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敲敲击击“乐不思蜀”
——为完成二百篇而作
三国末期司马文公宴刘禅以蜀歌蜀舞助兴,众皆怆然;唯刘禅喜笑自若。司马问禅曰“颇思蜀否?”禅答:“此间乐,不思蜀。”我喜欢敲敲击击的快乐,大概也到了乐不思蜀的份。
本来打算歇息,一有朋友鼓励便又上了“劲”。我们年纪相近,还曾对床夜雨、异床同梦。于是“八十岁的婆婆学绣花,重新奋发”,又滴滴答答敲了起来。
朋友间来往常爱送点礼物,送什么好呢?不是从前年代,吃的用的都已经不稀罕。提去水果和糕点,朋友会说:你的东西我不能不收下,走的时候把我这里的一大堆提去吧。你提去火腿腊肉朋友会说:你来得正好,我储藏间还有呢,住下来帮我把这些东西一起吃完了再回去……
老人喜欢友情和回忆。于是我把回忆送去,朋友一定会高兴的收下。
有人提醒我思想太活跃。嗄!这我乐意听。一辈子笨呆呆木木然,人生的末尾尝尝“活跃”的滋味,是令人羡慕的清欢。再则兴致勃勃中,半途也难“刹车”。世上有“五十步笑百步”之说,反其意,五十步后又何惧百步,也就是陶情冶性而已!
有个《蛤蟆夜哭》的古代故事:一人夜闻蛤蟆哭啼,询问,原来是因为“龙王有令,水族有尾者皆斩。”问:“汝并无尾何须担忧?”蛤蟆泣答曰:“吾今无尾,但儿时曾有尾那是还是蝌蚪”。
蛤蟆心思重重原来为此,嗨,临深履薄的日子久了留下了后遗症。可怜,它们坐井观天,不知世道已变。
有人不赞成写什么,近耄耆之年不如颐养天年——咦!电脑竟捉弄我,我敲拼音字母“yytn”本是“颐养天年”,竟莫名其妙的成了“养一头牛”。
我先是呆了、傻了,然后又是笑了、乐了。一呆一傻、一笑一乐之间,忽然想起曾有一同事“老牛”,便曾每日牵一头牛去山坡草地上放牧。遗憾的是他没买只笛子,缺了“牧童归去横牛背,短笛无腔信口吹”的快意。他为什么不买只笛子呢?哪怕不会吹,装模作样一番也好。
哟!电脑“老弟”居然想要我“养一头牛”!世上哪有银丝满头的古稀牧童?如果真得“养一头牛”,我也不会买笛,一定无心吹笛,只能“夕阳牛背无人坐,正数寒鸦两三归”。
有人说写文章没意思。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吃喝玩乐各有所锺。发财好,可有人临老了望巨产彷徨;当官乐,却有人到头来一声叹息;出名快活,也同样有人感叹“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嗬,还有人会说:“什么事都没有意思,人生得意,千红万紫,志得意满,转头春尽,事如春梦了无痕;!”
如果问我“图的什么”,我便说,图个愉悦,“你则功成名就,他则金银丰收,有人是官运亨通,我则只需延年益寿”,各有所图嘛。
并不为有几多的“意思”,是因为千头万绪总缠着我。灵感梦中来,吃饭散步时来。有时且由着它去,有时却又舍不得,于是把笔串在钥匙圈上,随身带着,随时草草记在小纸片上。
没学过写作,只能涂鸦,严格说算不得文章,比如诗词便没按格律一板一眼。我想,古诗词也是人编的,一种词牌还常有多种变体。而且曲调早已失传,剩个躯壳。所以我觉得,只要不拗口就不必管它。清人张问陶便说过:“文章体制本天生,只让通才有性情;模宋规唐徒自苦,古人已死不须争”。
民谚“话说三遍淡如水”。我的篇章里一定颇多淡如水处,可是又舍得放弃,爱自斟自饮那“淡如水”。结果便如我的灶前操作,甜酸苦辣、红黄白绿、煎炒烹炸一起来,只要自己喜欢。
“积微土能成高山”,把零散的土集拢来堆成一个小土包会有滋有味的,如果终于成个小山包,那就更会高兴得夜不能寐了。
一年多来“翻箱倒柜”,可都已经印象模糊,写耶、不写耶?好在是为的消闲寻趣,又不是建挡著史,不必斤斤计较。
按说要“立主脑”“密针线”;主脑不易立针线也难密。区区戏作,非“史”非“论”,非“纲”非“章”,何苦那般认真。
苏格拉底有句名言:“不要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姜夔说得更精彩:“人所易言我寡言之,人所难言我易言之”,我也喜欢如此。
文章妙境是词语简淡而情思深。那是专门家的事我做不到,既不能心思巧、词句秀,更不能掷地作金石声,随心“游于艺”罢了。
儿时听人家说,身上别一支笔的是小学生,别两支笔的是中学生,那时猜想,大学生该别三支笔吧。后来我上大学连一支笔也不别在身上。我现在常带一支笔,从小学生开始,无需顾虑重重。
古代有“北人食菱”的故事:一北人从前没见过菱角,竟连壳一起吃,有人提醒他把壳剥掉,那北人面子下不来竟酸溜溜的说他喜欢连壳一起吃。也许我也是这样“连壳一起吃”。
短文里枝枝蔓蔓,想快刀斫去又不忍心。俗话说自己的儿子麻脸也是好儿子,是呵,“十月怀胎”不易,哪管得那许多。
有感于重新敲击,作顺口溜自侃自娱,但求能身体健康怡然自乐,不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变成了酒囊、饭袋、汤锅:
人过七十,号称古稀;岁月钩沉,慨叹不及!
光阴荏苒,回天无力;为留记忆,敲键不已!
人生惜短,道途太弯;锱铢计较,实为哪桩?
酸甜苦辣,何味未尝;蓦然回首,几许感叹?
07年8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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