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有事路过南城,羽纯总要在事情办好后找个借口在南城停留一晚。朦朦的夜色中,羽纯走过一条条灯火阑珊的街道,最后停留在《南城晚刊》的主编蓝离的办公室外。如果蓝离的办公室灯火阑珊,羽纯便会静静地离去。看着那阑珊的灯火,羽纯总会在心底悄悄的问:“蓝离,你还好吗?”
那已经是多年以前的事了,认识蓝离时蓝离还很年轻,而羽纯已近而立之年。那时的羽纯是蓝离任职的《南城晚刊》一个栏目的一个刚出名的作者,羽纯淡淡的文字诠释着人世间的沧桑、炎凉,那一份淡淡的沧桑让蓝离很想见见羽纯,不太喜欢交友的羽纯不知怎么的答应了。在朋友枫的家里蓝离见到了美丽、淡漠的羽纯,蓝离临走前用自己的照相机与羽纯、枫、枫的家人留影纪念。几天后,蓝离寄来了他们的合影、刊登着羽纯的文章的报纸,出乎意料的是,蓝离与前几次不同的附了封简单的信,上面简单的问好、简单的“有空来坐坐!”让羽纯的朋友妍看到了,妍开玩笑似地说:“羽纯,蓝离很喜欢你呢!”
羽纯淡淡地笑道:“别开玩笑了,他那么年轻,这怎么可能呢?”
妍不以为然:“年轻?他能有多小?”妍特地打电话给朋友鸿,让他撮合撮和羽纯与蓝离。羽纯不由得暗暗叫苦,不过还是若无其事地给蓝离寄稿,逢年过节时也会第一个打电话给蓝离,祝他节日快乐!
一个雪天的黄昏,羽纯接到蓝离的电话,蓝离说他已经在桐城,问羽纯有空吗?羽纯笑了:“有什么事?”
蓝离笑了:“没事就不可以过来坐坐?”
羽纯仔细地问了蓝离的地址,加了件衣服就出了门。进门前羽纯抖落了伞上的雪花,也抖落了枫与妍的玩笑话带来的尴尬,带着淡淡的心情,羽纯敲响了蓝离的房门。门开了只有蓝离一个人在屋里,羽纯笑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蓝离笑道:“与我同住的那位出去了,对了,还是你的老乡呢。”
羽纯笑问:“谁呀?我认识他吗?”
蓝离笑道:“他叫韶华,说不定你会认识他。”
羽纯点了点头:“是我的老乡,从前在桐城的电台做过节目,我是他的听众。”
正说笑间,有人进来了,蓝离笑道:“韶华,来认认你的老乡。”
韶华笑道:“我的老乡?”
羽纯笑道:“你好,韶华!我叫羽纯,从前是你的听众常点歌的。怎么好久没有听到你的节目了?”
韶华笑道:“我调到州电台去了,我看过你的文章,写得很好。“
羽纯笑道:“你看过我的文章?请多提提意见。“
韶华笑道:“写得很好。“
羽纯笑道:“谢谢,你过奖了。”
这时,韶华的电话响了,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对羽纯点了点头走了出去。蓝离刚想开口说话,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羽纯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感冒了?”
蓝离起身为羽纯的杯子里加了些水苦笑道:“是啊,已经一个多星期了,还老不好,特别是咳嗽一咳起来就不得了。”
羽纯关切地道:“去看看中医吧。”
蓝离叹息了:“中医麻烦,我根本没时间煨中药吃,你不知道,我们忙起来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
羽纯叹息了:“注意保重身体!这么冷的天才穿那么点衣服难怪要感冒。”
蓝离苦笑道:“有时候我真希望多一点时间,那样就可以多做点事了。”
羽纯沉默了,半晌才笑道:“我猜你比我大。”
羽纯笑道:“我肯定比你大,你刚毕业吧?”
蓝离笑到:“我都已经毕业三年多快四年了,刚开始在电台做编辑,去年才到了报社。”
羽纯不解:“为什么?在电台不是很好吗?”
蓝离笑道:“电台太清闲了,报社更能发挥我的长处,而且,报酬也更好些。”
羽纯笑了,这时,蓝离的一位同事进来力邀蓝离与羽纯去吃宵夜,羽纯推辞不掉只好答应了。刚下楼,蓝离的一位女同事笑问蓝离:“蓝离,你女朋友?”
蓝离笑着摇了摇头:“不是的。”
羽纯有些尴尬,强颜笑道:“不是的,我是他姐姐。”
那位女同事笑道:“长得不象啊。”
那晚回到家已经很晚了,羽纯洗樕完毕就睡了,临睡前她想打个电话向蓝离道一声晚安,但那些玩笑话让她放下了电话。半夜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感冒了,发着高烧,她起床吃了几片感冒药心想过不了几天就会好的,谁想十多天过去了,看了三次医生都还没痊愈。
十天后羽纯有事到南城,办完事时时间还早,她试着给蓝离打了个电话,蓝离说:“过来坐坐吧。”
羽纯来到蓝离的办公室时,蓝离正忙着写稿,羽纯有些不安,忙问:“影响你吗?”
蓝离笑到:“没事,我下午再写就完了。”
蓝离下班后邀请鸿一块儿吃饭,不巧鸿要主持节目答应下午一块儿吃饭,羽纯只好与蓝离单独前去吃饭。蓝离找了家简单、洁净的餐厅,那家餐厅摆放着简单、粗糙的家具,那别致的店名----农家让羽纯感到这家餐厅别具一格。羽纯与蓝离喝着茶等待菜端上来时蓝离的电话响了,是一位女孩子打来的,蓝离先是请她帮忙完成作业,末了又邀请她前来聚餐,十来分钟后女孩儿到了,蓝离介绍道:“我的同学宁,在电信局工作。”
羽纯看着清瘦的女孩儿心里微微地一动,却依然淡淡地笑道:“你好,我叫羽纯,是蓝离的作者,以后有空到桐城欢迎来坐坐。”
过了一会儿,羽纯笑道:“你与我从前的一位校友长得很象。”
蓝离解释道:“我的作业明天就得交,然而,我忙得没有时间做了。”
羽纯不解:“作业?你们做作业做什么?”
蓝离笑道:“我在念成人大学,我只有中专文凭,现在单位要求太高了。”
顿了顿蓝离笑道:“羽纯你是什么学校毕业的?”
这时,饭菜端上来了,羽纯一边盛饭一边淡淡地道:“我和你们比起来就学历太低了,我只是一所职业学校毕业的,学的是导游专业,没想到临毕业前一场意外的车祸使我的腿受了伤,结果导游没做成,只好四处流浪,有空时写写文章。”
女孩儿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你恢复得挺好的,简直就看不出来。”
吃完饭,羽纯的电话响了,是她的表弟打来的,说他听说羽纯到了南城,问有没有时间过去坐坐,好久没到姨妈家,羽纯对姨妈一家都有些想念了,因为女孩儿、因为那些玩笑话,因为刚才的心里的一动,羽唇决定到姨妈家去坐坐。羽唇笑道:“蓝离你送送宁,我姨妈让我过去,你们先走吧。”
蓝离笑道:“下午鸿请我们吃饭,到时候我们再联系吧。”
羽纯到姨妈家睡了个好觉,刚起床就接到了蓝离的电话,蓝离说:“鸿五点在雁南路的雁南轩等我们。”
羽纯说:“好,我五点会准时来。”
羽唇看了看自己的白衣,对着镜中自己清纯、洁净的样子笑了笑,就这样去好了。
吃完饭因为鸿还要主持节目先走了,临走让蓝离陪陪羽纯。羽纯与蓝离走在热闹的街上一时无语,在一家商场的门口,羽纯停住了脚步笑道:“蓝离,你有事你先走吧,我想去买点东西。”
蓝离笑道:“那好吧,等这个月过了我们再聚。”
羽纯一个柜台一个柜台慢慢地转悠着,什么也没买,虽然累得快走不动了,心里却轻松而平静。那只是玩笑!不是吗?
只是每次有事到了南城,办完事,羽纯总要在南城停留一晚,在朦朦的夜色中慢慢走到蓝离的办公室外,如果蓝离的办公室灯火辉煌,羽纯会静静地离去。如果蓝离的办公室黯然无光,羽纯会轻轻地走过去,好一会儿才在门口的邮箱里投进去一个沉甸甸的信封,那不只是稿件,还有她深深藏着的一声问候:“蓝离,你还好吗?我是羽纯,我来过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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