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太早熟了！

大学刚刚毕业不久，我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想法。我想找个女人结婚。这个想法这么突然的来临，让我很长一段时间搞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我是单身。好象从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经历这种孤独的生活。我很小的时候，跟我在一起玩的孩子，都很早熟。比如二蛋就是其中最严重的一个。那时候，还不用严格遵守穿着裤子过街这条有关尊严的道德准则，所以更多的时候是我们把抹满了鼻涕的屁股和小鸡一览无遗的展示在那些穿着衣服过街的人面前，并且敢于当众让那家伙象擎天柱一样高高的耸立在两条细弱的大腿中间。但从内心里讲，哦觉得这里面值得指摘的地方真是多了去了。比如，光屁股有辱斯文；光屁股容易把身体弄脏；光屁股容易让蚊子着蚂蚁趁虚而入，在小鸡里面胡作非为。等等等等。但是那个时候，我的理论水平还没有达到这样的高度，虽然觉得有点可耻，总的来说还是没法找到杜绝此类事件的合理理由。只是知道这样不好，这样不好。

我把这种想法跟二蛋说了。二蛋立刻接表现出一脸的不屑。并且，与此同时，他的小鸡就变成了擎天柱。

我说，羞死人了，赶紧让他变小！

二蛋说，怕什么。现在不这样，将来想这样都不行了。

从内心里说，我挺佩服二蛋的光明磊落。光屁股的时代是短暂的，也许就在你睡了一觉醒来之后，这个时代就过去了。光屁股，这个只短暂属于我们的专利真是值得珍惜和爱护的。说的远了！我要说的是二蛋的早熟。那么，二蛋的早熟是什么呢？

我想先举一个例子。这个例子发生在我和二蛋的光明磊落时代渐渐过去的时候。我和二蛋都上学了。那年我7岁，二蛋也7岁。虽然光屁股的时代已经渐渐成为历史，但二蛋还是有间歇性光屁股的嗜好。他说：“穿着衣裳不舒服！”

我一度以为，他可能患有皮肤病、湿疹或者其他的疾病。当然，这种伟大的认识也是在我逐步掌握了很高的理论水平以后总结出来的。但在当时，我只是觉得他很不知羞耻。喜欢晒屁股，喜欢玩小鸡。

一日，二蛋很神秘的来我家找我。他背着他娘亲手给他缝制的书包。书包鼓鼓囊囊的样子。他说，“狗子，你出来！我有事和你商量！”

我妈看见他那副样子，嘴里的饭立刻喷到了桌子上。“你们这些小屁孩子还有什么大事啊？神神秘秘的！”

老实说，我也不喜欢我妈的样子。她总是把别人当成傻瓜、笨蛋，似乎全世界的事情，只要她瞄上一眼，就没个跑，全懂了似的。于是，我皱起眉头瞪了她一眼。

什么事？我问。

出来说，大事。二蛋招招手，喊我。

我妈又立刻掺和进来了。什么事还要出去说？简直！狗子不准去的！

我妈当时的表情我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怎样形容才更加贴切一些。直到后来我读了鲁迅先生的《少年闰土》，才知道那其实就是豆腐西施的翻版。

我不敢和她顶嘴，但我的手脚比她利落。我和二蛋一阵风似的跑出家门，身后是我妈杀猪似的骂人声。

我们来到一个隐蔽的土凹，大口喘气，大口笑。然后二蛋突然终止了笑声。狗子，我完了。

“完了”这个词我经常听到。我爸是个懒汉，他就常常说这个词。每次他一说“完了”，我就知道果然要完了，可能是庄稼不行，可能是他赌博输惨了，也可能是他的酒喝光了。但不管怎样，只要“完了”这个词出现，我的屁股上少不了要被烙印。所以，虽然我并不知道二蛋的“完了”具体何意，我身上还是条件反射般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战战兢兢的问，“什么完了？怎么了？”

经我一问，二蛋的眼泪突然在脸上迸裂开来：“我长毛了！“

“哪里长毛了？”我开始在他脸上仔细寻找。

“是这里！这里！”二蛋一把把裤子脱下来。

我清晰的看到他的小鸡上，有一丛浅黑色的绒毛象一顶帽子扣在那里。我和他一样不懂得事情发生的原因，我的身体和他一样颤抖了。长毛本是大人们的专利，好具好久以前，我记得我见到一个比我们大好多的人，他的小鸡上就爬满了黑色的绒毛。可是小孩子也长毛着实有些让人　不太理解。

“你有什么感觉没有？”

“感觉很胀！就象它在长一样！”

“完了！”我似懂非懂的说。“还有什么感觉？”

“没有了“二蛋哭丧着脸说。”有救吗？“

“应该没救吧！“我说，”只有大人才长毛！“

“那我拔掉行吗？“

“你问我有什么用啊！你是不是吃什么东西了？“

“我吃了橘子！“

“光橘子吗？还有呢？“

“吃了我爸老给我妈吃的药！“

“那更没救了，大人吃的东西你也敢吃？“

“那东西挺甜的！“

“等死吧！“我说，我看看太阳就要落山了。”我要回家了，要不就挨揍了！“

二蛋想了想，一下就放声大哭起来，说：“老子还没有尝过女人呢！就要死？”

二蛋套用的台词，让我也在一忽之间觉得他长大了。我说，“也许死不了，可能你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呢？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怎样表达。也是很久以后，等我掌握了很高的理论之后，我才知道，我想说的话，其实就是“你太早熟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