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充溢着一定会被人夸赞俊俏的快乐,我穿起精心选购的华丽服装,准备根据事先的约定赶往欢度情人节的约会地点,正要出发,都喻给我打来电话:“从现在起,我跟你正式拜拜了。”
“为什么?”我厉声问道。
“我忍受不了你的那个人!”
“你别胡言乱语,我和他有情无爱!”
“可是他爱你。”
“但我没爱他……”没等我把话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他说的“那个人”,就是我表哥。
表哥是我舅舅的儿子。在我的同辈亲戚当中,只有他和我是至亲。我不知多少次地向都喻说明过,我与表哥,从血缘上说,我们命中注定是亲戚,无法选择,但关系上始终处在表兄妹这个档次上,从来就没涉及过“爱情”这两个字。他怎么也不可能做我的意中情人。这道理很简单,法律规定,血缘近的人不能通婚。我虽然在他家住过,但这只是因为我们是亲戚,难免有接近的时候,而且仅是限于地点,比方说,逢年过节去他们家喝酒,若是天晚了或下雨呀什么的,就只好住下来,歇一夜第二天再走。 这都是很正常的嘛,绝对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我和表哥的关系,简单地说,就是一句话——亲戚而已。
看来,我的解释都是白搭,都喻根本就不相信。也许是因为我这个人没口才,讲话总是词不达意吧,可我硬是不知道,到底要具备什么言语能力,才能把这等所谓暧昧其实又正大光明的关系说清楚道明白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都喻变卦也似乎有他的道理。
表哥确实也蛮使人厌烦的,也难怪人家怀疑他。
几乎每逢周末,表哥总要来看我。他一来,我就得把时间花在他身上,这就占用了我与都喻在一起的时间。当我在招呼表哥时,都喻就在旁边尴尬着,神色态度极不自然,有时候他太不耐烦了就径直冲走。表哥来还喜欢带鲜花来,春天的玫瑰、夏天的荷花、秋天的菊花、冬天的腊梅,总不空手,这在旁边人看来,准是爱情的信物,于是就引起都喻不满。我多次警告表哥,叫他别这样做,可他就是不听,我一讲,他就鄙腔鄙调地用越剧唱“天上掉下个林妹妹,阿哥我前进不后退!”这话恰好又被都喻 听见,他哪会不生疑心呢? 事实上这些花根本就不值钱,因为我舅妈就是开花店的,每天都有一些萎谢了的花要当废品丢掉,表哥就捡便宜拿来赠送给我。至于他随口而出的那些把我比成“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之类的戏剧唱词 ,应该说是开玩笑,关系紧密的同辈分亲戚之间讲讲笑话 ,纯粹是闹着玩罢了。
当然也可以说,我的爱情就是被表哥断送的,他是我的爱情杀手,既然都喻要怀疑表哥的话。不过我问心无愧,我没有向表哥表示过爱,我爱的是都喻。
都喻的的误会使我们的恋爱告吹,就好象是两个人在滑冰,其中一个人突然使坏,让另一个人冷不防一家伙坠入冰冷的深水底层。
我很痛苦,多年被我认为是亲爱者的都喻就是这样一眨眼消失,不再进入我的视线,永远从我的生命中隐遁蒸发。在我的生命史上,我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
从那天以后,我就彻底孤单了,似乎世上就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了。“举杯望明月,对影成三人”,这是多么地令人寂寞。我就好象是被什么东西从地上抛到了半空,总觉得心里没有了底,脚下没有了根 ,彻底变成了一个空虚的废物。
我实在忍受不了失去爱情的冷落寂寞,于是,我就去找表哥。表哥是研究生,见识广,我想他肯定会好好地开导我一番,让我得到一些精神安慰和思想启发。
表哥家住在一个小区,依山傍水,是一处十分幽静的地段。舅舅和舅妈没跟他住在一起,好让他安静地做学问 。
我从虚掩着的门缝里看到表哥正在埋头看书。啃书本是他的嗜好,书对于他来说,有着一股十分特殊的吸引力,简直可以胜过生命,超越死亡。读中学时他就在全国性的比赛中获过大奖,大学毕业后又继续潜心深造,要去摘取一个什么“王冠”。
我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站在他的后面。我站了至少有半个钟头,他一直没有发现我。
我就走到沙发旁,坐下,自己倒茶喝,故意弄出声响,想让他快点知道我来了。
此刻,这个十足的书呆子,几乎已经死亡在书里好久了,他根本就发现不了旁边有人 。
我就只好在他身边呆着,不由自主地想着都喻的那个电话。想着,想着,跟都喻的一切往事就好象放电影似地一齐涌上心头,酸甜苦辣的涌动使心里越来越痛,眼泪就自然地流了出来,而且控制不住,以至嚎啕大哭起来。
我这突然的举动无疑把表哥从书中惊醒,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一时慌了神,半天才问道:“怎么啦,老祖宗,见鬼了!?”
表哥放下手中的书,转过身,摸着我的头说:“别哭了,小妹妹。什么事这么伤心啦?快告诉哥听。”
我哭了好久,好容易停止抽泣才说得出话来,把与都喻的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告诉了他。
“啊,原来如此!”他露出一种鄙视的眼色,皱着眉头,哼着鼻子说:“好呀,撇开我,居然与别人谈起恋爱来了!这下可尝到爱情的滋味了吧?”
没等我回应,他又说:“既然要找老公,就找个忠心可靠的呗!”
我望着他,疑惑地问:“你说这世界上到底还有谁可靠呀?”
他睁大着眼睛,信誓旦旦地说:“我给你介绍一个‘接班人’,包你满意!”
“谁?”我急切地问。
“看照片你就知道了。”说罢,他从书架上抽出一个信封丢给我。
我拆开来一看,竟是他自己的照片。
“你别幸灾乐祸地拿我取乐!”我大声地对着他怒叫,走过去,握紧拳头朝他的肩上狠劲打去。
“哎哟哎哟,别打别打。”他双眼色靡靡地紧盯着我,“王洛宾不是早就讲了吗:‘你若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
我万万想不到的是,他躲开我的拳头后,突然双手一伸,把我紧紧搂进怀里,狂劲地又亲又吻起来。
我用尽一切力气,挥舞拳头狠很地打他的背,可是无济于事,他连忙腾出一只手将我的双脚一揽,把我悬空抱起撂到床上。
一个念头闪电似地从我脑中掠过:“这家伙要使坏伎俩了,他想破占我的闺女身!这还了得!”
我鼓积全身力气,趁他忙乱地“接近”我的当口上,对准他脸上就是一巴掌。还没等他喘过气来,我又双脚一并一缩,朝他的胸口猛地抖去。他应声倒下,脑袋碰到床头边的挡板上,又响又闷地发出“嘭”的一声。我趁机爬了起来。他喘着粗气,把刚解开的外裤皮带扣上,再也不敢动弹。
我走到墙边的镜子前,用口纸清除掉他泼在我脸上的一通口舌废物,转过身,斩钉截铁地对他说:“只要世界上还有男人,你就休想得到我!”
“不,只要世界上有我在,你就休想逃脱我!”他咬牙切齿地说。
我厉声正告他:“你理智点,要做人,别做畜生!我是谁你是谁还记得吗?你想当色鬼,好,我马上告诉舅舅,非叫你这臭皮囊散架不可!”
他立马衰了下来,坐在地上,面如土色,象死尸一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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