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荷去外地打工两年多,今天第一次回家,村口几个熟人异常兴奋地告诉她:“你哥处了个天仙女,漂亮得连咱们女人见了都挪不开眼珠的,不信快回家看看吧!”嫡亲至爱的哥哥如此幸运,妹妹自然高兴得很。香荷三脚并作两步,飞也似的往家跑,人没进屋先自喊了一声:“哥哥恭喜了!”
振宇应声开门出屋,见是妹妹如从天降般突然回来了,欣喜而又不无嗔怨地说:“这长时间连个电话都没有,知道哥哥怎么惦记你吗?”香荷脸一红没吱声,径自伸手撩开门帘朝里观望,迎面果然站起一位娇美如花的亭亭少女。香荷先是眼前一亮,继而突然火辣辣刺痛起来,忍不住揉揉眼睛定睛细看。对面的美女也好像打了个冷战,刚张嘴又赶紧咬住,只是目光惊惧地盯着香荷。随后进屋的振宇刚要给两人介绍,见这情形吃惊道:“怎么了,你们俩?”香荷讷讷地掩饰说:“是她,是她美得太让人吃惊了!”“她”也就坡下驴说:“妹妹过奖了,倒是你的惊讶样子把我吓了一跳哩!”
两下都很不自然的寒喧了几句,香荷忽然抬头对振宇说:“哥,就这么招待人家呀,连瓶饮料都舍不得买?”说完并不听哥哥解释,连推带搡叫他去商店买箱饮料回来。
振宇从商店回来,见屋里只有香荷一个人,便问:“玉莹哪去了?”香荷说:“去茅房了,你不知道女人事情多呀,耐心等一会儿吧!”等了足有半个钟头仍不见玉莹回来,振宇放心不下要出去找,香荷说:“你俩到啥程度啦敢去茅房找人家,等会吧,没人抢她的!”又等了一会,这回没等振宇开口,香荷忽然语出惊人:“哥别等了,她不会回来了!”振宇瞪大了眼睛:“你说啥?”香荷说:“没脸再见你,她跑了!”语气生硬,脸色冰冷,那样子根本不像是开玩笑。振宇如入五里雾中,晕头转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香荷瞅一眼哥哥,语带讥讽地说:“你就不想想,这么漂亮的人没有特殊原因怎么肯嫁到乡下来;要不是我当面揭穿,你娶一个破鞋进家,村里人还不笑掉大牙!”振宇大惑不解,立刻想起香荷乍见玉莹时两人都很不自然的那种情景,禁不住瞒怨道:“看来你俩早就认识,所以你故意先将我支开然后再逼她走;你俩有啥过结,你又有啥证据骂人家是破鞋?”
“比破鞋还丢脸!”香荷愤愤地说,“开始是那个流氓强*她,可紧接着就是她的顺从配合;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哥,出了这事就认个倒霉吧;亏我今天撞得巧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香荷接着说了一些细节:她是一年前在外地打工时,一次收工回家,路上和玉莹偶然相遇而结伴同行的。不巧她脚上的凉皮鞋掉了后跟,便请玉莹别再等她。玉莹走后不到10分钟就传来惊咋叫声,她一瘸一拐赶过去看见了惊心动魄的那一幕。正想报警却发现玉莹已经莫名其妙地顺从了,还恬不知耻嗲声嗲气地称呼歹徒为哥。羞愤之下她只有迅速离开,从此并没见过玉莹的面。
妹妹的话言之凿凿有根有据,不由他不信。可是他和玉莹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是五个月前在省城相遇、相知到相恋的。同为打工族,共同的人生理念和志向促使两人的感情与日俱增,难道是情迷心窍才没觉察出她瞒有隐私?妹妹的脾气振宇是一清二楚的,他想象得出妹妹乘机逼玉莹离开时那种声色俱厉刻不容缓的样子。可是玉莹也并非没有主见,她怎么连个照面都不跟自己打就一走了之呢。就算她真有那种事也错不在她,说开了他是可以谅解的呀……振宇百思不得其解,人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
预定回省城上班的日子已经到了,振宇料定玉莹不会等他过去相聚,她一定躲到别处去了,自己也就提不起精神来再去工作。香荷也不要哥哥离开,一是要跟哥哥多呆些日子,二是怕哥哥到处去找他的玉莹。哥俩各怀心中事,俱在不言中,也就没有了从前兄妹融洽无间的那种乐趣。
十多天后的一个下午,振宇从外边回来,发现妹妹屋门紧闭,窗口还拉起了窗帘,以为妹妹还在午睡,走近些忽然听见里面有两个人在说话,声音忽高忽低,像是争论又像是都在尽量压着嗓门。振宇蹑到窗前侧耳听清了香荷一句话:“我当然不光为哥哥,也得为我;我害怕失去哥哥……”接下来另一女孩的话他也听清了:“我看你哥不会这么狭隘,只要大家把话说开了他会理解……”振宇猛然打个激灵:这话怎么和他想的一样?听声音又像是玉莹,略带沙哑应是这些天悲情所致。振宇心下一喜马上要进屋证实,但又立刻打住。有道是好马不吃回头草,玉莹怎么可能自己折回来,而且跟撵走她的香荷直接对话?振宇想找个孔隙往屋内窥探究竟,可是正面门窗被捂得严严实实,只好绕到院墙外面的后小窗下。还好,一人多高的后窗没挂窗帘。振宇顾不了许多,四下找来几块砖头码在窗下,蹬上去扳住窗沿探头往里一看,正好看见那人转身,仙女不过如此,我的天,这不是玉莹还能是谁!振宇再也抑制不住狂呼一声:“玉莹!”不妨脚下的码砖一下蹬散,身子仄仄歪歪跌落在墙根底下。
等他爬起来绕到院内,玉莹竟已不知去向,咋这快?香荷说:“她防备着你呢,听到动静当然撒腿就蹽喽!”“那她还来找你干什么,又不是我撵走她的?”振宇真给闹糊涂了。香荷叹口气忧郁地说:“哥你真能原谅……”话没完振宇就抢到前头斩钉截铁地说:“为啥不能原谅,就算错再大只要改了我就爱她到底,何况……”“不用何况了哥哥,”香荷也没等他说完就抢过了话头,“有你能原谅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振宇瞠目结舌无言以对,他看见香荷眼里在闪烁泪花,今天的妹妹越发让他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香荷岂止泪花闪烁,她头一歪钻进屋里插上门爬在床上竟然号啕大哭起来。振宇吓坏了乓乓乓连声敲门,好半天香荷忽然又很冷静似的从屋里回话说:“哥别管我,我没事,让我自己清静一下好吗。”振宇凄然一笑,香荷向来如此,不定啥时候就神经短路。由她去吧,父母死得早,这个妹妹是他从小宠坏了的。
第二天一大早,妹妹竟跑到窗前来叫他:“哥快起来,今天我陪你去省城!”振宇听后一惊:她这是又犯啥神经啦?昨天那么多反常已经让他猜好猜坏辗转反侧到大半夜,莫非她和玉莹达成了某种默契要给他一个惊喜?女孩子爱玩神秘任你再怎么追问她也不会事先说破的。反正自己也正巴不得去省城探察,说不定玉莹真的在那里等他,不然她昨天何苦过来一趟?振宇一边想着一边赶忙穿好了衣服。早餐都没心思吃,小哥俩就匆匆上路了。
进了省城,振宇要去他和玉莹共同打工的那家公司,香荷却说跟我走吧,他俩径直去了玉莹原来的租屋。过去振宇没少来这里,可是香荷是怎么知道这个地址的?香荷诡秘一笑说:“是她昨天告诉我的,也是她提出的条件——要咱哥俩一块过来请她。”
玉莹果然在家等他们。敲门进屋,振宇看见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心上人,惊喜万分地叫一声:“玉莹!”玉莹嫣然一笑却说了句很冷的话:“我不是玉莹,你认错人了!”振宇大笑:“你不是玉莹,是谁?”玉莹掉过头来的时候面色突然十分凝重,夹枪带棒地说:“我是被歹徒强*了又顺从了的那个坏女人!”振宇心头一紧,忙说:“别生气了玉莹,这事不能怪你,要怪……”玉莹迅速接上话茬说:“到底是当哥哥的,可你知道这事该怪谁吗?那天我在路上与一位同是打工妹的小姐偶然相遇,结伴同行,后来我脚上的凉皮掉了后根,便请她不要再等我。她走后没多久忽然传来惊叫声,我一瘸一拐赶过去,发现她正被歹徒劫持着。歹徒见了我说了一声果然是位绝色美人,马上放走她而逮住了我。我故意一搭一趁的与歹徒周旋着,为的是争取时间等着已经脱身的小姐报警施救。歹徒看破我的用意冷笑说,别犯傻啦,是她说后面有一位绝色美人马上就到,是她让我用你换了她,你说她还敢报警吗?那位小姐果然一走了之没管我的死活。可我有头脑,我不能死,既然已经失身了,我干脆虚与委蛇答应嫁给他,等他真的赴约第二次来见我的时候被警方逮捕了。我的故事就这些,振宇哥这回你说这事该怪谁?”
振宇哪会不明白她的话里所指,扭头去看妹妹的时候,香荷早已泪流满面,哇一声扑到玉莹怀里号啕说:“别说了姐姐,我该死,我该死呀!”振宇刚要开口说什么,香荷突然转身又抱住了他,抽咽道:“哥哥,你打我骂我吧;你答应过的,可以原谅我吗哥哥?”振宇也已经泪流满面了,抱着妹妹说:“你傻呀,你和玉莹都是我的至亲至爱,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要早把真相说出来,还有以后这些麻烦吗。”说着扳起妹妹的脸说:“好了,都过去了。”复又招呼玉莹道:“玉莹,风雨过后见彩虹,咱就一块回家去迎接彩虹吧!”玉莹小嘴妩媚一撇说:“要我去你家,凭什么?”振宇一下傻了眼。
香荷这时突然破涕为笑说:“哥哥,她真的不是玉莹,玉莹姐哪有这么厉害呀。她叫金莹,是玉莹的双胞胎姐姐!我那天也是错把玉莹姐当成她才给轰回来的。她知道你和玉莹姐已经好得谁也离不开谁,也相信我能够悔过自新,所以才去咱家找我做工作的”振宇连拍自己的脑袋自嘲说:“我真笨。可是玉莹怎么也没提过她还有一位双胞胎姐姐呀?”金莹揶揄道:“你还猜不出吗,我这妹妹是何等的爱你,又何等的传统守旧和厚道,她怕你知道了有我这样一个姐姐影响你们的关系。其实我也在这个城市上班,还是个白领呢!”
振宇这才恍然大悟,急着要见玉莹,金莹说:“她就在你们原来的地方上班呢。我认识你们主管,编谎给你续了假。还回什么家,快过去上班跟她团聚吧!香荷妹妹也不必躲到南方去了,我手下正缺一名副手,你这位自考大本毕业生正好派上用场,不知你肯不肯屈居我下?”香荷拍手称快说:“我巴不得有你这样一位厉害姐姐哩!”转身又抱住哥哥:“我一下得了俩姐姐,又没失去哥哥,好幸运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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