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深秋白本源

发表于-2008年10月07日 下午3:43评论-0条

深秋

深秋的田野衰草遍地,仅有的几朵野花也容颜失色,生命已为果实耗尽心血,但空空的枝头没有哀怨,有的是秋风吹不动的坚强。天空似乎高了许多,几朵白云向东漂移,阳光显出温柔的一面,轻抚即将睡去的草木,成群的麻雀一起觅食,在我身边歌唱。独自走在深秋的田野,落叶在脚下啜泣,不忍倾听。落叶依旧,人却不同。秋风又起,我喜欢迎风而立,纯净的风把心海吹皱,给我波涛涌动的感觉;穿过胸膛,把心灵的天空吹得澄清,顺便带走灵魂的种子,吹到哪里,就生长在哪里。听啊!秋风吹过万物得声音,如果你此时的心境悲凉,那他就悲凉;如果你此时的心境空阔,那他就空阔。悲凉和空阔我都爱,深秋啊!你的悲凉给了大地沉思的良机;你的空阔给了生命安睡的床榻。

长出墙外的葡萄藤,怯怯地看着深秋,叶片已不多,独自在墙头叹息。就要别去了,山野向她投来慈悲的眼神,生命的容光即将散尽,记忆被泥土掩埋。山峦延伸出迷人的曲线,丰收的歌已被秋风吹远,留恋的情还在大地蔓延。就要别去了,一片枯黄的玉米地,等待镰刀倒进大地,等待一把火去天堂。黄绿相间的杨树林中,突然飞出一群麻雀,带落几片枯叶,飘向刚被农民平整的黄土地。黄豆秧铺在柏油路上,面积大小不等,来往的汽车压来辗去,连续发出清脆的响声,黄豆落了满地,守在门前的老农,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枣树在屋檐下斜着身子生长,枝头还有几个红透的小枣。几只麻雀在树间蹦跳,不知何时,地上又多出几片落叶,叶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亮。曾经装点节日的菊花枯萎了,几个绿化工正在把他们到掉,轻轻磕几下花盆,土和菊花便离开了花盆。绿化工把他们的尸体越堆越高,五层台阶上的美人蕉只能仰望,在秋风里不停地颤抖。矿工们还是那身黑衣裳,始终没有走出我的视线,并且越来越靠近我,不停地冲击着我的眼睛,直到冲破心灵的堤坝。我的眼睛里注定有一个缺口直通心灵,一个矿工自由进出,一粒尘埃也无法进入的缺口;一个矿工的儿子为之骄傲一生,充溢着火焰和光明的缺口。 

深秋的阳光照在身上没有感觉,街上已没有遮阳伞,美丽的额头开始接纳阳光的爱抚。一只秋蝶缓缓飞过,美丽的就要凝固,落叶从它身边飘落,它必须飞过落叶,才能证明它不是落叶,但即使飞过落叶,它心里也有了伤痕。阳光下的万物虽以不同的方式生存,但殊途同归,化作尘埃,散进天空。阳光还在,生命轮回。伸出双手握不住一丝阳光,一切成空,空便是这阳光下的深秋。我怀念那些早开的花,歌唱那些迟开的花,他们都被阳光普照,大地养育,都是我的兄弟姐妹。我爱他们,所以我轻抚他们、呼唤他们,为他们的凋零而感伤,为他们的绽放而欢欣。他们的名字个个动听,海棠、茉莉、芍药、兰花、月季……如他们芳香的花朵,开满世界的原野。我的思绪被昨日的秋雨浸染的明净,像涌出大地的清泉,奔向远方,携着芳香花朵的,而躁动。深刻的年轮, 衰老的根须,秋风又起,何必叹惋;远去的河流,新逝的时光,秋风又起,谁在诉说。秋风啊!何时吹进我的心灵,吹动生命的落叶,响声清脆。这声音是在提醒我,秋天只是一个季节,深秋只是一个过程。在人的视线里,它是一抹风景;在人的历程里,它是一棵枯树;在人的回忆里,它是一片枯叶;在人的垂死目光里,它是一粒尘埃。 

薄雾的黄昏,面对情意绵绵的深秋,我的眼睛穿不过他太浓的深情,我的情感向大地倾斜,就把它深埋进生养我的这片土地吧。一个矿工的儿子,看着矿山长大的孩子,渴望在家园生根发芽。即使花朵不芬芳,也要努力开放,即使果实不甜蜜,也要缀在枝头。我想,只要尽力而为,没有人会责怪你,而那些鄙视你的人往往不如你。真正的爱,不需要掌声;真正的爱,像这薄雾无声无息又无处不在。身在雾中,我觉到了矿山的爱,觉到她温暖的手抚过心灵,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舒适。在舒适的背后,我突然领悟到再强壮的心也有伤痕,谁都逃不过生活的烙印,唯有爱可以减轻疼痛。我想信爱也是一种本能,只是仇恨会把它侵蚀,骄奢会让他迷失,贫穷会让他麻木。爱啊!我们总希望得到她,手中的爱却如水从指缝中流走,总希望挽回她,等来的却是几滴咸涩的泪。爱啊,总喜欢做乌托邦一样的梦,但那里有少有的甜蜜,对爱来说,不怕失去也是一种得到。

深秋的夜来得很早,一条被煤染黑的河在夜里低声哭泣,雪亮的路灯从四处伸出,照亮路面微小的坑洼,也延长了路边商贩们卖货的时间,店铺已开始陆续关门。天边悬着一弯新月,似秋夜低垂的眼帘,饱含柔情蜜意。她爱大地胜过璀璨的星辰,她的目光是温柔与忧郁的融合体,那是战争与和平留下的遗痕。墨黑的群山像两块巨大的煤,我想他们定是恩爱的夫妻,他们的孩子便是煤。如今他们已年老体衰,失去了生育功能。他们的孩子被矿工日夜挖掘,被火车、轮船运往世界各地,温暖着全人类。夜色渐浓,西北风开始显出冷酷的本性,冰霜的手抚过人间,华灯初上的街巷一片悄然,只有来往的公交车留下匆忙的背影。我也加紧步伐回家,任由凄风吹乱头发,带走身体的热量。因为前方就是家了,凄风吹不到那里,我将在那里得到很好地休憩,继续我的人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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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释藤点评:

秋天的温暖淡淡的,秋天的凉意浅浅的,秋天的风景充满了丰收的喜悦和饱满,秋正在风轻云淡的美丽里向我们缓慢走来!文字朴实耳又醇厚,读来如此舒畅和喜欢,推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