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今年88岁了,她一直住在我四哥乡下那里,前两年她因中风导致右臂不能动弹,右手基本丧失了它应有的功能。说话也是口齿不清,有时还糟糕得大小便失禁，好在我四哥和四嫂他们精心照顾,靠一只左手生活的母亲顽强地都一一挺了过来。

今天四哥打来电话,说,母亲近况极差,哮喘厉害,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只怕没多少日子了,我一听赶紧回话,让我来伺候她这最后的日子,把她接到我这来过年,来尽尽做儿子的孝心。四哥在电话那头说：“好。”

元月2号我和妻子,侄儿,侄媳[大哥的儿子,媳妇]一同驾车来到了农村老家才丰,到了四哥的家把母亲从房间搀了出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母亲还回头张望,念念不舍看着我为她丢弃的几双破鞋,几个乱衣架,动情地掉下了眼泪,真是故土难离啊,她还口齿不清地叮嘱四哥,天晴把被褥拿出来晒一晒,明年我回来还要睡的。好不容易才把她扶上车,我心里隐隐作痛,眼泪也不禁流了出来。

我和四哥心里都清楚,母亲此行很可能是一去不复回,她并不是要到城里来享福,而是要来城里送终。

从才丰四十分钟的行程我们就到了城南中和新村,来到楼下,把母亲扶下车,母亲还试着想爬楼,我和妻子赶忙制止,把她搀上去,她腿没有力,抬上去又不妥,看来只有背了,我蹲下身,母亲显得不好意思,我说,小时候您不是经常背我上街买东西吃吗,今天背您一次也是应该的,没事。母亲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妻子把母亲两支胳膊搭在我的肩上,我向背小孩一样两手反抓住母亲的两支腿,一鼓作气把她背上了四楼。

说实话我没有费多大力气,因为母亲已经瘦弱得皮包骨了,顶多也只有七八十来斤,人到中年的我背她上四楼目前还是不成问题。我一鼓作气把她背上了四楼,放下她,我打开门,妻子把母亲扶了进来,母亲她倒还在喘气。我倒了一杯茶让母亲喝下后,妻子一看没什么事,便对我说要到她自己开的小店去看一看,我点点头。

妻子和侄儿,侄媳他们下楼走了,等我把母亲的行李收拾好后,回头一看母亲迈着小步正往卫生间摞去,我连忙走过去,仅离卫生间大便器只有一步之遥,只听;噗"的一声,母亲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敢看我,紧接着一股臭气扑面而来,我知道,母亲大便又失禁了唉,没办法,妻子又不在家,我只有动手了,我赶忙打开母亲的衣物找出內裤,先递给了母亲卫生纸,,看着她笨拙的一只左手不太方便,我只好一咬牙硬着头皮替她揩干,帮她换上內裤,待把母亲扶出来后,我打开了电视,让母亲坐在那里观看。

我再次走进了卫生间,看着那龌龊的脏内衣,脏线裤,等妻子回来洗还要几个小时,不能等,还是我自己来动手的好,说干就干,拧开水龙头先使劲地冲洗了几遍后,又用热水,洗衣粉泡上了十来分钟,这才慢慢搓洗,我边洗边想,母亲她这一生的确不易,她一共生下我们五男二女,小时候不知她为我们兄弟几个洗过多少尿片尿布,88岁的她至今都还不知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娘家在哪,[她三个月大就被丢在一个农户门口被这位农户抱养,只留下了生庚八字]现如今只剩下我们三弟兄和一个姐姐,这就是她的全部亲人。我还深深地记得那年我三哥正春刚从马山中学回来,一回生产队就参加了到洪湖清淤,修大堤的劳动,一年后就得急病去世,[刚好二十岁]母亲当时伤心欲绝,双手刨地,中年丧子的她哭得死去活来,真正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吶,[我那时十一岁亲眼目睹这一切]90年大哥正梅刚调到马山教育组没多久又患胃癌去世[刚近50岁],母亲又是几天不吃不喝,眼睛红肿得几乎失明,还住了半个月的院,一生勤劳,善良的母亲为我们兄弟几个操劳到老年弱成这样真是叫人心疼,此时还剩下的我们这几个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伺候她这最后的一段日子,为她洗洗尿布,尽尽孝心,陪伴她走完这生命最后的一段历程呢?假如仁慈的上帝如果能再多给我母亲一些时间,那该多好哦......

待我清洗完毕,把母亲的内衣,线裤一起挂在了阳台上,母亲望着我点点头,舒心地笑了,我也笑了......然后,我也偷偷地哭了......

本文已被编辑[川菜]于2008-8-14 18:31:34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