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感觉到秋天的内容,冬天就奔着来了。
这里没有山,没有河流,没有象样的一棵树木,尽是 灰扑扑的水泥建筑。我早上起得早,五点多就得起来了。当然不是很情愿的。
走出后门,冷,身体就哆嗦起来了,身体自然就收缩,我就如真的是一位驼背老人了。就在后门正前方,竟然有一棵杨柳,细细的枝,细细的叶,细细的绿,顺着冷风,憔悴无奈地飘浮着。
已经在这里三个多月了,居然没有注意到这棵杨柳。
原来是真的冬天来了。
我开了锁,费力地拉起配货中心的卷闸门,发出轧轧地刺耳声。送菜的也来了,拖着他的三轮车到了门口。我开了灯,眼前终于有一快亮堂。
过秤验菜,总感觉仓库里边那一大堆霉干菜里有什么动静,走过去看,却看到五、六双眼睛,圆圆地、明亮地、怯怯地瞪着我看。哈!是一窝小猫咪。它们不跑,不动,它们还不知道惊慌,它们正在体验这陌生世界的新奇。
我轻轻地退开。
它们的母亲不在。
我不会去打搅它们这一家子的。
当然,后来我也见了它们的母亲的,是条毛色洁白的猫,身体硕大。很警惕地看着我,眼睛绿绿的,盯着我眨也不眨。我举了举手,表示打招乎,我两手拢了拢成拳,表示尊重,然后我选择尽早离开。时间久了。她竟然看也懒的看我,该来就来该走就走。
再后来我去配货中心,那些洁白的小家伙也当我是它们一家人了,在我面前蹦蹦跳跳,无拘无束。互相练习扑斗。
开始还为它们担心,它们吃什么啊?总是想着给它们搞点什么粮食,却发现每次见它们时肚子都是鼓鼓的。
哈!我可真是个笨蛋。它们的母亲是野猫,有的是本领。想通了,心理就踏实。眼见的小家伙们个个长骠,本来应该高兴的,可是……
有次,另外一个店的厨师拎着个蛇皮袋,进了我们办公室。蛇皮袋底有个洞,伸出一颗头,是猫。
蛇皮袋在发抖,它悲伤地看着我,一声声地呼叫,声音如丝,它已经非常虚弱。
它仿佛就要睡去,眼睛时不时闭一会儿。
我说:你们要做什么?
吃啊。那人听了我的问,似乎非常惊讶。猫肉味道鲜美,你没有吃过?
那镜头,我想,它会永远存在我脑海里了。
那人用一根细绳,打个活结,套在了猫的脖子上,然后使劲拉…… ,猫挣扎着,挣扎,不愿死去,那人就拿了一块砖,咬着牙,用力向奄奄一息的它的头砸去……
那只猫很瘦。
砖头砸向它的时候,我看见了眼泪,不知是我流的泪还是它的,那时我的眼睛已经模糊了。
我下了决心,把仓库里的那些家伙全赶了出去。因为有人知道了这里有一窝小猫了。
我的担心并不多余,终于有一天有人拿着网跟我进了仓库。我边开门边大声说:以前是有过,现在它们走了。
我哈哈哈地笑。你自己找找看吧,竟然不相信我!?
事实证明,不是他错了而是我错了。他突然成弓,又突然如箭,张着网,扑了过去。
他离开的时候,颇有微词:他妈的,还是跑了两只。
我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花样啃了那四只小猫的,也许是清蒸,也许是红烧,或者用烤……,我蠕弱到打听的勇气都没有。
仓库又恢复了寂静了,没了生气。可每次去仓库,还是习惯地望一望那堆霉干菜。
又有人提出要去配货中心看看。我故意说:我有点事,过会就来。
然后,我自己去了仓库,不知道为什么,心理不踏实。我扒开了几袋霉干菜,天,四只咕溜溜的眼睛转着,它俩静静地躲藏着,非常安静。它们莫非早就回来了?我跳起来,拿了一根树枝,往它们藏身的地方一通乱打:滚!滚!滚……
走啊,你们快走啊……。我已经听见脚步声过来了,那脚步声越来越响,象是重物一下一下地砸着土地,大地仿佛都在颤抖着。
……
过了好些日子,我都在想,它们能去哪里呢?哪里才是它们的家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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