时拾苦珠的乐趣，却常萦绕在我的心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