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认识”颢,是在一个秋季的物资交流会上。那天我下班路过拥挤的街道时,他正拿着袜子叫卖着,见我从前经过,竟有点腼腆地嘻笑着说:“小姐,买双袜子吧。两块钱一双,你要买就一块钱”。也许我是被他的“热情”所心动,就顺便买了一双。他那很特殊的滑稽模样,使人很容易记住他。
第二次见到颢,是在冬季的白天鹅舞厅。当时我和朋友正要出去,他却迎面进来,看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很想找我搭讪,我装作不认识似地从他身边从容而过。因为他的嘻皮笑脸,总给人一种不安全、好惹事生非的感觉。
第三次相遇颢,是在一个春日的上班路上,那天阳光很好,他骑车带着一个男孩,与我同一方向行进,我听见他告诉那个男孩说认识我,于是他俩就没事找事的上前来搭话,“喂,这长时间怎么没见你去跳舞?”我不想理睬他,又不能沉默不语,只好面无表情且语言生硬地回答他,“我去不去跳舞关你什么事?” “别这样不友好,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你还买过我一双袜子呢。” “别提你那双破袜子了,我早就扔了。”“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儿上班?”“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还是去卖你的袜子吧。”“我早就不卖袜子了,那是刚退伍回来,闲着没事才卖了几天袜子。”“看不出来,你还当过兵?”“你不相信?”我轻笑着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他又按捺不住地说,“你喜欢听歌吗?我家有很多磁带,我可以借给你。”“谢谢!还是留着你自己慢慢欣赏吧。”见自己的讨好未得逞,又试探性地问我在哪儿上班,并不停地猜测着,不知不觉已到了我上班的大楼门口,他俩仍不死心地跟进大院,一直看着我走进办公楼,隐身到某个他看不见的办公室,才意犹未尽的离去。
自此,很久没再见到颢,我也淡忘了曾经与他几次相遇的事。直到有一天,我去逛书店,不经意地一回头,却看见颢坐在音像柜台里摇头晃脑地跟随音响忘情地唱着歌,我刚想转身离去,他已抬头看见了我,忙走上前与我打招呼,“嗨,你好!很久没见到你了,我曾去你上班的地方几次,都没找到你。”“是吗,找我有事呀?”“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说完,就把他的工作证取下来给我看,我瞟了一眼,却看见他有个很好听的名字--颢。他又问我的名字,见我有些忧郁,就认真地说,“我早就把你当朋友了,你还这样不信任我。”想想他的话,是有点道理,他给人的感觉虽很嘻皮,但也不像我所认为的那种坏小子。于是,我就故弄玄虚地给他留了个汉语拼音的名字,他拼了半天,两个字竟拼错了一对,只好自我解嘲说上学时没学好拼音,下班回家请教妹妹。我暗自窃笑!见我不语地看磁带,就问我喜欢谁的歌,他最喜欢孟庭苇,还说我与孟很像。我不理睬他的话,只顾在文学书架上寻找自己想买的书。颢又不失时机地跟随着我,“你喜欢什么书?我可以借给你。”最后,我真的向他借了几本自己喜欢的书,他也没让我打借条和办理任何借书手续。我拿着书就走,他的慷慨也许就是想到门口告诉我,夜晚约我出来,还自作主张说在某地方等我。对于颢的热情相约,我没作任何表示,也没放在心上,当然也不会去赴约了。
半个月后,我去书店还书,颢正好在那儿。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那天怎么没去?害得我在寒冷的夜晚等你几个小时,浑身都冻僵了。”我强忍住笑,不无幸灾乐祸地说,“那天我临时有事,再说我也没答应你什么。”于是就把书递给他。谁知我们的举动却被店里另一个人看在眼里,他走过来,不慌不忙地拿起书看了看后面的定价,什么也没说就给颢开了一张借书罚款单。当我明白那个人的意思后,还忍禁不俊地大笑起来,认为颢被惩罚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活该,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借书给我。难怪他刚才给我使眼色,只是我不明白其奥妙所在?看着他满不在乎地把罚款单揉作一团,只是不停地问我夜晚有没有时间去跳舞,并拿出两张早就准备好的舞票给我。可能是他的真诚感化了我的“冷漠”,我不忍再拒绝友情,况且他是一个胸无城腑而很有趣的男孩子,做个朋友也不错。
夜晚,我与女友准时去了那家歌舞厅,可寻视一圈,也未见到颢的影子。我想,颢今晚不会来了,因为我让他失望过一次。当我们跳完一曲回到座位时,却发现颢和几个男女朋友坐在那里。他说,“对不起!我来晚了是因为你。”“因为我?”我被他的话搞得莫名其妙。“因为我怕你再次让我失望。”“怎么会呢,第一次失约,是因为我不了解你。”“所以,你就忍心让我在凛冽的寒风中等你几小时。”“没想到你还这么在意。”“我在意的是你的不在意。”“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跳舞了。”与颢步入舞池时,他身边那两个女孩向我投来冷冰冰的目光,我故意纵容他,“你女朋友生气了。”“你别误会,她们只是我的普通朋友。”“干嘛那么紧张,我只是给你开个玩笑。”没想到,颢的舞跳得很棒,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我们的合作很愉快。
舞会结束后,我和女友先走一步,谁知刚和女友分手,就听到有人在后面叫我,回头一看,是颢和另一个男孩子,就惊讶地说,“你们跟踪了我?”颢说,“这是我表哥,时间还早,我们去喝杯咖啡吧。”我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不禁冒昧地问他,“你为什么要认识我?”“因为你很特别,总是那么与众不同,走在大街上,让人一见就过目不忘。”“我没想要与众不同,这是我的错吗?”“我就是欣赏你的特别个性,认识你有什么不对吗?”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忍不住笑了。颢趁热打铁,“走吧,还犹豫什么?”我还能说什么,谁能拒绝友好!?
我随颢走进那家粉红色的咖啡屋,因夜已深,喝咖啡的人已寥寥无几,我们在靠墙的咖啡座坐下,颢又去调换了一首轻柔舒缓的音乐,服务小姐为我们端来三杯咖啡和一盘点心,一边欣赏着醉人的音乐,一边品尝着香醇的咖啡,这还是我第一次享受音乐与咖啡的浪漫。颢说他喜欢喝不加糖的苦咖啡,这样才能品出咖啡的原汁原味。看着眼前这个比我小许多的大男孩,喝咖啡的姿势虽不怎么优雅,动作却很娴熟;青春的脸上虽残留着有几分玩世不恭,内心却很丰富,他平时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情在此时也变得有几分沉静。“你平时经常请女孩子来这里喝咖啡吗?”“这是第一次,以前是和我的哥们来这里,不信你问我表哥。”颢忙急着辩解道。“不用他来证明什么吧,以前你和谁来这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晚请我喝咖啡,我应该感谢你,我会记住这份美好友情的,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他忙站起来,“我送你回家吧。”无法拒绝,只好随他。到了我家楼下,颢还站在那不走,看他有些伤感的样子,我忽然想起一句话,“第一个请我喝咖啡的男孩子,再见!”“我们还会再见面吗?”“我想,应该会吧,人生何处不相逢。”
颢一直目送我上楼,我的心情仍陶醉在《黑咖啡》的乐曲声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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