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人们都说我服役的地方是“生命禁区”。
在那里除了我们空军某部雷达站的4个人就也看不见有任何生命的东西,在那里,残酷的自然条件甚至剥夺了我们说话的权利,我们不能够做太大的运动和说话,否则就要带上氧气瓶。为了不让自己失去说话的功能,我们只有天天把那还是2年前,被我们翻的皱不拉及的旧报纸拿在手上用很小很小的声音来读,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的办法。还有就是每天的24小时值班,对着雷达屏幕“提高警惕,保卫祖国”。
我来自繁华的大都市,那里能够忍受这样的艰苦条件,最主要的就是彼此 之间的交流还是用特有的眼神来交换,我几乎就要疯了,有的时候我想一个人站在外面,对着茫茫的大山大叫几声,发泄憋在心里的苦闷,但是我不敢,我知道缺氧的痛苦!
站长是个老志愿兵,在这里已经守了10年了,我有的时候在想他还到底是不是人,怎么能够在这里生活下去啊?好几次我都问他,你怎么能够忍受的了啊,当兵的就不是人吗?你还是不是人呀,甚至我在问他你难道不想结婚,找个老婆吗?站长从来就没有回答过我说的话,只是笑!我想他是在这里待傻了。
我们4个人中有个兵比我还糟,最后实在是受不了就给家里人写了信要家里人找关系把他调离这个鬼地方。半年后,他真的走了。(雷达站大雪封山,信只有半年一发一送)。走是走了,但是上级没有派人来,其实底下的人都知道在上面的日子不好过,谁又愿意来这里呢?那个兵走的时候就象个得到解放的人一样,尽管没有那样表现出来,但是我可以看出来,我知道他不敢太激动,太激动就会有危险,因为这里是高原。他走的时候和站长告别,站长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握他伸向站长的手!他还是走了,就剩下3个人。
我好难过,我真的想走,我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一连好几天我都是这样的,没有人来安慰我,大家都知道说话太多会有危险的,最后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守着这分我认为的“罪”。
日子就这样枯燥的过着,我们3个人也就这样守着,天天在一个屋子却不能够在一起说话,甚至不知道对方是哪里人?但是我们都知道守着那架雷达,为进藏的飞机指引,我有情绪归有情绪,但是我从来没有在岗位上出错!
终于熬到的退伍的日子,我好激动,终于我可以下山了,可以看见除白色的颜色,还可以看见生命,也就永远离开这个鬼地方,在我等待下山的那几天我也是无心值班。(下山要等底下的新兵上山才可以下山)站长就没有让我值班,让我休息,通过他的手势我知道叫我收拾东西准备随时退伍,我也管不了许多了,把所以带的东西准备好就天天对着外面看,我知道只要不下雪,就会有人上来。
但是雪却是一直下,丝毫没有停的迹象,我就急了,如果在过一星期不停,又是封山的季节,那我不就是要在这里白白奉献一年。那两天我不想吃,不想睡,就天天趴在窗户上看,但是我总是失望!
那天我早上没有起来却被站长推醒了,我睁开眼睛,看见站长旁边还有几个陌生的人,我一想一定是来换我的人来了。结果是真的,一个中尉对我说 叫我现在马上就走,怕又要下雪,我立刻打起背包就要走,突然我看见站长站在那里看着我,我有点想哭,毕竟在这里我和他生活了2年半。站长只是招招了手,我知道他是叫我走,我不由自主的抱住了站长,我哭了。但是站长却一把推开了我,头也不回的进了值班室。我想他难道真的没有感情吗?我找另外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下山的老兵,但是我没有看见,在催促下,我就下山。
在离开雷达站10公里的地方,我看见有个人朝山上走,一看原来是那个和我一起的老兵,他看见我就很快的走过来,因为在这里是不能够跑的。来到我的面前,往我的手里放了个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他用手势示意我叫我下山后再看,就和站长一样头也不回的上山去了。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就下山了。
下了山我哭了,我终于可以把压抑2年半的苦用眼泪发泄,更因为我看见了土,尽管是很硬,我还看见了草,尽管不多,还有还有许多许多的东西。。。。。。
我打开了那个老兵送我的那个东西,用塑料带包着的,打开后我呆了,里面是个我不知道名字的植物的叶子,但是我知道在上面能够找个这个绿色的生命是很不容易,甚至会失去生命的,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上面的话,写在一张纸上的话:
生日快乐
我的生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们还知道,我终于知道了他们是准备今天给我过生日的,我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我看见站长把自己的一瓶酒拿了出来在看,那是他的宝贝,从来没有看见他喝过,只是欣赏后就放了起来,一定是准备今天和我一起喝的,没有想到我今天就突然走了,没有来得及这样做的。想到这里我哭的很伤心。那个中尉劝了我几句话叫我走,我还是要走的。
在底下我可以说话了,虽然我现在说话很笨,但是我还是问了中尉站长的事情。站长的父亲就是这个雷达站的第三任站长,在那里工作了20多年,站长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几次,虽然站长就出生在山下的军营,天天看着大山却看不见自己的父亲,直到父亲牺牲在大山上,为了抢修被吹倒的雷达天线,出去再没有回来,尽管所有的人在暴风雪后找遍了所有的地方还是没有找到。他的母亲知道后不久就伤心的死去了,站长就主动的要去上面,领导不同意,但是还是没有能够说服他,上了山,一去就是12年。那个老兵,就是当年因为操作失误把雷达天线搞坏的,那个当时还是新兵的人,后来他就留在那里了。
回到团部我在招待所住着,团领导都来了,慰问我,说我好样的,但是我感觉我好不舒服,我觉的站长和那个现在忘记名字的老兵才应该得到奖励和安慰!晚上我打开包收拾东西,我突然发现了站长的那瓶酒就在我的包里面,还有一张字条
“你是个男人,能够在这里坚持下来的就是个男人,你生日在这里不能够过了。祝你生日快乐。”纸里面还有根没有用过的蜡烛。
我这次没有哭,我走了出来对着大山,我向山顶敬了个军礼!
多少年后当我拿出那瓶酒和那根蜡烛的时候,我就会想:如果那天还下雪。如果我的生日提前,如果。。。。。。那我就会在那里过我的生日,我一定是很幸福的!
但是。。。。。。。
所以。。。。。。。
我曾那么接近过幸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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