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学校的工作稍微轻松了些,于是到新乡去看看分别将近一年的干娘。

干娘三十岁守寡,没生育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她和小女儿兰花儿住在一起,帮助小女儿做家务,带孩子。干娘是一个非常勤快的人。

1990年,儿子满月刚三天,我就带着儿子到新乡去参加一年一次近一个月的中文专科函授学习。学习期间,我一直住在干娘家。那时,干姐的儿子也才几个月,干娘就找了一个能坐两个人的儿童车,一边给我和干姐做饭,一边照顾着两个孩子。

为了让我养好身子,干娘天天推着两个孩子上街买鱼买肉,给我做可口的饭菜增加营养,她对我的照顾真比亲娘还周到!

三年的函授学习,干娘就一直这么照顾着我和我的儿子。

后来,我当了领导,工作越来越忙,逐渐减少了和干娘的来往。

干娘家的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不见人。

"家里有人吗?"

"谁呀?到里屋来吧·"干娘在里屋答话。

我掀开门帘儿,只见干娘靠坐在床头儿,脸色蜡黄。

"妈!"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闺女!你咋来了?工作还忙吗?"干娘惊喜地问。

"妈,您老身体不舒服吗?"我坐到干娘身边,急切地问。

"唉!人老了,身子骨不行了!"说着,干娘咳嗽起来。

我急忙从床头儿扯下一片卫生纸,让干娘把痰吐在上面。天哪!那痰里竟然带着鲜红的血。

"妈!您病成这样,怎么也不给我捎个信儿?我姐和姐夫呢?"

"唉!他们忙啊!"说这话时,干娘的眼圈儿红红的。

我有点埋怨干姐,妈都病成这样了,好歹身边得有人伺候着啊!

我拿来奶粉,用开水烫好,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给干娘喝。这时,干姐走了进来·"呦!妹妹来了!稀客!稀客!怎么事先也不打个招呼?"

"姐,对不起!我······"

干娘又咳嗽起来,我急忙拿来卫生纸,双手捧着让干娘吐痰。

"妈,你怎么又让别人伺候你!你不知道你的病会传染吗?"干姐一把拉开我,"快把那纸扔到痰盂里!去洗洗手!"

我心中疑惑·洗手时,干姐悄悄地告诉我:"妈得的是肺癌!会传染人的!你可千万别太靠近她啊!"

"那也不能不管妈呀!"

"管?谁管?自从咱妈得病后,咱姐竟然不管!我提出让妈每月两家轮流住,咱姐竟然不同意!还说我没良心!说什么咱妈能干时,让妈给我当保姆,如今妈病了,就该我伺候着!真气死我了!"干姐气愤愤地说。

听了干姐的话,我心里好难过!看看病恹恹的干娘,我的心里象刀扎一样的痛!好可怜的干娘!

近两个月的暑假,我几乎每天都先早早地到学校安排好工作,然后再乘车到新乡去伺候干娘。我想让干娘在有限的时间里,再享受享受母女亲情!

暑假很快过去了,学校一开学,我再也抽不出时间去照顾干娘。

后来,干娘去世了·火葬那天,两个姐姐仍然吵闹不休,像一对仇人似的。我夹在中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唉!好苦命的干娘!不知您在天堂是否休息得安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