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好容易等到天亮,我挣扎着走出家门,无论有天大的事班是还要上的,否则,鬼没有驱走反而丢了前程就得不偿失了。奇怪的是,我无论做什么事鬼都不拦我,她看起来并无恶意,但家里藏着这么个东西,心里终归是不舒坦的。在我等电梯的闲暇,搜肠刮肚的想着我仅有看过的那几个鬼片中最后鬼是怎么消失的?她会是鬼界什么官的儿媳妇吗?她会是冤魂么?到那里可以找到钟馗呢?就在我苦思冥想的时候,电梯的门在我眼前打开。我回过神来正准备进去,从我身后冲过来一个小伙子,撞我一个趔趄。而电梯的门在他进去时却无声的关上了,我十分懊丧的骂到:你丫急着撞车啊。等我坐着另一个电梯下去,却看见公寓门前的大道上围了一群人。我瞟了一眼,看见捂着肚子呻吟的人正是撞我的那个小伙子。天,我什么时候变的如此神通了?我捂住了大张的嘴,心虚的看了看周围的人,幸亏当时没有说急着去投胎,那人只是受了点轻伤而已。
就在这时,我看见了得意洋洋坐在汽车顶上的红衣女鬼,原来是她在作怪。我气急败坏的招她下来,她用了极其优美的姿势飞落在我的身边,期待的眼神热烈的望着我,极像等待父母夸奖的乖孩子。我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咆哮道:你给我立马消失。她觉得特别委屈,双目泪汪汪的:你不是要让他撞车么?我是在帮你啊,世上哪个人不想梦想成真啊。我几乎以为她的眼泪就要落下来,可半天只见她的眼眶里有亮亮的东西在滚动,始终不见它滚下来。我这才猛然想起鬼是没有眼泪的,看,她毕竟不是我的同类,一个连眼泪都没有的女鬼,又如何能明白人的七情六欲呢?人可以在高兴时哈哈大笑,在痛苦时呜呜大哭,在失意时可以用恶毒的话语诅咒别人,可心里并不是刻意的骂人。我说的这些她能明白么?也许鬼的世界要相对的单纯,没有尔虞我诈,爱就是爱,恨就是恨。她不会明白人间还有介于爱恨之间的无恨无爱,即爱且恨的情感。
我的大声呵斥引来无数人的侧目,我可不希望别人以为我在欺负一个柔弱的女孩儿。我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快速的向前走去,她则悠然自得的飘在`我的身旁,好奇的欣赏着路边的一切,我让她好好的走路,不要再做出惊世骇俗之举。她咯咯地笑道:除了你,任何人都看不见我。我不服气的说:为什么?难道我特别衰么?我就不信满大街的人没有比我更衰的人。她满脸绯红的望着我说:不为什么,就因为你是打破花瓶的人。又是花瓶,现在一提起花瓶我的头就一个变俩,我的灾难就因它而起。
她一边欣赏着街景,一边喋喋不休的问着问那,我不耐烦的应付着她,可转念一想,鬼不是万能的么?我没有向她提起我的疑问,其实我知道我不该对她表示出任何好奇,她只是误入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等到一切走入正常轨道,她就会在我眼前立刻消失。我坚信鬼不可能长期生活在有人的世界,这是自然规律,任何事物都不可能逾越。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你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我再不见天光的花瓶里幽闭了一千年。我的的确确有些不信,她怎么会被花瓶幽闭了千年?她的目光有些呆滞,穿过我的身体好像在看另一个虚空的世界:一千年前,我本是一位叫玲珑的待嫁新娘,可就在新婚的那天淹死在湖里,如果女子穿着红色的衣服死于非命,她就凝聚天地怨唳之气,化为厉鬼,永世不得超生,就这样我成了一个阴魂不散的孤魂野鬼。我禁不住的打冷战,我隐隐约约的从她口里知道她叫玲珑的女子,她一定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的梦境渐渐清晰起来。如果你想知道整个事的来龙去脉,我可以带你进入你的梦境。玲珑又一次看透我的心事,这其中的诱惑是我无法抵挡,我不得不向她低头。由着她跟在我的身边,我真的好想去看看我的梦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整天我都有些心不在焉,本来是要去查看资料,看如何将玲珑送回阴间,可现在我一门心思的盼望天黑快快的到来。我要做在我一生中闻所未闻的大事,自己进入自己的梦境。哎,如若说出去人们会以为你是精神病人,不会有人会相信的。黄昏十分我就早早的躺在床上,玲珑此时此刻也没有来打扰我。我还真不知道她会怎样做,可偏偏越想睡就是睡不着。这时,玲珑在我耳边唱起一首古老的摇篮曲,轻柔的歌声弥漫在屋子里各个角落。我的心也跟着宁静祥和起来,我睡着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玲珑生前一定是个温柔善良美丽的女子吧。
过了盏茶十分,我听见玲珑在叫:子言,子言。我觉得十分奇怪,我不是叫崔阆么?可我怎么知道她就是再叫我吗?我轻轻的坐起来,她拉住我的手,我好似失去重量似的随着她飘了起来,与她一起浮在屋顶的上方。我看见崔阆还在床上呼呼大睡,飘在屋顶上空的我其实只是一个灵魂而已,也许就是叫子言的灵魂吧。
玲珑指着崔阆头上的一团青雾说:这就是你的梦。原来梦就是这样模糊不清的,玲珑放开我的手,奇怪的是我没有掉下去。她将两臂平举,两手在胸前圈了一个圆圈,一道钵依的光环饶着她飞快的旋转起来,我终于明白她是在作法。渐渐的,光环越转越快,越转越大,将我们两个笼罩在她变换不定的色彩当中。忽然,光环“砰”的一下撞进那团青雾中,我们都进入了崔阆的梦里。
我努力睁大双眼,可梦里的能见度极低,我好像走进了一个终年沼气弥漫的森林。我摸索着前进,慢慢的看见周围有亭台,楼阁,果然是一坐气势雄伟的大花园。这时我看见了玲珑,满身的凤冠霞批,她静静的站在一扇紧闭的门外似是在偷听什么。她难道也有好奇的时候?她还需要躲在门外听?我走过去在她的肩头重重的拍了一下,可我发现她的身体好似透明的。我的手穿过她的身体从她的肩头一直摸到她的腰际,可她却浑然未觉。她的腮上挂满泪珠,手上绞着一方红巾,看样子是遮头的喜帕。噫,她什么时候会哭了?我正百思不解,玲珑的声音在我耳后传来:我们是在你的梦里,不要试图改变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否则我们谁也别想在回去。我一转头,赫然又是一个玲珑在我眼前,原来身着喜服的那个是玲珑的前生。我更加坠入云雾,她的前生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中?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我打趣的对她说:原来你前世喜欢偷听啊。她忽然哭泣,我想她如果有眼泪的话,此时早已流成一条河了:我宁愿没说过这些话。我顿时无语,这才想起去看看门里的人到底在说些什么。我穿墙而入,原来进入一个人的梦境可以如此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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