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湖蓝色玻璃般安详的水面,有自己的倒影。
秋水无痕雁南飞,只剩我在湖畔徘徊,形单影只,等待只属于我的琴声,唤醒已经忘记该如何飞翔的翅膀。
安静的校园,很古老,还保留着维多利亚时期的旧建筑,只是在周围种上许许多多漂亮的植物才衬出一丁点儿的生机。原先破败的建筑是一再修复,修复,接着用。校长一直舍不得把他们推翻了重新盖过。也是,谁叫这里原先是皇城的一部分呢?愈是古老,就愈是想保存下来。
“这么说,这里是终极的古老之地啰~”
“可以这么说吧。”
“听说哦,湖边的琴房是以前的皇家剧院改造成的哟~”
“听谁说的?”
“就是那个怪老头啊!”
“那个警卫?那么沉默的人,难得肯跟你讲话。”
“我把那本书借给他看,他才肯跟我说的。他还讲了好多好多故事耶。他懂得真多!也是啦,他的年龄差不多跟这里一样老噢!哈哈,也算是历史人物呐!……想听吗?”
“什么?”
“有关这里的故事呀!”
“不想……你想讲就讲吧。”
“话说维多利亚女王时代……”
“帝国繁荣昌盛……是吧?书上都是这么写的。”
“哎呀!你听我说完嘛!很有意思的!”
“开头就这么无聊,算了,算了。”我掩耳而逃。
“你等等我啊!”小芷在后面紧追,“你要去哪里啊?等下我啊!”
我头也不回地跑掉,远处的钟声敲了五下。
小芷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来五点了啊!难怪跑得这么快!每天都这么准时!”
湖边的旧建筑——我一把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楼的右边,倒数第三个小房间,我推开房门,没人——我就知道。我把书包放在光滑的地板上,翻开琴盖,是我熟悉的黑白色琴键。练习的第一首曲子当然是《the cape of storms》——这可是我的最爱!尽管它很伤感。当最后一个音符震动着琴弦弹出后,我摘下眼镜,唉,将近一千度的眼睛,什么也看不清……
我摸索着琴键,猜测每个键的音——带着眼镜,要我弹什么都不成问题,但是一摘下眼镜,弹什么都会成问题!我就是不会不看琴键地弹钢琴,有什么办法!我叹了口气,接着练习那首《维纳斯之恋》,看不清琴键的位置,我只能靠感觉了。前面的一段还好,毕竟练了好多天!我弹得好慢,没有任何美感,但是能弹完就不错了。我暗暗祈祷:神啊!让我完完整整地弹完它吧!
“终于弹到这一段了,”我犹豫着,“应该是再靠右一点吧?”右手偏着右边一点按了下去——一个极度不和谐的异样音符飘了出来——又弹错了!还是这个音!我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我感觉到它在断裂。“干嘛老出错啊?还总在这个音上出问题?”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每次都这样,这个键难道会跑掉?……”
真搞不懂是我中邪了还是这钢琴中邪了。接着练吧。
突然隔壁传来一阵琴声——隔音效果好差哦,算了,反正这房子原来就不是做琴房用的!而且还这么旧了——嗯?隔壁弹的也是这首曲子?虽然传来的声音不是很大,但能听清他弹的就是我刚刚弹的那首曲子,很流畅,很有感觉,没有十年——或许不止——的练习,是弹不了这么好的。我仔细地听着:“他弹得真好!”那个人肯定功底深厚。
每天下午五点,我都会到琴房练琴,隔壁的那个人每次都在。每次,在我弹错那个音节后,开始弹这首曲子——完整地弹一遍给我听,然后我弹n遍,一直练到太阳落山为止。每次路过隔壁那间房,我都好想好想进去看看,那到底是谁。但是,听到门里传来的阵阵男生的咳嗽声总会胆怯。
我,总是路过了又路过。
命运,总是徘徊了又徘徊。
“那就进去呗!”小芷漫不经心地说。
“不好啊,很唐突啊!”
“就说找错人了啊!”
“……”
“要不我帮你进去看看那是谁!”
“不要!”我一把拽着她往家的方向走。
“喔~你是不是怕一拉开吱吱响的木门,发现里面没人……只有琴键自己弹奏,整个房间都回荡恐怖的钢琴声……啊!”
“一点都不好笑!”我猛拍她的头。
“是想让你觉得恐怖!”
“一点都不恐怖!”
每天都是这样,我和“他”一起练琴,一起弹一首曲子,一起在我弹错的地方停下,他会等我找准音,然后再一起接着弹。至于“他”是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一直都在,我们之间只隔了一堵墙而已。
而且,“他”从未离开过。
“新的琴房什么时候能修好啊!”
“不是快了吗!”
“都这么久了!”
“就算建好了你也不会去练琴的。”
“当然会啦!听说会装有华丽的水晶大吊灯哎!大厅正中是一架好几百万的钢琴——谁都可以去弹噢!好气派啊!”
“都还没见着呢,就说气派!学校有没有这种钢琴还不知道哩!”
“当然有了!”
“你见到了?”
“听说的啦……”
我就猜到!
“又听谁说的?”
“那个警卫了!”
“又是他啊,他怎么跟你讲这么多话?”
“谁叫他把我的书弄坏了……所以我又逼他讲了好多有意思的故事耶!”
“到底是什么书啊?”
“《灵泽史》。”
“……”
“干嘛不说话!”
“是不是那本……”
“就是啦!”
“怎么能随便借给别人啊!你爸会砍死你的!”
“……没那么严重吧?只是书壳坏掉了呀,粘一下就好了!反正那么厚的书没有人会看的!”
“书壳坏了?”
“他说是花瓶不小心倒了,就砸坏了。哎呀!没被弄脏就是好事了!”
“……”那本书可是真正的古籍,有木制的厚厚的书壳,以保护纸张。一直被她父亲仔细收藏,因为上面有安卡斯特国王的印章!但是,那应该是上好的木料制成的呀,怎么这么容易就坏掉!
“你怎么比我还要难过啊!”
“……算了,反正不关我的事。”只可惜了一件古文物,果然还是放在博物馆比较安全,像小芷这种性格的人真叫人担心——不是担心她,而是担心被她的魔掌碰过的东西。
“哎!你到底要不要听啦?”
“什么?”
“有关这里的故事啊!”
“没意思。”
“你听我说完嘛……”
远处的钟声又连敲五声——我又一次甩开她跑掉了,任她在后面发脾气。
钟声,变成我每天的期待,只要它一召唤,我就会准时来到琴房。
推开旧木门,右转,沿着回廊,绕过三个圆柱——上面刻有天使的浮雕,我看了好多次了——右边就是了——倒数第三间琴房。
突然,我停住脚步,看到那间我很想进去看看的琴室——倒数第四间琴室——就在我旁边。
“只要一推门就可以进去……”我想着,手放在了房间的门把上,我旋转着铁铸的把手,想象着推开门会看到的一切——门突然发出粗糙的声音——生锈的锁发出的“嚓嚓”声!我大吃一惊,赶紧松开把手,慌忙跑进我的房间,“咚”的一声关上门,捂着狂跳的心。
“该死!我怎么忘了生锈的门会很吵的!吓死我了!这破琴房,到处都这么旧!”我第一次埋怨这个旧得近似远古的地方,“真该拆了!”
我坐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开始弹我最爱的那首曲子——为你而弹的《the cape of storms》,你应该也喜欢吧?
然后,我像往常一样,摘掉眼镜,接着弹那首看不清琴键就会弹错的《维纳斯之恋》。现在,我可以和他一起合奏了。有时,他先弹一段,我接下一段;有时,我弹主调,他帮着合音。他弹清脆活泼的高音,我就会和着浑厚的低音。虽然我还是会出错,但是我已经不在乎了,只要能跟他一块弹琴,就很开心。
窗外的湖泽,有大雁掠过的倒影,只一瞬间。
湖面宁静,没有任何涟漪,更没有波浪,平静得如同一面可通灵的镜子——难怪它会被叫做灵泽。
“小希的手好脏哦!”
“咦?”
“怎么搞的?”小芷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嗯?不知道。”我回想着去琴房的路上发生的事情“……嗯,我在湖边捡到一个手杖。嗯,然后……”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我碰过,但是一时想不起来……
“手杖?什么手杖?”
“就是老人用的那种拐杖啊!……好眼熟。”
“那个警卫就有一根拐杖啊!”
“嗯?是啊!就是他的!可是……我没看见他人啊!那时……”我努力地回想着。这时小芷已经跑开了:“去看看吧!我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他了。”
我心里一惊,忙跟着她跑进湖边的小树林,里面有一座破旧的小木屋——像这所学校一样,也是上古留下来的。小芷熟悉地在树林里的小径奔跑,而我时不时的被小石头绊一下。唉,她来这儿的次数可真够多的——每次我练琴的时候,她就到这儿跟沉默的老头聊天,不过,她也会在琴房二楼练她的大提琴——只是偶尔,因为有天赋的人,只用加上百分之一的汗水就可以把提琴拉得很好!
当我好不容易到了小木屋时,那家伙已经搜了一遍整个屋子,正从窗子朝我喊着:“他不在这里!没有人!”
我走进屋子……门上有小芷一脚踹开的痕迹——唉,还好他老人家不在,要不可得被吓死——以为我们是来操他家的呢!房间好冷,炉子里没有火,我环顾四周,好简陋的房子,连地毯都没有,直接在地板上摆着桌椅板凳。桌上有两张纸,我拿起其中一张,嗯?好软,又绵,这不是普通的纸,是什么?我忙喊来小芷。
“咦?这是什么啊?”她拿起我递给她的“纸”——带着旧色,上面写着看不懂的古文:奇怪的没见过的字母,字母后面都带着优雅的拉长的钩,有的还缀着黑色小圆点。满满地填满了整张“纸”。桌上,还摆着一盏灯,灯座朝着我的那一面有着崭新的刮痕。
“小希!”沉思中的小芷突然喊我,一副严肃的样子。
“啊?”
“我记得爸爸跟我说过,《灵泽史》中藏有两张羊皮纸……刚好两张!可是……爸爸他从来没有找到那些羊皮纸,所以我们都当是遗失了。”
“羊皮纸?”我轻轻地捏着写满古文的像发硬的抹布一样的东西,“难道是他偷走了?”
“原来就没在书里发现夹有这些东西啊!只是从别的史书上看到说《灵泽史》里面夹有羊皮纸!”小芷开始暴怒,“难怪这么厚的书壳竟然会坏掉!”
“他应该是用这个把它砸开的!”我举起那盏灯,灯座上的刮痕越看越可疑,“但是他怎么知道这里面会藏有羊皮纸呢?”
我突然想起湖边的那个手杖:“他去哪里了?”
一片沉默。
“他该不会是……”小芷害怕地问我。湖边的风温柔地吹着我们的脸。我仍不放弃地到处寻找,湖边的小石头留不下任何脚印,草地上也没有,只有一根和他一直形影不离的手杖!
“他为什么要这样?”小芷可怜地问我。
我摇摇头。
她拿出那两张羊皮纸,我又看到那些优雅的带着小钩的字母,在纸上沉默着,像眼前古老的灵泽湖一样,沉默得可怕。她盯着这些文字:“他看到了什么?”
我又摇摇头。
“他能看得懂?”她眼睛亮了一下,又黯下来,“不可能的啊!”
我问她:“他以前都跟你说过些什么吗?”
“都是讲故事啊!”
“讲些什么?”我刨根问底,思量着可能会有些什么线索。
小芷靠着湖边的树,凝望着天空,眼神淡淡的:
“他说,是裴多拉写了《灵泽史》,说里面的文字像诗一样美,记述了灵泽湖旁边的历史,得到了国王的赏识,因而书上才有国王安卡斯特的亲笔签名和印章,所以这本书才那么值得收藏!他还教我念书里面优美的文章……但这些有什么用啊!都没有一点线索啊!”
是啊,怎么都说明不了那个老人的突然消失啊!
“没有别的了么?”
“有!当然有啊!他还讲了剧院里那个上锁的房间里闹鬼的故事!你现在要听吗!”她脾气又开始暴躁起来,“都没有用啊!都没有线索嘛!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
我只能摇摇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那只手杖被丢弃在湖边似乎已经好多天了——因为它好脏!也许吧,它知道些什么——谁知道呢?
沉默的老人似乎是看懂了古老的羊皮纸上的文字而投身于湖泽深处——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也许,再也没有人会知道了。
好多天都没去练琴了,校长说新琴房已经盖好,大家可以去那里练琴了!而我还惦记着“他”——“他”会去新琴房练琴吗?还是留在那间破旧的琴室里弹琴呢?
今天一定要去看看他,要不然就没有机会知道“他”是谁了!顺着熟悉的小路走向湖边,忐忑不安的我碎碎念:“他”该不会不在那里弹琴了吧?琴房是不是已经空空的没有人了?
如果命运可以更加残忍,已不过如此——远处的琴房已经被拆得支离破碎。
我看着拆毁的琴房,一片凌乱的木材和破碎的大理石块。古老藤条仍缠在石块上面,蜿蜒纠缠。它们早已死去,却死死缠绕着盘在一起,剩下时间风化它们的遗骸,变得瘦骨嶙峋。干硬的刺变得更加尖利,刺伤了我的腿,我顾不上疼痛,在废墟里迷惘地走着,怎样才能找到曾经的那间琴室呢?怎样才能找得到你呢?
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你到底是谁呢?
告诉我应该怎样做。如果那天我能有勇气打开那扇门,我就可以知道你是谁了,我又何必痛苦,又何必遗憾?
黑暗中,泪水汹涌而出。
我闭上眼睛,凭感觉摸索着那似曾相识的路……
(推开旧木门)
木门已经没有了,它粉碎在我的脚下,我颤抖着跨过它。
(一楼,右转)
我扶着残垣断壁,估计着要走七八步路,然后右转。
(沿着回廊,绕过三个柱子)
摸着回廊残余的墙壁,一直走,一段倒塌的圆石挡着我,睁开眼睛,我看到刻着浮雕的柱子已经碎掉,只剩一个有点弧度的墩,浮雕的碎片散落在地上,隐约可见天使残缺的翅膀。
我擦了擦眼泪,钻过斜倒在回廊的一块长石下的缝隙,阳光照在我头顶的乱石上,落下一片错综复杂的阴影与光影。我继续前行,估计着要走一段路才到——到底多长,我不清楚。
闭上眼睛,想象着走在曾经的回廊上,我脚下却在艰难地跨过一个个倒坍的石柱和圆木,想象着我路过第二根石柱……
路过第三根石柱……我睁开眼睛,右边就是我的琴室——曾经。
跨过一堆木板的碎片——那曾经是琴室的木门。站在房间里,我第一次觉得这个房间是那么的空旷——钢琴已经被移走了。我看向隔壁的琴室——那堵我最恨的墙壁已经倒下——那里面也很空旷。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阻碍了,可是,你在哪里呢?
我抱膝痛哭。远处的钟声敲了五下——这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想象着自己在弹奏那首《维纳斯之恋》,手指在空气中敲着虚拟的琴键。
我们一起弹过的曲子啊,能召唤你吗?
空气中弥漫着伤感,我闭上眼睛弹奏。
一曲终结,泪水浸湿我的脸,让我看不清这令人伤心的废墟,擦干泪,我看向倒塌的那堵墙,墙那边的空地——太阳冷冰冰地照下来……
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我走过去,跨过墙倒时散开的石块,才发现,这房间竟然是铺着地毯的,华丽的花纹差一点被乱石与尘土覆盖,地毯上,乱石块之间闪着光,我拨开碎石,一枚戒指在地毯华丽的花纹间耀眼地反射着阳光。
我小心翼翼地捧起它,是“他”的戒指吗?我吹掉上面附着的灰尘,心开始乱跳——戒指上有细纹,我拿近细细地看。
上面刻着奇怪的文字,每个字母带着优雅的拉长的勾,有的还带着小圆点。
好熟悉!跟羊皮纸上一模一样的古文字!
“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
戒指,戒指?小芷那天跟我说什么来着?她讲了好长一段话的……
“维多利亚时期,大贵族安卡斯特叛变,杀了当时的女王,自行登基,并把克莱蒂亚王子关进了当时因战乱而废弃的皇家剧院,锁在房间里,不许他出去,也不许人探望,王子哀求新国王把已逝女王陛下的戒指留给他,国王很感动,于是答应了,还把王子最爱的钢琴赐给他。从此,可怜的王子成了政治犯,被关在上了锁的房间里,夜夜弹琴,只活了六个月便抑郁而终。他死后,剧院就再没有人来过,那房间也再也没有人打开过……”
小芷的话在耳边响起。
是吗,我是你千百年来的第一个听众吗?
被禁锢的你,现在是否已经自由了?
这是你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照到太阳吗?
你会去哪里呢?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吗?
你会来找我吗?
我盯着脚下开始枯黄的草,问她:“戒指和羊皮纸上的字为什么一样样的?”
“哎呀,笨啊!那就是说它们是同一时期的东西啊!写史的诗人裴多拉是王子的好朋友,所以王子的两张羊皮纸才会夹在他的书里啊!”
“王子写的?”
“据说是他写的……你不知道吗?”
被囚禁的犯人不能有任何踪迹留下,因而只能寄托于书信才能得以保存下来吗?
“到底写了什么啊!”
“不知道,没有人看得懂古代文字呀!应该……我猜是遗书了!”
原来那个人是不存在的,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现实与虚幻只隔着一堵墙,推倒了,就只剩下永世的悲伤与痛苦。
梦,竟然可以碎得这么彻底。
维纳斯失去了手臂,而我失去了再继续弹琴的理由。
湖边的风轻轻地吹,水面依然平静得如同已经死去。
我静静地坐在湖畔,平静得如同死去一般。
倘若那个老人还会出现,我也问不清一切的缘由,因为他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何况,他已经不可能出现,因为湖底有一道暗流,通向大海。
秘密,终归是秘密,就让死去的灵魂把它带走吧!
我终于知道,那天我的手为什么会那么脏,不是因为我在河边捡到的那只手杖,而是因为我拧转过的那只门把手——在隔壁的琴室——那根本就是那间上了锁的琴室,从来没有人进去过,所以门把手才会落满灰尘!
背对着已经倒塌的琴房,我伤心地哭泣。
戒指也在哭泣,背对着那一堆废墟。
秘密,总是要被掩埋的,我的泪流入静静的湖泊。湖畔一只掉队的大雁惊叫一声,飞向高空,寻找寻找……
我坐在华丽的水晶吊灯下,弹着那首《维纳斯之恋》。
你在听吗?
我望着空气,仿佛看到你在我面前——我已经可以不看琴键就这么流畅地弹出来了,也不会再弹错了。你听到了吗?
华丽的新琴房里,男生静静地站着,看着厅堂中央的女孩抚着昂贵的白色钢琴,弹奏一首熟悉的曲子。
当她的手指准确地划过那个敏感的音时,男孩低着头转身离开,嘴角带着贵族式的忧郁。“弹得很好……不是她。”
可惜不是你。
湖静静的,静静的,飘着一片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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