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十月的谶语出租红尘

发表于-2008年11月11日 凌晨1:00评论-0条

我讨厌城市的夜晚。城市的夜晚,让人,具体的说,是让我心有余悸。我总疑惑那是被文明强j*得木纳的钢筋水泥,怔怔的指挥着各式各样的叫喊与呻吟,守口如瓶。

我讨厌城市的声音。

那跳舞厅里的强有力的音乐,一到傍晚就在耳廓里膨胀,白天曾见过的小青年,就会准时的用one、two、three、four的拗口英语声嘶力竭的重复,料想是在教跳舞。隔着一条公路的我,在屋子里也会被他指挥得神情恍惚,不知所措。此时也就莫明其妙的想起当年鲁迅在东京的傍晚,抬头看看楼板,也觉得是“满房烟尘斗乱”了。

也曾想到别的地方去看看,但刚出门不远,那发飙的摩托车就在身边如飞碟一样消失在暮色里,之后才听到刺耳的呜呜声,惊心动魄般已从这边响到那边了。

120的急救声也扯天扯地拉长,随着车顶的闪光灯旋转,之后我便是痉挛的回去。

城市的夜睡得很晚,城市的夜也会很早醒来。文明礼貌的闹铃恪尽职守,乐此不疲的催促,此时便能清晰的听到四围高楼里的闹铃乐曲。或委婉或铿锵,或连续或间断。这之后,也包括我,拖着睡意的身体就在楼梯里咚咚咚的直上而下。加入了上班族的行列。

难得的星期天,是我起初最聊以安慰的,打定决心补救一下负债的睡眠。但终归有了比闹铃更准时更高亢的收破烂的声音,一茬接一茬,在天色未明前吆喝,我躺在床铺上,心里也不止一次的发牢骚,真想把头伸出窗帘大喊:我说了很多次,我没有旧电视,烂冰箱,没有废报纸,破书,不要用揶揄的眼珠,偷窥我,在你的眼里,就只看到破旧。

但我终归是闷在心里,听着那稀奇古怪的各种方言,什么也没有说。

城市的声音也并非都讨厌,比如清晨还没下楼,就能听到的刷刷声。那是早起的清洁工在扫地,只有这声音听得最入耳,那一帚一帚的刷刷声仿佛不仅仅是在扫去垃圾,也仿佛是在我心上一帚一帚刷刷的扫过,让我神清气爽起来,也让城市的早晨神清气爽了。

但仅是这点慰藉了,我还是讨厌城市,讨厌城市的声音!

在这样深暗的夜空里,十月的谶语是被黑色奴隶去了星辰,再怎么诠注也是遥不可即。

很多时候,我总在城市的夜晚里怀想。怀想在乡村的日子。十一月了,草蜢,蛐蛐是睡了吧!那些鲜明的诗歌也许睡了,许是永久的睡去了,它可是在十月的最末一点阳光的矜持后去逝?留下十一月的夜,让我独自去朝谒那些透明的风景。

独自怀想,心便会成了一只夜宿的鸟,栖息于夜的树木枝叶间,但只是稍不小心,王维的“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便来摇晃树木枝叶了,且把夜色裂开成一条大峡谷,心便跌落为深涧中一滴水露,抬望两面的峭峰,就想起张晓风的话:“有的风景的存在几乎是专为了吓人,如大峡谷,它让你猝然发觉自己渺如微尘的身世。”

人也许就是很怪的物,越是吓人的东西就越不容易忘掉,越是不忘掉就生出一些悲欢离合,那种感觉我可是在哪里见过的?想来想去竟莫名想起青埂峰下那块石头对僧道二人央求,带它到红尘中去的话“在那富贵场中,温柔乡里受享几年,自当永佩洪恩,万劫不忘也”。但终归还是缘尽梦散之日,被那僧道还于青埂峰下,各自云游而去.从此后,“天外书传天外事,两番人作一番人。”罢了!

城市是城市,石头是石头,峡谷是峡谷,水露是水露。水露是自有它的方向的,就沿着谷溪,曲是曲,直是直的流动,我似乎就能听到那叮咚的声音把十一月穿透出一道河流的模样,那不断来围攻的浓厚夜色只是鲜明的烘托,被刺穿得渐行渐远了!

于是,每一个夜晚再也没有什么声音来打扰我。

钟情于这样的风景,秋便会透明起来,冬也会透明起来。那种感觉可是被奴去了星辰呢?

其实更多的时候,我并非在意天上有没有星的光亮,只会是沏上一杯热茶,看一些似是而非的文字,也并非了悟什么,只是那种感觉会更亲切,比如嚼到一枝茶叶,那苦香味从舌头慢慢四通,渗透下去,让五脏六腑也辞别了那酸甜苦辣,被润泽得如一幅清绿山水画了,活脱脱的挂在体内,你可以聆听那画里的风声、鸟声、水声。如有兴致,你可以同样的“剪水为衣,搏山为钵”,“叩山为钟鸣,抚水成琴弦”,让你笃信城市是城市,石是石,峡谷是峡谷,水露是水露。

安静是很美的享受。你也可以去余光中的散文中捡起一片落叶,然后对着它说:“前尘隔海。古屋不再。听听那冷雨。”允许稍许的凄伤之后,带着惬意的心情,将它放置于手心,让它的掌纹与自己的手重叠。去触摸那嶙峋的脉搏中曾跳动着的思绪。想想一个夏季里,那绽放的绿在枝头,让夏天那么浓郁的走过,为秋雨的到来作好了坦率的准备。那么,每一片落叶的挥手,可都是在树上的枝节处留下了一个圆圆的句号!

之后,我也想作一枚落叶!城市没有一点声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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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罗军琳点评:

这样的文字绝不华丽,它属于内心的温暖,它能与城市的繁芜抗衡,它有自己的内涵。它属于自己,也奉献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