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安静的坐在喧嚣拥挤的餐厅里,一个很平常的小餐厅,逼仄的空间,有些昏暗迷离的光线,紧挨着的餐桌,空气飘散着油烟和辛辣刺鼻的呛味。
外面暮色弥漫,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隔着一层虚无硕大的扑里,左手托着腮帮,凝视着外面繁华街道。右手有意无意的搅拌着桌子上已经凉透的咖啡。
他会来吗?她收回视线,眼神飘向敞开的门口。
已经接近晚餐时间,餐厅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就餐,神情淡漠而略显疲倦,原本逼仄的空间更显得拥挤而杂乱。世俗而井气。
他回来吗?她低着头,把视线收回来,紧盯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发怔,戒指在昏暗的灯光笼罩下,折射出一圈圈惨白而微弱的白光,仿佛下一秒就会消逝。
一滴滚烫的液体从眼角溢出,沿着消瘦的脸庞滑落,惶恐的跌入咖啡,溅起细小的水晕,然后平静的融合。
蓦地,她狠狠的掰出无名指上的戒指,把它捧在掌心,浓密如绸缎般的秀发因为过于用力而颤抖的披散开来,像一朵寂寥的花,正在慢慢枯萎。
那是一个骚动不安的日子,她遇见了她,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那时的她刚经历了一场撕心裂肺的爱情,伤得伤痕累累,已经无法马上的接受另一场风花雪月。
他异常坚定的看着她,说可以等她,不管多久,直到她愿意接受她。这是场时间的赛跑,漫长的没有边际的许诺。
女人有一颗脆弱的心,需要无私的呵护和灌溉。
时间一点点的消逝,她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他温情的站在街道尽头等她,然后半拥着她走过冗长而逼仄的巷子,习惯生病时,被他细心照顾,煮一大堆汤汁给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着她,耐心而温柔,诸多例子。
一切的伤痛都会在时间的齿轮下渐渐淡漠,模糊,虚无。
她在时间的熏陶下,渐渐爱上了他,为她义无反顾的敞开心扉,开始正式的接受他的爱,并场生共鸣,久荡回肠。
回想到这,她泪水滂沱,那枚银色戒指渐渐在视线里模糊,变成微小而零星的光点,极其抽象。
这枚戒指是她和他逛商场,她所中意的,简单的样子,透着一种平凡幸福的蕴义,她软硬兼施,他终于买下了它。
在回去的路上,他很慎重的把戒指带在她的无名指上,顽皮的说,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一辈子跑不掉了。以后在萧条寂静的街道紧拥着她,很温柔深情的亲吻着她。那是一个腊冬的深夜,但是毫无寒意,那时的她闻到了幸福的味道。
当局者迷,爱情只是上帝玩弄人类的工具,没有谁能安然的拥吻幸福,那是仓促的温情,注定无法长久,稍纵即逝。
在她以为可以永远如此简单纯粹的幸福下去时,他绝然的转身离开,毫无留恋的投向另一个女人的怀抱,因为她无法给他一直努力开拓的前程,而别人可以。在她和前程面前,他选择了后者,把她狠狠的打回原行,一无所有。
忘了我吧!这是他唯一留下的话语,英俊挺拔的身影决然而坚定的离去,毫不理会她苦苦的哀求而痛彻心扉的撕喊。
你还在等谁?她扣问自己,修长的指甲深深嵌入惨白的皮肤里,渗多丝丝殷红的液体。
他不会再来这家餐厅了,他会在豪华的饭店里,和另一个人安然享受着一切。以前那些温情的画面被狠狠的撕碎扔出记忆的沼泽,不再寻觅。
泪已经干涸,这已经是多少个夜晚?独自呆坐直到侍从微笑的对她说要打烊了,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心存幻想等待着他,就好象很久已经她独自坐在这,等着他的寻觅,然后把她怜惜拥入怀,对她说,我们回家。
时间在很的能扶平一切伤痛吗?她脸上扬起张扬的微笑,今天他不会来了,他永远不会来了。
她起身趔趄的走出餐厅,已经入深夜时分,街上异常冷清,霓虹摇曳,寂寥的上空倾斜着孤零的圆月。
他以前和她说过,曲终人散,那时她还不能理解,现在她终于知道,他和她和奏了一曲假寐的幸福,尾音刚落,各自散场。
演奏完了,结束了,落幕了,散场了。只是她无法释怀,紧抓着他,要求一直无休止的演奏下去,孰不知,一曲终结,已毫无再奏之意,空洞残缺的空白。
风呼啸而凛冽肆意吹过耳际,她感觉到自己飞了,如鸟儿般展翅翱翔,拥有了幸福,简单而永恒,不会再伤心,永远不会再伤心,永远不会再伤痛。
快过来看,昨天晚上有人跳楼呐!
彩色屏幕上,出现一具有些扭曲的尸体,被殷红的血怀抱着,血已经干涸变成浓浓的深色,充斥四周,像一朵朵簇拥妖艳的彼岸花,异常美丽鬼魅。
曲终人散,一曲终结,各自寻觅安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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