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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谈“无名的”与“有名的”文字现象邬海波

发表于-2008年08月17日 凌晨1:48评论-0条

无名,确实是思考与写作的最高境界,如果再加上对于真理不息的追求与对邪恶无畏的抗争,就更加地难得了。但要真正做到,是很难的,绝大多数情况,也只是挂在口头上的一种高妙的教条。无名者,直达本心的跟宇宙天地的交流;有名者,以一颗自私自利的心念奢望着外在环境给自己的利益。

“有名的”傻子总会认为自己聪明绝顶,因为这类人眼睛盯着的心里念叨着的,是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所谓实惠的东西;他们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不惜丧失最基本的道德准则,更不惜将他者的切身利益以不择手段的方式转化为自己的切身利益。大肆掠夺建筑起如山财富者,广有良田美宅,而不知以此回报社会他人,其最真实的情形,是他们越精明于世事,越想将这一切牢牢地占有,就越会失去一个人最基本的快乐,至于想要牢牢占有的一切,是无法避免因无常变换的世事而烟消云散的。人来到世界的最初一刻,就用了双手紧紧地想要将虚空抓得牢牢实实的;当离别这个世界的瞬间,也会用了一双无助的手想要紧紧抓牢着些什么到另外一个世界。占有欲望越是强烈者,在人生之最后作别这个曾经拥有很多财富的世界的时刻,那个伤心痛楚是无法想像着有多么沉重的。

历史上那些对人类精神作出了巨大贡献的“无名的”智者,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往往是被世人当作白痴来对待的。孔子狼狈如丧家之犬,死后却成了超越历代帝王的神明。梵高穷愁潦倒得发疯自杀了,他的画作恰恰让不少艺术商人发了大财。司马迁遭受人间最残酷的腐刑之后,也就放下了生死,自然处于一种“无名的”排除了生前利害关系的状态,也就能够将自己对历史事件及历史人物最真实的解读写出来,而他的“藏诸名山,传之后人”的史学巨著,正是中国古代史学家良知的典范。

写作与思考或活着,不管你以“有名的”的实实在在的态度对待身边的一切,还是以标榜“无名的”清高脱俗为自己的人生要务,其骨子里的虚荣心恰恰是最真实地起了大作用的。凡高生前虽然倒霉透顶了,但他是有一个“有名的”追求艺术高境界的目标,在支撑着自己能够继续活下去的;司马迁的“藏诸名山,传之后人”,也是有将自己的学术思想传播于后来者的愿望,来作为忍辱负重活着的理由。

从另一个层面来看,中国封建社会的伪道学的一统计天下,也就造成了那些假道学暗地里创作出《金瓶梅》、《肉蒲团》之类的将人性里兽欲表现得淋漓尽致的经典之后,却不敢署上自己的大名,其原因是这样的名可以导致他们满门抄斩的噩运。至于孔夫子的“正名”,所谓的“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又是另一种情形了,他极力的想要正名,也是因为这个名于他是大大有好处的;否则,他是不会这样用了吃奶的劲终身来正个啥子名的。就好比是作了大坏事的人,不可能将这罪恶正名给自己的;人与人之间的君子习气,也是有一定的条件来作转换对流的。

过去的人们总是将文学的价值说得很高,历史上确确实实有因文字惹来杀身之祸的人,也有因文字而升官发财同时娶了好老婆的人。穷酸的书生确实是可以借助文字来满足自己一时的虚荣心,但这种虚荣心的麻木感觉,实在是非常非常可怜的一种自慰,其结果是更大的空虚、更大的悲悯的袭来。归根结蒂,人们的写作,如果在“真”和“诚"这两个字上刻意为之,虽说可以获得一时的痛快淋漓的大欢乐,但更多的时候,可能就是一种灵魂被什么东西抽空后的痛苦感觉的长在。

我们中国上古的传说里,为什么在仓颉造了文字之后,鬼神们会哭泣呢,其原因不外乎两点:其一,是因为人类有了文字,就可以获得让鬼神也胆颤心惊的巨大能力;其二呢,是鬼神们感觉着了人类自从有了文字后,就一定会自作聪明地加速自身的灭亡进程,是出于悲悯而哭泣了。文字可以表达思想,同时对人类的思想起着进化作用,但这进化过程也不会总是朝着善的方向走的,人类社会的不公平法则,恰恰就是用了文字来起作用的;人类在某个阶段出现的人为的灾难,也是人类里面的强权意志者用了文字来掀起的。文字是双刃剑,既可以用来增强人类的良知,也可以用来麻痹庸众的神经并最终将之培训成十足的奴才。所以,人类在修建可以通天的巴别塔到了中间阶段,上帝恐慌了,于是就用了淆乱人类语言的办法将这工程永远制止住了。文字跟火是人类文明启动的标志性发现,跟文字一样,火也是双刃剑,既可以造福人类,也可以被凶残者用来焚毁了一切有价值的生命及物质财富存在。

至于用语言文字来体现人的生存状态,主要还是决定于操作者本人对世界的体认过程中的或悲或喜的感受,所谓人生百态,肯定是每一态都不会一样的,也就会有截然不同的审判结论,其间的所展示的善恶与好恶标准,也是千差万别的。如果要鲜活地表现人生存在的真实或虚幻,酸腐者有酸腐者的可爱,开朗者有开朗者的可亲,譬如《聊斋志异》、《牡丹亭》皆出自于迂酸得近乎幼儿的老顽童之手;开朗豪放如李太白、苏东坡者,也有不少直抵性灵的好文字给后人精神以丰富的营养。

世界的真相本来是非常非常简单的,由于我们的分别与执着,很多时候,恰恰就将这些原生态的本来很简单的现象,用了这样那样的理论来加以这样那样的定性,让人无法从浩如烟海的概念与判断中理清寻访真相的思路。中国古代假道学繁琐的理论框架,跟西方那些晦涩得没几个高人能够理解的哲学论著一回事,转过来又绕过去,其实所想证明的也不过是非常普通也很容易让人理解的道理,恰恰要用了这些云里来雾里去的名词术语,来堆砌得让人感到高深莫测。

西方的行为艺术,所谓将自己的人体脱得光光的展览出来,就有很多人叫好,说是什么艺术了。还有钢琴演奏大师的行为艺术,是静坐在钢琴旁边一直坚持到最后,听众明知道被这家伙耍弄了却啧啧赞叹呢,生怕有人会说他是傻子不懂得这门高雅的行为艺术了。这种潮流发展到某种程度,越是不成体统的穿着打扮就越是有人说是有个性,越是乱七八糟的建筑设计就越会有人极力说是前卫的伟大构想,越是阴阳怪气不男不女的歌唱就越是有人说是顺应时代社会的潮流的合理的存在。

变异的,扭曲的,潜藏着大危机的,这些因素,本来就是人性里面善与恶碰撞过程中必然出现的现象,也可以说是某种社会风气下的自然状态。究竟怎么样,人类用文字来这样说明那样说明,也不可能有一个终极的真理出现的。

语言文字强化了我们认识自然的能力,也教会了人类利用外物的本事。我们不善于游泳,凭了代代相传的文字资料,我们就学会造船技术,诸如飞机、汽车、火车、电子计算机的发明,也是这样的。发展到了今天,我们人类的物质文明的强化,反而会削弱了精神文明的对个人心行的制约力量,大家都只是为一己的物质占有甚至无端的掠夺而成天奔波争斗着。关于人的根本良知的开发,也成了极少数人的弱小的声音,更多人的眼中看到的只是眼前的利益,而不考虑子孙后代的是否能够有一个良性的可持续发展的生存空间。现在我们所听到的和所看到的,大概是一些怎样将别人口袋里面的金钱骗到自己口袋里面的商业宣传,这样的宣传往往是一些公众人物或社会名流在弄着的,他们为了得到很实在的物质利益,根本就没想到替假冒伪劣新产品作形象宣传会伤害了消费者,这些唯利是图的所谓的公众人物的人品如此的卑下,但还是有很多的人对之崇拜得五体投地,也真是一大奇观了。

语言文字是我们无法避免的日常生活现象,不管你接受不接受,一出大门,街道上就会有海啸一般喧嚣的话语在肆意地强j*着你的听觉神经,至于视觉上的强j*消费者的假冒伪劣商品的广告画,更是“体贴”你没商量的。打开电视,也少不了这些值得怀疑又不得不一再上当受骗的商品广告。骂人的,挑拨离间的,蛊惑人心的,也是用了语言文字来完成自己的作业;花言巧语者,八面玲珑者,阴谋诡计者,更是将语言文字运用得炉火纯青的。

“无名的”与“有名的”,聪明人与傻子,胜利者与失败者,强势与弱势,以及人类的身份地位,等等等等,都是用了语言文字来传达其信息的。混迹于空气里面的看不见摸不着的信息,每时每刻都在通过各种各样的仪器将之转换成生动鲜活的声像,而最终给我们一些语言文字上的定位。喜欢某人了,爱上某人了,恨某人了,嫉妒某人了,这些情感,也是在我们生存的空间满荡荡地活动着并起着巨大作用的呢。真不知道这语言文字随着电子计算机技术的日益精密,会变成什么样子来给人类以或好或坏的启示。

2008年8月17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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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古刹昏鸦点评:

“无名的”智者给人留下的是千古名作让后人发财,自己生前却穷困潦倒。“有名的”傻子却只注重眼前得看见摸得着的实惠,追求财富图媒享受。在他们的眼里,自己是智者,“无名的”智者才是真正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