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声不响地运转,像是一部质量良好的机器,每天每夜准确摇摆,无论多久都不需要修理。
我则像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孩子,总是幻想有一天它会突然停下来,然后身边的所有事物都随着它停止,包括生命。或是朝着反方向逆转,回到过去,回到某一天的温暖和甜蜜。
然,幻想依旧是幻想,不会成为现实,于是,只好作罢。微笑看它继续大摇大摆地走动,看似无邪的笑容里藏着麻木,不疼不痒,不为人知。
在看着它的时候,觉得它好快,风一样的速度,我被无端端甩远,怎么也跟不上它的脚步。
或许它是不要我了,觉得我是个懒惰,不肯向前走的孩子,所以将我遗留在它的另一端,不长不短的距离,却怎么也不可逾越。就像是你。
总是有这样的感觉,你走得好远,好久。可实际上,不过是火车三天就可以抵达的距离,不过是三十三天,一个月零两天的时间。
可,这期间,你仅仅发过一次短信,最多的是上网,你也只用最简短的文字与我问候。我也用愉快的语气回应,不埋怨,不抱怨。一如往日的理解,刚到陌生的环境,满是新鲜与好奇,没有太多精力去惦念那些旧城市里的人事。何况是我。
我唯一能做的,会做的,是在你留言板上频繁地留下密密麻麻的语句,用大段大段文字提醒你该注意的琐事,以及,我的凌乱心情,快乐和悲伤,通通输在上面。
像是与空气对话,得不来任何回应,只听见寂寞回音,像一首哀怨歌曲,轻柔旋律,每个语调却撕扯出疼痛,无药可医。
偶尔看见你更新日志,告诉你家人你的近况,你的想念。
你说你很好,只是不喜欢那座城,你曾独自站在很高的楼上,只望见被污染过的灰蒙蒙的天,没有像这里一样好看的蓝。
我笑着,想象,想象你站在高高的位置向下俯视看见的景物。
纵横杂乱的立交桥,形状怪异的广告牌,繁华喧闹的商业街,到处都充斥着人群,神情淡漠地行走,厚重面具下面是一张张疲倦而脆弱的脸,已经习惯被灰白包围,忘记还需要阳光的抚慰。直到夜幕,漆黑,没有星光,只有街灯和霓虹温柔交触的妩媚光圈。看似无绽可出,美好得像是唯美电影里惯有的虚假景象。
我忽然恐惧,害怕四年后你也成为那景象的一部分,那厚重的面具会让你窒息,丢失自己。
或许是我多虑,你是能把持住自己的孩子,不会被物质生活牵引,不会沉沦在那充满妖娆城市。许多年后的你,脸上依旧是干净的笑,毫无沧桑痕迹。
只是,你会跟随时间的步伐,快步向前,无暇停歇。
而我被你远远遗落在后头,等待着,终有一天被你彻底丢弃。
就像我一直怀念过去,不肯向前,最终被时光遗弃的孩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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