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兮?义乎
俗话说:“穷生奸计,富长良心”。姑且不对这句话的对与错去妄加评判,也不想去探究其隐含着的或深或浅的内涵。但是,在1994年的远行之前,对于这句话的观点,鄙人似乎不敢苟同。
大概是因为平素在家里过惯了相对稳定的物质生活之故,对于物质的要求和欲望似乎并不那么强烈。而在事先没有充分准备的旅居生活中,物质生活便不那么稳定了。于是,对于物质的欲念便也随之强烈起来。在这种基本的物质欲念未得以满足的时候,在物质生活极度困难的情况下,“财”与“义”就形成了一种近乎相等的关系。也就是说,没有“财”作为前提和基础,所谓的“义”便成了空中楼阁。居于这种特定意义之上,就可以把“财”孤立地看作是“义”产生的前提和赖以发展的基础。
初来乍到,面对新的环境、新的事物、新的朋友,哥几个总是难免要诉诉相聚之情。觥筹交错中,每到看法达成初步一致,自然会拍胸顿足地豪言壮语一把,添酒加菜,非到东倒西歪、此迎彼送地进门上床才善罢甘休,大有相见恨晚之感。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携细软付诸于一次洒脱之后,不少哥们便开始囊中羞涩起来,随之而来的是闭门不出,加入到“无钱休入众”的行列中去。但是,其中亦少不了有那么几位久经“做东”后仍“身有长物”的大哥,每遇善事,总欲“将革命进行到底”,并依旧隔三差五地邀约萍水相聚的“难兄难弟”一起“高兴高兴”。囊中羞涩者由于无力添置珍馐,尽显“小家子气”。于是,想尽千方百计编造谎言谢绝大哥们的盛情。逃得脱,心理上会产生一种欺骗朋友、愚弄兄弟的负罪感;逃不脱,便开始为“支撑面子”而四处借钱拉账(但是,大家萍水相逢,能开口借、且别人能借吗?),于是乎,在场面上又显得坐卧不安起来。这倒不是害怕买单,而是的确没有支付账面的能力。这样一来,说话办事自然就“气粗”不起来了,唯恐大丈夫一言既出后难以收场。但又总觉得老是靠着弟兄们玩白吃白喝,时间久了总不是回事,很多时候都特别想“为一回人”,无奈也因为一个“财”字而悻悻作罢。久而久之,这种由于囊中羞涩而引发前文所言的“豪言壮语”、“闭门不出”、“坐卧不安”,乃至于“为不起人”的各种感受便一股脑儿涌到心头,思绪也随之烦躁起来,甚至暗下决心,等到粮草一到,定将“吃人三餐而还人一席”。
对于“财”与“义”的问题,总是很难说清楚的。与人长久相处,靠的是人品和趣味体现所谓的义与非义;而萍水相逢,则义由财生。所谓“穷生奸计,富长良心”,大致如此。于财,鄙人曾长期挣扎在温饱线上,但并非所有亲朋都以为我辈乃轻义之流;于义,则苦心经营二十余年,因而常常会担心在某种特定场合因为财寡而使之毁于一旦,且一旦这种特定环境发生改变(诸如旅居结束,萍水相逢的朋友天各一方,甚至永无见面的机会,各自在萍水相逢期间的所作所为,将成为永恒的印象,永远定格于对方心目之中),纵使自己耗尽毕生的人力物力,也终将永远于事无补,那些试图用以挽救大义的言行,也许终成徒劳。
倘若真的能以小财而明大义,那么,失点小财,我看也值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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