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鲁迅先生曾说，后来的文人最好别写诗，因为好诗都被唐人写去了。大概是骨子里颓靡的情绪太多，我喜欢飘洒的诗仙胜过工整的诗圣。在晚唐，李商隐是杰出的代表。有妩媚的壮阔，华美的哀伤，诗风绮丽浓艳。像“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字字精致，我是极爱的，

关于《锦瑟》，各路学者也是众说纷纭。苏子认为咏瑟，何焯以为自伤。我一直认为，这首诗应该是李商隐在怀念自己曾经爱过的女子。

他这样一个人，在我心底透出的意向，该是青衫磊落，孑然独立。脸上有阳光投射的阴影，身上有兰花绽放的哀伤。研究李商隐的诗，虽见仁见智，但“朦胧哀绝”是各路人的统一结论。我想，他眼角眉间的愁绪，或许是钟爱的女子也难以抚平的。

我总感觉，以艺术为生的人并不适合成家。因着他们内心的追求，是和现实不太搭调的。我是个低俗的人，对于所谓的艺术的见解和喜爱，皆是因为爱好。它可以作为休闲娱乐，却不能当成赖以生存的条件。

可李商隐的爱情却平顺得令人羡慕。虽然因为婚姻关系卷入党派之争，单就婚姻本身来看，娶的也是名门之女，算得上男才女貌。我读史不多，但我总觉李商隐应该有过一个至爱的情人，否则，党争和不得志，远不能成为他写出轻灵深远诗作的催化剂。

每当我这样揣测完，总会嘲笑自己的八卦和窥探欲。已经是几千年的往事了，毕竟“昔人已乘黄鹤去”，我这个现代人对于老古人爱情的品评，只能像交易市场的人评说古董一样荒杂。其实有没有又能怎样呢？我们旁人只是走马观花客，只要当事人记得曾经的销魂和思念，记得香囊暗解，温柔相拥是如何的缠绵隽永，就已足够。

“水仙欲上鲤鱼去，一夜芙蓉红泪多。”这是李商隐在离别京城时写下的《板桥小别》。数千年之后，胡兰成另作“水仙已乘鲤鱼去，一夜芙蕖红泪多。”我不知道他这首诗是否与张爱玲有关。

其实在爱情里，人与人的邂逅完全是宿命的凄凉和等待。若李商隐有个至爱之人，若历史能够重新回演，他和她一定不要分离，不吟诵这劳什子的《锦瑟》。纵使丢了千古名句，也只要他们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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