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牡丹争芳斗艳时节,洛阳城一片繁华,莺歌燕舞,杨柳堆烟。
深宅大院之中,骆寒一席白衣站在柳树下,衣带飘飞,和这庭院中的杨柳一般不真实。骆寒负手,抬头,喃喃道:“她……应该会来吧。”
庭院深深深几许,洛雪已在这徘徊了一个时辰,却仍找不到正确的入口,看来江笑天那家伙是早有防备,但她并不担心,她知道:自己是影杀堂最优秀的杀手,她接手的任务,没有完不成的。她握了握匕首,继续寻找。突然,她身子一顿,这丝丝缕缕独特又熟悉的味道……难道是……他!
“骆寒”嘴角抽动了好几下,她终于吐出了这两个字。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寂寥,如同她的追忆,那段被岁月掩埋的往事,她从未对别人讲起,十年飘忽如梦,梦醒时宛如隔世。
白衣男子的看着她:“阿雪,你来了,我布的阵你也进的来,这两年,你真是长进了。”
“是你把我要刺杀江笑天的消息买给他的。”这句话不是疑问,除了他,她想不出还有谁会有如此神通。
“江前辈在江湖上声望很大,他若死了,后果不堪设想,江家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哈”她冷笑,又是这样,这是第几次了?他们是从小一起张大的呀,三年前再见到他时,却有着天与地的差别。他是伸张大义的武林盟主,名剑风流,白衣似雪。而她,是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影杀堂杀手。天生对立的两人,却有着难以名状的情愫,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
“我若非要杀他呢。”
“阿雪,你生性好强,杀戮太多,对你没有好处,我劝你……”
“想不到堂堂武林盟主也会说出这种话,我这种人,本就人人得而诛之,不需要你来怜悯。”
白衣男子望着她,终于没再劝什么:“既如此,我当全力阻止。”
洛雪嘴角勾起:“最好。”
下一刻,她动了,身行如风,化为一道虚影,向前刺去,杀手向来以速度著称,她对自己的速度绝对有信心。
就在匕首即将划破对方喉咙时,骆寒也动了,以几乎不可能的速度,不可能的角度,闪开了!
她惊望着他,匕首一转,如附骨之蛆,紧追不放。骆寒腾空跃起,转身落地,动作轻盈如鹤。
至始至终,他未出一招!他,竟未出一招!
洛雪望着他,眉头触起,眼神也凛冽起来。她再次出招,匕首如毒蛇吐信而去,再他身边挽起无数青色光华。
骆寒眼中现出赞赏激越之色,“铮”的一声,他,终于出剑了。剑身薄如蝉翼,摇曳出万千白色光华,盖过了青色光华。然后,一剑刺了出去。
洛雪竟呆了,那一秒,她看到的不是一把剑,而是一道光,如梦如幻,亦真亦幻,有着寒山冰雪的清凉,却那么温柔,让人不想躲开。
“闪开!”一个声音响起,洛雪顿时惊醒,举起匕首抵挡,剑走偏锋,从侧面进攻,洛雪避无可避,再次抵挡,洛雪从未觉得自己那么慢,她竟连一招都使不出!当,当,当!兵刃交击了三次,洛雪步步后退,嘴角已渗出鲜血。
下一刻,剑已停在了她的脖颈上。他眼神复杂。
“我输了”她望着他,苦笑,竟转头向着剑锋靠去。
“啊!”他惊呼,急忙收剑,但还是晚了半刻,锋利的剑在她雪白的颈上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你疯了!”他真的愤怒了。
“影杀堂的杀手,完不成任务,就只有死”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这些年你到底怎么了?你说呀”
洛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股悲哀潮水般涌来,要怎么对他说,他不曾经历过那样的过去,那是毫无人性的杀戮,她已沾染了太多的鲜血,要怎么,变回从前?
“你说呀!这些年你一直躲着我,你怕面对我是不是,你怕自己离不开我是不是!小时侯的事,你难道都忘了吗……”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恍惚间,洛雪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无忧无虑的日子啊
“阿雪阿雪,我张大后要做大侠,行侠仗义……阿雪阿雪,张大了我就可以保护你了,谁也不敢欺负你……阿雪阿雪,娘说我们的姓读音相同,要我象对待妹妹一样保护你,你说好不好?夷?阿雪阿雪,那你嫁给我好了,我就象爹对娘那样保护你一辈子……啊!你答应了,不许赖哦!”
洛雪的眼眶有点红:“小时侯的事,我都忘了,骆寒哥哥,我们,都回不去了。”
“是吗,你真的忘了吗,可我一只没忘呀,我一直是……”
“够了,你肯为了我,去隐居吗,你肯放下
你那受万人景仰的盟主之位吗?”
“我……”他终于没有答应,是呀,千心万苦才得来的位置,怎能轻易放下。
洛雪望着他,眼神那么忧伤:“你也变了不是吗,我们,都会不去了。”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步,向院外走去,没人看见,一滴泪,流了下来,晶莹的闪着光,那一句爱,终于还是埋在了心里。
骆寒望着她寂寞的影子,没有挽留。他自己舍不下的,如何叫她放下?他们俩,终究要相忘与江湖了吧。
夕阳一点点下落,映的周围一片颓废。
这个江湖如此寂寞,他成就了一些人的梦想,也毁灭了一些人的梦想。英雄的长剑和美人的柔情都不过是传说,吸引着一代又一代的人踏入,而真正的江湖,充满了铁的秩序与无奈,容不下年少的梦想和热血的冲动。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你站在我身前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知道相爱却不能在一起。那么,不如相忘与江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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