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路的理想,非常纯真和纯粹,他希望刘翔一瘸一拐地走到终点,当他脸上带着坚毅,不屈不挠地满脸是汗地极其痛苦地走向终点的过程中,全场观众或起立肃穆或鼓掌狂喊,刘翔最好再回报以挥手致意,场上激情场上悲歌奏成人类一曲完全的理想主义的凯歌。
董路很喜欢互动游戏,他甚至想把奥林匹克的运动场当做游戏的娱乐现场,刘翔就是一颗棋子,没有肉体心灵苦痛悲哀的卡通玩偶,他应该接着和我们大众玩,不该叫游戏中断提早退场,叫还没有达到娱乐兴致高[chao]的我们得不到high而抱憾。
董路是媒体的人吗,看来一贯做新闻太惯常了,什么都想靠做来制造,英雄靠做,人类的激动靠做,人类的快乐靠做,做的一路慷慨悲歌,做的他身心不能自拔,连他自己都感动了,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伪装和编排出来的喧闹。
董路的脑海萦绕着的情愫有些怀旧。某个运动员瘸着腿走向终点这样的场面,我们小时候应该见过许多幅,一般画面上还有“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样的横幅衬托,以及观众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的笑脸的映衬,那就是我们唯美的理想主义教育的画面。
但因此联系到埃蒙斯的悲情,我觉得用错了前提。我不能感受到埃蒙斯因为受伤,因为“悲情中的一份惊人的洒脱成为了英雄”,我不认同这种描述有任何真实的客观存在,我再次因为董路的描述觉得他真是天真可爱。
董路的感怀太牵强了,埃蒙斯们之于体育,除了喜欢,谋生的成分占绝对比份,说白了,就是为了赚钱,为了生存而已。所以,你赋予他的那些高调情怀,真是你一厢情愿的强加于人,套用一个时髦的奥运词汇,很中国元素。
说到这里,我不妨谈谈我们举国办体育的体制。
我们的运动员,一般是从5岁或者大一些开始,假如被认定有一些素质,就被选入省队乃至国家队,国家除承当一切训练的费用之外,运动员成为国家有正式编制的体育工作人员,每月拿到薪水。
十年前我知道,我们一个经济和体育都不算发达的省,每年用于体育训练方面的费用就达6000万,我想按这个数据计算,我们国家每年大概会有十几个亿甚至几十个亿的支出。而我知道,国外的运动员,都是自己自费租训练场地找教练买比赛用具,而且他们大多是有谋生职业的,有的是医生,有的是律师,有的是学生还在打工,因为对体育的挚爱,因为生存的需要,他们选择了体育,比如牙买加的飞人们,他们多半是穷人,为了摆脱穷困走上体育这条道路。
这样不算公平的前提,造就我们全场的欢呼雷动,特别是乒乓球我们对垒德国人那场,无论胜利的意义有多大,我的感觉都那么别扭。
尽管我也看见五星红旗泪流满面。
尽管我也因为刘翔的退场发出惊呼。
于是我奢想,假如把举国办体育的热情和劲头转移到举国办教育上来会怎样?
我们不再陶醉于那些震耳欲聋的欢呼,不再唯金牌论英雄,叫体育回归到它的本质,仅仅是锻炼体魄,超越自我,赶超高峰,永不退缩,能到达什么样的终点不再强求,体育赛事仅仅是叫各国人民团结一聚的盛会,是同场竞技的平台,那样,我们就不会因为刘翔的退出而那么激情澎湃的感怀了!
再说举国办教育的话题。走出豪华的奥运村,我们举目望去,看见的仍然是因为穷困不得不放弃学业的穷孩子,假如我们有一天,也有举国办体育的热情和冲劲用在教育上,不叫一个穷孩子,因为没有钱辍学,因为没有钱而洒泪放弃读书,叫全体中国人,因为教育的不遗余力和孜孜以求得到全世界的赞同和尊敬,我想,那样的理想,一定远远超越董路的理想,因为董路的理想主义,是建立在虚妄基础之上的伪理想主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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