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悟道·见性·写作邬海波

发表于-2008年08月21日 凌晨3:53评论-1条

选择了文学,就意味着选择了一种大无畏的精神求索的荆棘路,也就意味着将失去别人所拥有的世俗的快乐;但思想着文学的事情,却能让一个热爱文学的梦游者,永远朝向一个灵魂升华的目标不断迈进,这样的人,最终是有福的。让文字讲述着心灵世界的风花雪月故事,让故事透入心想天空再创作出新的心灵故事,我们既是故事里的人物,又是在故事里面继续创作出更多的故事套故事。镜中的人是我,然后还看到背后的镜子也直接透入了眼前的镜子里面,发现镜子里的我是一个背影,如果有更多的镜子的重叠,那镜像就具有更多层次的物象了。创作就是用心灵来驱遣词汇,词汇就变成了生动的故事,而故事的镜像又能浮现出更多的联想。文学家的自恋,跟艺术家的自恋是一回事,白日梦里的情形在孤独的思想者的联想里,一定是非常具有激情与创意的,所以,有人就将天才说成是白痴或精神病患者。这是属于浪漫主义的精神病患者的天才想像,是直接进入灵魂的联想。

如果能从自我情感细腻精致的倾诉中走出来,叙写我们身边的凡人凡事;从自我情感的小圈子,走向关注社会底层真实的生活状态,也是很好的创作态度。因为我们面对的风景,除了美丽的大自然风物以外,占主导地位的,就是我们这些普普通通公民的饮食起居与喜怒哀乐了,而我们每一个人的幸福与安康,都是彼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要么是我们作为一个主体,不断地与客体发生着这样那样的冲突;要么是作为主体的我们,与客体的水乳交融、休戚与共的和谐。

所以,写作是一种精神体操,但这体操的技艺与难度,远远超过了用身体来完成的标准。写作者往往会在白日梦里的自恋中迷失了自我,最后发疯了,或自杀了,或穷困潦倒一生了。能够靠文字升官发财的,必定是些没有骨气的迎合社会庸俗风气的人,要不然就是一些政客的自我炒作。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是没有任何准备的就来到了,而我们从小到大所面临的,又是如此艰难复杂的一个世界。我们这些经历过非正常政治运动艰难岁月的人,都过早地尝到了人性的大疯狂所带来的苦果。在我们的心灵世界里,这样的一些记忆是无法抹去的。更因了我们曾经的心灵苦难的遭遇,才使我们对于善良、对于良知、对于正义具有一种天然的向往之情。

剖析自我灵魂深处的或好或不好的起因,探讨人作为人应该具备的美德,追问我们生命存在的价值和意义,这些,在当前某些人的眼里是没有任何价值的,他们会认为这样的人的心行太过迂腐。

对自我灵魂进行深入剖析的写作,本来是出于一种表达自我对世界体认状况的目的,表达的是一个真实的自我,反映的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可是我们这个世界的许多意识形态的东西,已经被人为地粉饰或贬损得面目全非了。今天的我们,正生活在经过人类自私自利心念所设计出来的非理性的世界里了,连我们自己是谁这个话题都已经懒得再一次提起了。用文字或图画来还原世界的真实镜像,回归我们人性的童真,是值得努力求索下去的终极目标,虽然这只是很难兑现的假想。

六祖慧能曰:平常心即是道。这个禅门话头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啦。譬如三毛、海子、王国维、老舍,傅雷,还有西方的梵高、海明威、川端康成,都是用了自杀的手段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将自己生命历程中的无数悬念留给了后人永远地猜想着,我们能说他们是因为没有一颗平常心就这样了么。然而,他们曾经开放得鲜艳的心灵的莲花,也就在他们离开这个世界以后,开放得更加艳丽了。这些给人类留下了宝贵精神财富的人,你能说他们的生命由存在进入悲壮的毁灭就没有价值么。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没法超越自身的局限,也还没能在自己灵魂处于困境的时候寻求到一种得救的方法。人性里的卑微的无法排解的寂寞孤独中的痛苦,在某个时候就将他们曾经表现着的强大智力击溃了,最终是于穷途末路坠落入自我毁灭的深渊。他们若能摆脱这些束缚压抑灵魂的固有劣根性,也就朝着更加智慧的道路迈进一大步了。

云在青天水在瓶,海上明月共潮生。一切就是这么简单,一切又是这么艰难,其中的简单或艰难的取向,关键在于人的灵魂是否清明了。能以一颗明净的心感知世界,将文字作为一种升华灵魂的手段或工具,最终将文字的概念也去掉,这也许是一种平常心的具体表现吧。究竟怎样才算是平常心,六祖慧能并没有告诉我们。说穿了,其实平常心的追求也是一种执着,离见道的目标更远了。如果你又认为不以追求平常心为得道的捷径,也还是不对劲的。语言文字的描述灵魂真实面貌,就跟几个盲人摸象后各自得出的结论是一回事,都是不全面的。你以为是这么一回事,他认为是另一回事;此一时是一回事,彼一时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换着不同角度进行观察思考,你就可以由此得出若干不同或相近似的结论。语言文字仅仅是指月的工具,不是目的;如果只盯着文字本身,我们就永远看不到天上的月亮了。禅宗里面有得道的禅师将徒弟的手指切掉,以示警告并最终使徒弟见了道,这也未免太残忍了,也许本身就是一种执着吧。禅宗里面首先使用古怪法子教训弟子的,是见性的师傅,如果第二个人用了同样的法子教训弟子,也就犯了法执,根本就不可能见性。所谓见性成佛,也是不能用语言文字来表达的,最高级的道,如果用了语言文字表达出来了,就不再是道了。脱离文字,并不是说要你完全不用文字,意在说明修道悟道靠的是用心,而不是死在文字上,禅修应该是灵动的,更是自由的,如果弄得死气沉沉的,离道就更遥远了。

时下的各种媒体所传播的信息,对于少年儿童的危害,其程度绝不亚于文革时期政治挂帅的杀灭个性跟人性,那个时候是树立伟大领袖的绝对权威,现在则是由各大媒体在树立泡沫化的影视明星及各种各样的假冒伪劣英雄模范人物。人心的浮躁,加上对于传统文化的绝对漠视,就造成了我们时下浅薄无聊精神产品的大流行,其实文化大革命的奴才意识,已经转化为青少年们由媒体误导的对浅薄时尚的盲目膜拜。阶级斗争时代,我们认得天上只有一颗大救星,可是现在的人啦,就进步了,已经认得了三星:影星、歌星、球星。

为了某种目的胡编乱造出来的英雄模范人物,在浩如烟海的中国古书里,也同样浩如烟海的众多。写作者一是为了谋生,二是为了某个集团的政治服务,三是为了满足自己虚荣心,这就造成了中国古书里面的事件记载有不少是虚假不实的,或拔得很高,或贬得很低,让后来的读书人也跟着胡乱猜测着。假冒伪劣英雄模范人物不但古代有,在时下的中国也大有生存发展的市场,所谓武松与西门庆之流,在如今的形象是外表清廉、内里肮脏。英雄模范人物之假,在于他们善于夸夸其谈,善于将丁点的本事与丁点的功劳说得比天还要大。现在这样的狗屁文章与报告,也还是不少的呢。假的英雄总有一天会让人识别清楚的。

人生天地间,真话难说,好人难当;往往是满目皆假,假人得势。社会道德的沦丧,人心的败坏,使得人们的生存,也只能戴上一副假面具了,否则,人是无法存活世俗社会的。面对如此虚浮的世事,严肃的写作,就不可能给人带来诸多的声名与经济利益。如果能将写作当成获得自我灵魂得救的一种手段,这也是非常明智的举动。

想起小时候看露天电影的情景,确实是有滋有味的,正因了那时人们对于精神生活的渴求,也正因了那时精神与物质生活的极度贫乏,而不断萌动的对银幕世界超越现实的向往,也就将那些在现在的人们看来极为平常的看电影的场景,演绎成了亲切而温馨的记忆。这说明记忆是个老妖怪,能够将当时最为饥渴最为痛楚的情形,过滤成今日还念念不舍的昔日幸福场景。

其实那个时候看的电影,印象最深的就是战斗之前的开大会学毛主[xi]著作,真正的战斗场面不多,英雄被敌人打中了很多枪,倒下了,在永别战友前,还要说许许多多的豪言壮语,老半天都没牺牲得了,最后牺牲了,银幕上就出现了青松的肃立悲哀、大海的波涛汹涌、天上的乌云滚滚。阿尔巴尼亚、南斯拉夫的电影,在中国上世纪的七十年代,是最受中国欢迎的。小时候看到电影上那些国家的美女可以随便就给男人抱啊亲的,就特别羡慕那些国家的男人可以随便抱啊亲啊美女的自由。记得有一部阿尔巴尼亚的战争片,一批游击队员被法西斯杀害后,出现在银幕上的那些尸体的肚子还在一鼓一鼓的动着呢,于是小孩子们就大声说着,是假的,肚子还在动,哪里会死了。阿尔巴尼亚跟南斯拉夫的女人的头发是金黄色的,还是卷曲的,那眼睛大大的,鼻子也高高的,当时我们感到这些国家的女人才真是叫漂亮,于是将当地长得美丽的女孩子,直接称呼为阿尔巴尼亚了。

革命样板戏《红灯记》里的李奶奶没有老公,李玉和没有老婆,李铁梅没有男朋友,至于李铁梅众多的革命的表叔,也同样没有老婆或女朋友的,全是些革命模样十足英雄气概十足的男人。李铁梅长辫子一甩,牙齿一咬,昂首挺胸,两眼冒出来革命的仇恨的光芒,那造型现在还印象很深的。李玉和的将红灯高高照起,是在照着革命的道路,这造型也非常的干脆漂亮。看《白毛女》就更有感觉了,那喜儿被恶霸地主黄世仁抢走了,至于跟黄世仁发没发生性关系,当时是没有哪个人敢于公开讨论的,年轻的男人以及有些老头,只会悄悄的议论说,喜儿长得好漂亮,要是能够娶到这样漂亮的女人作老婆,那才叫安逸舒服哟。小小少年的我,也想像着如此漂亮的女人如果嫁给我了,是怎样的幸福滋味呢。

芭蕾舞的《白毛女》、《红色娘子军》,看的时候觉得真好玩,女主角用脚尖跳舞,裤子也紧绷绷的,两腿之间的那两瓣也时隐时现的,看得当时十一二岁的我下面的小兄弟都不听话地硬得像根铁棍,差点将薄薄的棉布裤子都戳得稀烂。男主角呢,一蹦一跳的,随着激昂的音乐节奏,那腿也像车车灯一样快速地旋转着,仰卧的时候,紧身裤子绷紧了,两腿之间那一砣东西,就明明白白地交待给观众的眼睛了,大家就在下面笑着说,唉哟,那个好大一砣哟,拿给你龟儿子回家炒出来作下酒菜吧。

那些曾经感动过无数代中国人的经典故事,大概已经被时下的红歌星们的歌声淹没得不见了踪影,也大概被现今那些红得发紫的武侠、神怪以及男女爱欲的传奇故事消解得没有了多少生存的余地。不过,我们曾经生活着的世界,我们曾经在心灵深处演绎着的美丽动人的故事,并非就此而失却了固有的原生态厚重感人的质素;相反,这样的原生态的能够反映人们曾经的真实生活的故事,是会有她存在的价值的。对于那些所谓名人伟人的崇拜,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已经将我们自己的本来面目都雕琢成了假大空的一张张奴性十足的鬼脸,真是可悲。我们生存着的这个世界,如果大家都对于那些所谓的名人伟人,能够用一颗平常心来对待;或者那些所谓的名人伟人们,确实能够成为社会公民中的一员普通的人,我们的世界就不会有侵略与杀戮造成的人间悲剧了。

2008年8月21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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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汪保生点评:

从自我情感细腻精致的倾诉中走出来,叙写我们身边的凡人凡事;从自我情感的小圈子,走向关注社会底层真实的生活状态,也是很好的创作态度。
这就是作者从文的初衷吧?

文章评论共[1]个
秦岭-评论

再好的东西,如不善加利用,也逃不过它的负面影响,文字也不例外。
正如很多人认为“树欲静,而风不止,这都是为自己解脱之词。
假如能造就松柏屹立之身,岂是风所能动。
  【邬海波 回复】:秦岭说得很对。 [2008-8-22 5:18:04]at:2008年08月22日 凌晨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