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冬，去东山。第一次看到“奶头山”一个劲地爬上山顶。兴奋地朝山下哇啦哇啦大叫：“我将来会……。”一派朝气正义感。山上一老翁经过，扫了我一眼，说：“呵，一个小人。”顿时我羞虚不已。下山的时候，我脚步很馁，又仿佛这个城市是恍惚的，我看了一眼另一个山头的形状，看上去是陌生的，好像这个城市，就跟奶头山的形状一样，平衡的。

而当我真的遭遇“奶头山”，却是另一番感受了。

那次是学校里的体检，学生们躺在开放式的教室里，由医生从上至下的检查，被女医生摸一摸，这没什么。不过，检查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一女学生嘶叫，我们惊愕地回头，看到那女学生不知为何竟摔在地上，呼吸急促的捂着衣服，全体学生能看到她的胸非常丰满，混合着那股羞耻感的，还有在排队等检查的男学生们的兴奋口哨声。在旁边一脸猥琐样的女医生，也不说话。

女生哇的一声哭起来，而就在那一刻，就像上帝的意思，老师们都不见了。我突然觉得这个城市是个悲伤的地方，再看看周围的人，一点都不像传说中该有的充满朝气充满正义感。我甚至开始怀疑那些青春荷尔蒙已经提前退潮。

内分泌失调，从而的“奶头山”何止女人才有。生态平衡心态不平衡发育不正常的，何止是女人。

2008年，最追求平衡的老师范美忠，全世界都可以知道他了。他是都江堰光亚学校语文老师。5月12日大地震发生时弃几十名学生于不顾，自己率先逃命，而后又在博客自我辩解：“在这种生死抉择的瞬间，只有为了我的女儿我才可能考虑牺牲自我，其他的人，哪怕是我的母亲，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不会管的……先人后己和牺牲是一种选择，但不是美德！”引起舆论大哗。

笑得我。

英雄潭千秋和那位范某，实在不齿比较。我们总该原谅一个老师的无比卑微，他不过也是在追求一个平衡罢了。

追求平衡的人，又何止他一个。拿捐款来说，先捐五元后捐八十元，有人说，你怎么是一个极端？难道你就不能和大伙是一样的吗？所以别人才会说你怪。

我羞虚不已。千夫所指，无疾而死。这个城市很陌生，就跟奶头山的形状一样，平衡的。还是荷尔蒙退潮，发育不良的那种。

所以我的愿望是，特俗特俗的，能够发育正常，并且青春荷尔蒙晚点退潮，能够在有限的生命力充满朝气充满正义感。这等宏愿，如今成了做人的全部代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