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关颖走进书房！看见李言锡斜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膝上搁着一本书。

她走过去，在他身边跪下来，

“你决定再不理我了吗？其实这件事很简单一点都不复杂……”

“我突然发觉你不够真诚。”他冷漠地打断她。

关颖知道他现在对她的话一点都听不进去，但还是继续说下去：

“我是真的一心一意为你，所以虽然我做好了一切准备，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走，”她扑到他怀里，“我真的不想走……”

李言锡依旧冷漠地坐在那，双手仍搁在书上。

“你搬出去罢。”

倏的，关颖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没有想到他这么想她走，她以为一天的时间说不定他会原谅她，就算不原谅也不会这样对她说，这么想她走。

她颓然的慢慢松开手,

“我知道今天我走了以后，也就再回不来了，你比我成熟得多，一定不会后悔，我现在就收拾东西走。”

她站起身走出书房，她知道现在踏出这里以后，就真没机会再回来了，她也不可能再和李言锡在一起了，她不知道是不是该抱怨自己，但她从不那样。离开李言锡，她会很难过，因为这一路走来太幸运，就显得不容易，她真的以为他们能以后都一起生活，她以为自己进入了幸福时光，但突然之间一切都毁于一旦。

她从衣柜里拿出自己零散的几件衣服，把书桌上的书都清干净，幸亏每天都有工人来打扫，这省了她一笔事。

“我走了之后，一切就都和我来之前一样的清静调谐了。”

她仔细又看了一遍，生怕纳下什么东西，虽说这座大宅子里记载着一些往事与气息，这些往事与气息只会一直萦绕心头，但那些都不能再期待了；虽说她极为不情愿，但也想不到怎么留下来，只是觉得应该让这里变得从没有过她一样。

她把钥匙取下来搁在书桌上，关上房门，走下楼梯，在大厅中她迟疑地举目四顾。“心中的这种感觉从来都没有过，我是因为爱他而恋恋不舍，还是因为过惯了悠闲的生活从而不愿离开这里，一半一半罢。总之，梦醒了，可现在，我上哪呢？李言锡既然这么坚决地要我走就肯定不会后悔，也许他还是不够爱我，也许他不爱我也说不定，只是一个年长者对我的无奈。如今他终于找到一个理由，找到一个理由可以摆脱我，我赖在这里的这一天真是丢尽了脸，但若不是这样，我又怎么能如此明白他对我的感情呢？南辕北辙呵！一切到明天再想罢，现在太晚了，我应该回家去。”

二

李言锡依旧坐在房间里翻弄着手上的书，直到听见楼下大门反锁的声音，他才陡地停住手，走出去打开关颖的房间，房间空空如也，他蹴蹴地打开一个个的柜门，一切就如同关颖搬进来之前的模样。他这才走到窗边撩起窗帘，夜幕中关颖背着背包，一步一步朝前走，没有停顿，也没有回头。

过了一会儿李言锡走下楼，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如何，一直到听到大门的反锁声他才感到落寞，但这种落寞明显与关颖不同。他知道自己决不是因为关颖与谁关系暧昧而赶她走，这其中还有点别的，连他自己都不愿去想。

如果在以前，这个时候关颖一定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这是她最大的消遣，但现在物是人非。虽然是的，家里又回到了以前那样清幽宁静，但这么久以来关颖的一颦一动不但留在了这房子里，还一直缠绕心头。

就在他这么独自呆坐着的时候，工人推门进来，他反射性的回过头，虽然他再清楚不过进来的决不是关颖，但还是不免想回头看一看。

“我过来收拾厨房的。”工人边动手边说。

李言锡站起身朝大门走去，坐在这里只会让他徒增烦恼，这一点他倒是和关颖很象，对于烦心的事与其想得太久倒不如找个办法解脱。

“我出去走走，你干完了就把门帮我锁上。”

“关颖小姐呢？”工人端起一份搁在餐桌上没动过的饭菜，“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叫她，她不是说一会就过来吃的吗？怎么动都没动过，这到夜晚谁去给她做东西吃？她在不在楼上，我去叫她下来。”

“不用了。”李言锡制止住她，“她过学校去了。”

如果说关颖从这走出去很可怜，那李言锡现在也是够可怜的，仿佛也无家可归一般，越朝前走他就越不想回去，但明天还要工作，不能就这么在街上游荡一夜。

他无奈地掏出手机打给林凯。

“喂？”电话那边传来。

“林凯吗？”他迟疑了一下，“我是李言锡！”

“噢，怎么？”

“没什么要紧，只是……”他吐字艰难，“我现在来你家方不方便？”

“这么晚了，不是有什么事吧？”在林凯心中，李言锡不是个爱参与啸聚的单身贵族，自然也从没这么晚打过电话来说要上他这来，何况他家在市区，李言锡的家虽说美伦美奂，可几乎是坐落乡下。

“我钥匙丢在医院了。”他随口说。

“你直说嘛！害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你过来吧。”

李言锡挂下电话就直奔市区而去了。

三

“我帮你把衣服拿进去。”林凯接过李言锡手上的外套，却无意碰到衣兜里有什么硬硬的东西，伸手一摸，原来是一串钥匙。

这时李言锡走了进来，林凯站在一旁觑着他，

“干什么？”李言锡问。

“你钥匙不就在口袋里吗？”

“是吗？”李言锡尴尬地笑笑，“太糊涂忘记了。”

林凯依旧不相信的站在那。

“干什么？我怎么说都算是你的师傅，来住一晚不行呵？”

“那倒不是。”林凯边到厨房拿杯水递给他边说。“但关颖也该在家，她也会给你开门啊！”

李言锡悒郁不安地靠在沙发上，他不明白为什么走到哪里，哪里的人都要提她。

“她是不是只有我这一个地方住呵？”

“那倒也不是，虽然你能把事与事分得很清楚，但今天给我的感觉很怪。”他欲言又止地停了一会，“是不是关颖有什么事？”

他知道李言锡不喜欢别人过问太多他的私事，因为他是个独身主义者，又宠辱不惊，但林凯有些担心，觉得关颖有什么事。

李言锡只是睨他一眼没说什么，到一杯水喝完的时候，他才近乎自言自语地说：

“关颖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不是的吧？”林凯戏谑道，“如果你说她明天就和你结婚，我会信的！”

“是吗？”他怊怅地答道。

林凯没理会他，“和你闹着玩的吧！”

“是我赶走她的。”

“你说什么？”林凯脸色骤变，叫道，“你把她赶走了。为什么？你把她赶出去让她现在上哪？”

李言锡看着他呵喝的模样，觉得全世界得宠的都只有关颖一个人，自己本以为可以到这来清净一晚，没想到是来挨骂的。

“她不是只有我这一个地方住罢？”他也不耐烦地说。

“什么时候的事，刚才你打电话给我之前？”看到他没打算回答，林凯气上加气，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钟呵？她会回学校吗？就算是回家，那么远，叫不叫得到车都还是回事，更别提不安全了。”

他拿起电话递给李言锡，李言锡没接。

“你不打我打！”

“你别多事行不行？”李言锡看着他那个样子真是心烦，他本是一点都不担心，听林凯这么说虽说也觉得有些不妥，但他知道关颖虽然外表看上去没什么能耐，但独立性还是有的，是不需要别人为她担什么心的，她也不喜欢别人为她牵肠挂肚。这是两人的又一个共同点。

林凯接通电话，接电话的却不是关颖。

“关颖已经睡了。”

“她现在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他继续问。

“在家，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要紧的，谢谢你！”他挂下电话，收敛起适才的失态，转过身玩笑似的对李言锡说，“只有你才会干这么缺德的事，好在她没什么。”

“觉得自己多事了！”李言锡没好气地说。

“现在你能和我说点什么吗？”林凯不再调侃，“我知道你到这来就是不想坐在家里烦，但我真的不能不管你！”

看到李言锡不明所以的神态后，他连忙解释道：“不管你这么对关颖。”

“她到底有什么好？”

“有什么不好呢？”

李言锡没有回答。其实相处这么久，早前的些许缺点早已不足已拿出来说了。虽说刚认识她时他觉得她思想童化，做事三分钟热度，但后来他渐渐发现，其实关颖也很识大体，并且与看上去截然相反的是，遇事冷静，情感理智，虽说不脚踏实地但也决不是个好高鹜远的人，不能否认的是他确实渐渐地喜欢上关颖了。

“你就是想听嘛！”他终于开了口，“原因很简单，就是她和她学校的男生之间的暧昧关系。”

“不，”他纠正道，“不是暧昧关系，是事实！”

“你说什么？”林凯的表情不下于刚才说这句话，不同的是这次他没大叫。

“你怎么知道？关颖她怎么说？”

“我撞见了。”

“那关颖呢？你们肯定摊过牌才搞成这样的对吧？”

“关颖她……她没说什么。”他停了一会，“其实我不是因为这些而发脾气，我知道关颖她很贪玩，这样的一个姑娘也不会没人追求，我也知道无论怎么她总要回到我身边来……”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还这样？”林凯等不及的打断他。

“只是后来我们吵了一架，让我突然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没信心了，所以我让她走其实也是为她好。”

“有什么没信心的？你又有钱又绅士，她又漂亮又有修养，你们是不能分开的。再说学校生活无趣，在那和谁疯疯闹闹的，这也是你我都做过的事。”说完他又觉得不象，李言锡不会为这么点小事就拈酸吃醋。

“你不会真的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吧？”

李言锡似乎被点了一下，一副很恍然的表情。他是崇尚单身，因为他追求生活无拘无束，清清闲闲的。但有时追求与实际相差甚远，可他也做好了独身的打算，这倒也不是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只是不知怎么就是形成了这样一种观念。但他也不抵触婚姻，只是心中有所轻重，如果哪天可以，他也不会因为这些不在结婚证书上签字。只是他要的妻子太复杂了，可以说是符合他条件的人太少了，也可以说是他条件太高了，虽然他对恋爱并不陌生，也不是没人肯嫁他，就是一直到现在也没遇到这样一个人，所以在应该大婚的年纪他晚点了，但即使晚点，他也不认为自己的生活是不健全的。可终归说来他还不老，只是不再象关颖学校的情人那样朝气，也不再象林凯那样初涉社会般的年轻。就在这样的一个时候，他遇到了关颖，虽然她也与他心中妻子的模式不符，但追求与现实有时就是不能划等，虽然他们没有立即就坠入爱河，哪怕是到现在，他们之间的情感也不是那么好形容，但被他认为不理智的追求他还是接受了，逐渐他也发现，其实在关颖身上有他理想妻子的痕迹，并且是一开始就具有，只是第一面印象难以发觉而已。

后来巧的是，被关颖知道他家离她的大学很近，她本来就不愿与人合住公寓，于是便硬要寄居到他家来。他起初怎么都不答应，但后来也默许了，虽然家里是不再象以前那样清幽可人，但也没为他添什么麻烦。

他们从来不为什么事情争吵，可这次这件事，使两人突然之间，暴露了很多的不满。李言锡也觉得他从没认真地考虑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关颖和他一起生活只是享受着她性格的一面，另一面则放在其他人身上。她一面很端庄一面又有些撒野，很贪玩，惰性也大，如果有得选，她宁愿什么都不干。虽然她不至于不上劲，只是老爱做些在正统人士眼中近乎无聊的事。但李言锡是个很成功的人，和关颖一样受过正统的教育，只是这些在他身上起了突出的作用，而不光只关颖那样熏陶出了高雅、古朴的个性。所以他不愿看到的是关颖一心想嫁给他，好象只有那样才什么事都不用做，相比之下，他想看到的是关颖拿出点锐气和决心来离开他，好好的做点事情，这也是唯一一点他对她不满意的地方。

但这是一个人的观念问题，不是衣服，不好看就换掉。关颖自己也觉得应该在毕业以后干出点成绩来。但她想，要么她就要成名成家，要么全世界都可以不知道她。她认为前者在她身上是不大可能出现的，后者罢，她想找份能使生活安逸的工作养活自己，当然如果能找一个英国古典绅士般的丈夫，让自己生活无忧当然是最好的，但她认为那也不大可能，所以她也做好了孑然一身的准备。可还是让她碰到了李言锡。当然，当时她是不会知道他是这么有钱的，她只是觉得他是个优秀正直的医生，有和普通医生不一样的气质，那种奥斯丁笔下极力塑造男主人公的气质，也是她一直追求的。她突然发觉以前所有的感情都是不堪一击的，也知道为什么自己和谁在一起都不长久的原因了，原来还是有这样的人，并且让她有想嫁的冲动，虽然自己还是要辛勤的工作，一方面是为了生活；另一方面，他肯定喜欢紧促上劲的人。但是能够和他生活在一起，胜过遇到一千个商人。所以她不是认为找到李言锡，就如同得到了银行信用卡的永久通行证，只是心中也有所比重，想不为任何日子忙碌战胜了心中的勇敢精神。

“如果我没说中，那是不是还有一个别的原因？”林凯见他不出声，接着说，

“你是不是喜欢上周虞医生了？”

“什么？”李言锡一脸的莫名诧异。

“抱歉，一个当徒弟的本不该管这么多师傅的事。”

“你有把我当你师傅吗？”

林凯认真地说：“当然有，我很尊敬你的！”

李言锡开怀地大笑起来，林凯也笑起来，只不过一会他又回复到刚才般的严肃，忧郁地看着李言锡，

“其实有件事我是不想说的，但……我想你弄清楚。”

“干什么这么婆婆妈妈的？我真受不了你这样看着我，含情脉脉的！”李言锡将手一挥。

“其实……一直我都……很喜欢关颖。”

时间仿佛凝住了一两秒，使人看不到李言锡脸上丝毫的表情。但随即他又暗自笑起来。这一点他不是没有想过，有一阵子林凯也没掩饰过这种感情，但他没想到林凯会在这样一个时候，用这种神态对他说。

“我们第一次在医院邂逅时，我没想过她和你的关系，后来我知道了，但我仍然认为我们在一起彼此合适，因为我们很象，都不会在情感上投注得太多，而且我认为她爱上你可能是因为你是个很优秀的医生，但更重要的还是祖荫。也许你不知道，我曾经对她明确表示过，并向她保证你能有的我照样能有，最起码我比你年轻，虽然气质有所不同，但我并不一定没你帅，只是财富方面暂时还差一点。”

李言锡含蓄地笑了笑，他从没想过在别人心中是这样评价他的，他当然明白林凯为什么说这些，决不是向他挑衅，只是希望他能找关颖回来。

“让我受挫的是……”他继续说，“她想都不想的拒绝我了，当然你会认为我们俩太熟了，她要是跟我在一起，你肯定会发觉的，这也能符合她这次这么做，我也这么认为。

“直到那一次，你和周虞医生关系暧昧，她大闹了一场，你当着周虞的面骂她不懂事还叫她走。我追她追到医院门口，看见她刚好碰到几个好象是认识的人，和他们一起走了。但巧的是，下班我路过酒吧又碰到他们，那时关颖已经喝醉了，准确的说是几个人都有点醉，我怕出什么事就硬把她拉过来，也不想把她送回你那去，就把她接回家了。

“在我家我再一次对她说，我很想她，因为我知道她并没醉得看上去那么厉害，绝对听得清我说什么。你知道她怎么对我吗？她歇息底里，又半醉半醒地说，‘我知道你们认为我喜欢李言锡是因为他有钱，可我只是他的病人，当时我连他结没结婚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他有没有钱？虽然我们相处得一直都有有问题，但我知道他已经接受我了。可自从有了那个周虞之后，气死我了，她就一直阴魂不散，本来我不认为有什么，以为李言锡不是那么容易动情的人。直到有一次我到医院见到她，我不喜欢他，但李言锡会喜欢。一来是因为我比较硬朗，二来他根本就比较喜欢她那种人。我知道你们都认为她比我好，你们奉承我只是我比较新鲜，我能怎么办？’

“她就这么一会哭一会闹的折腾了好一会，才算是睡着了，我就在一旁冰冷冷地看着，然后打了电话给你。”

说到这里他没打算再说下去，李言锡也面色凝重地坐在那。这件事情他一直都不知道，那次他以为是平时太纵容关颖了，就喝令她离开医院，后来打电话找她也没找到，直到林凯让他去接她，他当时也没问怎么回事，就怕一问又让关颖提起他和林医生的无稽之谈。其实关颖很聪明，周虞确实也在那天，如同林凯一般向李言锡表露心意，李言锡也到那时才觉得对关颖是过分了一些，但他却从不曾把周虞的话放在心上。

他突然为自己的言行感到后悔，他还真不知道原来关颖对他的感情这么深沉。

“那……”他犹豫一番又笑着问林凯，“你现在还喜不喜欢关颖？”

林凯不耐烦地握紧双手，斜睨着他，

“你怎么就这个样子呢？我这么牺牲自己，把该不该讲的都讲给你听了，就是想你去找关颖回来，你却问我这么个无聊的问题。

“如果你非得听了才肯去的话，我告诉你，我还是喜欢她，只是感情不同了，我早已不带有要跟她在一起的目的了。”

“因为我知道，”他接着说，“她永远不会答应我，因为你抢在了我前面，而她永远也不愿放弃你。”

“够了够了，你别拿这种态度对我了。”他的语气谦逊而和气。“我也不想关颖她离开我。”

“真的？”林凯显得轻快又自在，整张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光辉。

“你该感谢感谢我了，我的牺牲让你发觉了你的潜在情感。但有件事，虽然我已知道答案，但还是想问问你……正如关颖所说的，你真的认为周虞医生好吗？”

李言锡没有回答，只是欣然站起身，“现在，让我们都各自休息吧！让我看看你安排我住哪？”

“你真的不打算回答我吗？”林凯依然诘问道。

“她是个很有前途的人，但不可能跟我有联系。”

林凯虽不大满意这个回答，但怕再问下去只会让李言锡多去想她，便也随即站起身，不再去想今晚所谈起的一切，现在他只想尽一个地主之仪，安排好这位朋友的食宿。

四

关颖一觉睡到大半个上午，在惺忪之间，她的心绪又回到昨天，对抗忧愁每人都有不同的方法，但忧愁毕竟是忧愁，在得到稍微的缓释之后，你不久便会发觉它又卷土重来了。

“我不能忧伤太久！”她这么想着，于是睁开双眼，却突然发现李言锡背向她地站在窗前，从微开一点的窗帘间望出去。

“你怎么在这里？”她无不诧异地低呼道。

李言锡转过身，用一贯深沉的目光注视着她，然后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回家罢！”

“李言锡医生，你说清楚回哪里，这才是我家。”关颖用截然相反的眼神瞪着他。

“还有，是谁让你进来的，你现在走。”她冷言冷语，丝毫体察不出一点感情色彩。在她懂得如何取悦一个人的时候她也同时学会了如何激怒一个让她不够欢愉的人。

“你在那住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会拿定主意和我一直生活下去。”

“是我以为你。我以为你对不会我吹毛求疵，最起码是不会为这么点无聊的事赶我走，其实你只不过是在找理由，你老是觉得我不如人，老觉得我是你的房客，老赶我走，我现在成全你了。”

“我哪有？”李言锡不顾她委屈的叫喊，依然慢条斯理地说。

跟着他沉默了好一会，才平静地开口说：

“那这么说，你是做对了！在我之外，心里想着另外一个人，或者一些人？”

“你！”

关颖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这件事她只是贪玩，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李言锡笑了笑，纠了纠她的脸，“我要是想不通，会在这里叫你回家吗？”

“昨天我发觉了一些事，”他接着说，“让我有些懊悔，觉得对待你的态度有很多不可取的地方，但你很聪明，总能够明白，也都不需要我解释地就原谅我，因为你爱我，对不对？但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我也爱你，所以我很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生活。即便你可能还是会再犯，但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谁能够估量到这番话对关颖起了怎样的作用呢？她怎么想得到李言锡对他们之间这么有决心，如果他说的是真的的话。但她宁愿相信，因为她也有决心，

“对，我是爱他，我从没爱过任何一个人，我想做他的妻子，虽然我年纪还轻，也不能完全的全心全意，但他依然是我最爱的人。”她心中如此翻腾着。

“别这样看着我。”他逗笑地推开她的脸，“感动了？什么都依了你！但你不要过分呐！”

“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呐？”关颖被他逗笑了，“其实，你真的不要听我解释吗？”关颖怯生生地问道。

李言锡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地望着她。

“其实，我没有答应他，虽然我们当时看上去肯定会被人误会，但我绝对没有答应他，我不会在你之外答应任何一个人。我心中只有你！”

“我知道！”

“所以，你心中不要有芥蒂，我们之间都不能有！我很怀念我们一起生活的日子。”

“所以，你要赶快回家阿！

“但我昨天把衣服全都归位了，现在得半天才能再清出来！”

“谁让你动作那么快？”

“我怎么知道还要回去？”

“好了，快起来了！”他俯身把她拉起来，“我只请了半天假，你太懒了，睡到现在。”

“好了好了，我知道怎么回去，我还想在这边呆一会。你回医院罢，晚上见！”她把外套递给他，推他到门口。

“钥匙。”他突然想起，从口袋里拿出来，握住关颖的手，

“如果我今天没来，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再不回去了？”

“应该这样说，”关颖优雅地垂下双目，然后却坚定地扬起来，“我会想该如何夺回你的心，只是日子会迟一点。”

两人相视解颐的拥抱着，其实一份感情，有一个人永远是保持冷静的，未尝不是件好事，那比起频繁地被冲昏头脑绝对要好得多，但就看永远是不是真能永远，爱情的魔力到底有多大，只有一边品尝一边体会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