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爱在人间子竹

发表于-2008年08月03日 下午5:34评论-0条

我对于我父母的婚姻一直很诧异,因为我总觉得我父亲在那个特殊动荡的年代、生活在这样一个不算很偏僻贫穷的小城、受过同时代人梦寐以求的高等教育、人又长得潇洒帅气,他应该像电视剧里的那些浪漫才子找一个美丽也受过高等教育、有权有势、有好工作的城市女子结婚生子,却与来自农村、认字不多、勤劳、聪明、善良的母亲结婚,养育了我们兄弟姐妹四人,一起生活了四十六年。到现在,我才真正了解了他们,是他们的相互理解、宽容、无私与责任才让我们有了一个清贫却很快乐的家,与我们兄弟姐妹四人一起走过了许许多多有风、有雨、有苦、有乐、有病痛袭来、有灾难来临的日子!虽然,他们也偶有争吵,然而,爱和责任让他们到现在还相依、相伴。

在我的记忆里,我的父母总是很忙,母亲要忙着挣公分、操持繁重的家务活,而父亲因为生性耿直、不会阿谀奉承被发配到离家三十多里的乡村小学教书,在我出生后父亲才被调回。姐姐和大哥要帮助忙碌的父母照顾我和二哥、做家务、挑柴禾、挣公分。父亲常笑我玲珑小巧,姐姐带我上学我睡着了就把我放到抽屉里,我醒了再把我抱出来。二哥说他上课时把我一个人留在操场上,下课了听到我的哭声就飞奔来照顾我,而我总记得我醒来就看到那黑黑的屋顶,我的心里害怕极了,我只希望母亲快快回家!而二哥总羡慕我醒来一伸手就能摸到一碗还热着的蛋炒饭,其实我只希望身边有个人陪着我。所以,母亲一回家我总是缠着她,母亲总是笑我认生,除了家里人,没有谁能抱走我。记得有几次母亲带我到她的朋友家去玩,她们谈兴正浓我却睡着了,母亲走时唤我我假装睡熟了,母亲只好把我背在背上,而我伏在母亲的背上偷偷地睁开眼睛偷偷地笑。蛋炒饭的记忆是遥远而迷糊的,只有母亲的背才是清晰、永恒、温暖的。

我五岁那年上幼儿园了,我是家里唯一上过幼儿园的,所以聪明、漂亮的我能歌善舞。二哥常说,从前我唱歌、跳舞的时候,叔叔、婶婶总会放下手中的活来看我跳舞、听我唱歌。只可惜,到现在,我只遗留了动人的歌声,而看我跳舞只有在梦里才能让家人尽兴了!虽然六年前我到保险公司工作时学会了很多手语舞蹈,可惜又忘了很多。而姐姐出生时父亲还在上大学,八岁了才在奶奶的帮助下上了学,大哥与父亲在三十多里外的那个乡村小学里,父亲一边上课一边悄悄的看大哥有没有危险。虽然大哥没有到幼儿园上学,然而,父亲口中的他们在那个小学校里常常能吃到核桃、蜂蜜、一周能与父亲到小餐馆里吃一小盘肉让我与二哥羡慕不已,我与二哥常说大哥的聪明、帅气得益于那些蜂蜜、核桃。二哥出生时父亲还在那所小学校里教书,父亲说,那时没车,母亲背着二哥步行三十多里路到父亲所在大那所小学校里去看父亲与大哥。而姐姐带着二哥到幼儿园报名时却已经超龄了。

母亲到现在都还在夸奖那时的医生,大哥两岁时患了漏肠,母亲一个人抱着大哥到医院,医生热情地为大哥诊治,做了手术又忙前忙后地来看护;二哥三岁时得了重病生命垂危,那时病房少母亲一人抱着二哥坐在走廊里又冷又饿又怕,看到二哥失去了知觉就急忙跑去找医生,医生诊治后告诉母亲有什么事只管去喊,母亲总说:“现在的医生早让我回家准备后事了。”

家里我们兄弟姐妹多粮食不够吃,父亲偷偷托人买了些粮食天黑了挑着走回家,到家时天已将亮了。十年前我曾到过父亲工作过的地方,坐车坐了两个多小时,到了时白衣服变成了黄衣服,黑头发变成了黄头发,我那次虽然没有晕车,却也坐得双腿酸软,我真佩服父亲一个人挑着那么多的粮食徒步走了那么远又黑、又冷的山路!而母亲总是批评我挑食,我们家没有钱买糖精,所以母亲做的没放糖精的玉米饼我不爱吃,还不会说话的我指着邻居家哭闹着要他家放了糖精的玉米饼吃,直到母亲到邻居家拿了一块放了糖精的玉米饼我才安静下来津津有味地品尝那香甜的玉米饼。

因为家里人多,姐姐八岁时就得帮忙碌的父母做家务,开始学做饭,灶台高她人小只能拿一个凳子来踩在上面做饭。大哥与姐姐寒暑假、周末时都得去挑柴禾回家用做做饭、煮猪食的燃料,大哥去了几天又痛又累不想去了,姐姐骂着才不得不跟着去了,常常是姐姐砍好、捆好了柴禾才喊在一旁玩弹弓、玻璃珠的大哥来挑柴禾,我想大哥若是参军入伍一定是个神枪手,因为他玩弹弓、玻璃球的技术实在是高明。而二哥从小就体弱多病,只需背一个小小的背篓,里面装着几个松果,或是提着一个撮箕、一把火钳到街上捡梨核拿回家喂猪,就是跟着去捡煤块,也只是守着手推车就行了。父亲说大哥去捡煤块总是不要命地去捡,好几次差一点被煤块击中都被他机灵地避开了,而我与二哥却说那是因为大哥是属蛇的,是最灵巧的动物。而我只与父亲、二哥去浇过几次菜、切菜喂猪喂鸡、做饭、洗衣收拾屋子,母亲从来没有责备过我与二哥,她却总会说:“你姐姐与你大哥收假时砍的柴禾都有一屋子了。”

我五岁那年,父亲到离家有六七百里的一个县城开会,回家时遇到了一个来要饭的老人,父亲为他买了饭菜,临上车前父亲与他的同事各买了一头猪,他的同事买的猪仔又肥又壮,而父亲买的猪仔又瘦又小,旁人都说父亲买的猪仔好,说:“你会买买一身骨,不会买买一身肉。”父亲的同事买的那头猪仔回家后不久就死了,而父亲买的猪仔很听话内急了就哼几声,母亲把它赶出去用桶装了浇菜,年底还长成了一头一百多公斤的肥猪,杀它的那天用一扇门半都没抬完它的肉。

我七岁那年品学兼优的姐姐参加工作走了,大哥儿时顽皮与奶奶同住时影响了在楼下居住的新婚的叔叔、婶婶,为了过几天安静的日子,父亲母亲把自己居住的前楼换给了叔叔家,我们家住在叔叔家原来居住的后楼,奶奶带着姐姐住在楼上,父亲带着大哥住在三十多里外的学校里,母亲带着二哥住在楼梯下仅只能放一张床、一张小米柜的小房间里,小小的后院改建成了我们家的厨房、餐厅、客厅兼猪圈,我至今还很清晰地记得门的对面是猪圈,猪圈旁是灶台,煮猪食兼做饭、炒菜,灶台对面放着一张桃木的八仙桌,我们用来吃饭、做作业、会客。因为猪在家里方便脏赶出去开门、关门的声音吵到了叔叔家,惹来他们的责骂。我到现在还记得那狭长、漆黑的走廊,有一次我从外面玩得很高兴地回家,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摔进了母亲刚煮好的那锅汤菜里,我娇嫩的双手顿时被烫起了满手的大泡,父亲至今都还很心疼:“那时,你的双手被烫起了许多大泡,我立即用烧酒淋在你的手上,好久了伤才全好了。”

虽然我半岁时奶奶就已去世,然而,我们一天天长大了,姐姐在我七岁时参加工作走了,两个小房间还是不够我们居住,为了不再遭受叔叔家的责骂,为了让我们的身心快乐、健康地成长,父亲、母亲商量由父亲向父亲的单位租空余的住房居住。于是,我们有了一个稍微宽敞了的家。楼上左边的里间是我和母亲的卧室兼女客房、外间是父亲和二哥的卧室兼男客房,右边的那一大间是父亲的办公室、资料室兼大哥的卧室,楼下的一间小屋做了厨房、餐厅。

童年的我没有玩伴,父亲、姐姐忙于工作,母亲忙于繁重的农活、家务活,哥哥们忙于他们的学习,我八岁时家里养了几只小鸭子,我高兴极了,放学回家就对那几只小鸭子说悄悄话,一次大哥听到了以为家里来了客人来看却只见我一个人待在屋里,他奇怪地问我在和谁说话,我第一次撒了谎说只有我一个人,并没有和谁说话,他很奇怪,却也没说什么就走了。那年的一个冬天的夜里,下了我今生的第一场雪,树上、地上、屋顶上都堆着厚厚的一层雪。那天老师说放假三天我们早早地就放学了,回到家我的手已经冻得通红,母亲心疼地拉着我的手到炉子上去烤以温暖我的手,我的手不冷了,只是,从那时起,我的双手一到冬天就会生冻疮。父亲一到冬天就只会揉搓着双手,他告诉我这样才不会长冻疮,所以,直到现在我的手再冷也不敢用火烤、不敢用热水袋、不敢用暖手器,只是搓着双手,不然就会起冻疮。

我九岁时,父亲单位有位同事辞职,多出了两间空房,而我们住的房子年久失修,父亲与单位领导协商转租那两间空房做我们的住房。楼上的外间是父亲的办公室,里间是父亲与二哥的卧室兼男客房,楼下的外间是我们的厨房兼餐厅、客厅,里间是我和母亲的卧室兼女客房,大哥依然住他的大房间。我十岁那年,大哥参加工作到他的单位住去了,然而,他依然回家吃饭。那一年,姐姐结婚了,那年的中秋节,姐姐与姐夫回家共庆中秋,姐夫带了盒盒子上画着嫦娥奔月图案的月饼,姐姐也买了好多月饼,那晚的月亮又圆又亮,我们坐在院子里一边赏月、一边品尝着美味的月饼与母亲从地里采摘回来的蒸熟了的玉米棒子、茅豆、核桃、板栗。那盒月饼是我吃到的最好吃的月饼,火腿的香咸夹着白糖的甜、花生芝麻的香,母亲给我留了一个,我舍不得吃,把它放在姐姐刚给我买的咖啡色的皮书包里,准备第二天带到教室里吃,只可惜老鼠把我的月饼偷吃了,它偷吃了我的月饼还不算,还把我的新书包也咬坏了,我又心疼又惭愧却不敢哭,母亲见了很心疼,重又给了我一个月饼并把我的书包拿去补好。

第二年的四月,小外甥出生了,姐姐因为工作忙刚休完产假便把小外甥托付于母亲照顾,放学后,我与二哥便飞奔回家去照顾我们家的第一个小天使。院子里的夹竹桃花映红了我们的笑脸。

那时,因为我们的楼板下是一层塑料薄膜做成的天花板,日子久了,上面积满了灰尘,煮猪食的时候水蒸汽腾腾而上,那些日积月累的灰尘与水蒸汽凝聚而成的混浊的水珠落在我们的头发上、衣服上、被子上、餐桌上……没有自己的房子,虽然暂时有了一个家,终究是寄人篱下、并不长远。父亲、母亲协商由姐姐向银行申请贷款,由母亲向生产队申请批地基建房。原与右邻商定同梁和柱,临竖柱子了他家却突然变卦,母亲赶到工地柱子已经锯了好大一截,日子已经定好不能更改,木匠师傅不得不把锯下来的木料垫了上去,这样一来我家的房子比他家高出了好大一截,右邻来协商依然同梁和柱,但为时已晚。从此他家将我的父母怀恨在心并伺机报复。因为右邻家的一跟掾木伸过来挡住了施工,我父母请求右邻家锯断那根掾木他家不但不同意反而将我的父母辱骂了一通,父亲只好借来梯子自己去锯右邻家的那根掾木。右邻夫妇赶来辱骂父亲,父亲置若罔闻,右邻太太气急败坏地爬上梯子击打父亲,父亲不予理会,右邻太太只好爬下梯子用力推梯子,幸好父亲眼疾手快抱住了一根木头才未出事。大哥下班回家后听母亲谈及此事很生气欲于右邻家理论,母亲劝道:“她已经是将死之人,你这一去岂不自讨苦吃?”口碑极差的左邻欲与我家紧邻建房被我的父母拒绝又妒又恨我家的房屋比他家的宽敞也与我家结怨。

那时我们兄妹较多,经济方面全依靠父亲微薄的薪金,奶奶在世时,只有四十二元薪金的父亲每月送奶奶十元的生活费,余下的三十二元家里开支,生活方面是母亲一人在田间、地里的劳动所得,所以到现在我特别怕吃卷心白、空心菜、丰收瓜这些菜。我们的衣服有一部分是亲戚、朋友接济,姐姐工作后我们的衣服大部分由她供给。我们最高兴的日子是父亲发薪的日子,因为,父亲每次发薪都会给我们买一些糕点、肉、牛头蹄筋来吃。现在的孩子过生日都有生日蛋糕,而我过生日母亲会给我买一碗米线吃以示庆祝。儿时的我们没有玩具,父亲却为我们买了很多的连环画来看,只可惜大部分都遗失了。我上四年级时,用厚厚的一叠演算纸换了一套《一千零一夜》的连环画来看。

我十二岁那年,父亲单位组织夏令营,二哥因为参加夏令营第一个出了远门,到了风景优美的桂林,回来时,为了多给家人买点礼物,二哥徒步三十多里背着一大包礼物回到家。我第一次吃到了葡萄干、豆腐干、果冻、饼干……还记得我第一次吃果冻时,我拿着二哥给我的果冻好奇地问二哥是什么?是不是香水?直到二哥告诉我是果冻,是很好吃的东西,我才小心翼翼地剥开封皮,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完了那个小小的果冻。那天,他说等他工作了天天给我买饼干吃,可惜,现在只是吃一点就不想再吃了。

我十三岁那年,同样品学兼优的二哥参加工作到离家六七十里的大山里工作去了。十五岁那年参加完中考的我随二哥到他工作的地方玩,虽然交通不便,下了车还要走十多里山路,饮食也极其简单、粗糙,然而,我与二哥从小便相处甚好,放假了,我总爱与二哥到他们单位小住几天。只是,从来不会晕车的我自第一次到二哥那里回家后便会晕车,而且,会晕得一塌糊涂。

我十六岁那年的秋天,我们家从父亲的单位搬到了自己家的新屋里。我一个人住客厅旁临街的那间小屋里,有了自己的小天地。

我十七岁那年,大哥结婚了,第二年我们家的第二个小天使诞生了。每到周末或放假,我都爱到大哥家将小侄接回来小聚,吃过晚饭再送他回去。

我二十二岁那年的一个冬日的早晨,我惊闻父亲生病被送往了医院,当我赶到医院见到流着口水的父亲很着急,父亲虽然病了却很清醒,他很了解我的焦急、脆弱,安慰我说没事的。医生说父亲得的是脑溢血需住院治疗,到了住院部却被告知没有床位了,刚把父亲背下楼时却遇到了父亲从前的一位现在任住院部院长的学生,父亲的学生忙把父亲请进他的办公室,又从拥挤的床位里挤出了张床位给父亲入院治疗。父亲生病后手脚不听使唤、大小便失禁,生活不能自理,吃饭时我们找了张旧报纸从中间挖了个洞套在父亲的脖子上喂父亲饭吃,以免弄脏了衣服,父亲大小便失禁后由大哥把父亲的脏衣物换下来母亲不厌其烦地一一将之洗尽。而我则在家里做好饭菜、喂好家禽后把饭送到医院里让父母亲吃。

父亲的病情好转后,大哥与母亲扶着父亲重新学习走路。我很为自己从前的罗曼蒂克的想法感到羞愧,只有母亲这样一个善良、坚强、勇敢的女子才会为父亲无私地奉献,无怨无悔地做这做那,要是别的女人早就扔下父亲不管了。

三个月后父亲的生活可以自理了,为了更好地调养身体,父亲出院回家修养。为了排解父亲的寂寞,大哥买回来了我们家的第一台电视机。每天母亲放下手中的农活陪父亲到外面锻炼身体。而家里的农田随着我们兄妹的上学、工作的减少,收获的粮食不够,买又不合算,所以,从那年起我们家没再养猪。

那年年底,父亲的病情有所好转,在大哥的支持下,由父亲出资让我到省城一家职业学校学习,一个月后,我被分配到了风景优美的丽江古城的一家酒店的客房部工作。我把对父母家人的思念与祝福写在信纸上寄回家。第二年的三八国际劳动妇女节,二哥到我工作的地方来看我,同事刘与我调了三天的班让我尽兴地陪二哥,虽然没有照相机,但我们兄妹在异乡的快乐却永远地留在了我的心里。二哥走后没多久,我收到了父亲给我写的他今生唯一一封写给我的信,在信中父亲教导我要自爱、自信、自尊、自重、自立、自强,看着他的淳淳教诲,我感动极了,在心里我对自己、对父亲郑重地许下了诺言:自立、自强、自信、自重、自尊、自爱,做对家庭、对社会有用的人!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工作,团结同事、尊敬领导、热情服务于顾客,深得领导、同事、顾客的喜爱与一致好评。

虽然二哥回家后不久便调到了离家十多里的乡镇工作,然而工作的繁忙让他不能长期地照顾父亲,为了更好地照顾父亲我未等领导批准便辞职回家了。

那一年父亲即将年满六十花甲,我天真地想要是大哥家再生一个女孩就好了,刚好比父亲小了一个花甲之年,要是长得象我就更好了!回家后不久,大嫂真的生了一个女孩,比父亲小了一个花甲之年,长得真的象我。不久,我在我们家附近找了一份商场营业员的工作,虽然每天必须早出晚归,吃的饭也需要母亲或病中的父亲送来,然而,我们又生活在一起了。

我二十四岁那年因为一场意外的车祸受了重伤住进了医院,出事的那天母亲不敢告诉父亲我受伤住院的事实,第二天才告诉了他。父亲得知我受伤后立即感到医院,昏迷中的我无力地对父母亲呻吟:“爸、妈,我痛!”从不楼泪的父亲心疼得落下了泪来。

母亲与他的一位好友日夜守护在我的病床前,病中的父亲到大哥家吃完饭给我们送来饭菜,那时正是收割豆麦的季节,路上铺着厚厚的豆麦极其难走,然而,父亲送来的饭菜却还是热的。

两个月后,我的身体有了些好转,母亲的好友不用照顾我回家去忙她家里的事去了,母亲回家做饭由父亲陪着我,母亲不在时我需要方便,我在便盆里方便完了由父亲把它端到厕所里倒掉,并洗净便盆。我拄着双拐重新学走路时,也是父亲陪着我一遍遍地行走在医院的走廊里,母亲忙碌时是父亲为我端来了洗脸水……现在,我的眼前总是浮现着母亲为我送饭、洗衣、洗头发……的身影,总是浮现着父亲为我端洗脸水、倒便盆……的身影。亲爱的父亲母亲啊!女儿欠你们的实在是太多了!亲爱的父亲母亲啊!你们辛苦了!

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姐姐买回来了一台全自动洗衣机。我二十五岁那年,二哥结婚了,第二年是母亲的六十花甲之年,我很希望二哥家的孩子也比母亲小一个花甲之年。第二年,二哥家真的生了一个男孩,比母亲小了一个花甲之年。小侄与我们很要好,与我特别有缘,谁知他的母亲却是个善妒、没有责任心、占有欲极强、除了钱什么也不要……的女人,在赚了点小钱之后就想抛弃我们年迈、多病的父母,她先是借口我做好早餐先敬我们的父母而没有先敬她,在我上班后与我的父母大吵大闹,以离婚要挟我二哥买铺面做生意。去年年底,我与我身残志坚、才华横溢的爱人相识、相知时遭到了父母亲的强烈反对,他们认为我们只能做普通朋友,如果我们结合会增加生活负担也会让亲戚、朋友们耻笑。而我,虽然理解他们是为了我好,却认为身残并不可怕心灵的残疾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到我爱人那里交通不是很方便,而且两年前二哥就调回家乡工作,所以去年年底我辞职到了我爱人这里并取得了法律上的保护。我走后没几天,我二哥的太太就离开了家到他们的店里独立生活去了,后又以离婚为由要挟我二哥贷款为她买了套商品房居住并没收了我二哥的工资卡、医疗卡,并不许我二哥与小侄回家看望我们的父母。我与爱人在取得了法律上的保护之后我回家借我二哥的事与母亲谈心。母亲无奈地默许了我的请求但要求不在家里举办婚礼,并要求我暂时不要把此事告诉我的大哥、姐姐。考虑再三,我还是在我举办婚礼前二十天将此事告诉了我的大哥与姐姐。大哥与姐姐都很痛心我的选择,却与二哥、我们的姨父、姨妈出席了我的婚礼。吃过早饭,想到我们热热闹闹,而我们的双亲却孤独、冷清,他们没有到我与爱人家回家陪伴父亲、母亲去了。

到如今,父亲母亲见我生活得很快乐也默许有了我的选择。父亲常教育性格直爽的我要好好与爱人相处,不要与爱人争吵,母亲有好吃的总要我带与爱人吃。而父亲母亲对我二哥也极为理解“知子莫若父”,二哥从小文弱,而且,我们带大的小侄实在是聪明、可爱,不能误了他。二哥与我谈及此事,总会感慨万千地感谢我们的父母,他总是说:“我最欣赏父亲,那么地豁达,凡事看得很开阔。”其实母亲也一样的伟大,她虽然没有多少文化知识,也没去过多少遐尔闻名的城市,然而,她孝敬父母、敬重老人、疼爱孩子、几十年如一日地默默奉献着,从不叫苦叫累,她总是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委屈自己的家人!

现在大哥与姐姐常接父亲、母亲到他们家去住,他们什么时候想家了又让他们回家住一段时间。我也会在他们在家、节假日后、他们的生日时陪在他们的身边,即使是忙于生计无暇回家也会时常打电话问候他们。我想,我就是只为他们做一顿饭、洗一次衣服、洗一次碗,或是什么也不做陪他们说说话、看看电视他们也是很高兴的。至于哪天他们生病了需要我的照顾我会在知道事情后尽快地赶到他们的身边照顾他们的。虽然,我知道我今生欠他们的是永远都无法还清的,他们也并不要求我们偿还,然而,街坊一位大姐说得好:“趁着父母还在,还可以看他们一眼,倘若父母不在了,再也看不到了。”

记得二哥曾经多次对我说过,他买的商铺不是他的家,他买的住房不是他的家,他岳父、岳母家不是他的家,他的家只有一个,那就是永远的中国云南省南华县文明路61号。我心里也想是啊!不仅他,还有我、大哥、姐姐,我们的家永远都是中国云南省南华县文明路61号,那里有我们至亲至爱的父母,有我们的欢乐、我们的争吵,有我们相互的宽容、谅解,有我们对父母无数次的伤害,有父母永远的等待与期望,还有我们永驻的爱!

-全文完-

...更多精彩的内容,您可以
▷ 进入子竹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