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所谓的“家”中脱离出来时,外面正下着雨。细密的雨丝在天地间织起一张灰蒙蒙的幔帐,笼住了天地,远的一切变得扭曲、倾斜,不再呈现本来的面貌。
没有谁出来追我,他们不屑,我更不在乎。娜塔莎在世时,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们那虚伪的面纱下隐藏着的冷漠和白眼,而他们当着的面营造出的友好的氛又令我窒息。或许真像说的那样,与我年纪相仿的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不懂事的孩子罢了。而我不这样认为,那犀利的目光,那尖刺的话语,绝对不像一个孩子的所作所为——
——“米蕾妮埃姆,这里从来没有把你放在眼里——那个庸俗的娜塔莎除外!你在这里没有任何地位,连一寸之地你都不配占有!你还不知道你是谁吧?一个跟黑暗之星有关系的,竟然能得到我们那愚钝的这样的拥护!”
——“什么?!你不容许我们这样说你的娜塔莎?你配这样说我们么?总之,你最好从我们的眼前消失,永不要再回来!快离开这里!!”
原来,任世态变幻,我只是个局外。
之前,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快乐、坚强的,然而就在这个令我永生铭记的雨天,我发现自己从未这样的无助,这样的脆弱。我不得不面对现实——快乐已不再属于我。
自从娜塔莎永远离开我的那一刻起,我的世界就塌了半边,无助的我甚至有些恨她,我之所以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不忍让她伤心,而她却这样狠心地离我而去,使我陷这个冰冷的雨世界
我不自觉地回过去——那熟悉的房门,熟悉的屋檐,在今天看来是那样的陌生。
我冷笑,我转,这里已不值得我留恋
雨仍在下着,正如我的思绪连绵不断。
我仍我行我素地在雨中穿行,几缕润的发在眉间。我始终相信惟有晶莹的雨珠知道我心中的郁闷,也惟有雨珠才能解开我心的结。
“喂,雨是好美,可淋雨会生病的。”一个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
我疑惑地转过——一个穿着奇怪的斗蓬的孩子打着一把蓝的雨伞站在那儿,眼里满是真诚,而这种真诚让我怀疑。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在那儿呢?
“这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我默默地答道。
“无所谓?”他走近我,将伞朝我这边挪了挪,似乎不要雨淋我,“你的样子好忧郁,有心事吗?”
我是不会向一个陌生敞露心扉的,于是故作惊讶:
“噢?没有啊?我很快乐的!”说着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是吗?”他竟有点嘲讽的反问,“你难道不知道你笑得有多做作吗?”
我一时呆住了:我内心的脆弱难道没有被脸的坚强遮住么?
“不要企图狡辩了,你的眼睛已经告诉我答案了!”他冲我微微一笑,准备把手中的伞递给我,深邃的眼光似乎要穿我的心灵。
刹那间,我准备接伞的手在空中停滞了。那嘲讽,那眼光,被敏感的我与刚才受到的谩骂联系在一起,我的心顿时缩紧了。
一阵惊雷在耳边炸响。
“少卖弄你的聪明,你根本不了解我的心,你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甩手打掉他的雨伞,一转向远密集的雨帘冲去,留下他一个愣在那里。我狂奔着,像刚才从那栋房子里冲出来一样不管不顾了,任雨弹劈盖脸地向我砸来,任雨和泪顺着我的脸颊流进我的里,我的衣襟,好咸,好冷
雨越下越密,凝结着哀愁的雨滴无地将我透
内爆发的冲动消失了,我无力地倚在一棵褪了的朽木,慢慢地滑下去。
刚才发生的一幕像过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中浮现,无尽的后悔与内疚顿时随着时间蔓延开来
我是这样的自私,总是把所看所听到的一切都强加进自己不堪一击的记忆中去,结果总是让其他无辜的受到伤害。转眼间,我或许又错过了美好,错过了一次疗伤的机会,难道我一直都错了吗?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的?我已无力再想,我觉得好疲惫,好疲惫
黯然转过眼,有一丛蔷薇紧靠在旁,鲜红的蔷薇果挂满枝,一两簇迟开的白花朵依然悬吊在高一根树枝,忧伤地在风中摇曳,花沉甸甸的雨珠儿颗颗滴。
“娜塔莎生前最喜欢蔷薇花了。”我这样想着,却又似乎听见那个熟悉得令心痛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米莉,万一哪天不在你边了,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快乐、坚强吗?”
“当然咯,我永远都会的!再说是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嗯,我一直相信,米莉你始终是一个坚强的孩子!”
冰凉的雨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这太难了,我我做不到!”我深深地将埋进臂弯里。地表透出的寒已占据了全,我不连连地打着冷战。
一个影出现在我的边,顶的那片天空顿时无雨了,我然在现实中回过神来。但我仍不敢抬,不敢面对那把蓝的伞,不敢直面那双真诚的眼睛,生怕我的眼睛不小心又出卖了自己
“怎么,生了?”他小心地问。
我终究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根本不快乐?”
“在外婆的教导下,我已经能够功地看出别的心思了!”他的语中透出一丝得意。
“你应该属于快乐型的女孩,”他忽然严肃起来,“为什么要不快乐呢?”
我缓缓地起:“快乐已不属于我了”
“快乐是不会抛弃你的,除非你抛弃它!”
我疑惑地看着他,而他却把目光投向远方,像是在沉思:
“这世或许有抛弃了一切,甚至生命,但她从未抛弃快乐,抛弃,抛弃责任”
我细细地品味着他的话。沉默拉长了此刻的时间。
良久,他转过真诚地对我说:“答应我,快乐些,好吗?”说完,还调皮地冲我眨了眨眼皮。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郑重地点了点,绽开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把伞,就留在你手中吧。”孩说。
我双手接过雨伞,天蓝的伞面镶着一滴滴晶莹的雨珠。
“那你怎么办啊?”我不问道。
“我有这个呀。”他说着拿出一个斗笠戴在,“只不过要委屈我的斗蓬了!”
我不笑了起来。
“这样就对了!”他看了一眼被逗笑的我,转走进了茫茫的雨帘。
我目送着他走远,直至从我的视里消失
于是,我亦转向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脚下的星球是圆的,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遇
而在漫漫旅途中,我一直快乐着,为了那句承诺,为了那把蓝的雨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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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此文曾发表于百度《宇宙刑警》帖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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