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照花人,是胡兰成对张爱玲的形容。这个被张的才气震撼的男子,在给张的信中这样写道:“与你相会之后才知道
你是民国世界里的临水照花人
只觉得文章笔墨里你是什么都晓得
你谦逊着经历世事极少
确然如此
这个时代的一切自会来与你交涉
好似花来衫里,影落池中——”
与胡兰成的爱情,该是张爱玲心中永远的痛吧。
“见了他,她变的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但凡与你在一起,总觉得日子长长的好。”而在旁人看来,这两人大约不知道几世的话都积着,好容易才等到今生今世遇见了,说也说不完。他们的爱情曾经光风霁月,令张一时眩目,甚至于无视他的身份与家世。爱情中的女人,令多少世人叹惋,却也惟有祝福。
爱情中的唯一,是这个小女子的自做多情吧。这个惯看风月的男子,以其自私和不负责任带来的强大伤害,遮住了曾经的幸福颜色。
母亲告诫说:“感情的事情,要牵扯是完不了的。只是,要是我,必须找一个时机自己咬着牙,狠狠断了根,断了对方的念,更重要的,是断了自己的念,拖着,绝对不会有好结果。”冰雪聪明、敏感多情如她,又如何不知这个道理?
但是,她却是这样恋恋于那个故事,那个《不了情》的故事。《不了情》里,她把情境整个对调了,男女主角宗豫和家茵是相爱的,却因为家茵那个死皮赖脸的糟透了的父亲,和宗豫那个糟透了的乡下的妻,而被迫分离。如果兰成是爱着她的,只因为糟透了的战争和时代,还有那个糟透了的乡下的范秀美……
惊骇,难过,最后却是连难过的心都麻木了,却还总是心有留恋。但是人生如何假设?因为懂得,所以慈悲?这样的安慰最多也只能是自我欺骗。在今后的漫漫人生路上,又该如何说服自己仍然一路相随,放心的把自己交给这个太花心的沾惹了许多女人的男子?
那就放了吧,放自己一条生路,更何况,谁都不能够忤逆时代背景里那惘惘的威胁。她忍着壮士断腕的极痛,却告诉自己这个世界还没有对她太坏,现在还来得及。“我想过,假使不得不离开你,我也不至于寻短见,就只是不能再爱别人了。——我将只有萎谢而已。”嘴上说的越冲淡的人,心里却总是越想抓住些什么东西。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想是人世间的错,或前世流传的因果,终生的所有,也不惜换取刹那阴阳的交流。但是,还有可能吗?还有意义吗?也许自己都怀疑,自己都不确定吧?
那就忘了吧,让所有的欢喜和悲愁都随风而逝,随岁月流走。来易来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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