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至的寒流让蜷缩成为一种必然。

蜷缩身体，蜷缩心情，甚至蜷缩精神和思想。惟一能够自由，能够伸展的，只有目光。

目光游离于身体，游离于思想，在无尽空间里自由穿越，腾挪。

起风了，灰白天空显得冷硬。一株老树，在冷硬的天空中异常夺目。夺目的并不是枯黑的老枝，是悬垂于秃兀枝桠间的，最后一片黄叶。

冷风中，黄叶黄亮如金，随风摇曳。与散落一地，浸蚀在秋雨中，早已残败污淖的同类相比，这片金色的黄叶无比美丽。无比美丽的，是它金子一般的色泽，是它随风起舞的自由，是它能够站在别人无法企与的高度，看眼前走过的相依情侣，休闲品茶的安适老人，平静看待芸芸众生的得失荣辱。而自己，也在这个寒流骤至，让蜷缩成为主流的季节，成为慧根深种，心有灵性的某一双眼睛中，一道奇异的，不灭的风景。

冷硬的天空，饱满的金色，在这组无法调和的矛盾中，黄叶吸引了目光。目光因此而光芒四射，激情如火。

其实，谁都知道，那秃兀枝桠间悬垂的，不是金子，它只是一片即将逝去的黄叶。纵然它有金子一般的颜色，但最终无法摆脱所有黄叶共同的命运。在深秋的某个黄昏或清晨，在一阵骤起的寒风中，它会以一种无比曼妙的姿式飘然坠地。最后，混入那一地，残败污淖中。

那最后一片黄叶的坠落，会在什么时候，会以什么样的方式陨坠落？在黄叶掉落枝头的那一瞬，这灰白的天空里是否再无烁烂色彩？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愿意去想这些答案。于是，最后一片黄叶就挣扎着，在枯黑的老枝上，在灰白的天空里。为了自己的金黄，为了那双灵性的眼睛。

未来遥远而不可知。至少在已知的世界里，黄叶和目光的结合，成为蜷缩中，最刻骨的记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