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领着土儿，顶着热辣辣的日头终于找到柳溪农场。将介绍信递给门岗，便被领到接见室。不一会，狱警将齐根柱带入，桃花一见，扑腾一下跪倒在地！

“爹爹，俺和土儿看您来了！”

齐根柱忙扶起桃花：“别这样！闺女！”

桃花推一把土儿：“快过去，你不是很想爷爷吗！”

土儿眨吧着两只大黑眼，浅灰夹白道的劳改囚服到叫孩子怯生了面前的爷爷！

齐根柱走前两步，抱起四岁的土儿，摸摸头，两行老泪夺眶而出！

“土儿！长高了，想爷爷来没有？”

土儿小手摸着爷爷脸上的泪珠说：“可想爷爷了，奶奶说你打工去了，你咋还穿这‘警察’的衣服？”

“爷爷在这打工挺好的，这是工作服，不是警察服！”

土儿搂住爷爷的脖子，要爷爷快点打完工回家去。

桃花望着眼前身着囚服，依然是身板硬朗，给了自己数不清的疼爱呵护，胜过亲爹一样的公公，多少感激的话涌塞心头，泪水扑倏倏滴落下来！

齐根柱望着桃花，心中百感交加。五年地狱般的生活，让一个远离家乡的女子受尽人间的折磨。伤在她的身上，痛在自己的心里。无数次挺身而出，也挡不住这个可怜儿媳身上又添新伤，以及自己也被那恶魔般的儿子打得满地翻滚。

去年八月十五，那个月圆天净的夜晚又浮现在眼前。

半夜时分，桃花急匆匆敲门。老伴拉灯开门，被眼前的桃花惊呆了！

桃花脸上、身上满是血迹，手中还提着那把砍柴的斧头，双腿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婆婆浑身哆嗦：“桃花，这是咋地啦？咋整地？”

齐根柱穿衣坐起，立即明白了！

忙下地穿鞋，俯身捡起那把砍柴斧向西厢屋走去。

灯光下，儿子头歪在枕头下，血从头发间汩汩翻着气泡，顺着炕沿已流到地下。

老齐眼前叠幻出一小背着他进来出去，要心不敢给肺的娇惯，老伴更是十亩地里一根苗，倾尽心血，任由他长成全村人不拿正眼瞧的凶神恶棍。酗酒发疯，打架斗殴，赌博讹人。好不容易从外地给他娶回个勤快懂事的媳妇，一心盼着成个家，能好好过日子。谁成想，这么好的媳妇，被他三六九当牲口折磨，打的遍体鳞伤。大冬天用烧红的火钩往大腿上烫，头上打的窟窿，这个没好住，那个又开口。老伴护儿媳，也被打的三次住院，胳膊断了，至今还没好！

老齐已不愿再回忆下去，只是无法审视眼前这个恶魔般，再也舞不起刀斧棍棒的男人，怎么就是那个肉乎乎，黑汪汪大眼睛，抱在怀中那么得意的儿子！

老齐走向前，没有一丝犹豫，到有一种凛然之气，举起斧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下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直到那颗头颅已不成了形状！

齐根柱返回正屋，嘱咐老伴照顾好桃花和土儿，大踏步向乡里的派出所走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